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猥斜了月幽然一眼,凄然一笑,道:“老夫人说的话,君家上下哪个敢不服,刺猥自然也不敢不服。”君琳叫道:“你听,这是什么话?”月幽然站起身来道:“刺猥,做错事便需受罚,不容你不服。”刺猥凄笑道:“你都服了,我又怎会不服。”转头向君老夫人道:“该受什么责罚,我都领。老夫人你尽管罚,罚的越重越好,刺猥绝不会有任何怨言,也绝不敢有任何报复举动。”
君老夫人道:“你既认错,便要领受家规责罚,至于如何罚……”刚在沉吟,君橙舞突自厅门处跑进来,叫道:“刺猥没错,老夫人不要罚她。”君琳叫道:“橙橙,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丫头呢,快带小姐去花园玩。”君橙舞叫道:“老夫人,刺猥是为了救我才和那个坏女人打起来的,她没有错,您不要罚她。”
“小姐,你不要说了。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甘愿受罚。”刺猥大声叫道。君橙舞摇摇月幽然袖衣,又向君老夫人道:“刺猥没错,你们不要罚她。”君老夫人皱眉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兰芜,把小姐带出去玩。”一个小丫环应声,慌慌上前去拉君橙舞,却被君橙舞一把推开,仍向月幽然恳求,语气中已有泣音:“娘,不要罚刺猥姐姐。”
月幽然俯下身,手指将君橙舞散乱的发拢起,说道:“刺猥做错了事,老夫人才会罚她,你怎么能让老夫人出尔反尔。快出去吧,不要在这里玩。”君橙舞急道:“可是,刺猥她……”
“出去。”月幽然沉声道,君橙舞不敢再说,眼圈一红,又哀求的望向君璧。月幽然将她推入站在一侧的兰芜怀中,道:“听话,快出去玩。”楚临风怒气上涌;一把抓住刺猥的手道:“刺猥,你跟我走,我倒要看有谁能责罚你。”刺猥挣脱楚临风的手,冷冷的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一个外人,我错不错罚不罚都与你无关。”楚临风怔道:“刺猥……”这一回头,却望见一抹如刀的寒芒,自刺猥眼中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君璧忽然慢慢坐直了身,伸展手臂,懒洋洋的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作罢。刺猥,你带小姐出去,玩了一天早该累了,早些洗漱了睡吧。”厅内众人都讶然望去,君橙舞一怔之后,喜叫道:“爹,您说真的吗?您说不罚刺猥吗?”君璧展颜一笑,笑容若春风温和,柔声道:“刺猥是为了救你才和坏人打架,她不仅不该罚,而且要重重的奖赏。”月幽然轻呼道:“相公,你……”君璧摆手止了月幽然的话,转向君老夫人道:“娘,今日之事刺猥并没有错,您不应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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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悲花落
更新时间2006…3…10 17:48:00 字数:2457
“她想要害你,这还不应罚吗?”君老夫人大声道。君璧笑道:“你儿子可不是任人使来唤去的,怎能随便什么人说一句要见,我就要跑去见他?我不去赴约,又有谁能害我?娘,您偏疼儿子,儿子领情,但是不能因此而误罚刺猥啊。刺猥救了您的孙女,这可是立了大功,有功之人怎能责罚呢。”
“你说她有功?”君老夫人皱眉。君璧道:“正是。刺猥有功,应重赏。”君琳双眉一凝,正想说话,却被秦逸行重重一抓手腕,向她摇头。君老夫人道:“那,那明天的事怎么办,人家指明要你去赴约。”君璧笑道:“赴约?不赴又如何?娘,以君家在九华的名望和地位,那些阿猫阿狗的约有什么好赴。”君老夫人点头道:“说的也是,随便什么人的约都赴,倒弱了君家的名声。”君璧道:”是啊。今日在镇上,倘若刺猥任由别人伤了橙橙,或是伤了君家的客人,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耻笑君家无能,连小姐都不能保护周全?刺猥在众人面前击退强贼,只会让人更加畏惧、更加尊敬君家,这是为君家扬威。改日您到镇上打听此事,定然只会听到人说君家人才济济,一个丫环都如此威风,主人自然更加了不起。刺猥如此维护君家的声威,非但无过,而且有功。理应重赏。”
君老夫人略一沉吟,向刺猥道:“刺猥,既然少爷为你说情,今日之事便罢了。你想要什么奖赏,就说出来。”刺猥冷冷一笑道:“老夫人格外开恩不打不罚,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奖赏就免了,奴婢担当不起。”一句话说的君老夫人脸色又变:“这,这丫头说什么话来。”月幽然忙道:“刺猥,在老夫人面前不许无礼。”刺猥又是一声冷哼。淡淡的道:“既然老夫人不罚我,我想告退休息了,今天很累。”
君璧笑道:“你今日来往奔波,确实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橙橙,你也要去睡了,快和刺猥姐姐一起去。”君橙舞欢喜的大声答应,去拉刺猥的手道:“刺猥姐姐,快走啦。”刺猥也不向君老夫人行礼告退,举步便行向厅门,走到门外,忽又顿了脚步,缓缓转头,望向月幽然。月幽然却转开脸。刺猥唇角渐渐扯起一抹苍凉的笑容,回头便行。夜风吹动她绚丽的彩衣在空中旋舞,如一只蝶,隐入黑暗中。楚临风怔了怔,忽地飞奔出门,追上刺猥叫道:“刺猥……”
刺猥停下脚步,楚临风拦在她身前,一时却不知要说什么。脑海中满是刺猥方才望向月幽然的那一眼的悲伤。
刺猥道:“楚公子,有话快说,没什么话说就请让路,我要去休息了。”楚临风略一犹豫,侧身让开,看刺猥携着君橙舞的手行过身边。忽又追上一步,道:“刺猥,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么?”刺猥的身躯陡地一僵,君橙舞叫道:“你为什么要刺猥姐姐离开这里?这里是哪里?”楚临风道:“刺猥,如果你在这里生活的不如意,我……我可以带你离开九华。”
“离开九华……”刺猥顿时怔住,君橙舞忙抓紧刺猥的手道:“你瞎说,刺猥姐姐才不会离开九华。刺猥姐姐,你不会离开橙橙的,是不是?”刺猥长吁口气,唇角挣动,向楚临风淡淡一笑道:“我不会离开君家的。除非……”
“怎么?”楚临风急问,刺猥又吐一口气,方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主人。”刺猥语气中的坚定令楚临风一呆,眼见刺猥携着君橙舞步入树影,隐入暗夜,竟不知怎样回应。夜风徐徐,风中隐隐传来君璧的声音:“明日倘若那几个恶人真的来君家闹事,合家上下只有刺猥一人精通武艺,可以抵挡恶人。正当用人之际,对刺猥的种种无礼之举,娘也不必太过计较,一切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说吧。”
楚临风心头不由一阵嫌恶,不愿再听,也快步走开。
旭日暖融,照的人春悃恹恹。
楚临风绕着花树,不时皱眉望向倚树而坐的刺猥,刺猥以手托腮,懒懒的玩着几片残花。
“快到午时了,你怎么还不去准备?从这里到绿叶镇外的桃林,纵使轻功高妙也要两柱香的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楚临风俯身再次向刺猥大声说道。刺猥却似未听到,仍是懒懒的拨弄着残花瓣。楚临风一把将残花扫开,道:“刺猥,你听到没有,再不走就来不及赴约了。”
“赴什么约?”刺猥打了个呵欠,终于抬头道:“那宋冰叶不屑与我一介丫环交手,点明要我的主子赴约。我话已经传到,主子去不去赴约我可管不着。”楚临风一怔道:“刺猥,你,真的是这样想吗?”刺猥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一个小丫环又如何能过问主子的决定。主子赴不赴约,与我何干。”
楚临风叹道:“那宋冰叶在江南素有侠名,不知为何竟会帮淫贼雪狐出头。宋冰叶武功不弱,而白凤武功更胜蓝鸟,若他们真的因你不赴约而杀入君家,到时,如何收场?”刺猥冷冷的道:“如何收场与我何干?”楚临风在刺猥面前坐下,也托腮凝望刺猥,忽地笑道:“你说谎,若然宋冰叶真的杀来君家,只怕你是第一个要挡在前面的人。”刺猥一拂袖,将残花瓣扫飞至楚临风脸颊,道:“那你就睁大眼睛等着,若然真有人杀到君家来,我是不是会袖手旁观。”
楚临风摇头道:“不会。”刺猥瞪了楚临风一眼,忽地提高声音道:“真的有人杀过来倒好了。也让你有机会见识白夜银钩的传说。”楚临风道:“被你这一说,我竟也真的希望宋冰叶杀过来了。不过,想来江南双飞不会如此莽撞。”刺猥道:“那你只好自叹运气不好,见不到白夜银钩的精妙武功了。”楚临风不觉随之叹道:“可惜。”
刺猥默然不语,半晌忽道:“你听,琴声。”楚临风凝神细听,只听一缕琴音隐隐传来,琴音清清,有异于暖暖春景。楚临风不觉站起身,迎向琴音飘来的方面而立。那琴音袅袅,如风抚落花,忽又渐转激烈,似狂风吹扑,刮动枝叶飒飒。
楚临风只觉琴声悲苦,如入秋景,回头道:“刺猥,是谁在弹琴?如今还是仲春,怎么便有人在伤悲花落了。”刺猥道:“花枯了当然要伤悲。嗯,你懂琴?”楚临风道:“怎么,只许你家主人懂画,便不许我懂琴吗?”刺猥声音僵硬的道。“我主人是白夜银钩,可不是什么画师。”楚临风道:“你若不喜君家的人,为何又定要留在君家呢?想来月女侠也不会因你是侍女,便永远不许你离开她吧。”刺猥面色一僵,忽地怒道:“我天生贱命一条,就喜欢做人奴婢,被人驱使,不需你在这里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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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雪花飞
更新时间2006…3…11 10:47:00 字数:2080
“是吗?”楚临风一声叹息,忽道:“这琴音听来一片悲凉,寒如秋雨,究竟是谁弹的?”刺猥冷了脸不理睬。楚临风道:“你不愿说,我便自已寻去看。”刺猥斜睨他一眼,仍不说话。楚临风行到门外,忽又回身道:“刺猥,你……当真不去赴宋冰叶的约战吗?”
“不去!”刺猥大叫,楚临风摇摇头,径自询着琴音行去。一路上,花草繁艳,整个君家庄院犹如缤纷花圃,桃、柳、杜鹃、迎春、木棉各色花朵争艳,蝶蜂穿梭其中,景相极为绚丽。但耳中那缕渐近的琴音,却仍是清冷如秋。
穿过繁花路径,前方是一湖清波。湖岸草芽萋萋,湖面上斑勃着暗绿浮苔,君宅深入九华,依山而建,湖的对岸,便是青山。而琴音便随湖水飘荡不定。
身后是繁华似锦,而湖畔却只绿痕斑斑,楚临风踩着阴湿的草地前行,微腥的泥土气息伴着白茫茫的柳絮扑卷入鼻端,这平静的湖岸竟平添了几分悲愁,与渐觉凄切的琴音相和。
柳絮飘飞中,一个蓝衣广袖的女子对湖抚琴,絮沾染上蓝衣,斑痕似雪。而女子的眼眸,也一片冰冷。楚临风伫立女子身侧,望絮雪伴琴音飞扬,忽地身躯一冷。
繁春里,下了雪。
楚临风挥开飘落眉间的絮雪,走近一步,欲言却又止。月幽然忽地停了指,琴音嘎然而断。楚临风道:“月女侠,晚辈无意打扰您弹琴,请不要见怪。”月幽然缓缓转颜;淡淡一笑,起身道:“楚公子不必太客气,我原也弹的累了,不想弹了。”楚临风道:“都是晚辈唐突,打断了月女侠的兴致。嗯,不知您刚才弹的那只琴曲是否叫什么名字?”月幽然道:“不过是随手所奏,并无曲名,让楚公子见笑了。”
楚临风略一沉吟,只见月幽然已伸手抱琴道:“楚公子若有兴致,不防在此多欣赏一时湖光水色,我先行回了。”楚临风急道:“月女侠,该走的人是晚辈,您继续弹琴,我立刻就走。嗯,月女侠,那个……您还记得昨日宋冰叶向您约战一事么?”月幽然道:“记得。”楚临风道:“现在已近正午了,不知您何时去赴约?可否容晚辈随行,也好让晚辈见识尚香堡的绝世武功?”
“我不会去赴约的。”月幽然一笑,将琴倚树放置。楚临风讶道:“不去赴约?可是宋冰叶曾说君家主人若不赴约,她便要杀上门来。如今刺猥不赴约,您也不去,这个……宋冰叶如何肯罢休。”月幽然道:“我早已立下誓言,今生再不与人动武。赴不赴约又有何分别。”
楚临风失声道:“今生再不与人动武?月女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月幽然以手轻抚柳枝,眸光望向遥远的湖山,道:“当年我嫁入君家之时,曾向自已立誓此生再不入江湖,再不与人动武,因此,如今的我已非当年的白夜银钩,而只是九华君家的少夫人,是君朝霞的妻子。武林中的纷纷扰扰、砍砍杀杀我都已无心过问了。”
“为什么?”楚临风追问,脸上透露着浓冽的疑惑。“难道女侠们结婚了就不能再做女侠吗?没道理的,武林中那么多的女侠客,很少见有哪个一旦成亲便退出江湖的。”月幽然道:“君家是江南的名门望族,祖上有多位先辈出仕为官,因此最是注重名声。虽然近些年来威势渐小,但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仍在沿袭。至外子这一代上,因不满当朝的吏治,避居九华深山,以作画自娱,但也算稍有名气的文人,他的妻子又怎能是每日只知杀人放火的无知蛮女?当日我一刀一婢随身,行囊空空的自行进入君家,已饴笑村人。老夫人也是名门闺秀,兼且性情刚烈,怎能忍受被村人取笑。我虽是江湖女子,但孝敬翁姑的道理却还懂的。因此自誓今生再不与人动武,以免坠了君家礼仪持家的祖训。”
楚临风惊的呆了,蓦地想起昨夜刺猥出厅时回望月幽然的那一眼,那种既恨又悲的无奈神情,而当时,月幽然转开了脸,却向君老夫人露出一抹小心的笑容。
月幽然道:“女人出嫁从夫,我随夫君隐居于九华,弹琴作画,自在逍遥,当年行走江湖的辛酸便都已抛诸脑后,不愿提及了。是以,什么约战,什么决斗,我都无心去赴了。”楚临风呆呆的道:“是这样吗。”再望一眼月幽然,见她手指把玩柳枝,将嫩绿的叶芽绕上指尖。脸上漾着轻笑,但眸光中却是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