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库瑞娜没有老怀特那般深厚的神力与煊赫的攻击,但若论对“毒药”的理解及应用,却是老怀特拍马自达也追不上的。
首先她所信仰的神祇罗丝大姐,就是这方面的权威——黑寡妇难道还不够毒?在这种情况下,毒药自然就成了卓尔们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工具,而库瑞娜这样的牧师,于是也就有了大把的机会可供实习、锻炼,再玩不精都出鬼了!
当然仅仅是这样,库瑞娜也不会没事往毒雾里钻——再会解毒,也没必要以身试毒不是?之所以敢如此豪放,更多的还是因为身上的装备。
要知道卓尔在地表行动,最大的敌人莫过于阳光中紫外线;因此每次离开寂静岭,卓尔们总是要把自己套得里三层外三层——斗篷套上、面具罩上、防晒霜擦上……总之要确保不会有一星半点的阳光漏进来。
这身行头,就是库瑞娜最大的依仗了——你想连阳光都透不过,区区毒雾什么的,能透得进去吗?
因此眼前的毒雾对她来说,所要做的防范仅仅是一个“神圣呼吸”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就在她大声念出祷文之后,受她节制的一众卓尔牧师也动手了。于是祈祷的声音,便从单薄变成浑厚,又从浑厚变成震撼;就仿佛空谷回音一样袅袅不绝。时不时的,某个裹着黑袍的牧师还会扬起手,从指尖射出一个淡绿色的光球,飘飘忽忽的飞入毒雾中。
说来也怪,那浓浓的雾气一接触这些光球,就仿佛残雪遇到了阳光一般,“撕拉”一声被吸了过去,连带着光球附近的雾气,看起来都比之前薄了不少。
这是——中和毒素!
十来个牧师轮流施法,那是什么效果?即便这毒雾笼罩了方圆几十米,平均摊下来,也不过每个牧师施上两三次罢了,何况那些飘散在道路两旁的,根本就没必要管。
要说这药剂师也是倒霉——就算是众神殿驻浮冰港的分部,只怕一时半刻也凑不齐这么豪华的阵容来(毕竟人家牧师又不是“闲者”,不可能成天什么都不干光等着埋伏人玩);哪知道在贫民窟中的一条不起眼的大街上,却偏偏撞到了,这不是该死是什么?
当看到引以自豪的毒雾在绿光中转薄,转淡,最终连雾气中那些穿着黑色斗篷、蒙着面具的人影都已经清晰可见时,这可怜的药剂师哥们终于彻底地绝望了。
此时此刻,他甚至没有去想如何通知同伴,而是有些迷离地盯着头顶上硕大的太阳。
“原来午后的阳光,是这么刺眼啊……”他有些遗憾的想。而这,就成了他人生最后的感悟。
“没救了……胸骨破裂,呼吸断绝,死得不能再死。”刚巧走到他身边的库瑞娜,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具卑微的尸体,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
要知道像她这种水平的牧师,只要一眼,就能将伤情看个七七八八,根本就没有蹲身细查的必要,更何况以她的身份,也犯不着一个人类男性的死活屈尊。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库瑞娜动了恻隐之心的表现;而是因为在她看来,能炼制出这种高级毒药的家伙,实在是做“舌头”的不二人选,且就卓尔的秉性与传统而言,也断没有让仇敌死得如此轻松的道理。
看看布莱梅们那些吊在各家大门上的,早已没了皮的干瘪肉块;你就明白有时侯死得够快,也是一种相当难得的幸运了。
只是刚刚钻进来的斯科特,却被开头那句决绝的断语下了一跳,待听到后面的话,才反应过来这位高傲的黑暗精灵女士所指的,是那个被自己一箭射死的倒霉鬼,而不是刚才贱血倒下的老金。
毕竟老金是后腰挨刀,不可能挂到胸骨。
“那家伙不用管,关键是那边的情况怎样?刚才他流了好多血,只怕……”斯科特抻着脖子,朝老金出事的地方眺望;只可惜街道中烟雾弥漫,完全看不到对面的情形,斯科特心中一急,脚就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谁知道刚跑了两步,他却十分突兀地定在了那里,由于一只脚离地的关系(两只脚都踩在地上那叫走),整个人也开始朝一侧歪倒;终于“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连手中的强弩都脱手而飞。
“这是……人类定身?”这狠狠地一摔,也让斯科特的有些过热脑袋清醒了不少,知道是着了谁的道,不由对库瑞娜怒目而视,“您这是要干什么?”
“是你要干什么!”库瑞娜也不恼,只淡淡地扫了满脸不岔的年轻人一眼,“难道你不知道,这烟是有毒的吗?虽然跟刚才被清除的那片比起来,这几乎什么都不是……但,仍不是你一个人类的身体,所能够承受的!”
斯科特知道对方说的没错——虽然在“质”的方面,这整条街的毒素都加起来,恐怕也不如刚才那一小片强烈;只是这片毒烟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即便是自己冲进去,在一片混乱中估计也找不到老金确切的位置。
但是不进去,又怎么办呢?你总不能期待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老金,自己爬出来吧?
“笨蛋……要相信专家。”库瑞娜嘴里说着,高举的双手中,却洒下一蓬细若微尘的绿光;凡是她身后触碰到这片光雾的卓尔们战士们,身体表面都浮现出一层弱不可察的绿色来。
这是,瞬发的群体延缓毒发术!然后,是群体祝福,群体信仰装甲,群体剧毒武器!
一口气,她居然放了四个大范围的群体加持神术,可见其六级巅峰的实力,并不是浪得虚名。
当看到其身后被加持了神术的卓尔们,以矫健的身姿扎入眼前的毒烟中,斯科特才长长的嘘了口气——虽然那连身的罩袍,对行动的灵活性肯定会有所影响;但几个增益在身的卓尔战士们,又岂是混在人群中的刺客们所能阻挡的,毕竟在双方都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卓尔们的盲斗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而本身崇尚铁血的卓尔们,怕也不可能受人类社会的道德所束缚,躲在平民中偷袭,显然是行不通的;因此斯科特现在并不担心这些卓尔战士们的安危,怕只怕她们的刀太利,连偷袭者带平民都一起砍了。
不过斯科特也知道,像这种事就算他再怎么要求,对方也不会在乎吧!何况人家此行,是为了救自己的同伴,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岂不是不知好歹了么?
因此除了不停地道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只是库瑞娜,显然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这和下属的“谢恩”是不同的),因此显得颇为局促。她有些不耐烦地挥着手,嗯啊地应付着,好像逃避般头也不回地,向冒着烟的大街走去。
人都走进烟雾中,她那清澈的声音才袅袅的传了出来:“你们的人问题都不大,就那个安东尼有些麻烦……具体怎么做,席娜菲她们会告诉你。”
斯科特不由为之汗颜,转头一看,才发现小胖子安东尼正躺在那不停地抽搐呢,嘴里还吐了沫子。好在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罩着斗篷的卓尔牧师,只是由于其脸上蒙着面具,也不知是不是库瑞娜所提到的席娜菲本人。
奇)关于这个席娜菲,其实斯科特早在布莱梅门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也知道她是前扎维尔家主母伊科丽芙达的侍女。
书)虽然没列入扎维尔家八大牧师的排名,但其人,也是五级顶峰的牧师(主母的侍女还要兼传令官以及部分管家的活,水平又怎么可能太差),算是不大不小的高手了;在这次被带出来的牧师中,也仅仅在库瑞娜一人之下而已。
网)只是由于这席娜菲曾经是主母身边的人,对死鬼伊科丽芙达的忠诚度太高,因此吞森先生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她,也就没敢让她管事。
不过在斯科特看来,这位女士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不知是不是管家当久了的关系,只要什么事交到这女人手里,一准比别人还要认真十倍。
就比如她给安东尼放血,便是用加持了神力的长针,细心地刺破对方的手掌和十个手指肚,而且在整个过程中,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毒血飞溅到自己,抑或是周围的什么人身上——若换了凡事嫌麻烦的库瑞娜来,只怕早就直接用刀子割手腕了吧!
“……暂时死不了。不过,他中的毒实在太深,光用延缓毒发术和中和毒素还不行,我必须给他放血。”席娜菲不厌其烦地解说着,那语气平板得,就好在念一串没有任何意义的数据。“对了,你也别闲着,趁这个机会渡一点生命力给他,会更保险。”
“生命力?”斯科特闻言不由得呆了一呆,“这个东西……怎么个渡法?”
“用嘴吹!”
“用,用嘴?”看着怀中小胖子浓眉大眼的长相与男子汉厚重的嘴唇,斯科特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抽搐起来。
第四卷 曾经的荣耀 第七百七十七章 电光石火
“啊,女士!帕夫女士!这边……您帮忙照顾下好吗?我还得去瞧瞧其他中毒的兄弟……”在席娜菲一再的催促下,我们的魔箭手终于是崩溃了,幸好在这个时候,眼尖的他,看到了扶着洁西卡下车“放风”的艾莉婕·帕夫。
之所以不喊别人,一来是以这位女士的善良与心软,过来救人的希望很大;二来安东尼正狂热地追求人家,在寂静岭也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一样。
因此找这位女士,斯科特还多了个理由说服自己:不是撒手不管,而是在善意地撮合这一对儿迷途的小羊羔——让有情人终成姘头乃是大功德,足够建三七二十一座教堂呢。
这,可是吞森先生家乡的一位神祇说的。
而这位神明同样也说过: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让斯科特一直深以为然,心想这一定是位正直的,品性高洁的神明,并且行事磊落,智慧通达,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为了能打动艾莉婕,斯科特甚至不惜动用了某包的名言“救人如救火”,当然下面“不过咱区区的一杯水,又怎能浇灭一整车的火焰呢?所以救是情分,不救则是本分……”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斯科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刻,还有人也不约而同地引用了“救人如救火”这句话。
是老金。
说起来这位资深的老佣兵,目下的状况实在不能算好——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他脆弱的生命就好像风中摇曳的火烛一般,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何况还有毒烟在那里雪上加霜。
就算是毒性再差,光烟也一样能熏死人啊!好在老金受伤之后,就一直无力站起,因此受到的影响,也比那些在浓烟里乱窜的傻蛋要小了许多,要么怎么说“放低姿态”,实在是火中求活的不二法门呢。
不过和斯科特比起来,老金的境界就明显高了许多,最起码,他没把那句自欺欺人的话放到自己身上:“快,快……快派人……帮忙,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吃力地指着西蒙消失的方向,只是由于烟雾未散,即使以库瑞娜的眼力,也仅仅能分出那边几栋房子的虚影。“还有谁在里面?”她皱着眉,同时将手中备好的“治疗致命伤”拍到老金身上。
“臭小子的女人……”受了这一记饱含神力的五级治疗术(治疗术从一级开始,对应的治疗术分别是微、轻、中、重、致命;当然反向施法就是造成伤害了;再加上六级群体,七级生死,这些可都是牧师的本工),老金的精神头明显见好;说起话来也利索了不少。此时见库瑞娜一脸迷茫的样子,他赶紧出声解释,“就是妻子……夫人……新娘!”
“啊,辛提蕾娜!”这么一说,库瑞娜便明白了——毕竟那辛提蕾娜作为卓尔中唯一的新娘,在布莱梅门可以说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更何况人家现在,也已经是堂堂第一家族的掌舵人了。
只是老金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在卓尔的社会中,其实是没有“夫妻”之类概念的,还以为这是她们对妻子的别称,因此忙不迭地点头道:“没错,没错,辛提蕾娜,那臭小子的辛提蕾娜!……刚才伤我的卫兵,就是来杀她的!”
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毕竟他老金,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老佣兵而已,对外也不显山露水的,不应该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他;更何况剩下无甚名气的小保罗,和他的那些个混混朋友了。
而且这古怪的毒烟,老金在泰卢福特就已经遭遇过——当时被他们堵住的刺客,就是用这种发烟斗篷突的围,只不过由于距离较远,没看清刺客的脸罢了。
——当然就算他看到了,也够呛能认出化了妆的西蒙来。
既然是影贼,那么一切的结就都解开了——他知道影贼和某个小魔法师仇深似海,而那个小姑娘,又是小魔法师的亲媳妇儿,无论是出于报复还是想抓乌吉娜作为人质,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毕竟影贼这样臭名昭著的工会,行事可不会遵从什么“祸不及家人”。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那就是自己和小保罗等人躲在这里,本应该是一件十分隐秘的事,又怎会被那些窝在阴沟里的臭贼头知晓呢?
难道……有内鬼?老金的心中,忍不住泛起这样的念头,只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赶紧救人才是正经哪!而对面的库瑞娜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留下了两个牧师照顾老金,免得他伤情恶化,自己却带着其余的护卫,拔腿往老金所指的方向跑去。
然而刚刚赶到地头,卓尔们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房门中里高高地飞了出来。
顺便提一句:或许是多隔了一道弯的关系,此地烟雾的浓度,要远比街面上稀了许多,因此以卓尔们的眼力,足以看清飞出来的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类,手中,还拎了一把已经破损的连弩。
若不是因为这把弩的造型太过熟悉(分明就是“英雄无敌”系列中,能够五发连射的“无敌”嘛!),只怕卓尔们此刻招呼过去的,就不是所谓的“突然脚”,而是闪亮的弯刀了。
只是那年轻人倒在地上,仍然扎手扎脚地挣扎不休,直到被库瑞娜用蛇首鞭捆住,才猛地老实下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库瑞娜开口吐出一句:“你就是保罗·多曼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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