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了欠身,答道:“托殿下得鸿福,属下身子骨还比较硬朗,依然能够为殿下效忠。非常感谢殿下对属下的关心。”
提比略看了看我,脸上挂着一副为难得表情,缓缓说道:“嗯,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放心了,要知道我以为你已经为国捐躯了,所以才让克拉克替代了你得位置。我知道你在士兵中很有威望,刚才我也听到了士兵们的欢呼声,如果你要回到近卫军团去我也没有理由阻拦你……”
我吃了一惊,明白提比略在打探我心中的想法,顿时在说话时加了小心,恭敬地答道:“请殿下不必为属下担心,属下绝对服从殿下的任何安排,这个近卫军团长的职务属下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属下能在殿下身边就比得过所有的军团长。”
提比略闻声笑道:“这个当然,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的性命都是你救下的,你以后的身份肯定比那些将军要显赫得多了,呵呵,从现在起,你就在我的身边吧。
我心头暗喜,连忙躬身答道:“多谢殿下得栽培,属下此身绝不敢忘。”
提比略点头道:“很好,你下去吧,呆会儿我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是,殿下。”我欠了欠身,然后退出了大帐。
来到帐外,琼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提比略怎么说?”
我赶紧低声制止他,道:“等我们找到住处再谈,现在什么也别说。”
琼斯立即闭住了嘴巴,跟在我的身后离开了提比略的大帐。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整座军营里到处都升起了火炬,在阵阵夜风的吹拂下不时地暴起一团团的火花,细小的火星散射开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琼斯漫步在军营里的草地上,四周的士兵一看见我便站起身来行礼问好。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来到一处缓坡前停住。我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到我们,便对身边得琼斯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近卫军团长了,提比略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做侍卫,但我觉得这里面并非这么简单。”
琼斯接口道:“大哥,提比略无缘无故地撤了你这个将军,恐怕底下的士兵们未必会答应。”
我想了想,道:“的确如此,不能服众终究会要出事。我估计提比略最后不会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便是让我做个空壳的将军也要比做他的护卫来得体面,这样也不会有谁对他心怀不满了。”
“大哥,你在莱茵河已经打出了威风,在近卫军团的士兵心中,你是他们最好的指挥官,我看那个克拉克的近卫军团长的位置是坐不了多久的。”琼斯笑道:“说不定士兵们还会要求克拉克下台,到时候你想不做也不行啊。”
我心头忽地一紧,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道:“要真这样,那就糟了。”口中说道:“但愿这种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我不能因为这个近卫军团长的位置而得罪了提比略,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样回到罗马我们才会在提比略得支持下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我叹口气道:“这场战争不过是取得提比略最终得信任罢了,希望我没有让他失望。”
琼斯刚想开口说话,我忽然瞧见了提比略的仆从正在向士兵打听什么事情,然后便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当下我递了一个眼色阻止了琼斯说话。
“将军阁下,殿下正要小的带你去你的大帐中歇息。”仆从来到我的身前,欠身说道:“将军请跟我来。”
“很好。”我点头答道。
那仆从转身在前面带路,我和琼斯随后跟了上去。穿过了近卫军团的营地,那仆从一直将我们两个带到了另外一个军团的营地中去,最后在一个行军帐篷前停住。那仆从回转身来对我说道:“将军,这里便是你的新地方,请将军早早歇息,小的这就回去了。”我看着仆从走远以后,这才带着琼斯钻进了帐篷。只见帐中的布置极其简陋,让人一看便知这里以前住的是一个普通军官。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道:“兄弟,我们恐怕要脱离近卫军团了。”
琼斯奇道:“为什么?”
我卸下身上破烂不堪的铠甲丢在帐中间的一张木桌上,接着又将挂在腰带上的骨刀摘下来放在床头边,自己再往床上一躺,慢条斯理地答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提比略什么地方不好找,非要到近卫军团外的其他军团里找地方给我们住?看样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提比略不会对我们如此多疑。”
“大哥,那我们不如离开罗马军队,到哪里我们不好,非要留下来受那个老乌龟的气?”琼斯气道。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是听不进去。大哥以前是大汉朝的军官,就是因为不通世故而遭奸人的陷害,最后只能远离故土来到这里。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我看这天下虽大也不会再有我的栖身之地了。你还不明白么?兄弟。”我躺再床上,眯着双眼望着帐顶垂下的飘带,嘴里说着话,脑子里若有所思。
琼斯站在床边呆了半晌,忽地转身向帐外走去。我怔了一怔,叫道:“喂,你上哪里去?”
琼斯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给大哥站岗。”我不自禁地一呆,然后翻身从床上坐起,笑道:“站你个头,还不上床睡觉?他妈的,你当大哥是提比略?”
琼斯在帐门前站定,回过头来说道:“不行,要是那老乌龟半夜来暗算你就完蛋了。”
我看着一脸傻气的琼斯,没好气地道:“你当提比略是什么人?那样做将使他的威信扫地,颜面无存。还有啊,你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乌龟,要是传到了提比略的耳朵里就真个不好了。现在上床睡觉,明天好有精神应付提比略。”
琼斯终于回到床边,但却是衣不解甲,刀不离手地坐在床角,两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帐门口,哪里是在睡觉。我拿他没法,也明白再怎么劝他也是白搭,只得由着他的性子去了。当下抓起一条被子丢在琼斯的身上,道:“晚上冷得很的,小心着凉。你我生死弟兄还讲究什么身份?地位?”说罢,拉过另一条被子盖在身上,带着满身的疲惫昏沉沉地睡去,哪里还管他提比略半夜三更会来暗算老子。
第二天,我和琼斯走出了帐篷,但见草地上的所有罗马军团的士兵们已经排好了队列,军容甚是严整。我招手叫过一个兵士,问道:“这里是哪个军团?”那名士兵行礼答道:“将军,这里是罗马第九军团的营地。”我挥手让身前的士兵离去,心中隐隐有些明白提比略的意图,寻思道:“难道那老乌龟会让我来指挥第九军团?这又是什么意思?第九军团是从奥斯提亚征召来的地方军团,该不会是在战后要我去掌管奥斯提亚的防务吧?”随即又被自己引用了琼斯的“乌龟”字眼给逗乐了,笑着转过脸来看了琼斯一眼。
正在此时,从近卫军团的营地里奔出一匹马来,马上的士兵催马径直跑到我的跟前,喊道:“殿下有令,请将军前去大帐议事。”说完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又催马直奔其他军团的营地去了。我叫过一边的士兵,命他去找来了两匹战马骑上,一路疾驰到了提比略的大帐前。
进得帐来,登时看见了好些个熟人的面孔。这些大部分都是近卫军团的各级军官们在看见我走进大帐以后,纷纷点头道:“将军回来了,欢迎将军归队。”我一路招呼过去,来到提比略身前欠身道:“殿下早安。”提比略点头笑道:“将军来了,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议如何支援奥古斯塔。”接着眼光流转,从帐中的各级军官的脸上看了一遍,又道:“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将近有四个月,谁能告诉我奥古斯塔还在不在我们的手里?伟大的奥古斯都又是否平安?”
帐中诸人面面相视,均不明白提比略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清楚要想知道奥古斯塔是否失守,只有到达奥古斯塔以后才能知道,而提比略再蠢也不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有我明白在问话里隐藏的那层意思,心道:“来了,这老乌龟要安排我的归处了。”果不其然,看见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以后,提比略得意洋洋地道:“我们现在离奥古斯塔只有不到二十里远,从这几天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看,奥古斯塔的特瑞维累人已经背叛了罗马,不过目前还没有奥古斯都的消息。但是,我们要尽快救出奥古斯都,所以到达奥古斯塔后我们不能再吃败仗。鉴于在斯克登堡作战不利,因此我要调整军团中各级军官的职务,以便我们的军队能在能力出众的将军的指挥下战无不胜。”
这番话让帐中的将官们骚动起来,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要调动官职了。”“是啊,调来调去的,这仗还怎么打?”“说不定又有谁要倒霉了?”“也许,只要不是我就成,管他谁倒霉。”“嘿嘿,等着瞧,反正会有人要给回来的这位腾出位置的。不是你便是我……”
我耳朵里听着这些军官的谈话,心中雪亮:“看样子提比略是要来硬的,很好,这老乌龟还没有对我起疑心。至于这些将军,我现在得罪了你们,将来还可以补回来,倒也没有什么打紧。”想到这里,全身上下一阵轻松。
接下来,提比略制止了帐中的将官们的议论声,大声道:“没有什么好议论的,各位的官职都要和自身的军功相符,达不到的自然要撤换。现在我命令,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由原近卫军团的军团长赵建锋接任;而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约安尼狄斯调到第十军团担任军团长,至于这位第十军团的安东尼嘛,因为他作战不力,现降为约安尼狄斯的副官,以观后效。”说完,比略冷冷地看着身前的众位将官,直看得这些人心头直跳,哪里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会议总算散去,我跟着这些个将军们走出了提比略的达帐,半路上不断有人向我道喜:“恭喜赵将军重掌兵权。”
“各位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被克拉克将军一脚从近卫军团里踢出来,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幸提比略殿下可怜我,将我安顿在第九军团,哪里有什么欢喜之言?以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帮忙。”我一边回着话,不露声色地把这个占去他人位置的罪名扣到了克拉克的头上;一边在心里暗想:“赵将军?这个名字在这里叫出来真个是骇人听闻,这三个字在这里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讽刺,看来我得更改姓名了。”接着又想:“只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名字是父母所授,真要丢开心中又如何忍心?但现下的情形又不能不改。”我坐在马背上左右为难,仰头望着天上的云彩,心头万千思绪接踵而至,压得我烦躁不安;当下和其他将官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等那些将官们催马跑远以后,自己依然是一人一骑站在岔路口发愣。便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只苍鹰,伸展开来的翅膀带起一条美丽的弧线划过广阔的天际,优美的飞翔犹如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再接连几转之后,渐渐远去的苍鹰终于消失在南边的天际中。看到苍鹰的雄姿,那傲视天下的气势将我从苦恼中震醒,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经远离了故土来到这里挣扎求存,哪里还计较爹娘取的名字?”我猛然在心里下了决心,道:“名字一定得改,而且要让提比略亲自为我更改姓名,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个更改以后的名字和皇族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如何能够在这里打下根基?”等那些将官全都走远了,我立即反身回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提比略看到我进到帐中,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道:“赵建锋,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躬身答道:“是的,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当提比略听到我进来是求他办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只因为属下原来的名字太过显眼,所以想求殿下赐个名字给属下,好让属下的身份真正符合帝国的风俗。”我恭敬有加地答道。
“啊,这倒也是。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字?”提比略显然来了兴趣。
“属下不敢,全凭殿下做主。”我口里答应着提比略的问话,心里却在想:“要我自己想名字?嘿,我如何想得出来?当真比杀你这老乌龟还难,还是把这难题丢给你好了。”
“嗯,让我想想……”提比略在答帐中来回度步,最后在我的身前站住,道:“以后你就叫‘克劳狄’好了。”
我在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躬身谢道:“多谢殿下赐名,还希望殿下将属下的新名字公告天下,也让大家明白属下的名字是殿下所赐,这样属下的脸上也有光彩。”
提比略大声笑道:“很好,很好,我一定会公告天下的,你的名字是我所赐,自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哈哈……”
“谢殿下,属下告退。”我脸上堆起笑容,在提比略的笑声中退出了帐外,然后带着琼斯疾步奔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里去。过不了多久,我的新名字便传遍了罗马军营,于是,整座军营里到处都是“克劳狄将军”的呼喊声。而琼斯在知道了我的新名字后,从看我的眼光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明白琼斯和那些罗马士兵们一样接受了我的新名字……克劳狄。
然而,我内心深处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自己对这个名字以及对自己的过去的怀念。自己的名字是父母所授,那代表着父母对我的爱护和期望,也表明了我过去的身份;而现在的我已经抛弃了这个伴我成长了三十年的名字,更抛弃了父母的希望,也抛弃了自己对故土的眷念,心底的凄凉别人又怎能知晓?当我以这个崭新的名字继续存在这个异乡的国度里的时候,它代表了我的新的身份,代表了我的如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的新生命,它已经和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断裂开来。而赵建锋这三个字将永远地封存在我的脑海深处,直到我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留下一堆黄土……
第三十节 奥城攻防
大军终于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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