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它不懂什么叫人体解剖学,因此模仿的,只是人类的外表,还没牛到连内部器官的功能也一模一样。他说话,只能用类似“腹语术”的法门,因此发出的声音极为古怪,就好像在烂泥中打了个滚似的,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就是他了。”赫里斯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就是他?”小光头被他说得一脑袋雾水,眼神,在赫里斯与那只蜡融妖身上来回寻摸着。
赫里斯莞尔一笑:“你没发现吗?这个人类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神情气质,都与军队格格不入。那么一支正规军队,为什么偏偏要带上这么个人呢?”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其实他,才是来敌中身份最高的存在!”赫里斯用这句话做了结论。
“什么啊!”小光头一脸黑线地说,“我当然能看出这家伙身份有问题,我是问……你难道又打算亲自出马?要知道你是指挥官,可不是打手!”
“我知道。”赫里斯平静地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人类是指望不上的,他们还要看着俘虏和新来的矿工们,帮不了我们太多的忙,敌我双方的数量比,实在太过悬殊……当然我毫不怀疑最后我们会赢,但是你不要忘了,那个人,恐怕不会喜欢鲜血淋漓的胜利。”
“所以……帮我改装吧。”他指着化成托尼模样的蜡融妖,“就照着这个样子。”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开与碾
赫里斯向来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主。在布莱梅门一役中,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将盟友——扎维尔家的一众牧师剁了个干净,又怎会在意那些校卫军的死活。
但是,如今他必须去在意。
身为追随者,自然要站在主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尽管他怎么也想不到,包光光所说的“惨胜即败”,仅仅是出于玩游戏时不爱损兵的一种理念,尤其是兵种是“美女”时,这理念更是会上升到“执念”的高度。
不管怎么说,赫里斯是决定出手了——反正包光光临走前,只交代了大概的战术,具体怎么打,还要他赫里斯说了算。
而赫里斯的主意,就是扮成那个所谓的“志愿者”;接近敌人,进而从内部瓦解敌人。
这种异想天开的作战方式,恐怕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敢干,毕竟可能出现的意外不胜枚举;但赫里斯敢。他的依仗,就是二十多个法师联手施展的幻术,绝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破的;更何况,还有他几十年磨一剑,练出的“化装术”打底呢。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都被人看穿,凭他的身手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大不了,换个面目重新再来一次就是了。
因此之后的细节方面,赫里斯倒不太担心,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进行角色的“替换”。这首先,就得把要替换的目标,从一群军人的保护中弄出来
——用某人的说法,就是“开怪”。
于是他直接找上了库瑞娜:“我需要你对一个特定目标,施展精神控制,有没有问题?”
此时,库瑞娜刚刚劝服了乌鲁,正往自己脸上缠那种“血迹斑斑”的绷带。当然那不是真血,而是一种佐味的酱汁——“没有,”她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对方意志足够坚定的话,精神控制的时间将会很短。”
“没关系,我需要的只是让他自己走出来而已……”见库瑞娜露出思索的神情,赫里斯不由追问了一句,“怎么,把握不大?”
“那倒不是……”库瑞娜幽幽道,“我只是在想,人类的血液为什么是红的呢?难道真像那家伙所说的,是里面含有火元素的关系?所以,人类才会如此的好斗……”
“怎么了?”这番论调,当然只能是他那不着调的主公提出来的,但赫里斯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行动之前提起这些。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照他的说法,比人类更加好斗的我们,血液中蕴含的,居然是水元素?”库瑞娜喃喃地说。
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睛,赫里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自认对库瑞娜还算了解,毕竟眼前的这位牧师,可以说是他生平最大的宿敌之一,那种水一般的淡然,冰一般的冷酷,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他还从未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过这种患得患失的神情——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多愁善感?
摇摇头,将不满的感觉压回心底;赫里斯冷冷地说:“也许水本来就比火更加狂暴……好了,跟我走;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东风。”
“愿圣光与你同在!”库瑞娜反唇相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典故,你主人说过:东风,是指那个将要挨揍的人!”
……
……
蜘蛛。
无穷无尽的蜘蛛,一如那连绵而至的潮水;和先前他们遇到那种浑身暗红,只有硬币大小的蜘蛛不同,眼前这些显然要更加凶暴,而且种类也不一而足。
从巴掌大小一身是毛的,到磨盘大身上带着斑点——各种块头,各种颜色,琳琅满目的仿佛一场别开生面的展示会;他们甚至还遇到过两只一人来高,举着利剑般前螯的大家伙,甫一出场,便接连刺穿了几个小伙子的胸膛。
但蜘蛛虽多,也不是没办法应付——毕竟虫豸怕火的天性无法避免;而木质结构的房屋,又多的是燃料让他们点起火圈。然而麻烦的是,他们还遇到了另外一类敌人。
那是群服装极其暴露的白衣女子。光裸的胳膊,与肉光致致的大腿全都露在外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皮肤是一种奇怪的湛青色,而且面孔,也被血迹斑斑的绷带包了起来。
在窈窕的身材下,隐藏着刀锋一样的冷冽,就像她们手中那奇怪的长弯刀。
她们从房檐下,从阴影中,从一切你想到想不到的地方扑出来,吻过小伙子们的脖颈、心脏、躲开喷溅出来的鲜血,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又一阵风地飘然远去,最后,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融入到这片诡异的黑暗中。
恍若鬼魅。
这一点,也是最令人恐惧的。要知道在黑暗中,一身白衣显然相当扎眼;但即便是席奥德,也瞧不出她们是如何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毕竟他不明白什么叫视觉反差。
更不知道,每个卓尔战士的白帽子下面,其实都压了一条黑色的隐身披风——只要罩在身上,十米之外你根本分辨不出那和夜色有什么区别。
但是席奥德明白:他们已经离“关键”越来越近了,道理很简单,就像是大部分的猛兽一样,你越是靠近它的巢穴,随之而来的攻击也就越疯狂。
“……而且这种攻击虽然犀利,但不可避免的,也会暴露出弱点的所在!”席奥德如是说。
然而他的搭档,秃顶牧师皮奈尔却远没有这般乐观。事实上由于伤员骤然增多,已经由不得他们几个随军牧师再袖手旁观;而且是人都能看出来,敌人这一次,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记手刀敲昏正在放声惨呼的倒霉蛋——法兰恩的牧师,身体素质自然和孱弱挂不上边——他一边用治疗术为人止血,一边半侧过头,没好气地说:“弱点吗?那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因为每一分钟,几乎都会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
“呃……”席奥德一时间为之愕然,不解道:“难道你不好奇,对方的弱点在哪里?”
“你在说废话,伙计。”牧师道,“很明显对方的人数不多,否则伤员的增长,就不是这个势头了……但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难道还能将她们都找出来不成?”
“我不必找!”席奥德狞笑道,“到时候这些该死的婊子,会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用管她们,只需要以巨石压卵之势……碾过去!”
皮奈尔皱起了眉头,这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阴鸷:“或许,你应该同我们的‘志愿者’先生商量一下。”
他说这话,也算是用心良苦。虽然他不赞成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但皮奈尔很清楚,自己是劝不动这位老搭档的——这家伙就像草原上的锋叶草,平时蜷成一团,但一旦风势变急,就免不了会伸开叶片扎人。因此,他才想到把小托尼的身份搬出来挡驾;而表面上,却像是为席奥德找一个背黑锅的凯子似的。
但很快皮奈尔就发现,那预定好的“凯子”……不见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是我,不是我
早先的时候,皮奈尔还本以为这就是个四六不通、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但谁知道托尼接下来的表现,却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就在刚才,他还亲自出手斩杀了两头巨型蜘蛛中的一头——一剑、他只出了一剑!就将那怪物的身躯一分为二;璀璨的剑光,宛若那惊电横空,让黝黯的墙面都禁不住为之一亮。
虽然一剑过后,那小子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但就凭这横空出世的一剑,足以证明他起码有五级的实力。
这对于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二世祖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在附近和众人并肩作战。虽然出剑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出一剑,要么斩杀敌人,要么就让一个兄弟转危为安;因此,两人才睁一眼闭一眼地由着他去折腾;毕竟这托尼的实力摆在那,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算不敌,呼救的时间总还有吧……可为什么,才一转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呢?
“啪啪!”皮奈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跳起来正正反反地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真是猪啊!”他懊丧地念叨着,“以这小子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向别人求救?”
席奥德却不像他那般自怨自艾,而是跑过去,一把扯住一个浑身裹在长袍里的盔甲男,诘问道:“小克虏伯呢?”
“克虏伯?”那人被他扯住胳膊,似乎有些恼火,“你指哪一个?”
“开,开什么玩笑!”席奥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是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拿鼻孔看天的年轻人啊!”
长袍盔甲男想了一下,才“噢”的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他呀……切,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你问我,我问谁去?”
“什,什么?”席奥德又惊又怒。而那长袍客,却唯恐他不明白似的,耐着性子解释道:“他的安全,不是由你们负责的吗?……我们自己还有任务呢,哪能总看着他啊!”
席奥德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整岔了——这四个躲在长袍中的怪人,压根就不是小托尼的护卫!
小托尼,不过是双方之间的联络人罢了。
说真的,他很想大声质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此地到底是怀了什么样的任务,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搞内讧的好时机——那托尼虽不是此行的关键人物,但他五老星之子的来头,可是实打实的!
就在席奥德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面断墙后,忽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剑光!
而这种剑光,他不久前才刚刚见过!“托尼?”他拔出剑握在手里,带头直奔光芒亮起的地方。
一群人“叮铃咣啷”地追在后面。拐过断墙,众人便看到了那失踪的托尼·克虏伯——只见他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物虽有些凌乱,但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的神情……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那种震惊、那种恐惧,还有疑惑几乎都写在脸上。
“是什么?”皮奈尔随手朝托尼注目的方向扔出一团圣光;这团光,不是为了攻击敌人,而是像照明弹一般划破了黑暗——那里的确是有东西。
只是看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那里,还有一个“托尼”!
没错,虽然两地间的距离不近,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那相同的衣着,宛然的面目,又怎么可能认错;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边的“托尼”手中持的不是剑,而是和那些女人手中一样的长弯刀!
众人望着“那个托尼”,而“那个托尼”也静静地望着他们。或许是错觉吧,皮奈尔总觉得那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古怪,怎么说呢……就好像死人般,没有半点温度。
光弹一闪而逝,让对面的“那个托尼”重新融入黑暗中。但是那张脸,已经不可抗拒地印入了每个人心里,带着彻骨的冰寒。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结结巴巴地问。
“问得好!”接话的是托尼本人——此时,他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只是眼神却变得游移不定,“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大家都看到了,那玩意似乎……是我?”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而握剑的手,更是抖个不停,看起来十分激动:“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如果他是我的话,那我……我他妈的又是谁?”
“糟糕!”席奥德与皮奈尔对视了一眼,俱都觉得此事棘手无比——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即便是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也会觉得不知所措吧,何况还是个未经风雨的雏儿。
尽管他的剑术不弱,但越是这样,遇到剑术解决不了的敌人时,这份慌乱就来得越猛烈。
就比如现在……很显然,这家伙已经有些精神崩溃的迹象了。
“咄!”皮奈尔大喝一声,犹如那晨钟暮鼓,让众人绷得紧紧的精神,陡然为之一松。小托尼的眼神,也比刚才清澈了许多。皮奈尔见状大步上前,双手按住小托尼的肩膀,柔声道:“孩子,冷静一点,一切都过去了……
“别碰我!”托尼尖声叫道。
一时间,皮奈尔只感觉针一般的杀意,猛地刺了自己一下,忙不迭的撒手退开,可是啥意转瞬即逝,让他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一种错觉。
深深地吸了口气,皮奈尔开口道:“好的孩子,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看到幻象……”
声音低沉,还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这并不是神术,只是牧师布道的一种小伎俩而已,大部分牧师都会;但是在安抚人心方面,有时候比“清醒术”的效果还好。
托尼的情绪比起方才,已经稳定了不少,只半信半疑地问:“是幻象?可是,我明明砍中‘他’了啊!”
说着话,他举起手中的剑——在火把的映照下,能看到上面有些黑漆漆粘稠的液体,但皮奈尔恍若未见似的,摇头道:“那只是你刚才斩杀蜘蛛时,剑上沾染的血液混合了泥土而已……留着它吧,因为它证明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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