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君无莫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真的?”楚曼雅问得颤抖。她说的解药,光是想到,她就要吐了。
“娘亲在公主身上下的毒,只要用马尿洗一个月的澡,再吃半个月的狗屎炒鸡蛋就成了。”君小宝说,“公主放心,我跟娘亲学了很久的医术了,你的毒我都能解。”
一股愤怒、绝望、害怕、嫌恶的表情在楚曼雅眼帘里交织,怎么会有这种恶心得死人的解药,要真这么做才保得住命,传出去,岂不是笑得死人?
“送客。”君无菲下令。
立即有下人将楚曼雅请了出去。
“君儿,照你给的解药,不臭死,也恶心死了。”云漓宠溺地抚着君无菲的发丝。
无菲拍开他的手,“你不忍心?”
“我是觉得你太仁慈了。”云漓淡然说道,“她敢向你下手,已经该死了。”
“我比较喜欢让她生不如死。”君无菲笑说,“等她的毒解了,再告诉她,其实只要吃我调配的一味药丸就没事了。”
“你会活活气死她。”云漓指出。
小宝接道,“娘亲就喜欢做这种事。”
“只要她高兴就成。”云漓不在意。
“要是哪天你惹娘亲不高兴,娘亲指不准让你比楚曼雅更惨。”
云漓认真地说,“只要她喜欢。”
“爹爹,你有特殊僻好吗?比如说喜欢被整?”
“没有。”
“你觉得娘亲善良吗?”
“很善良。”
“我怎么觉得娘亲很极品。”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云漓由衷地赞叹。
君小宝翻了个白眼,君无菲飞起一脚往小宝屁股上踹,“臭小子,老娘白养你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宝险险躲开,“娘亲,儿子只不过是眼珠子不舒服,翻翻白,你怎么可以踢我,还下脚那么重……要是被踢到,屁屁会开花的!”
“还敢躲!”君无菲板着俏脸,“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应该觉得我最美最善良吗?”
“是,娘亲很善良、无敌慈祥,是个贤妻良母,”往云漓投去一道可怜的眼神,“爹爹有‘福’了。”
“听着很受用。”君无菲狐疑地盯着小宝,“你小子是真心的?”
“儿子的一颗热血雄心,蹦蹦乱跳,真的是再真不过了。娘亲要是不信,儿子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君无菲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副奸笑的模样朝小宝走过来,“放心,你娘最擅长挖心了。而下我下刀快、准、狠,你会比一般人少痛点,等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再放回去。”
“那还不死了?”小宝连连后退。
“我给你缝回去,有可能不会死。要不,你就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让娘亲好好研究医术?”
“不……不必了。”小宝干笑,“娘亲还是找几个死囚研究,儿子就暂不做贡献了。儿子得去练武了,不奉陪。”小身影一闪,飞也似的离开了。
云漓瞥了眼小宝跑开的方向,“你吓着他了。”
无菲将匕首收起来,“吓不死。做我儿子,就那点胆子哪够?”
“君儿说怎么便怎么。”他唇角浮起浅浅的笑,若云卷云舒,清逸宁和。
她几乎迷失在他清越的笑容里,觉得有点不真实,总觉得他像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下人前来禀报,太子新纳的侧妃傅婉月流产,被太子处死了。
君无菲皱了下眉头,“楚昱还真够绝情的。”
云漓关心地道,“君儿……”
“可怜傅婉月,就这样死了。”她叹息了一声。
云漓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宫里也传来消息,太子楚昱连撤了三名官员的职,据说都是昨天到云王府喝过喜酒的官员。
当天傍晚,云漓有事,君无菲独自在院中赏雪。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空气中的温度霎时变得更低,除了雪天的寒凉,更有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邪气。
不用转身,君无菲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玄溟的嗓音冷魅妖异。
她不置可否,“有什么事?”
“为什么嫁给云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与你何干?”
“还记得我们来大宛国的路上,有杀手要刺杀你的事吗?”
“废话。”
“在杀手的尸体上发现了遮月宫的令牌。你以为是我施的苦肉计,故意派杀手来暗杀你,我好来个英雄救美。”他说,“那批杀手不是我派遣的。”
“我知道。”她回过身,探究的目光直视他戴着兽皮面具的脸,几乎要将他看透,“当晚就知道了。”
“那为何不告诉我?”他眉头皱了下。
“明明不是你做的,我说是你,你不是照样不解释?”
他沉默,“如果你不信任我,解释何用?”
“你连解释都懒得,我当然得让你自以为受着误会,难受一下。”
“你……”他微眯了眼眸,妖森的眸光中并无怒意。
她不畏惧他浑然天成的冷漠邪气,也许是大致能确定他是云漓,变得更不把他的冷寒当回事。
“那批杀手是傅婉月派的人。”玄溟又道,“傅婉月被楚昱包养前是青楼歌妓,认识的客人中有江湖杀手,她卖身存了不少钱,又得楚昱的宠,同样获赠良多。本来楚昱答应纳她为妾,哪知她得知陈九受楚昱之命去找你,而楚昱又因此而不愿让她见光,于是,她为了自身利益,倾尽积蓄请了批杀手欲取你的命。傅婉月死不足惜。”
君无菲仔仔盯着他,“傅婉月因答应了假冒我做新娘子,拜堂后被楚昱发现受打击流产,又被楚昱赐死。你以为我会因为她的死愧疚?”
他目光深邃,眼神似在说不是吗。
“你高估了我的同情心。”君无菲淡然说道,“傅婉月派人杀我一事,还得感谢你告知。即便没有此事,她自己仗着能用肚子里的孩子让楚昱认了她做正妃也好,侧妃也罢,她愿意冒这个险,后果当然是自行承担,与人无尤。不过……”话锋一转,“你似乎是特意来叫我别内疚?”
他目光闪了下,没否认,也没承认。
她却晓得自己猜对了。打量着他清俊颀长的身影,虽然气质不同,身材与身高却完全与云漓一样。
如果他不是云漓,起码会生气她嫁了人,或者直接设计不让她成亲。毕竟,他的身体况,再过两个月,身上至寒的真气乱窜,不能与她合欢,就会活活冻僵而死。
不管是玄溟还是云漓,都是关心她的。
估摸着云漓上午见她皱眉,以为她介意傅婉月的死,而云漓是不知道杀手的事的,因为当时她正与玄溟在路上。所以云漓再用玄溟的身份出现开导她?
云漓……
她几乎就要唤出声。
但,他既然想瞒着她。她觉得先由着,没必要戳破。
他瞳光深邃冷邪,有一瞬的错觉,她似乎发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不可能。
他忖道:若是她发现,又岂会不点破,无反应?
寒风一吹,君无菲眼皮眨了下,再睁开眼时,玄溟已没了踪影。
一名婢女匆匆走了过来,“世子妃,老王爷醒了!小世子命奴婢前来通知您。”
“我去看看。”君无菲朝踏雪无痕院走。
刚进房间,就听到君小宝嫩呼呼的嗓音,“爷爷,你干嘛不应我?”
躺在床上的老王爷喉咙里发出咕咙一声。
君小宝的小身子趴跪在床上,两只小手撑着下巴,在老王爷脖子边,眼珠子好奇地打转,“爷爷,为什么你没长胡子?”
“呃……”老王爷嘴动了动,发出一个单音。
小宝乐了,“爷爷,你想说话?你会说话吗?”
老王爷吃力地点了点头。
小宝兴奋了,“爷爷,你听得懂人话!我是小宝哦,你的孙子!”
老王爷的眼珠子上下动了动,君小宝乐了,“爷爷知道我了呢。”小手一摊,“红包,爷爷要给小宝红包。小宝的出生红包、满月红包、周岁红包、每年一个红包,小宝都快六岁了,爷爷,你欠我好多钱哦。”
老王爷的脸上似乎有了点表情,气色虽然异常虚弱,眼神却清晰起来。
君无菲站在一边,觉得有点奇迹的味道。老王爷不但醒了,还似乎想跟小宝交流呢。
云漓也收到消息,站在门口,观注着房里的情景。
小宝的小手把上老王爷的脉门,小小的表情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爷爷,你的脉像很弱,需要好好静养,不过你睡过头了,睡了十七年,快发霉了。明天要是天气好,小宝带你出门晒太阳。现在,你需要吃点流质的食物,硬的你咬不动,粥吧,小宝命人帮你做了肉粥。先喝点水。”
小身子跳下床,去倒了杯水折回,一手吃力地扶起老王爷,一手把水端到他面前,“爷爷喝水。”
下人本来想过去帮忙,君无菲摆了下手,下人会意地退到一边。
听小宝叫爷爷,短短时间不下五十次,小子倒是叫得挺欢的。
小宝悉心地喂老王爷喝了着水,老王爷一时吞咽不慎,呛着了。
君无菲自然地接过小宝手中的水杯,小宝伸出小手轻轻拍着老王爷的胸口,“爷爷好瘦,只有点儿皮包骨了,真可怜,小宝心疼呢。爷爷要多吃点东西,长肥一点好不好?”
老王爷点着头,小宝又继续喂他喝水,等他喝完了水,小宝又喂他吃下人端上来的粥,边喂还边将粥吹吹,免得烫。
很佩合小宝的动作,老王爷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小宝粉嫩精致的小脸,“漓……漓儿……”沙嘎苍老的声音。
云漓面色变了变。知道他将君小宝误认成了自己。
“唉。”小宝大叹一声,“爷爷,我都叫你八十八遍爷爷了,你还把我当成爹爹。爹爹有我这么小么?爹爹有我这么可爱吗?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老王爷想说什么,累得靠在床沿又睡着了。
君无菲扶老王爷躺下,替他盖好被子,顺便把脉,“他的脉像比之前强多了。刚才他的意识也还清晰,有了求生的意志。等他睡醒了,好好调理,就会逐渐康复的。”
“你们先走吧,我在房里陪爷爷一会儿。”君小宝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君无菲与云漓出了房间。
这个院子还是一点儿落雪也没有,一下雪,待雪停,下人就会将积雪清除掉。
君无菲瞄了眼云漓的神色,“你父王醒了,开心吗?”
他面庞淡逸无波,“说不清什么情绪。”
“他醒了,你肯来看他,说明你还是在意他。”
“不。”云漓摇头,“我不是来看他,是因你在这,来找你。过去十年,他有醒,我从不见他。”
“为什么?”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语气毫无起伏,就像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
君无菲觉得云漓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晚上,云漓在房中翻阅各类帐册,云家家大业大,控制了大宛国大部份经济,生意遍布其它国家,是以,帐目也特别繁多。
君无菲坐在床沿,小等了会儿,见他没过来,心里小小郁闷。
“君儿……”云漓从帐目中抬首看她。
“嗯?”
“我打算明天让小宝开始学习管帐。过段时间,慢慢将帐目移交一部份给他。”
“随你。”她忽然说,“看你管帐这么溜,一目十行啊。”
他似想起什么,绝俊的面庞微微发白。
晓得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等了少顷,她没有先开口,他终是咬了下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君儿……”
“干嘛?”
“对不起。”诚挚道歉。
“为什么道歉?”
“在天启国的时候,我不会做生意,是故意的。”他鼓起勇气说。
她听着。他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我对你倾心不已,不知用何理由来接近你。还好小宝认了我做师父。教小宝不过是顺便,我只想多与你接触,却找不到机会,只得蓄意在生意上亏得很惨,好引起你的注意。”
她淡然问道,“是真的亏了钱?”
“嗯。”
“花那么多钱买我的注意,值得?”
“值。”见她并不诧异,他问,“你早猜到了?”
“开始没有,后来想到了。”
“你不生我气?”清越的眸子微微闪烁,冒似她敢说生气,他就会慌乱。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他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他又埋首翻阅帐目。
君无菲有点失望,还以为他会坦承玄溟的身份一事。
上床睡觉,直到她睡着了,云漓才躺到她身边。然后第二天又是她先起来,云漓跟着她起床。
接下来两天又是这样。
第四天中午,楚辄登门。云漓在书房会见了他。
“云世子,你说楚昱过不过份?居然将那天来参加你婚宴的大臣整掉了大半,不是撤官,就是找理由降职。摆明了与您做对。”楚辄阴柔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他妄图以权压力,没人敢帮你。再这样下去,恐怕对世子不利……”
“谁说那天参宴的大臣是帮本世子的?”云漓淡无表情。
“世子的意思是?”楚辄瞪大眼,“那些不是您的党羽。”
“料到楚昱有此一着。那帮臣子都是刚正不阿,效忠皇帝的,本世子收买不了,客气地请他们喝喜酒,他们不想得罪,就前来参宴。”
“世子真是高明。”楚辄脸上浮现佩服,“老……父皇立楚昱为太子。那帮老匹夫自然是听从父皇的。借楚昱之手除去他们,誓必会影响其余效忠父皇的臣子,认为父皇做错了决定。”
“你明白就好。”云漓点头。
楚辄瞥了眼云漓宁静的身影,站在书房的窗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偏偏,他的行事又高明得令人恐怖。
七年多的实践证明,他楚辄输给了楚昱。如今,整个大宛国能与楚昱相抗衡的,唯有云漓了。
万蛇草,算是送对了。想起云漓答应拉楚昱下台那么快,他与楚昱是情敌,就算不说,云漓应该也会这么做。
早知道就直接叫云漓捧自己为太子。有点后悔,楚辄补充,“云世子,若是楚昱垮台,能否助为兄成为太子?”
云漓清越的瞳里闪过不悦,“我没答应过你这事。”
“是是是,”楚辄自打了下嘴巴,“云堂弟……云世子莫生气,只要楚昱下台,为兄感激不尽。”
“记住,本世子不喜欢人得寸进尺。”
“是。”楚辄点头如葱蒜,像一条只会摇尾的狗。
小厮云初进房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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