猴龙涛继续说道:「后来共工广纳门徒,传其绝艺,教名即为『水神教』,据说信徒有十万之众。后来据说他和中原地带的另一大族首领颛顼比武失利……一怒之下头撞不周山而亡。」
「这不周山是哪里?」
猴龙涛皱眉道:「不周山……其实是个虚称,不周者,不完整也。只因此山被共工撞裂,才得名不周山。而共工在临死之前,将其一生绝学以指力书于山体裂口内以传后人。可惜,此处石刻一直未被人发觉,
直到女娲补天之时,取石三万六千零一块,其中便包括不周山,但最后因剩下一块未用,便遗在原地,人们方才发现其上的刻纹,发觉是一套绝世武学,可惜仅留的十之一二,所以虽知其为绝世之学,却更本无从习起。」
「那和二十四章经什么关系?」
「且听我说……
你可知道陨石么?天降陨石,又名流星。后世有位甘霖先生,好石成癖,某次意外发觉陨石上隐隐有字,疑为怪事,此后便多方留意收集,据说集了这类石头数千块,钻研其上字迹,发觉便是共工传下的绝学,又取了不周山石刻的拓本钻研,将其前后贯通,竟有大成,此人便开创了本教,据说几年后就已是武林第一人。
后来他愈研究愈发现这些武学极其艰深博大,且手中石刻似乎还不完全,不可想象共工当年武学之威力,确实可能令洪水改道、撞裂大山……此后他更多方收集,足迹也深入西域,直到他七十逾岁,共采集到陨石近万块,已可还原当年共工遗文之八九。
可惜,其实年岁已高,无力将剩下这些石文解读出来。当时甘霖先生正处天竺那烂陀寺,当地一位僧侣,知其为武学宗师,恳请他将那些石头留在寺中,以传后人。甘霖先生本是不愿将此武学留在番邦,但见那僧人百般恳求,甚至不惜熔了庙里金身佛像,将那烂陀寺院中遍地铺以金砖,以示隆重,这才同意将其收集的流星陨石交予那天竺僧侣,此后不久,甘霖先生便在那烂陀寺中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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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僧侣也是一代天竺武学大家,此武学始祖共工,又本是西域人,其文字与天竺梵文相近,所以这天竺僧破解出的石刻文字,竟更胜于甘霖先生。他将破解之绝学书写成经卷,那便是《二十四章经》。」
白洁听得目瞪口呆,一旁流沙河只知《二十四章经》记载的乃是教内至高武学,却从不想原是天竺武僧书写,赶忙又问:「那,那些石头呢?」
猴龙涛仰头望了一下湛蓝的天空,「那些流行陨石,便被天竺僧埋在了那烂陀寺的地下,由于上有金砖覆盖,即使有贼人前来偷盗,也只为了挖走金砖,却想不到金砖下面还有这些石刻。」
「看来他把这些石头看得比金砖还紧要了。」
「正是如此,而那烂陀寺的埋陨石的院子,因此也被称为流星花园。」
白洁奇道:「原来如此!这流星花园的名头我倒也听过,想必你说的那什么烂一坨屎寺,就是后来人们说的「爱佛寺」了?」
猴龙涛点点头,「不错,那就是《大唐西域记》中所写的爱佛寺,其实,这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正是我教第三代教主。」
「唐僧怎么也成了你们教主了?还第三代,从什么女娲到唐朝,好几千年了吧,才传三代啊?」
「你有所不知,本教武学虽有共工所创,此后因只留不周山残刻,断绝了数千年。直到甘霖先生寻取陨石,复原武学,开创教门,方才是第二代教主。而天竺僧虽继承其所学,更将翻译之文书成《二十四章经》,但其平生未跨出寺庙一步,更无从谈及创立门派领导教众,
因此只能算武学先辈,却算不得一代教主。而直到唐代玄奘法师,途径不周山时,见到石山上有一封条,他登山揭下一看方知是当年甘霖先生的拓本残留,而原本石上文字,已因风雨而消失殆尽了。他只读了拓本残片上寥寥数言,便惊为天书,此后便立志定要寻访得原文。
说来也巧,当时从天竺来了叫达摩的番僧访华,玄奘与其交流后得知,此人曾在那烂陀寺阅过几卷《二十四章经》,言其极其艰深难明,而甘霖先生当年拓下的文字和收集的刻字陨石,皆以化为《二十四章经》存于天竺国那烂陀寺。玄奘便禀明当朝皇帝,前往天竺寻访。
玄奘带了弟子善财前往爱佛寺,途中又收了几个徒弟。等到了天竺却得知那烂陀寺中不允许出借经书,更何况这镇寺之宝的《二十四章经》?玄奘无奈,只得长宿于那烂陀寺,抄写经书。
可此经庞杂,堪堪抄写到八章时,便已过了数年,玄奘恐唐朝天子疑自己外逃叛国,便留下两个弟子便急急赶了回去。回到东土,便着手将梵文译成汉语,而这带回的八章《二十四章经》,便足以使玄奘法师成为开宗立派的武学宗师。
法师是出家人,博爱众生,发愿欲普渡世人,因此便将教名由『水神』更为『明明很爱你』,简称『明明教』,教中以神火为尊。」
「这教名……倒也古怪!」白洁听得瞠目结舌,又问道:「原本的水神教,怎么会以火为尊?」
「那就要说到这『江湖』的来历了。」
白洁这才想起早前的问题,将手中鞭子抖得如金蛇狂舞,「快说快说!」
「白姑娘……你的鞭子不要老是冲我下身招呼……」
「我也不是故意,老娘坐着你站着,正好打到那儿,你将就一下吧。」
「话说,后来玄奘法师过世,将教主之位传于一位自称是共工氏后人的江姓弟子,是为第四代教主,从此人起,明明教的信徒逐渐增多,而江教主之后,其子本想继承教主之位,不料这时从西域来了一个汉人。
此人自称是当年玄奘法师留在那烂陀寺的弟子之一的传人,其师耗废一生之力,与师弟一起将之后的十六章经抄写并翻译了十章,怎奈年事已高,便收了个流落异乡的汉人孩子为徒,将此十章经交予他,并告诉他,回到中土去寻先前师祖带回的前八章,并再找意志坚定之人,务必要来天竺将所剩最后六章经也抄写带回东土。
这个年轻弟子,也不知姓名,只因是从西域而来,别人就管他叫胡人,久而久之他也自称姓胡了。
那江教主的儿子资质本不十分高,且从父亲那里只传的八章经文,而这胡姓少年,却是读过十章经文,两人比武一场后,江教主之子便拱手让出了第五代教主之位。不过此人心中其实不忿,竟偷偷将前八章经文盗了出去,更在外扬言自己才是明明教正宗教主,惹得教内众
人对其大家鞭挞,而两方手中皆有《二十四章经》的部分,胡教主一怒之下便将教徽由水改为火,以示与其水火不容之意。而这两人的争斗,逐渐形成了各大门派之争,有的加入江方,有的支持胡方,当时武林中人,一见面首先便要过问「是江是胡?」久而久之,便为外人误传为「江湖」了。」
白洁和流沙河听了,都是长吁一口气,「原来『江湖』一称,是从唐代以后才有的!」白洁暗自点头,忽而又问:「那你是怎么当上这明明教教主的?你现在是第几代教主?」
猴龙涛缓缓道:「我……是第一千三百二十六代。」
白洁听了,「腾」的从地上站起来,杏眼圆睁,「传到唐代才四、五代……怎么到了你这里竟然变出一千多代了?你们这『明明』是耗子教!」
猴龙涛无奈,道:「当年玄奘法师立下教规:选教中七位武功、人品皆卓绝者,其中六位为六大光明使者,相当于护法罗汉,剩下一位则是教主钦定的传教接班人。教中只有这七人,合称非常六加一者,能习《二十四章经》上的武学,而六位使者只能由教主口授,只有接班人能亲自阅览经书,所以凡是能阅读《二十四章经》的,便是新任教主。
可是,自从「江湖」二主之争后,先是前八部被盗出,而后经书四散,引得众多门派人士抢夺,有的是为那无上武学——即使自命武学正宗的少林也不乏有人觊觎此经,只因他们的创派祖师达摩,早年也只在那烂陀寺匆匆看过几眼《二十四章经》。
还是断章取义,不能十分了悟,不想来到中土,竟被奉为武学宗师,因此少林派更对这《二十四章经》念念不忘……也有的夺经者,是为着武林第一大教的教主之位,因为只要有人得其中一章,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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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朝廷从那时起也便开始搜查《二十四章经》,当时号称是此经引起武林腥风血雨,多伤人命,其实恐怕暗中还是为了遏制武林势力——《二十四章经》乃明明教之本,一旦被没入朝廷,恐怕就此烟消云散。甚至,朝廷看中的也可能是经书上的武功……」
「难不成皇帝还想做武林高手?」
「皇帝当然未必要练武……只是,好比皇宫后宫那些妃子,皇帝未必都会宠幸,但却非要放在自己宫中——好东西,就算我只是拿来当摆设,也不能让别人用了去——这恐怕就是皇帝的心理。」猴龙涛继续说道:
「到如今,我教历代如此之多,也是因为当时经书在多人手中流转,而继任教主的,长则半年,少则一月,手中经书又为人所夺,因此……传到我这里便已是一千多代了。」
白洁听了直摇头:「照这么说来,你们『明明教』,明明应该很有名,怎么江湖中从没人提起过?」
流沙河突然插口道:「你听说过『晓』没有?」话刚出口,意识到在教主面前插嘴乃是大不敬,连忙深俯下身子,抬头望着猴龙涛。
猴龙涛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
白洁听了却坐不住了,「什么晓?难道是那个……「月夜行路要趁早,当心莫被鬼吃掉」的『晓』!」
猴龙涛缓缓点点头,「正是……那个『晓』便是我教……」
「好哇!原来你当了黑社会头子!呸!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恐怖分子……」
这「晓」乃是近年江湖上势力徒增的一个门派,门人弟子大多是江湖知名人物——不是辣手摧花的淫贼,便是恶名昭彰的大盗,甚至连一些歪门邪道的魔头都入了此派。此派行动诡秘,时常数年间不闻动静,但每次出手便是惊天要案!
最近一次还是在三年前,只在一夜之间,声名显赫威震西北的「德龙山庄」便被血洗,自山庄庄主、回民们一呼百应的领袖人物马万新,直至家中的走卒、丫鬟,近三百多口都被屠杀殆尽,更诡异的是,山庄中的巨万资产也在一夜间被搬空。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如此大的手笔,若不是朝廷的军队,就只能是「晓」干的,至于其究竟用了什么手法,无人得知,甚至,无从猜想。
「你听我说完,」猴龙涛接着道:「那『晓』其实就是当年我教『江湖』中的江派,现任头目据说已集齐了此派中的八章《二十四章经》,将其派改头换面起了个名字叫『晓』。」
「那另一支呢?有没有改名?」白洁笑着对猴龙涛道,「要不,就从我名字吧?改名叫『洁』,这样合起来,就叫『小姐』了!」
猴龙涛听了半晌没吱声,边上流沙河却又是四十五度望天,口中默念「教外村妇有辱先教祖门庭……」云云。
「咳,咳……」猴龙涛说了半天话,肺气肿的老病又有点犯了,「我如今继承的便是……」
白洁又插话:「你继承的,便是『洁』了。」
「是……是胡派的明明教,前面说过的,我在天竺正巧栖身在那烂陀寺,见到了《二十四章经》。」
流沙河听着瞪大了眼睛,「明、明尊,你可是……将全部《二十四章经》都看了?」
「没有,若是全部都看,恐怕再过十年也不止。只是……我在寺内遇到了前任明尊……」
「啊?老明尊?许……三多?」
「不错,正是许教主。也是他将教主之位托付于我。我是待他身亡方才动身返回东土……之前,你们听说的「圣王新主骑驴」云云便是他托人带去的话,为的是让教里知道,已有了新明尊。」
「等等……」白洁喊停,「你先前你对他念的,什么『飞雪连连』是什么意思?」
「猴龙涛笑道:是「飞雪连天」吧?那是指代我教光明使者的六字真言。」
「少放屁!明明是十……十多个字,怎么叫六字真言?」
「是六词真言……比如飞雪、连天、白鹿,指得就是三个使者。」
一旁的流沙河皱褶眉头思忖了半天,忽然问道:「但是……老明尊他……为何……」
「为何要将《二十四章经》带走,是不是?」
流沙河抬眼望着猴龙涛,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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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经》本应放在本教圣地保管,并有教主选定教内一人,作为继任,许教主之所以带着宝经远赴天竺,一来,自从那次触动整个武林的夺经浩劫后,本派原本十章经书也只留下了一半,许教主自觉有愧先辈,想仿玄奘法师,到那烂陀寺取得完经;二来……教中有不轨之人,觊觎教主之位。」
流沙河听了此话,大惊失色,「怎、怎么会……」
明明教自唐代以后,渐渐衰落,教徒也远比之前减少,教中所纳之人,已不似兴盛时期那般严格要求「武学、品格」,往往有些为求安身躲避仇家或朝廷追捕之人混入教来。只是教规依旧如玄奘所订时那样严苛,故教徒如流沙河之类,纵使在外胡作非为,于教内则谨守教规,敬教主有如再生父母。如今教内竟然有欲夺教主尊位之人,流沙河的惊讶非同一般。
「此事日后再说。」
流沙河听了,咬牙切齿而怒,一双鼠目倒也能圆睁,「明尊请发令,您说日谁就日谁!」说罢便要扯自己裤带。
「不,我是说……以后再说,今天……趁着天没黑,再赶几里路吧。」
说着便往驴车走。
不料白洁却一把将他扯住,「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还有,你那个心愿,到底是什么?」
猴龙涛看看她,又冲身后流沙河一努嘴,轻声告诉她:「这些话,等晚上再告诉你。」
白洁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