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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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恶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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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玉儿,”师父靠近我身旁,蛊惑的眼中是一个又一个的银元宝,“大买卖无论如何是都不能没有玉儿的,而且玉儿怎么会是摆设呢,哪有玉儿这么聪明伶俐又赏心悦目的摆设?”师父的眼睛眨了又眨,这夸奖多少还受用些,我的面色缓和下来。

  悻悻搁下粥碗,我楚楚问道,“非现在去?”

  “非得现在去。”师父重重点头,他已经被银子迷失心智。

  “那我去准备一下。”我垂头丧气走出厨房,忽听师父在我身后自语,“玉儿最多也就是个饭桶……”恨的我牙根痒痒,他非得让我听见么!

  大买卖,不取决于抓几个鬼,取决于在谁的府上抓。既是刺史大人的府第,带的东西自然要多很多,八卦镜、铜铃什么的自不必说,我另带了四面道锣,八面彩旗,十六陶人,三十二古币外加一柄红罗伞。东西摆满一只箱子,最上边,我小心放好了师父的道袍。到杭州,少说也要半日的路程,这会都是下午了,想必要在路上过夜,道袍还是到地再穿好了,我还得给师父另备一套路上的穿的衣服。

  “我要穿那件。”师父指着一件白缎窄袖宽袍说。

  我看了下自己身上早晨新换的白缎男装,心中想,才不要和他一样,毅然抽出一套黑缎暗花的胡服,“师父,这件更称您的气质。”

  师父撇嘴,到也没反对,回自己房里换了衣服。师父穿上胡服,我给他梳头。不用幞头,而是像我之前一样散开发尾,高高束起。如此装束的师父看起来更像江湖游侠,而我,我则把发稍绕束带挽起,虽也是游侠的装扮,但看起来却更像文质书生,当我们这样一黑一白两人出现在周公子面前时,他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师父推他,他才合了嘴,用折扇轻敲手掌道,“难怪传言黑白无常都要敬圣人三分。”

  师父对地上的箱子努努嘴,周公子领会,唤进来马倌将箱子抬上马车,我锁了门,又开始一路颠簸。

  肚子里面空落落的,饿的心烦,师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包稻元记的点心,自己吃了起来,看的我眼中冒火,不让我就算了,连旁边都周公子都不说让一让……

  他自己吃了小半包,终觉得我可怜,对我说道,“徒儿,师父吃不下了,你吃了吧。”

  马车的轮子可能压过了石头,车内一阵摇晃,剩下的点心恰到好处的撒了一车,我尴尬的看了周公子一眼,冷着脸收拾。我用纸包了碎点心,掀开车窗的小帘,狠命扔了出去。

  师父一脸奇怪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徒儿不饿了?”

  我笑看师父说,“师父若还吃,徒儿这就去捡回来。”

  师父完美的五官配合出一副动人的笑脸,伸出手,“我这还有一包。”

  我想杀人,很想杀人。我时常怀疑我师父平生就两大乐事,赚银子,虐我。如果有天我死了,八成是气绝身亡。

  我没吃饭,自然没力气和他斗,我自己闭目养神。

  “在下这里也带了些路上吃的食物,没到客栈前,咱们先简单吃点。”终于有个识相的,我对周公子笑过,便仔细盯着他从包裹里拿出的吃的。

  有虾干、肉脯还有各色点心,“周公子还真是会带东西。”我眉开眼笑,大口嚼着肉脯,我快饿死了,“不过这杭州的东西和海盐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当然没区别了,这本就是海盐的。”师父笑眯眯的说。

  周公子点头,“的确是在下刚才在两位收拾东西的时候差下人买的。”

  “周公子,”我边吃边问,“请我师父作法所为何事?”师父也竖起耳朵,他果然只认银子,细节都没问过。

  “府上最近几月总是丢东西,又一点线索都没有。而半月前,在下哥哥竟然也失踪了,三日后回来时衣冠不整,而且还失了忆,谁都不认得。京城来的名医也都查不出是什么病症,有人说是撞了邪,所以特请圣人去看看。”

  “哦?”师父低头思索,“都丢了什么东西?”

  周公子脸一红,“都是女眷的东西,”师父疑惑的眼光鼓励他继续说,周公子脸更红了,低声道,“头饰、肚兜这类的小东西。”

  突然感觉吃下的东西好干,我的脸微微发烫,斜眼看师父正低头轻笑,白他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厚脸皮。

  “不知道周公子的哥哥成亲没有?”师父又继续问道。

  “没有,但已经定了亲,对方是尚书府的千金,准备今年十月完婚,这距离婚期不到两月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公子轻叹一声,合了手中的扇子,摇头。

  所以就病急乱投医?我在心里说道,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怎么感觉有道冷气袭来,是师父正眯着眼睛看我。我又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么?看看周公子,没听见的样子啊,错觉,错觉,我继续吃。

  “徒儿是属鱼的。”师父突然说出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周公子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过去,师父懒散的抬头,倦倦的笑,“有的吃便会一直吃,直到撑死。”周公子用扇子掩面轻笑。

  “师父,”我垂下眼睫,泪光滢滢,“徒儿无父无母已经很可怜了,师父若父,自不会亏待我,可是徒儿可能是因为还在长身体,每日都吃不饱……难得吃到些好吃的东西,所以也就顾不得什么了。徒儿不吃就是了。”说罢,把眼前的食物推到一边,不再多看一眼。

  周公子大为惊讶,轻摇折扇打量师父。师父也同样惊讶,他可能才知道我是演技派的,一时竟没了下文。我心中狂笑,反正我已经吃饱了。

  马车沿着杭州湾走,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我掀开马车的门帘,坐在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心情无比舒畅(一:玉儿每次占了便宜便如此)。夕阳在眼前,晚霞在天边,突然很想飞翔在天际,老天让我下辈子变成鸟好了,想来我便开心,不由低头笑,轻轻甩腿,舞动的白缎耀花我的眼。

  “少爷,”马倌叫道,“前面就要到盐官了,是不是要找家客栈?”

  周公子探头看了天色,回头征求师父的意见,师父摆出“你是东道主,悉听尊便”的笑脸,周公子说道,“就住咱们来时去过的那家好了。”

  马倌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客栈。下了马车,便看见门楣上的大招牌“天下客栈”。

  “好大的名字。”我的感叹又出了声。

  “明日把咱们家起名叫‘地下’。”师父走过我身旁,搁下这么一句话。“地下”?我略一斟酌,倒也贴切。

  跟着师父身后进了门,感觉喧哗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一层的食客都瞪大了眼注视着我们。看来这两身衣服一起穿还真是扎眼。

  “老板,三间上房。”周公子吩咐了马倌去安顿马车后,对老板说道。

  “客官,”老板从账本上抬起眼,为难道,“不巧,只有两间了。”

  周公子侧头看我与师父。师父若无其事,我对周公子道,“再找家客栈。”

  “盐官只有我们一家客栈。”老板笑的狡猾。

  “那我自己要住一间。”我阴了脸。

  “徒儿不要胡闹,你与为师住一间,周公子和他的下人住一间。”师父制止了我的无礼,我狠狠瞪他一眼。

  “老板,没有别的房间了吗?”周公子又问。

  “没了,最近外地过来好多贩盐的,客房一直紧张。”老板摇头,又查他的账本。

  “先要了这两间了。”周公子掏出银子,又对我和师父道,“我与下人另找地方。”

  “不必,在下与在下徒儿一间即可。”师父径自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放好东西下来吃饭。”语气不容人抗拒。

  老板收了周公子的银子,高喊一声,“小顺子,带客官上楼。”

  周公子看我铁青了脸,也不知说什么好,叫小二抬了我们的箱子上楼。

  一间客房两张床,对放,我依旧不爽,想了会儿又感觉自己没道理,我是师父带大,小的时候师父也经常抱我,亲我,已然父亲一样,说不定(一:是一定)还给我洗过澡。明明是在安慰自己,想到这脸却红了,我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么。大不了本姑娘晚上不睡了,去房顶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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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辑 朝唐 第四章 意外

  (起9M点9M中9M文9M网更新时间:2006…8…28 10:23:00  本章字数:3127)

  我无精打采的下了楼,见周公子已经坐下了,师父根本不看我,正在听小二报菜。

  “……现在正是吃蟹的好时候,本店有正宗嘉兴汾湖蟹,一两银子一只,客官可有兴趣?”小二自是会看来客的身价,报的都是贵的。

  “一两银子一只,你不如去抢。”我坐下,心中忿然,一两银子能买多少只鸡呢。

  “这位公子不知道,这汾湖蟹可是要贡给上边的,也就是小店有些水路的朋友,您才能尝到鲜,换个地儿您都吃不着。”老板亲自过来招呼了,脸上满是得意。

  “就要着吧,还什么?”师父示意他们继续报菜名。

  老板干脆让小二去招呼别的客官,自己在这口若悬河,“本店的厨子远近闻名,自创招牌菜——钱塘鱼圆,香软细滑,色泽分明,味道鲜美,质感有点像豆腐,味道充满了淡水鱼的鲜甜,堪称鱼肉烹饪中的上品;还有冰糖炖白鳗,肉质肥满,口感厚实,是滋补佳品;客官若嫌只有肉没菜,再配上高汤南湖菱、发菜肉丝,主食来份白虾金饼就全齐了,保证三位公子吃的满意。”

  周公子见师父听的津津有味,对老板说道,“下单吧,让你们厨子快些,我们可是走了一路了。”

  “好嘞。”老板笑逐颜开,匆匆去下了单子,走到远处还能听见他低声训斥店小二,“这种爷你还报什么价,直接说咱家的招牌不就得了……”

  我收回视线,突然问周公子,“敢问令尊俸禄几何?”区区一个刺史,怎就如此排场?

  周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并不觉得难堪,微笑答道,“祖上的留下些家业一直在经营,主要是苏杭一带的大绣庄、钱庄。”

  我点头,难怪尚书家的女儿会与周家联姻。

  菜上的还真快,一会儿便是满桌子的鲜香味道,老板亲自端来蘸料,脸笑的像朵干花,两只手绞在一起,在胸前搓着,“几位公子请用,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

  师父挥手把老板挥走。我的胃口空前的好,就让金黄的螃蟹,白嫩的鱼圆彻底腐蚀我好了。看好一只蟹,对它抛过去媚眼,举箸未落,竟被师父先下了手,执勺盛鱼圆,我的勺子要在哪,师父的勺子便先在哪,去夹白鳝,师父也是先我落箸,我终于恼怒,搁了筷子。

  “可是不合公子胃口?”周公子问的小心翼翼。

  “好的很,就是路上吃多了,不饿。”想来,我不由觉得自己万分委屈。

  师父早就笑弯了眼,为我夹了只蟹,“最大这只都给徒儿留着呢,徒儿正在长身体,可要多吃些。”

  我目不转睛盯着师父,狠狠掰开蟹壳,又将蟹腿一只一只拽下来,然后放在嘴里将蟹骨细细的嗑碎,权当这是师父骨肉,我在心里愤恨道。周公子低头吃自己的,怎么感觉他都是在费劲忍住不笑出声。

  这顿饭竟吃了十八两银子,还吃的我食不知味。回了客房,我梳洗过后,又给师父打了盆水,可师父一直没回来。

  我终于按耐不住去寻他,出了客栈大门,见一个人在客栈房顶喝酒,正是师傅。我飞身上房,坐在师父身旁,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师父,已经入秋,夜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师父不看我,拿回酒壶,继续自斟自饮。我干脆拿过酒壶,将里面的酒到掉,酒水顺着房瓦流淌下去,在寂静的夜里“滴答”的坠地声尤为刺耳。

  师傅完全当我不存在,仰面躺下,月光清冷,照亮他的脸庞,他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坚毅的唇角不带一丝感情。

  和他我没法沟通,我起身离开。师傅却突然坐起,抓住我的手臂,靠近我,眼神迷离,微醺的脸颊透出一点红。我迟疑的看着他,他忽伸出一只手,放在唇边,“嘘——”,眼神早已恢复了机警,看向一边。

  我更疑惑,顺着师傅的视线看去,几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二楼客房的窗子闪入,我捂住口不让自己惊呼出来,那是我们的客房。回头看师傅,依旧一脸沉静,没有波澜。

  “玉儿可知是几人?”师傅轻声在我耳边到,一丝酒气拂面而过。

  “四人。”我依旧盯着客房的窗子。

  “不对,”师傅轻拍我的头,“进屋的有四人,没进屋的还有二人。”我看师父手指的方向,果然还有两个黑影在客栈外张望。而这会,进我们客房的几人,已经又出来,翻入隔壁周公子的客房中。

  “如何?”我回头问师父。

  “玉儿就在此,我去看下。”不等我有任何异议,师父已经翻身下去。我自不会留下,先回了我与师父的房中。我们出行的全部家当不过一只箱子,却并未动过,只是床都被掀开了帘子,看来这是冲人来的。头微微晕,不好,这贼人先用了迷香。

  我掏出手帕浸在水盆里,捂住口鼻。此时,周公子房中传来轻微的桌椅碰撞声,还有几声低呼伴着厚重的倒地声。

  推开周公子房间的门,周公子与他的马倌果然都中了迷烟,在昏睡中,地上横竖倒了三个人,挣扎着却爬不起来,而师父正扼住一个至少大他一圈的黑衣人的咽喉,“我再问一遍,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猜想师父可能也中了些迷烟,犹豫了下,终递过去手帕,师父目光游移,接过,捂在脸上。我去推开了所有的窗。

  那黑衣人依旧咬紧牙关不说,眼睛毒辣的盯着师父,一道穿过眉心的刀疤斜过左脸颊,因愤怒而丝丝颤动。

  师父甩手,黑衣人跪倒在地,师父懒散问道,“那在下只问一件,是否与我们无关?”师父把眼睛斜到我这一边。

  那黑衣人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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