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时间内魔力急速消耗的后果,就是后继乏力,大脑本身,也有了一种轻微的恍惚感,就好像快要晕车一般,实际上,已经影响到了他对局势的判断。
因此包光光并没有发现,那隐藏在爽快背后的危险。
又或者是他已经发现了,但并没有在意,毕竟他施法的范围,大概是半径三十米左右,用了“法术增远”后还能再翻一倍——这个距离,已经超过火枪的有效射程了。
在包光光看来,像这种有着大喇叭口的滑膛枪,恐怕还不如明朝的鸟铳,极限射程也就一百来米的样子,要说到有效射程的话,能有个五十米就不错;而一旦超过这个距离,可就完全谈不上什么准头了……与那天杀的中国男足都有一拼。
因此只要自己压制住了附近的矮人,再时不时地动弹一下让几百米外的机关人无法瞄准,估计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那些“圈外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但是有一点包光光忘记了:那就是矮人的火枪,可不是大规模流水线拼装出来的“制式”产品,而是由一个匠人从头做到尾(就如同许多矮人盾卫者都是铁匠一样,火枪手所持的枪,很多也都是自己的);因此造出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外形都差不多,但事实上,水准却参差不齐——有烂到装弹就炸膛,开枪就打鸟的,当然反过来,也可能有那万中无一的极品!
就比如现在,明明隔着能有近二百米远的高地上,那胡子打着一串小结的矮人指挥官便从副手手中接过支一米多长,黑乎乎好像烧火棍子一样的火枪,然后龇着牙半跪、瞄准……
这个动作,对面的包光光倒是看到了(事实上只要被人瞄准,他那病态的灵觉就会有所感应)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
——毕竟在老包的认知中,“狙击手”和“指挥官”这两个职业,那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就好比你忽然发现一场比赛的MVP居然是裁判一样,难道这,还不够让人惊奇的吗?
这一愣神,可就真麻烦了——就听“嘭”的一声,那颗枪子居然穿过近二百米的距离,正打在老包的水晶墙上,让空气中,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而老包本人,也好像被雷劈了似的全身一颤,紧接着便如那凋零的树叶般,飘飘忽忽地掉了下来,“扑通”一声,扎进了翻滚的臭水中。
“喔喔喔喔!”这下子,别说那些被老包按着揍的,就连稍远一点的矮人都乐疯了——你想那电一入水,还管什么距离不距离(当然纯水除外)?
尽管这些矮人离得够远,以至法术的杀伤力有所减弱,但一样能电得他们欲仙欲死;这还是矮人天生抗性较高,若换成普通人类,只怕早都电抽抽了!
这种情况之下,试问他们对老包怎能不恨得牙根痒痒?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击,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远,老包又飞在天上,让他们鞭长莫及罢了。如今乍见到仇人落水,那还有不赶紧痛打落水狗的?
因此一帮家伙眼睛都红了,那水性好的,早已经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老包落水的位置游去,就算是已经没了顶,只能在那边一蹦一蹦(没办法,盔甲太重浮不起来)苟延残喘的盾卫者们,也咬着牙憋着气,潜在水底往老包那边走去。
好在这个时候,老包的救兵终于到了——就听“咚乓”一声巨响,天棚上原本开口的地方,忽然整块的石板一齐落了下来,平平地拍在水面上,掀起了几米高的巨浪!
那些正努力向老包那游的矮人,登时被砸死了不少,其余的,也被浪头推得立不住脚,那没有铠甲压秤的火枪手们,更是被浪头裹挟着,叽里咕噜的滚了出去。
紧接着浪头回涌,那些被冲得头昏脑胀的火枪手又被带了回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塌天一般的破洞中,忽然又落下个人来。
——并不是“羽落术”的飘落,而是如陨星撞击地面般直挺挺地“砸落”!就听“咚”的一声闷响,整个地面,都变得支离破碎,蜘蛛网一样的裂口以其落点为中心,飞快地蔓延开去;而这一下排开的水流,又与回涌的浪头撞在一处,溅起半天高!
如此猛烈地撞击,居然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已经将所有的声音都生生压了下去。
“呜——哇!”
音浪,在空气中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出去,而先前腾起的水幕,也在音波的鼓荡下纷纷化作水箭激射!
是乌鲁!
说起来,他能够及时救驾并不是巧合,而是这家伙,一直在上面看着呢!只不过由于老包一出场便大发神威,压着对方打,因此乌鲁纵然是手痒难耐,也不得不待在上面看眼——毕竟对冰原人来说,在同伴占上风时出手“抢怪”,是一件相当不厚道的事。
但谁知道风云变幻,转眼间,刚才还威风八面的老包就被人给黑了,那打小看着他长大的乌鲁,还有不红眼的道理?
至于为什么是“砸”下来,倒不是老包没给他加持过“羽落术”,而是乌鲁自己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不自在,因此心里有所抵触;而这一抵触,法术的效果自然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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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箭虽然不足以穿透人体,但打在身上,一样火辣辣地生疼,再加上先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让周围的矮人立马被打懵了——这还是因为矮人素来以坚韧著称,若换了人类,恐怕直接喷血也有可能。
然而乌鲁并没有管那些陷入“眩晕”状态的矮人们,而是一低头“咚咚咚”地,径直地朝打了老包黑枪的矮人指挥官冲去。
——倒不是他认为老包已经死了以至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事实上,熟知老包能耐的他,有些执拗地坚信那一击不会要了老包的命;而没有进入狂化状态的乌鲁,头脑中也相当地清醒。
虽然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击是怎么回事,但乌鲁知道攻击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而且对方能发出一击,就能够发出第二击!
如果他选择救援老包的话,没准才跑到一半,那边的攻击就又发出来了;所以唯一让老包安全的方法,就是靠自己的攻击,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尽管,乌鲁从没听过什么“围魏救赵”,但他的守护之道,便是砍翻一切对崽儿有威胁的敌人!
至于老包那边,乌鲁也并不担心,因为他起步的那一刻,已经瞟见天上十几号人“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是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大踏步地朝选定的目标扑去。
而那胡子上扎了结的指挥官,也注意到了这个向他狂奔而来的大个子(毕竟以乌鲁出场时那鬼神辟易的威势,想注意不到都难);因此很自然地,下达了向其攻击的命令。
于是那些好不容易掏干了枪膛的火枪手们,便纷纷将装好弹的火铳对准了乌鲁,只待他进入火枪的射程。
“啪啪啪啪啪啪!”矮人的排枪,再一次发出怒吼;然而令所有人都觉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次的齐射,命中率居然相当低——大部分的枪子,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有零星的几发落到了目标腿上,迸出丝丝鲜血;但这样的打击,显然不足以阻挡一位发了性的野蛮人,只看对方仍健步如飞的架势,就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打过去的,压根就不是枪子,而是小孩子扔出的石块之类。
而对方所做的,仅仅是伸了一下手中的巨斧——注意不是横放在胸前,而是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朝前一伸。于是那屹立如……丘的矮人指挥官便皱起了眉头:“魔法防护……在斧头上?”
没错!乌鲁的巨斧上,如今的附魔已经不是原先的“坚固”了,而是和三角大铁头上一样的“小型飞弹偏转”!
谁让那个三角大铁头,乌鲁不喜欢戴呢?
更何况这么大的斧头,附“坚固”纯粹是浪费——你就算拿倚天剑来,一时半会也削不完啊!至于“锋锐”之类直接增加伤害的,则更是没有必要。
道理很简单——莫说是斧头,就算是这么大一块铁,砸也砸死人了!
因此在出来前,等待烟雾弹配制完毕的时候,老包便特意腾了一个来小时,给斧头上固化的魔法改成了现在这个;于是此时此刻,便派上了用场——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避免伤害,但被偏转之后的枪子,其威力已经有所消弱;即便是没有狂化的乌鲁,也足以用肌肉将其挡住了。(当然最稳妥的方法,其实是给乌鲁附在裤子上,毕竟斧头他也经常往外扔;不过那样的话,得先给这家伙做条新裤子……)
见到枪弹的效果不佳,余下的盾卫者便“呼啦啦”地迎了上去,可眼瞅着乌鲁就要撞进盾卫者的方阵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叔!甭理他们,你去干那只大个的!”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挨了黑枪的老包是谁?
“成!给你!”乌鲁只略一犹豫,便掉头向正在小光头那边的机关人冲去:一来小光头那边的处境不妙——那机关人,已经将第二台扎古也砸趴下了,正十分嚣张地在那边大肆破坏。二来嘛,自己吃的亏自己找回来,也算是冰原上的一项传统,因此在包光光发话之后,他也不便在越俎代庖了。
除非他想让接下来的生命,都在某男抱怨的碎碎念中度过。
当然乌鲁心中,也是很有些不满的——毕竟人都冲过来了,憋足了劲要干这一下子,结果却不得不放弃,换谁来谁都有火;因此欲求不满的他,临走时还顺手挥了一斧子,结果就看到两个冲得最靠前的,穿着百多斤板甲的盾卫者在天上飞……
可不管怎么说,这煞星总算是走了,让高地上的火枪手们也松了口气;唯有那矮人指挥官心中,反而“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这魔法师的本事——既然刚才那一枪没有将对方射杀,那么其接下来的报复,肯定会更加疯狂。
是以他担心地,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而一看之下,那指挥官不由得乐了。
因为和老包一起浮上来的,是一段黑漆漆的圆筒!
指挥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这“大筒”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御,但问题是……这玩意进了水之后,还有什么用?那魔法师掉到水里,别的不捡偏偏把这玩意拖出来,难道是脑袋也进了水么?
然而包光光,仿佛还真就不知道这一点,在那里大声地叫嚣:“靠!敢打老子黑枪?……让你尝尝老子的黑炮!”
第四卷 曾经的荣耀 第七百九十九章 肉与铁
莫说两边隔了能有二百多米,战场上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就算能听清,只怕也没有人会在乎吧!毕竟就像那指挥官所想的:用进了水的火炮来威胁别人,那不是脑子也进了水是什么?
因此土包上那帮矮人非但不逃,反而还指着老包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但是!经验主义害死人啊同志们!
——就跟“谁说没枪头就捅不死人”一样,谁规定了进了水的火炮,一定就打不响?
别人打不响,老包却未必!只见他嘿嘿一笑,电光闪烁的右手一把拍在了炮身上,紧接着从那黑洞洞的炮口中,便喷出了一阵……绿色的烟雾!
烟雾一出,土包上的矮人登时倒了一片——不是被轰倒,而是自己笑翻的;甚至有的家伙,还笑到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唯有那胡子打着小结的指挥官似乎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大声呼喝着什么,只可惜,那笑到七扭八歪,手足酸软的部下们跟本没理他茬子。而就在这个时候——“轰!”
一抹红光,撕碎了绿色的烟雾,同时土包之上,却腾起了七八米高的黑烟!当然和黑烟一起飞腾的,还有火焰、鲜血、残肢、和漫天的碎石土块!于是矮人们那刺耳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不,不止是笑声;仿佛在那一刻,时间被某种强大的意志给定格了——无论是正在痛打落水狗的人类保镖,还是水中载浮载沉,为了自己的生命做殊死抵抗的矮人;就连那空中恣意飞舞的玉峰,都停下了动作,直愣愣地望着那土包上凭空多出来的,青烟袅袅的大坑。
所有人心中都问着同一个问题:“打中了?”
“真的……打中了?”从水底下重新钻出头来的包光光,也在轻声地问自己;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下是多么的幸运。
不是因为进了水的炮居然能打响——对老包来说,将水滴和火药分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而找不到明显的击发装置也不算什么,毕竟电流带来的一瞬间的高热,能够轻易引燃炮膛里的火药。真正高难度的是……二百米啊!好家伙,整整二百米的距离啊,自己一个从没打过炮,连曲射角都不知道怎么计算的菜鸟,居然一发命中了?
当然二百米的距离……似乎也不需要计算那玩意。
不过即使这样,在没有任何辅助瞄准手段的前提下,一炮命中的可能性也不比玩“刮刮乐”中小汽车高到哪去了。除了人品太好,包光光几乎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解释。
又或者……是对方人品太次?这个还真没准,毕竟那个土包,离维多兰似乎更近一些;在“倒霉无下限”的光环诅咒之下,原本打不中也打中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边的机关人……不是维多兰更近么?早知道自己打它好了啊!没准维哥威武,还真能一炮命中呢!就算轰不烂,光震动也能将里面的机师震个内伤吧?包光光不禁有些后悔地想。
——说起来他当时和乌鲁互换目标,还真就单纯地因为土包近,而机关人那边太远;如果说这边,好歹还有那么一丝命中的可能,那机关人那里,就是没有任何的希望,光比量下距离就让人失去信心了。至于所谓“冰原战士的骄傲”……开玩笑,咱可是魔法师啊!就算是冰原出身,也是“冰原”魔法师,战士的骄傲跟咱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包光光的真实想法。
只是一想到机关人,包光光便意识到如今不是感慨的时候——或许是距离太远,那边并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已经被人“炮轰”了;在这边全场定格的时候,那边的战事,竟仍打的是如火如荼。
从时不时传来的呼喝与惨叫,就能想象到那边拼得是如何惨烈;想来浮冰港的那些大官小官,受到的损失应该不会小了,而卓尔美女们虽然不叫,但眼下的处境只怕也不会乐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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