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外史- 第21部分

陶勇犹豫一阵，迟疑道：“这女子毕竟是我所伤，我现在进去，万一她心中激动，引发了伤势，却是不妥。”

“却是此理！”张柳点了点头，沉声道：“既是如此，那你先回去闭门思过，这里交由我来料理。”

“是！”陶勇不敢多言，告别张柳，他便回家思过去了。

见陶勇离去，张柳不由叹息一声，而后推门而入，找到巫医，说明来意。

那巫医见是张柳，连忙带着他去见那女子。张柳随巫医来到里屋，就见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和衣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捆竹简。

“巫叔叔，这位是……”那女子见巫医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里屋，慌忙问道。

巫医似乎与那女子极为熟稔，见那女子相问，不由呵呵笑道：“九妹，这位是我九黎共主张柳大巫，这次他亲自来看你，你就不要再怪陶勇那个夯货了。”

那女子闻言一愣，连忙道：“小女子不知是大巫驾临，失礼之处，还望大巫莫怪。”

张柳见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叹，喟然道：“姑娘无需多礼。今日之事，都怪本尊管教无方。姑娘无故遭此横祸，本尊难辞其咎，以后姑娘若有差遣，本尊自当竭尽全力，助姑娘达成心愿。”

“巫尊言重了，陶勇也是无心之失，虽有罪过，却情有可原，再说小女子如今安然无恙，大巫也不必太过自责。”那女子听了张柳的话，连忙道。

张柳闻言，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深明大义，本尊在此多谢姑娘了。对了，说了这么久，本尊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嫣然一笑，仿若春风拂面，张柳只听到一声醉人的清音传来：“小女子在家排行第九，家里人都叫我九妹，大巫若不嫌弃，也这么叫我好了。”

“九妹！”张柳慢慢咀嚼了一阵，笑道：‘这名字真好，既简单又不落俗套，九妹的家人可真是雅致。”

九妹闻言，忽然脸上一暗，张柳见状，不由奇道：“怎么了，可是本尊言语中有何冒犯之处？”

九妹摇了摇头，道：“不关大巫的事，只是小女子想到家人，心中难免……”

张柳闻言，笑道：“九妹不必难过，待你身体痊愈，本尊便派人送你和家人团聚。”

九妹摇了摇头，面色更加悲苦，张柳见状，连忙道：“九妹别哭，有什么事不妨给本尊说说，本尊或许能帮上忙。”

九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强自笑道：“让大巫见笑了，刚才小女子想起已逝的家人，一时失态，还望大巫不要见怪。”

“九妹的家人都已经过世了？”张柳闻言，诧异道：“九妹家里可是糟了什么灾祸？”

九妹闻言，不由嘤嘤啜泣起来，那巫医见状，向张柳解释道：“大巫有所不知，九妹的父亲本是九黎之地一个小部落的族长，因为部族领地靠近中原，黄帝来犯时，九妹的部族来不及撤退，不幸被黄帝攻破，九妹一家因此罹难，九妹因为外出，方才躲过一劫！”

张柳闻言，看了一眼满脸悲戚的九妹，本想安慰她一番，可是话到嘴边，终于没有把那些苍白的话说出口。过了良久，九妹终于停止哭泣，张柳道：“事已至此，不知九妹以后有何打算？”

九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小女子一家都是被人族所杀，眼下巫族和人族大战在即，小女子恳请大巫为九妹报仇雪恨，小女子愿当牛做马，以报大巫恩德！”

旁边的巫医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这巫医没有子女，对乖巧可爱的九妹着实喜爱，听了九妹的遭遇，巫医心中颇为同情，便想着给九妹找个依靠，张柳贵为九黎共主，实力强横，正好可以庇护九妹安全，于是便大着胆子对张柳道：“大巫，这几日我见你四处奔忙，颇为劳累，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着实不便，九妹善解人意，正好可以呆在大巫身边，照顾大巫的起居。”

张柳听了巫医的话，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九妹，想到身边多一个照顾自己起居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便默然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打猎

张柳挪开床边的椅子，弯下腰来努力向黑乎乎的床底张望，九妹端着一杯热茶推门而入，看到张柳这个样子，连忙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张柳身旁，焦急地道：“大巫在找什么呢，快快起来，让婢子帮你找吧！”

张柳站起身来，疑惑道：“真是奇怪，我明明把弓箭放在卧室，怎么找不着了？”

九妹闻言，不由惴惴不安道：“大巫不必找了，你卧室里的弓箭我拿去放到书房里了。”

“哦，这样啊！”张柳闻言，苦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弓箭放在卧室挺好的啊！”

九妹见张柳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大巫，刀枪箭矢放在卧室颇为不吉，所以我才自作主张，把大巫的弓箭放在了书房里。”

张柳来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九妹的部落以前是句芒祖巫的部属吧？”

九妹闻言，愕然道：“大巫何出此言？”

张柳放下茶杯，笑道：“句芒祖巫乃木之祖巫，对金甲之物颇为避讳，所以其属下巫人从不在卧室中放置金甲之物，至于别的巫人，本尊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个避讳。”

九妹闻言，尴尬地道：“如此倒是婢子多事了，一会婢子便将弓箭拿来放回原处。”

张柳摆了摆手，笑道：“那倒不必，本尊没有那么多讲究，弓箭放在哪里都是一样。待会你把弓箭拿来，自己也去准备一下，下午我带你去打猎。”

“打猎！”九妹闻言，惊喜道：“那婢子先去准备一下！”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张柳的房间。

巫族尚武，打猎这种活动恰好能够彰显勇武之气，因此千百年来，巫族中人对打猎这种活动乐此不疲，不过张柳却并不喜欢打猎，这次带九妹去，完全是陶勇怂恿的。

原来陶勇自误伤了九妹之后，心中一直愧疚不已。这些天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九妹赔罪，可惜九妹平时深居简出，又刻意避着陶勇，因此陶勇便求张柳带九妹去打猎，自己则趁机向九妹赔罪，张柳被陶勇缠得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却说张柳召集了数百族兵，带着九妹、陶勇等人来到紫雀山里围林打猎。张柳对打猎并不在行，好半晌才打了两只野兔，陶勇倒是收获颇丰，战马上挂满了打来的猎物。到了申时，众人都有些疲惫，张柳见状，便寻了一处小溪，命人在旁安营扎寨，开始埋锅造饭。

张柳带着九妹，侍弄饭菜自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作为张柳的侍女，九妹此刻正蹲在小溪旁侍弄着张柳猎来的野兔。她的动作很生疏，弄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处理好，自己反倒累得香汗淋漓。一旁的陶勇见了，连忙跑过来献殷勤，九妹正提着野兔愁眉不展，见有人来帮忙，忙不迭地道谢起来。待看清来人的样子，九妹不禁色变道：“怎么是你？”

陶勇提着被九妹弄得满身鲜血的野兔，苦笑道：“可不就是我，九妹，上次害得你险些丢了性命，真是对不住啊！不过上次纯属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

九妹板着脸，讥讽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陶将军箭法通神，若是故意的，小女子如今安有命在？”

陶勇闻言，苦笑道：“上次我险些伤了你的性命，心中一直有愧。这样吧，以后你若有何差遣，陶勇一定万死不辞！”

九妹闻言，沉声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陶勇面色一整，斩钉截铁道。

“那好，眼下我正有一件大事要办，你能帮我吗？”

“尽管道来！”陶勇见九妹面色凝重，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她该不会让我去杀黄帝，替他的家人报仇吧？眼下黄帝坐镇人族大营，身边高手无数，我怎么才能杀了他呢？”

“既然如此，你便帮我把这只兔子烤熟吧，记得要做好吃点啊。”正在胡思乱想的陶勇听了九妹的话，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他呐呐道：“你说的大事就是烤兔子啊？”

“怎么，你不愿意？”九妹看着陶勇，噘着嘴道。

“当然不是！”反应过来的陶勇忙不迭地提着野兔来到小溪边，手忙脚乱地侍弄起那只已是满身鲜血的野兔。旁边众人目睹了这一幕，无不哈哈大笑，陶勇听到这笑声，竟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陶勇将那野兔清理干净，又将它放到火上烤了起来。陶勇的手艺不错，不一会儿，那野兔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看了看已是满身金黄的野兔，陶勇满意地一笑，就要将这野兔递给九妹。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忽然从头顶传来，陶勇抬头望去，就见一只仙鹤正从头顶飞过。这仙鹤尖嘴独脚，浑身蓝羽，蓝羽中零星点缀着一片片红色的斑点，显得很是艳丽。

陶勇见了这仙鹤，连忙拿起弓箭，就要将这仙鹤射下来。旁边的九妹见了，连忙拉住陶勇，怒声道：“你干什么？”

陶勇放下弓箭，莫名其妙道：“自然是要将这仙鹤射下来了，这仙鹤生具异相，味道一定很鲜美。”

九妹闻言，连忙道：“不要，这仙鹤是我的宠物，不要伤害它。”话毕，她抬头向天上大喊道：“毕方，我在这里，快下来。”

“毕方。”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柳听到毕方二字，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他看了一眼正在召唤毕方的九妹，忽然笑道：“九妹，这只仙鹤真是你的宠物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此刻毕方已经落到地上，九妹一边抚摸着毕方头上的羽毛，一边笑着答道：“大巫有所不知，这毕方鸟是我从小收养的，上次人族来犯，我的族人尽皆罹难，毕方也不知所踪。我原以为毕方已经死了，没想到它不仅活着，还找到了这里。”

众人听说这毕方鸟如此神异，无不啧啧称奇。张柳看了看正和毕方嬉闹的九妹，嘴角溢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有了毕方的加入，营地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几分。众人酒足饭饱，都没了继续打猎的兴致，于是便聚在一处高谈阔论起来。

此刻人巫二族对峙，眼下战局便成了众人讨论的话题。巫人大都性格粗犷，讨论起事情来没有顾忌，因此现场气氛很是热烈。

“族长，依你之见，这次大战我巫族有几成胜算？”众人讨论了一阵，见没有什么结果，便朝地位最高的张柳问道。

张柳看了一眼正凝神倾听的九妹，笑道：“征战之道，乃在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秋收已毕，我巫族粮草充足，此为天时；九黎之地奇峰遍布，河流纵横，此为地利；黄帝兴兵来犯，我巫族同仇敌忾，此为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巫族一方，此战我巫族必胜！”

众人闻言，不禁大声叫好，深觉张柳此言有理。九妹在旁见了，忽然道：“话虽如此，可这次黄帝来势汹汹，又有天庭相助，此战我们真能胜吗？”

张柳笑道：“此次黄帝仓促兴兵，所带粮草定然不多。只要我们四处游走，不使他进入九黎腹地，待他粮草耗尽，自然会不战而退。”

九妹闻言，担忧道：“这些年黄帝南征北讨，兵锋正盛，恐怕不日便会进入我九黎腹地！”

张柳笑道：“九黎之地崎岖难行，我们依据地势，定能挡住黄帝兵锋。黄帝若要进入我九黎腹地，除非翻越青要山。可是青要山地势险峻，而且终年大雾，便是附近的巫人也不敢轻易深入，何况地形不熟的人族。黄帝要翻越青要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青要山！”九妹暗暗点了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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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青要山

傍晚时分，黄帝大帐。常先、大鸿、应龙、女魃等人依次立于阶下，黄帝高坐上首，微微扫了一眼底下众人，沉声道：“诸位，九天玄女深入九黎，已为我们探明进入九黎腹地的捷径。诸位稍后便去整兵，明日一早翻越青要山，直捣巫族巢穴！”

“青要山！”底下众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良久，常先道：“青要山地势险峻，而且方圆百里，终年大雾，即使是正午时分，里面也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若带大军前往，万一迷失了方向，后果不堪设想。”

黄帝摇了摇头，无奈道：“此事我自是知晓，只是眼下军中粮草即将告罄，我们若不尽快进入九黎腹地，此次出征，定然无功而返！”

众人闻言，一时沉默不语。这些年黄帝南征北战，虽然名义上统一了人族，但因为时日尚短，人族中派系林立，很多人对黄帝的法令都是阳奉阴违。有鉴于此，黄帝才远征九黎，想通过这次远征增加自己的威信，震慑人族中心怀叵测之辈。但若是此次远征无功而返，黄帝定会威信大降，刚刚统一的人族也很可能因此分崩离析，因此，对于黄帝来说，这次远征只得成功，不能失败。只是青要山终年大雾弥漫，里面地形复杂，大军若想通过这里，着实是一件难事。

黄帝见众人沉默不言，不由微微叹息一声，道：“青要山之行势不能免，诸位且先下去准备吧！”

“且慢！”众人正要告退，却见一个缁衣汉子越众而出，高声道：“黄帝，下臣或许有办法通过青要山。”

黄帝凝目看去，却见那那缁衣汉子大约四十多岁，面色黝黑，头发凌乱，却正是黄帝的宰相风后。

这风后本是风部落的首领，这些年黄帝南征北战，势力急剧膨胀，风后眼见大势所趋，便率风部落的部众投奔了黄帝。风后精于易数，明于天道，黄帝素知其贤，便拜其为宰相，很是器重。

且说黄帝听说风后有办法通过青要山，不禁大喜过望，道：“风后有何妙策，快快道来。”

风后道：“青要山之险，在于它终年大雾弥漫，若是我们能够在青要山间辨别方向，青要山对我们来说便是坦途一片。臣观天上北斗星，斗转而柄不转，根据此理，下臣潜心钻研，造出了指南车。指南车无论何时何地，始终指向南方，有了此物，我们就不怕迷失方向了。”

黄帝闻言，大喜道：“风后不愧是本王贤相，有了此物，此次远征九黎定然马到成功。”

“恭喜黄帝，有了指南车指引，我们定能进入九黎腹地，大破巫族！”常先、大鸿、应龙、女魃等人见峰回路转，连忙大喜着向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