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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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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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奈何做贼

【,】

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上谕,今科榜眼展荆天,不遵古人教诲,不记朝廷恩泽,与贤亲王丘仲机等逆贼狼狈为奸,意图毁我天朝社稷,摇我稳固江山,罪当万死,虽株连九族不足以平朕之怒意,即日起收押死牢,三日之后公开问斩,以警天下!钦此。”

展荆天跪拜在地面上,双目盯着粗糙而肮脏的石板,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从那宣旨太监身后走出了两名面容狰狞的官兵,身着通体漆黑色,上面镶嵌金色线条的统一服装,腰间配着一把木鞘大刀,两三步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起来!”巨大的喝骂声在耳边响起,展荆天震惊的思路被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就是那夺去无数人性命的断头大刀,成为又一个葬送性命的冤魂。

不行!我不是叛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展荆天用出浑身的力量,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现在这样巨大,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历程之中,除了读书和学习,几乎只是帮助年迈的母亲做一些农活,从来没有刻意去锻炼过自己的身体,虽然相对于其他的书生来说他的身体已经算是非常健壮,但事实上也只是并不孱弱而已。

“魏公公!我不是叛逆!皇上知道啊!荆天一心为国家社稷,从无二心!您去告诉皇上,皇上他一定被奸臣蒙蔽!我不是叛逆啊!”

“大胆!圣上英明果断,岂是宵小可以蒙蔽?你不仅图谋造反,而且还公然侮辱圣上,果然是人间败类,死不足惜!带去刑房,大刑伺候!”那魏公公的声音尖细而刺耳,如同一根根钢针一般,深深地扎入展荆天的心房之中,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下意识地想要抗争这种命运,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两条手臂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就如同现在驾着他的不是两名壮汉,而是两条粗大的铁索,几乎让他并不粗壮的手臂折断,不能移动分毫,剧烈的痛楚让他冲到口中的解释和冤屈化作一声闷哼,再也无法出口,面色一下子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忽然,展荆天的后颈受到猛击,似乎被人用锤子敲打一般,头颅一歪,就再也人事不知了。

“魏公公!我是冤枉的!你不能滥用私刑!”

展荆天睁开双眼,瞬间就回忆起了一切,整个身体猛然弹了起来,大喊一声,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喘息着坐在原地,头顶之上的冷汗如同豆粒大小,口中兀自还在嘟哝着冤枉。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心中平静了下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一张床上,正是往日里就寝所用,连被子都是自己的东西,心中不禁一阵奇怪,忍不住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屋子之中充满了檀香的味道,钻进鼻子之中,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字画,字迹潇洒不羁,行间却显得规规矩矩,山水画面千奇百怪,意境深远,尽显绮丽画风,落款都是展荆天自己所提,当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摆放规矩整齐,几排书架,上面同样摆满了自己平日里喜欢看的书籍,很多当代或者先代大文学家的著作更是必不可少,琳琅满目,整整齐齐,可见读书之人习惯之好。

展荆天心中惊疑不定,这明明就是自己的房间,因为以前过惯了穷苦日子,书房和卧室总是在一起,所以即使如今已经考取了榜眼之位,依然生活节俭,很多之前的习惯延续下来,很少有其他人和他相似。

他心中忐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结果惊喜的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依旧健康如初,虽然因为需要做农活,他的皮肤比较粗糙,但是依旧显得白白净净。

然后,展荆天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只是身穿睡衣,在联想到如今身处的环境,才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骂一声道:“原来是一场梦境!当真是吓死我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一个清脆之中略带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子,五更已到,今天您要与贤亲王大人一同上朝。”

展荆天微微一愣,旋即想起,门外是自己的侍女铃铛,今年十四岁,昨天晚上就寝之前吩咐她五更前来叫醒,免得耽误了和贤亲王大人地会面,如同铃铛一般的侍女,皇上连同这座府邸一同赐下了数名,虽然比不上朝廷上很多官员,但是也算有些门面,过于奢华的,恐怕展荆天住着也不舒服。

忽然,他想起刚刚自己做的梦,想起了魏公公丑恶的脸庞,想起了梦中贤亲王谋反的事情,以及自己面对死亡的那种无力感,浑身上下就有一种彻头彻尾的寒意涌出,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一种莫名的惧怕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公子?”门外的铃铛见平日里生活非常规律的展荆天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会儿,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展荆天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才充满讽刺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敏感,一场平白无故的梦境,竟然让他担心道如此地步,常言道梦境之中必为反,如果当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如此想着,他算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麻利地穿上衣衫,就打开了房门,见到俏生生站立在门口的两名侍女,为首一人身穿绿色的衣裙,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动人的曲线,自然就是铃铛无疑,此刻她手中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水蒸气将她的笑脸蒸的红扑扑煞是可爱,木盆边缘还挂着干净的松软布料,那是用来擦掉水分的,就如同现代社会的毛巾一般。

后面一名侍女则身穿杏黄色的衣裙,样式与铃铛相似,同样长得娇俏动人,十四五岁模样,手中则端着早晨应有的吃食,看起来并不奢侈,普普通通而已。

初时展荆天并不适应这种生活,不过时间长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并且已经渐渐养成了习惯,朝廷之中的官职并不能随意便任命,他已经无所事事了将近半年之久,整日里在各个不同部门之中观看学习,这是皇帝下达的旨意,他当然需要遵从,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贤亲王丘仲机的赏识,一番交谈之下,贤亲王的人品才华更是令他稽首叹服,一时惊为天人。

此后的时日,自然是越走越近,从贤亲王那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渐渐具有了一些官场之中的经验,不过到底天性使然,展荆天对于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实在是太过迟钝,性格又带着一种不羁和叛逆,贤亲王曾感叹,他纵然才华惊天,却并非做官的人才。

匆匆吃过早点,天光已经有些大亮,门口的轿子早已经等待多时,展荆天整理衣衫,当真是仪表堂堂,俊朗万分,就要踏上轿子,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跟来送行的铃铛道:“你可知道,我母亲何事能到?”

铃铛嫣然一笑,回答道:“回公子,老夫人身体不好,可能行程会放慢,但是李管家说就在这几天了,请公子不用担心。”

展荆天微笑着点点头,他自小孤苦,父亲早亡,只有母亲一人费劲千辛万苦将他拉扯长大,如今身份大变,自然要将老娘接来享受天伦之乐,不枉一场母子。

轿子晃晃悠悠,展荆天真没有觉得如何舒服,着实是无法明白身份尊贵之人为何如此喜欢这种工具,速度不如走着快,却处处要受到限制,着实让他烦恼非常。

不过幸好,他的小小府邸距离贤亲王府并不是很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贤亲王府门前,下了轿子,一眼便见到贤亲王府门前停着的一顶大轿,八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围在周围,四名身配钢刀的护卫个个神光内敛,轿子虽然尽显大气,但是却并不张扬,其上花纹缭绕,给人一种安宁的美感,展荆天的轿子与之一比,便如同破烂一般。

轿子的帘子被轻轻掀起,一名中年男子的脸露了出来,他有着宽大的嘴巴,高挺的鼻子,以及浓厚的眉毛,眉毛下方的双眼漆黑无比,如同两颗价值连城的纯粹黑色宝石一般,其中尽是深深的睿智和亲切,令人一见之下好感顿生。

见堂堂贤亲王大人如今竟然在这里等待自己,展荆天顿时受宠若惊,赶忙上前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展荆天见过贤亲王,劳贤亲王大人等待多时,惊天诚惶诚恐。”

“无妨,我才出来,你来的很巧。”贤亲王丘仲机微微一笑,显得毫不在意,然后对展荆天道:“荆天啊,来,做到我轿子中来吧。”

展荆天闻言犹豫一下,相处如此长时间,虽然总是保持着相当的敬畏,但是对贤亲王的为人也算是有了一点点了解,知道对方不喜欢虚假的客套,于是称了一声谢,就恭恭敬敬地搭上了对方的轿子。

轿子轻轻一晃,就稳稳当当地向前移动,速度却竟然快得惊人,显然这八名抬轿之人也并非寻常,当朝贤亲王,自不是展荆天可以相提并论的,不仅身边高手如云,而且自身同样是一位身手不弱的武者,十个展荆天上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轿子之中空间比想象中大上一些,三个方向都是看起来舒服异常的座椅,展荆天坐在贤亲王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圆桌,桌子之上放了果品和点心,可以供人食用。

贤亲王本来笑眯眯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他凝视着展荆天看了一会儿,直到将他看得心中忐忑才开口问道:“荆天,你可准备好了?”

贤亲王提到正事,展荆天不敢怠慢,赶忙收敛心神,这半年之中,他多次和贤亲王交谈,两人谈论的内容天高海阔,无所不含,展荆天自负才学,但是比起丘仲机仍旧多有不及,这不仅仅是阅历和学识的差距,还有为人对事之中的经验和心思之间的差距,尤其是在当朝局势的估计方面,展荆天更是没有贤亲王那样恐怖而且准确的大局观在他的眼中,朝廷就如同一潭浑水,处处都透着谜团。

关于如今朝中的情况,即使在其中混迹半年之久,展荆天却依旧不是非常清楚,只是不断有消息称国内很多地区民不聊生,或是遇到巨河泛滥成灾、或是干旱、或是瘟疫,民众易子而食,人们皮包瘦骨,简直如同人间地狱,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情况,朝廷也没有出面做些什么,连一丝一毫的表示和支援也没有,地方政权更是昏庸无道,将无数灾民的姓名如同猪狗。

当今天下运输落后,消息闭塞,其他很多地区的绝大部分人民几乎不知道,在他们享受生活的时候,无数人早已经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如此冷血的对待,让展荆天一度无法理解,更有些深深的震惊,想要努力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情况,但是他人微言轻,即使用尽力气,却是毫无办法。

索性苍天有眼,让他遇到了贤亲王,这位王爷同样将人民的疾苦看在眼中,曾经频频捐助出自己的部分财产,导致堂堂一位王爷,在朝廷之中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却过得并不如同表面一般光鲜亮丽,生活可以说是有些拮据,但是即使如此,对于灾区的人民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贤亲王都在聚集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展荆天有幸在入朝之后不久就加入进来,并且在其中还有着积极的活动,认识了不少仁人志士,这样的事情让他如鱼得水,深深地迷恋上这种凭借自己双手造福百姓的伟大事业。

现在贤亲王和他谈论的,主要是众人即将要向皇帝进言推行的政策改革,有感于如今朝廷政策的疏漏和很多官僚的腐败,胸怀大志的贤亲王就生出了要改革旧制的打算,并且在一众志同道合的官员帮助之下,拟定出越来越详细的改革提纲,今日刚刚由贤亲王自己审核通过,趁着科举三甲的官位任命的机会,打算在金銮殿上提交给皇上审阅,所有参与至人当面请恩,以期能够通过,从根本上造福天下苍生。

展荆天听了贤亲王的问话,刚要回答,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昨晚的梦境,整个身体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虚汗,整个人一下子竟然虚脱了下来,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相信这样愚蠢的梦境,然后勉强镇定下来才回答道:“贤亲王大人,荆天不才,虽然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但是仍愿倾尽绵薄之力。”

本来这件事情,他已经期盼许久,只想要在这样英明的政策之下大展手脚,造福万千百姓,创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如他一般的年轻男子,又有谁不想要有所作为,美人在怀,万古流芳?

只不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古怪梦境,着实是将他骇得不轻,偏偏还总是耿耿于怀,如今回答起这样的问题,自然就多了一分不自然,而这样的情况完完全全落入了贤亲王的眼中。

“你可有心事?”贤亲王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关怀,对于展荆天,他倒是非常的欣赏,认为他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最重要的是出身贫寒,为人正直,如此人物,只要精心培养,日后定然能够成就大器。

展荆天勉强一笑,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几乎脱口而出,他如今真的有些害怕贤亲王趁此机会造反了,毕竟,这位王爷虽然平日里礼贤下士,对皇上更是毕恭毕敬,但是在二十余年之前,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两人为了皇位争得天昏地暗,甚至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朝政,影响了天下苍生,最终因为贤亲王晚生了几年,根底较为薄弱,与近在咫尺的皇位失之交臂。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贤亲王。

传说,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贤亲王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全心全意辅佐皇帝治理天下,二十余年以来从来就没有露出过丝毫的嫉妒和怨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忠诚的臣子,天下因此便有了一段佳话,赞扬贤亲王和当今皇上之间深厚的兄弟之情。

出身皇家无亲人,尔虞我诈全做戏,又有谁知道,这对兄弟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有谁能够肯定,贤亲王当真没有谋反之心?

越想,展荆天心中越是沉重,心脏砰砰砰越跳越是剧烈,后背上一阵彻骨的冰冷,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衫。

贤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凝视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展荆天露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你能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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