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想到明玉落的如此也没个娘家人来瞧,到底是做母亲的,也觉惹人疼惜,点了点头道,“你且去吧。”
齐琛这才安心的去了前堂,让管家将下人召了过来。将做云泥葱饼前和做好后都不在府里的人排除,随后将厨房忙活这段时辰有人证明并未接触过食物的人也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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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动静不算大,明玉睡得浑噩,也没听见。等醒来见孟氏坐在床前,十分意外,“娘。”
孟氏伸手轻压要起身的她,“莫起来着了凉。可感觉舒服些了,方才催吐可将胃清空了?吃些东西罢。”
“让母亲担心了,明玉没大碍。”明玉可没想到婆婆竟如此关心自己,看了一眼屋内不见齐琛,碍于她在这,不敢多问。
孟氏也是过来人,哪里不懂,“嵩元去寻那下毒的凶手了,你先躺着,很快他便回来。”
明玉忙问道,“那毒从何而来?三爷可有事?”
孟氏见她先关心夫君,作为母亲心里更是舒服,早没了芥蒂,也道她是贤妻,“嵩元无事,猜着说是那饼里被下了毒,因此他并无碍,倒是苦了你。”
明玉低眉缓声,“也亏得儿媳先尝了,否则中毒的便是三爷。”
孟氏大为赞赏她如此懂事,当即让嬷嬷去库房拿那一株上好的灵芝来,熬了解余毒。又添了几支人参鹿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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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法到底是有用的,又因齐府下人分工分明,绝不许逾越其职,更易排查。将不在场的、有人证的一一排除,便只剩一厨子两个厨娘无法证明清白。三人都道自己没有嫌疑,齐琛也不急,将三人关了柴房,命人看守,严令下人不许外传,才回了房里。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齐承山仍未回来,孟氏在房里收到同去的下人回报,说老爷今夜不归,让夫人先行歇下。孟氏面色淡淡,知他又不知去和哪些官老爷花天酒地去了。几乎忍不住要将家里的事告知他,那样便会回来了,可一想为了门面,还是罢了。
回了房里,明玉又刚喝过药,吐了一遍,将胃都掏空了。
下人将房里清扫干净,点了艾草,屋里便隐约飘着艾草的香气,闻不到秽物的气味。
齐琛见明玉脸色青白,刚养圆润了些的面庞又似瘦了,憔悴得很。
明玉本已经躺下,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睁眼看去,就见了齐琛,缓身起来。齐琛俯身揽她腰扶起,将被子提高,盖至她肩上,“还是很不舒服?再躺躺罢。”
“不必……”明玉嗓子吐伤了,疼得很,声音十分低哑,“可捉到凶手没?”
齐琛答道,“还没。”
明玉说道,“要尽快捉到,否则明玉担心他还会对您下毒手。”
齐琛怔松片刻,中毒的明明是她,倒关心起他来了。说她聪明,其实有时,明明笨得很。他轻搂着她,以身给她倚靠,“嗯。不必担心,已捉了三人,还不能肯定真凶。”
明玉想了会,说道,“我们待下人并不差,即便有偏颇,倒也不至于惹他们起杀机。这事,恐怕是有幕后人,三爷查清楚些,指不定能揪出那人。”
齐琛淡然笑笑,“想法不谋而合。”
明玉转了转眼眸,似他在近处自己也得了力气般,偏身看他,眸光熠熠,“三爷,此事过后,您便有理由将那大葱青葱推的远远的了。”
齐琛拧眉,“为何?”
明玉笑笑,不甚明媚,齐琛瞬时明白过来,这不正是经了这被下毒一事,再见了葱便有阴影,再沾不得了。名正言顺,毫不违和。蓦地笑了笑,将她拥的更紧,“对。”温存了好一会,才道,“这事是我连累了你。”
明玉淡笑,也不与他虚伪,瞧他,“那三爷日后好好补偿妾身吧。”
齐琛笑笑,定会好好补偿,好好待她。
见夜已深,他却不脱衣睡下,明玉又觉得乏累,开口问道,“三爷不就寝么?”
随口问问,却真问对了,齐琛确实没打算睡下,“我去去外头,你先睡。”
明玉意外道,“三爷去何处?”
“找查探功夫了得的吴逢清雪。”
明玉了然,“三爷要让他们查那三个人的底细?”
齐琛点点头,明玉一如往常道了一句“三爷小心”,也不多缠。齐琛安抚她躺下,让水桃进里头守着。
找吴逢清雪并不难,孟平璋如今信他大半,两人是孟平璋的忠士,自然如出一辙。只是见齐琛这么晚仍来敲院门,仍觉意外。
齐琛将两人同住一个院子,进去后见两间屋子有灯火,默想两人关系非夫妻,可同住一处,关系也不同于别人。
清雪困极了,揉着眼问道,“三爷半夜来访有何要事?”
齐琛将三张纸交给他们,“帮我查清他们,尤其是涉及的人脉。”
吴逢看了看,身份标记都是齐府下人,蹙眉道,“三爷可方便说说缘故?”
孟平璋交代的事两人二话不说便会去做,可齐琛不同,于他们而言,虽信,但并非主子。
齐琛说道,“有人在我的食物里下毒,阴差阳错,明玉中毒了。而排查后,这三人最为可疑。”
吴逢也是个分的清轻重的人,立刻说道,“我这便去查。”
清雪问道,“明玉可安好?”
齐琛点头,“嗯,毒虽厉害,但吞服的少,催吐两回,已无大碍。”
清雪轻松了一气,笑道,“我倒很是欣赏她,可惜她是齐少夫人,否则真想让她做我徒弟,难得见着这么大胆聪慧的女子。”
有擅长这事的人帮忙,齐琛所需的东西自然很快就查来了。这日收到消息过去取,就见孟平璋也在,正看着手里的纸张。
齐琛见他看的仔细,猜着吴逢清雪会与他禀报,倒不觉奇怪。
孟平璋听见声响,抬头看去,眸色凝峻,“那凶手……是要杀你?”
齐琛说道,“约摸是。”(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孟平璋唇角勾起,笑道,“那为何中毒的却是明玉?”
齐琛看他一眼,隐约觉得这语气与其说疑问,倒不如说是质问,“那厨子送来但是云泥葱饼,他们并不知我非你,不沾那葱。明玉尝了一口,故此中毒。”
孟平璋下意识问道,“她如今可安好?”见齐琛目光直直看来,才觉失言,问人家妻子,这未免逾越了,笑笑道,“说起那饼,又嘴馋了。”
齐琛收回视线,“你较我更了解齐府下人,可有什么想法?”
孟平璋这才将东西给他,淡笑,“不必了解,但是看了这上面的,想必你也知晓到底谁是幕后人。可是这成不了证据,只能提防,当然,除非那丫鬟松嘴招供。”
齐琛伸手接过,一张张看去,看到厨娘严凤溪的家世时,扫视而下,目光定在二字:朱颜。
朱姨娘……齐杭和齐采音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最后两句放下一章的,但默默觉得这么做会被扔鸡蛋的……有时悬念太过可能会招致……反感?
………………………
☆、第三十六章 螳螂捕蝉
第三十六章螳螂捕蝉
厨娘凤溪;京城人士,父母一年前相继离世,有一姐姐已远嫁。双十年华,因八字太硬相貌欠佳;尚未婚配。厨艺过人,三年招入齐府。
其他事写的甚少;看得出是个寡言少有动静的姑娘。唯有一事齐琛甚是在意;那便是凤家当年穷的无瓦遮房;凤父突患急症,无大夫愿意医治。最后有一位大夫收治;凤父才得以活命。而当年医治的那大夫,就是朱颜的父亲。
齐琛知道朱颜的父亲是大夫,寒门之后;去庙里上香被孟氏相中,与齐承山说了一番,便抬进门做了齐家姨娘。只是朱颜性子温和内敛,模样又不是生的十分标志,一直不怎么得宠。生了一双儿女后,更是不争不抢,唯孟氏马首是瞻,因此在这家中虽没齐承山疼惜,日子却也过的不差,该有的,孟氏都会给。
孟平璋摇着椅子不甚惬意,“我一直觉得朱颜比楚庄柔危险。楚姨娘什么事都藏不住,心直口快,这样的人心里藏不了针。况且她本就是大户千金,后来家道中落高嫁我爹,过惯了舒服日子哪里会冒险行事。而朱姨娘就不同了,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心思都藏在面皮子底下,往日家中寒苦,如今想借此翻身,也不无可能。”
齐琛问道,“你指的是她毒害我这嫡子,日后有益四弟?”
孟平璋笑笑,略显苦意,“大哥过世后,家中重担便落在我……落在你肩上,若你死了,那四弟分家产也多些呀。而且没了嫡子,我娘想再生也不容易。即便是从别房过继个,也亲不过亲生的。横竖受益最大的便是四弟,朱姨娘的日子也更好过。”
齐琛说道,“如今只知道我死了,受益最大的是朱颜。但是不能单凭两人有渊源就肯定幕后人是朱颜。”
孟平璋点头,“确实如此。那就严刑逼供吧。说不定连同上次的事也是她做的。”
话虽如此,可两人都知晓这种可能性不大。单是齐家不愿查清就完全可以排除了。若真是朱颜做的,以如今的背景,就算不想当众处置她坏了齐家名声,可背地里也不会留她,尤其是爱子如命的孟氏,怎还会笑颜以待。
但假设朱颜是这次投毒的幕后人,却是说得过去的,最有嫌疑的便是她。
齐琛细看其他二人的事,并无可疑的地方,与齐家也无仇恨。因是在厨房办事,更不曾挨过齐家主子打骂。唯有凤溪一事,最为显眼。说她以偏激手法报恩,也不奇怪。
回到府里,天际泛白。齐琛又让小厮去向秦先生告了假,虽然学识重要,可家宅不宁,哪个重,哪个轻,也不必多想。
想着明玉还未起身,齐琛没回房里,问了旁人他们三人可招供了。管家答三人都道自己是清白的,又小心说还是去歇会吧。
“房间搜的如何?”
“回少爷,未找到毒药,也未找到相关书信和大量钱财。”管家顿了片刻,才道,“少爷不妨对三人都施加惩罚……”
齐琛淡声,“容易屈打成招。大夫那可查出了那饼上的毒药是什么?”
管家说道,“他不知少爷回来,也无人前去询问,小的这就让他过来。”
齐琛点点头,去了书房,只消片刻,那大夫便来了。
董大夫本是宫廷御医,齐桉入宫后,与圣上说起母亲常会头疼,那时正得恩宠,皇帝便让董御医安住齐家。比起皇宫来,齐家更是安宁,所得俸禄又与在宫中无异,倒也更舒服。如今出了这大事,自然是尽心尽力,免得养兵十年,毫无建树。
齐琛见他进来,问道,“可查清了?”
董大夫一面呈上纸张一面说道,“回少爷,这毒由多种药材炼制而成,药材并非全部都有毒,但一块熬制,却成了剧毒。约摸有十几种,但无法一一辨别,又已炼制好,只辨出其中四味药。”
一旁的小厮说道,“少爷,拿了他们三人画像,去药材铺问谁去买过这些药材罢。”
齐琛拧眉,这么做费时太久,而且药铺的人未必能记得住,稍想片刻,说道,“不必,既然是这么多药熬制而成……去他们家中询问,问问他们三人近日有谁熬过药喝。”
这么多味药又杂乱,有经验的大夫也极易瞧出是毒药。那应当是东边药铺买几味道,西边药铺买几味,这样要寻更难。可要熬制毒药时,药却集中到了一处,在野外熬制太过暴露,可拿回家里,告知家人染了小病,便能瞒天过海了。
很快派去的几个机灵下人套了三人家中的话,回来一报,除了凤溪在三日前说染了风寒熬了药喝,其余两人并不曾有过。那下人还在凤家找到药渣。拿与董大夫一瞧,面色一变,果真是那毒药。
事到如今已无可狡辩,将那药渣丢到凤溪面前时,还想辩解,可抬头瞧见董大夫,默了默,没再挣扎。
姚嬷嬷一心想邀功,上前便戳她额头,“少爷少夫人不曾打骂你,为何这般歹毒!”
凤溪瞧了她一眼,甚是嫌恶,声音淡淡,“就是不痛快了。”
齐琛问道,“仅此而已?”
“是。”
齐琛默了片刻,虽然不愿做这种事,可为了齐家,到底还是狠了心,对管家说道,“让她松嘴,问是何人指使的。”
管家得了令,让人将凤溪捉住。而其余两人便放出了柴房,脸色苍白,吓的不轻。
此时水桃寻了过来,说明玉醒了。齐琛疾步回房,明玉已坐起身在喝些粥水。喝过粥,便又要喝药,所幸不用再催吐,只是解毒的,这才安下心用早食。见他过来,明玉喑哑着嗓子唤他,“三爷。”
齐琛从嬷嬷那接过碗,舀了粥要喂,看着热气蒸腾,又收回吹了两口,才送到唇边。明玉吃了一口,又道,“妾身自己来吧。”
明玉眉眼微微往旁边看看,下人都瞧着呢,让长辈知晓要夫君伺候她,喂一口还说两人伉俪情深,喂一碗就是她的过错了。
处的久了,明玉越发不跟他见外,因此每每如此,齐琛也大半了然,心有灵犀起来。将碗给了下人,等她吃完,漱了口,才重坐回床沿看她。折腾了几日,人更是憔悴。
明玉精神倒好,毕竟无伤性命也不伤进骨子里,养养就好,只是要多吃些补药罢了,“三爷的眉心又要拧出两个川字来了。”
说罢,伸手抹平。齐琛握了她的手,说道,“已找到那下毒之人。”
明玉瞳孔微缩,“谁?”
“厨娘凤溪。”
齐琛将孟平璋那查的东西说与她听,听的明玉也是蹙起长眉,末了叹道,“倒没想到会有可能是朱姨娘。”
“我也不曾想过。”看着很是温顺的人,却不想内里藏着一颗那样毒辣的心。齐琛倒不希望真是朱姨娘,齐杭毕竟真像弟弟那样待自己。仍记自己遇刺醒来后,下人当自己痴傻,等无旁人时伺候的不尽心,齐杭来了房里见状,将下人骂了一通,又去禀明孟氏,“若真是朱姨娘,会有何惩罚?”
外宅的事他已摸了个清楚,可内宅的各种规矩,他却仍不是很明白。明玉说道,“妾侍谋害嫡子的罪名……可不小。若真证实了,朱姨娘定是死路一条。”
“四弟和六妹?”
明玉轻叹,“看爹娘心思。但到底是齐家孩子,这事他们若不知还好,知道的,怕也难逃一死。”
“不知的话当如何?”
“重的,在族谱除名。轻的,留在家中,但有那么一个亲娘,日后也不会好过。至少母亲是不会善待他们。”
齐琛默了默,猜着齐杭和采音应当不知,也但愿他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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