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只是她以为。
他从没说过爱她,以玄溟的身份出现时,没有,用云漓的身份时,他依然没有。
连他是遮月宫主都一直隐瞒。
她不定他到底是怎么想了。
心思乱而复杂,还有一股沉沉地痛。
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报复虚假地演着戏,那么,他太成功了。
她真的爱上了他。
但是,绝不会因为爱情搞得自己生不如死,她连自己狼狈都不许。
在她失神的时候,店小二端着托盘走过来,趁她不注意,直接点了她的昏穴。
抱起昏迷的她从栏杆跃出,消失在大街。
遮月宫眼线发现了,立即发暗号通知宫主,并追了上去,岂知被暗处窜出的紫衣男子杀了。
被人解了昏穴,君无菲入目所见是崇山峻岭,山峰连绵起伏,树木郁郁葱葱,罕无人烟。
她想动,动不了。
因为她不但被点了穴道,而且双手被反绑在背后。
山风呼啸,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正处于陡峭的悬崖边上。
她的边上站了两个男人,左边是一袭紫衣的欧阳煊,右边是作小二打扮的欧阳煊的护卫宋亭雪。
不用说,在客栈里点了她昏穴的店小二就是宋亭雪了。欧阳煊走到君无菲跟前,她皱起眉头。
这还是人吗?
只见欧阳煊披头散发,一头长发竟然是诡异的绛紫色,全身的皮肤比之前的紫黑更难看,呈现棺材板一样的的黑,指甲也是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他开口了,声音冰木,只有一嘴牙是白的,“意外吧,本王还没死。你说本王只有二十多天的命,本王赌了一把,将你调配的药以双倍的量服用,痛得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苦,赌对了。本王真的多活了近五个月。但现在不行了,本王的五脏六腑俱烂,服了大量的麻药,现在已经成了个没感觉的毒人。”
“你想怎么样?”她面不改色。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没被本王这副鬼样吓到,真有胆色。刚才皱了下眉,是觉得本王太难看?”
她闭唇不言。
他冰冷的瞳子里闪过戾气,“失去江山算本王无能,就算这点不怪你。但你辜负本王的心意,弃本王的心如敝屣,见死不救。以本王对你的爱,连让你向遮月宫主讨一颗麒麟果,都不肯?”
“没人能够免强我。”
“本王从楚昱那得到了消息,遮月宫主就是云漓,向你夫君讨颗果子,易如反掌吧。你不曾。本王在你心里就比尘埃还不如!”
“废话。”
“哈哈哈!”欧阳煊疯狂地笑了起来,“本王就喜欢你这个调调。看起来那么美丽无邪,心地却冷硬无情。”漆黑的大掌摸上她的脸,“本王在暗中潜伏了好久好久,几次跟踪你。知道么?云漓中淫毒,你为他解毒,你被他暴虐了一天一夜。本王在周遭,本想将趁机将你们杀了,连楚昱也抱着这打算。可惜,有数名遮月宫高手也潜伏在四周,才没冒然动手。”
烘!她脸浮起一丝潮红,明明包下了整间客栈,还那么多人‘旁听’。羞死了!
她脸色总算不太自在。
“害羞了?”他眼里闪过淫光,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迫她直视自己,“本王也想偿偿你的味道。在死之前,得不到你的心,也要你的人。”
“不如杀了我。”她面无惧色。
“想死?”他讽笑,“没那么便宜。等本王玩完了你,自然会要你死。不过,会让你死得屈辱,你说,要是本王在云漓面前强暴了你,他会怎么样?”
她双目圆睁,“你变态!”
“不及你的狠心。完全置本王于不顾,让本王挣扎在生死边缘、痛不欲生。本王岂能放过你?”
她懒得与他废话。
他忽然站到她旁边,眼睛看向前方,“云漓该到了。”
果然,仅一瞬,一袭白衣的云漓出现,身后还跟了数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欧阳煊厉喝,“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她!”一把长剑架上君无菲的脖子。
云漓带着黑衣人止了步,离得尚远。
“放开她!”云漓声音清冷,却带着地狱里传来的恶寒,冷魅如冰。
“遮月宫主武功冠绝天下,放了她,岂不是找死?”欧阳煊觉得云漓人多势众是威胁,“叫你身后的下属统统滚。否则,我杀了君无菲!”
云漓一扬手,所有黑衣人退去。
欧阳煊不放心,“我要你自废武功!”
君无菲怒道,“欧阳煊,你有气就冲着我来,不关云漓的事。”
“怎么不关他事?他吝啬于一颗麒麟果。害得本王无法解毒。”他冷笑,“本王死,也要遮月宫主陪葬!”
君无菲冷淡地望向云漓,“你走吧。”
他不为所动。
“你瞒了我遮月宫主的身份,我恨你。”她嗓音如冰。
他淡然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会再信任你。对你只有无尽的恨意。恨不得杀了你!”
他绝俊的面庞盈起痛楚,“我不是有心隐瞒你。”
“你可以滚了。”她冰冷无情。只希望他快点走,不然,定会被欧阳煊继续要挟。
“遮月宫主尽管走。”欧阳煊怪笑着道,“只要你敢走,本王就将君无菲推落悬崖。”
“不走。”云漓面色恢复冷淡,眼神邪气若冰,仿若周遭的气温都降了数度。
欧阳煊惧于他强大的气场,自己将死,也无谓死亡,没拿剑的另一手摸上君无菲的脸,“你的宫主夫人这么美,连死了的天下第一美人楚曼雅在她面前也不值一提。不,应该叫她世子妃,云世子妃。美人如厮,世子岂可独享?”
“你想怎么样?”云漓微眯起眼,邪肆的眸光变得深邃。
“不怎么,不就是死前想云世子大方点,让本五也分享分享世子妃的身体。”
“你敢!”邪瞳泛起怒气,明明是生气,瞳光却冷寒得如二十月的寒霜。
欧阳煊虽然性子冷,却不邪,云漓邪气莫测,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等着食人魂魄,噬人血肉。
心莫名地升起颤意,欧阳煊还是冷笑道,“将死之人,有何不敢。本王改变主意了,先杀君无菲,再奸尸。云世子以为如何。”剑峰入肉一分,君无菲洁白的颈项立即多了一道红痕。
云漓心头一痛,“别动他,要什么条件,本世子都答应你。”
“就等世了这句话。”欧阳煊说,“本王要你自废武功。”
君无菲神情蕴起一抹焦急,“别听他的,就算你自废武功,他也不会放过我。不如你别管我,直接杀了他。”
欧阳煊残酷地道,“世子的距离,离着远,就是你武功再好,我有足够的时间在你过来前杀了君无菲。你听我的,君无菲还可以多活一刻,不听,她立马就得死。”拿剑的手想再加重。
云漓连忙道,“好,我废武功。”右手掌心运气向自身胸口拍下,不稳地退后数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果真是痴情种啊。哈哈哈!”欧阳煊狂笑。
君无菲瞪大眼,满脸的震惊,“你疯了么?没了武功,你拿什么统御遮月宫?多年修为毁于一旦,值得吗?”
“值。”云漓面色惨白,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之至,“知道吗?我心里一直都很忧虑,我曾强暴你六年,不曾喜欢你。却在你被魏子溪休弃后,再见你时,第一眼便被你吸引。可惜,你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报复你,用云漓的身份接近你,越与你接触,我对你便越喜欢。我害怕,想继续用以玄溟的身份出现,那次劫了你,想再强暴你,却不忍心。原来,我心里早已经有你!”
君无菲美丽的眸子里盈起了泪雾,欧阳煊冷哼一声,“真精彩,云世子请继续。”
云漓嗓音里含着深深的情意,“只要见过我真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我。可惜,云漓的身份接近你,你无动于衷,我只好用玄溟的身份想逼你,又下不了决心。报复你只是最初中了你的毒针死里逃生后的念想。与你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伤害你。想不到云初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让你误会了。我已经杀了他。”
她惊讶。
“无数次想坦白我遮月宫主的另一重身份,却因曾经强暴你的事,不敢说出来。我怕失去你。”他擦了下嘴角的血痕,“我不敢去赌,多少次欲言又止,我都不敢冒这个险。只要能瞒着你,哪怕是多有一刻陪伴在你的身边,我都觉得好幸福。”
“傻瓜。我早就基本确定你就是玄溟了,在我嫁给你之前。”她苦涩地道。
他清越的眸仁里蓄起亮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闭了下眼,“我一直在等你坦白,吃不准你为什么瞒着我,我怕你别有用心。我怕敌不过你心中的恨。”
“我错的离谱。”云漓面色又是痛苦,又是悔恨,“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向你坦白,也不会让彼此间有这么多误会。”
“云世子深情如厮,本王佩服。”欧阳煊讽笑道,“能够不要武功,不知道为了君无菲,你愿不愿意砍掉一只手?就右手吧。”
君无菲气恼道,“欧阳煊,你疯了!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治好你!云漓也会拿出麒麟果。”
“迟了。本王不会相信你。”欧阳煊摇头,“从掳劫你开始,本王已没有退路。”目光一凛,“云世子砍还是……”
话未说完,云漓已经用左手掏出匕首猛地往右腕剁下一刀,整只右手脱离肢体,掉落在地。
“不!”君无菲悲怒地大喊,泪水滑落洁白的面庞。
有泪,她从不轻弹。
即使流血,她也不愿落泪。
这一刻,面对他为她毫不犹豫地剁了右手,她心痛如刀绞,又震惊得整个胸腔都满是动容。
断手在一片紫黑的血泊中,指头还轻轻地抽动着。
齐切剁了的腕口血流如注,血色因当初服食血蚕与剧毒而是紫黑的色泽。
那大股大股的黑血,似乎还冒着热气。
云漓的目光始终在君无菲身上,她的眼泪烫疼了他的心,面色惨白,他却神色淡定,“别哭。一只手而已,没了也无碍。你的泪让我心疼。”语气轻松,像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的泪流得更凶。这一瞬,她宁愿死,也不想连累他。
欧阳煊吃惊云漓竟然这么轻易就剁了一只手,狂笑道,“天下怕是没有哪个男人比云世子更痴情了。君无菲果真是红颜祸水。”
“别听他的。我……不在意的。”云漓气息不稳,断腕的巨痛侵袭,话开始不连贯,见君无菲悲痛绝决的神情,心升急切,“不要伤害自己……你死,我不独活。”
“世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君无菲可从没说过一句她爱你。”欧阳煊讽笑。
“夫君,我爱你!”君无菲眨断泪水,眸光清晰深情地凝视云漓,满脸深情。
一阵狂喜盈满云漓静如死水的心湖,他唇角浮起难抑制的笑,笑容绝色若仙,满足得像是得到了全天下。
君无菲沉浸在他的笑容里,“有夫如此,君无菲再无所求。”
“就是立即死,云漓已无遗憾。”云漓仿若感觉不到痛,失血过多,让他已然站不稳。
“那就成全云世子。反正一个废人,活在世上也没什么用。”欧阳煊朝一直站在旁侧不出声的护卫宋亭雪使个眼色,“去,把云世子丢下悬崖。”
“是。”宋亭雪有点不忍,却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走过去准备去捉云漓。
云漓冷冰地道,“不劳。本世子自己走。”
君无菲面色变得冷静,“夫君,死也要一副全尸,捡起你的手吧。”
“好。”云漓温柔地点头,捡起了断手,一步一步,步划虚晃不稳地朝崖边走。
护卫宋亭雪则跟在他身后。
“底下是万丈深渊,世子妃请好好看着你的夫君坠崖摔成肉浆。”欧阳煊面色扭曲,心里升起一股嗜血的快意。
“谢睿王‘好心’提醒。我会睁眼看着。”君无菲态度淡然。暗中凝运真气,欲冲破被制的穴道,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得拖延时间。
崖边,云漓深情地凝望君无菲最后一眼,宁静的瞳眸里满是留恋不舍,深深的爱意,“君儿,我是不是没有说过我爱你?”
“是。”君无菲点头,嗓音有点哽咽,“我要听你说。”
“我爱你!”云漓的嗓音平静温柔,忍着剧痛维持着平稳。
夕阳在山的那一头,红霞满天,霞光的余辉照映在他身上,他似欲乘风归去的仙人,美得如诗如画!
那潺潺流着的黑色,手中可恐怖的断肢,又添几分鬼魅之气。
谁能做到废了武功、砍了手无动于衷?
甚至连痛呼一声也不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世间只怕唯有云漓。
不,人做不到这样,只有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才不会怕痛。
崖边的他,一袭白衣的他不染尘埃,风拂青丝,衣袂飘然。
似仙,倾负韶华。
却又似鬼,眉宇间邪气冷魅。
第一次,君无菲看到云漓的淡然清越与属于遮月中主的邪魅之气融合。
她爱上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双重性格的男人。
君无菲的心绝望而又痛彻心肺,却平静得出奇。听着那淡然深情的三个字,随着清风飘散在风里。
“救不了你,即便成了鬼,也会永世忏悔。”云漓神色里多了抹爱凄,想多看她一眼,欧阳煊却恐吓道,“跳,不然杀了她。”
“不要……”君无菲哑声,恳求的目光凝望云漓。
云漓心碎,将手中的断掌收入怀中,断掌的残血蕴湿了他洁白的衣裳。
一丝鲜血自君无菲唇角流下,云漓惊喝,“君儿不要!”
随着他的惊唤,欧阳煊惊异地看向君无菲,以为她咬舌自尽,长剑一下离开了她的脖子。
云漓趁此空档,左手快如闪电连发两枚暗器。一枚击穿了欧阳煊的颈项,因第二枚暗器比第一枚稍慢,只擦过宋亭雪的肩。
云漓的武功怎么没有废!欧阳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黑色的肌肤镶嵌的黑眸几乎暴出来,表情格外可怖。
“王爷!”宋亭雪同样惊怒,在中暗器的同时朝云漓飞出狠命一掌,云漓五脏俱损,加上之前失血过多,像无反抗之力的废人朝崖下跌落。
坠落时再发射一枚暗器准确无误地击穿宋亭雪的脖子。
同一时间,君无菲自行冲开了被点的穴道,技巧性地踹一脚欧阳煊手中的剑。
长剑抛向高空下坠,君无菲移动步伐,挺直身体,被反绑的双手向后扬,剑峰极其精准的穿过她被绑的双手间,割断了绳子,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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