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彬脚步一顿,脸色微惊,竟然也没看清楚玄冥的动作。他戒备的举起手中兵道戟,略带警惕的道:“大师这是何意?”
“小施主,所谓当头棒喝,唤醒迷途旅人。如今你已半只脚踏进魔门却未自知,贫僧不忍施主误入歧途,还请施主随贫僧走一趟吧。待贫僧在韦陀寺为施主讲解佛法之后,施主便可随意离开,到时贫僧再不纠缠。”
项彬没好气的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难道佛祖还能强迫世人不成?大师口口声声普渡众生,怎么行事跟强盗似的?”
“阿弥陀佛,施主不明贫僧苦心,贫僧不怪施主。”
“请你让开,若是再苦苦纠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相识便是有缘,施主不必客气。”
“你!”项彬看出此人不凡,不欲与之纠缠。猛然换了一个方向,脚踏天机步,尽全力飞掠而去。
项彬在甲等修炼地练了半年,速度何其之快,再加上有天机步辅助,当真是快逾闪电,只是一窜便失去了踪迹,更是引发了围观者一阵惊呼。
那玄冥微微低头,轻颂一声佛号。伸手将那串念珠取下,轻轻往半空中一抛。
念珠抛往半空,竟是迎风而涨,霎那间暴发出无尽的金光。玄冥轻轻一抬脚,整个人便飘身而起,踏到了那放大的念珠之上。
嗖的一声,念珠带出一片金光。玄冥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追向项彬方向。
风雷山护军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项彬竟在此时离开。但他们却也不敢去追赶,只是有几人转身疾奔,折返回去,再次去搬取救兵。
后院之中忽然爆发出一声闷响,一道金光窜出,追着玄冥而去。
项彬朝着前方狂窜,从夏喻风的神情中他明白过来。杀了陈峰,这场大戏该自己表演的便结束了,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没想到半路莫名冒出来个和尚,非要自己去什么韦陀寺住几天……谁知道这和尚什么目的?口口声声普渡众生,要阻止自己入魔,项彬却是不会轻易相信,如果杀几个人就算入魔的话,那这世上岂不到处是魔!
但他却没想到,这和尚竟然“阴魂不散”追了上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听着后面传来的嗡鸣之音,回头看看天幕上那金光闪烁的念珠,以及稳稳凝立于念珠上的和尚。项彬眉头越皱越紧,但脚下却不停顿,只是不断前行,渐渐窜出连城老远。
正跑着,他忽然脚下一顿,停住身形。手中兵道戟荡漾,直指前方。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短暂的静默,前方只是一条小路延伸出去而已,并无一人,但项彬却是神色凝重,持戟戒备。
此时他尚在激发狼之意境之中,直觉告诉自己,前方有危险。
“杀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当我陈家是什么?”半晌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项彬面前空无一人之处,忽然一阵氤氲扭曲,就像是凭空烧开了一锅沸水一般,一个人从中踏步而出。
此人身形消瘦,面色清隽。神情不怒自威,年纪看起来似有四十许间,背上一把宝剑,湛蓝色的剑穗迎风飘荡。看着项彬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刺目寒芒。
紧随此人身后,有一文士打扮的人也凭空走出。这人手中捧着一副玉如意,头带文士冠,青衫淡雅,自有一股潇洒出尘气息。
就在此时,西南角传来一阵厉声呼啸,一个人影飞掠而来,几个闪烁之后,便也出现在了项彬面前,与那背剑之人和那文士一起,拦住了项彬的去路。
这人身形高大,长相英俊威武,手臂上肌肉隆起,虎背熊腰。双眼炯炯有神,看着项彬的目光,似是恨不得将其吃下去。
“小子!就是你毁了我妹妹的容貌,对吗!?”这人一声爆喝,声如熊罴。
项彬眉头微皱正要说话,却听半空中一声佛号,那玄冥和尚脚踏念珠从天而降,落在了项彬身侧一丈开外。
第一卷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莲普渡,三阴圣水
看到玄冥落下,对面三人齐齐露出戒备神情,惊疑不定。
“小施主,你实不易再造杀孽,不如由贫僧和你打个商量,贫僧替你将这三位劝走,你跟贫僧去韦陀寺稍住如何?”
项彬只觉头大无比,不明白这个和尚为何就缠上了自己不放。但听到他的话,却是眼珠一转,点点头道:“好啊,只要大师帮我将这三人杀了,我就随大师去韦陀寺。”
玄冥也不以项彬的话有异,点点头转身对那三人道:“三位施主,贫僧乃烂陀山韦陀寺玄冥,请教三位姓名?”
听到韦陀寺玄冥几个字,对面三人齐齐勃然变色,那背剑之人说道:“在下风雷山陈伯玉。”又伸手指着那身形魁梧高大之人说道:“这位是大秦虞家虞子风,”又指向那名文士道:“这位先生是‘妙才书生’夏侯靖,久闻大师乃当世韦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见面胜似闻名。”
玄冥躬身道:“俗世庸名,不值一提,陈施主谬赞了。”
陈伯玉看了看项彬,沉吟着对玄冥道:“大师,此子无端杀我两个侄儿,更是屠戮我风雷山护军多名军众,在下要将他拿下,还请大师不要拦阻,我陈家必有重谢。”
玄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贫僧今夜也曾目睹事情的始末。虽然项施主确是杀了人,但令侄却也有不对之处。此事归根结底,还是令侄生事在先……贫僧已经决定将项施主带回韦陀寺,令他念经诵佛洗涤戾气,更为死者超度。还请陈施主看在贫僧薄面,让项施主随贫僧去吧。”
陈伯玉眉头一皱,暗道这和尚太不通情理,念经诵佛难道我的侄儿就能活了?再说若是今夜就被此子这么走了,我风雷山陈家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世上?
他正要继续说话,却没想到那虞子风是个急脾气,顿时勃然大怒,一下从须弥袋中拿出一根硕大的狼牙棒,指着玄冥道:“臭和尚,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滚开!不然的话,把你一块杀了!”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暴虐,并非福事。不若也与贫僧同去韦陀寺,诵经念佛,洗涤戾气如何?”
项彬在一边忍俊不禁,一声低笑。这一笑顿时触动虞子风怒火,他咆哮一声,挥动狼牙棒便朝着项彬扑去。
虞子风动的同时,周身白芒爆闪,圆弧闪烁,竟然也是归元境巅峰的修为。
项彬未动,他想看看这位玄冥到底有何玄妙,除了当年在大梁山目睹纯阳子之外,这还是首次又见到炼气士修行者。
兵道传承之时,孙膑有遗言,修炼前期与中期,武者不是炼气士的对手,这种玄妙或者说差距到底在哪,今日正好可以观摩一番。
虞子风狼牙棒上白光闪烁,舞成一团旋风,要想打到项彬,必须先过玄冥这一关。
嗡!
似乎天外传来一声威严的低叹,项彬瞳孔陡缩,神情震撼。
在玄冥身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壁障,约有数尺厚。长款各有一丈,就像是一座元力铸成的墙壁。而这元力壁障却不像武者的元力护罩那般清澈透明,而是氤氲凝结,仿佛成为了晶石一般的实体。
虞子风一声大喝,狼牙棒重重敲打在这元力护壁上,沉重的风声彰显这一击之力不下数千钧。但击打在护壁上,却像是泥牛入水一般,只是在表面荡起丝丝涟漪,根本未曾触动分毫。
陈伯玉与夏侯靖对望一眼,二人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虞子风勃然大怒,猛然转向,绕过护壁向前。玄冥却是轻念一声佛号,随着虞子风的动作,又一道护壁出现,拦在了他的面前。
虞子风接连转向,但每次都有一块元力护壁凭空出现,拦住他的身形。别说是交手,他根本都无法通过。
项彬悚然动容,方始有些明白了孙膑遗言的意思。如此手段……除非武者修为绝高,可以轰破此护壁,否则的话,根本没可能伤到炼气士!
这还只是防御而已,若是这玄冥进攻,不知会有怎样的手段。
虞子风面色涨的通红,猛然怒吼一声,手中狼牙棒高高抛起,直上高空数十丈处。
虞子风周身白芒大盛,厉声呼啸,刹那间整个人腾空而起。轰的一声爆响,一把抓住狼牙棒的同时,周身便被汹汹烈焰所覆盖,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火人。
项彬眼睛微眯,虞子风竟然直接用出了绝技。
不知这一式绝技,能否攻破玄冥的元力护壁?
虞子风握棒而落,挟裹着冲天烈焰,狠狠砸向身前元力护壁。随着一阵劈啪的脆响,凝实的元力护壁开始出现道道细密裂纹,眼见便要破碎。
但就在此时,玄冥单手伸起,颂了一声佛号。
三颗发着金光的舍利子猛然从他头顶出现,彼此之间有金光相连。刹那之间,项彬只感觉天地似是受到了召唤,一股冥冥而来的力量夹带着汹涌的天地元力奔来。三颗舍利子绕成一圈缓缓旋转,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奔涌而来的元力尽数吸纳。
“金莲普渡,三阴圣水!”玄冥低颂一声,左手捏一个印决,右手四指并拢只剩拇指,缓缓对着身前一指。
哗啦一声,如同洪水滔天而来,三颗舍利子中间猛然冲出了无尽的浪涛,越过元力护壁,刹那间汇聚组成了一道水墙,拦在了虞子风棒前。
周身的烈焰被这洪水一浇,霎时间便萎缩起来。只是短短两个呼吸,虞子风身上烈焰便消失殆尽。
接着玄冥再次挥手一指,滔天洪水猛然后撤,所成一道半圆形的水幕,足有数丈长短,将他和项彬尽数围裹其中。
虞子风略略喘息,面色有些难看。反观玄冥,却是神色淡然从容,显然方才施展的手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毫不吃力。
看着身周荡漾着的水幕,感受着那真实存在的丝丝清凉之感。项彬的一颗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就是炼气士的手段吗?借用天地元力,甚至随意调用天地五行之力……这,相比武者的消耗自身而借用天地力量,根本就是大海比之小溪,差距何其之大!
陈伯玉与夏侯靖面面相觑,二人同觉棘手之极。略略沉吟后,陈伯玉上前一步说道:“玄冥大师,我风雷山陈家从未得罪过大师,门内长辈更是曾经到韦陀寺进香礼佛,大师今日若是能通融一二,翌日我陈家必定献上重金,助韦陀寺修缮菩萨金殿。”
玄冥叹息一声,道:“陈施主,非是贫僧不愿,实乃不忍你等再遭厄难。若是贫僧今日任凭你们与项彬相斗,恐怕你等,无一人可幸免,阿弥陀佛。”
陈伯玉神色猛变,语气中有了三分不快:“莫非大师以为,我等三人联手,也不是这项彬的对手吗?”
“非也,陈施主误会贫僧的意思了……”玄冥沉寂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说道:“那位躲在暗处的施主,莫非还不愿现身吗?”
话音一落,便听一个声音淡淡一笑,道:“大和尚,你要把我徒儿劫走,需要问过我同意不同意。”
一个人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慢慢踱步至众人面前,正是慕容鼎寒。
此时慕容鼎寒双眼精光闪烁,周身气势如龙,哪有半点喝醉的样子。项彬一见,顿时苦笑一下,道:“师父,您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徒儿骗的好苦啊。”
看见慕容鼎寒出现,陈伯玉三人神色顿变,夏侯靖眼珠转了几转,忽然一拍手道:“不好!”
陈伯玉惊疑的望向夏侯靖,道:“夏侯兄何以如此失态?”
夏侯靖倒吸一口凉气,道:“今日之事,是场阴谋!我等速去,尽快通知陈老都统,不可轻出!恐怕项家要对老都统动手!”
陈伯玉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夏侯兄……何出此言?”
夏侯靖一指慕容鼎寒:“他!他明明是一直窥探在侧,却任凭项彬与陈峰死战而不管,存的心思定然是引我等出来,我想老爷子此时恐怕也得到了消息,他老人家最疼陈昱与陈峰公子,恐怕关心则乱失却计较……若是离开护军大队孤身轻出,难免中了项家圈套!”
“这……”陈伯玉顿时慌了,一指慕容鼎寒怒声道:“你们!你们……这是何意?我陈家从属项家多年,可有半点做错之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慕容鼎寒淡淡道:“没有做错?呵呵,你们私下与魏家联络,更是与朝廷暗通款曲,难道便有好心思了?我项家养你们陈家多年,让你们在风雷山驻守,为的是什么?想来是陈远雷老糊涂了,不知道离开我们项家,他连条老狗都不是!不管你们存的什么目的,项家决不能允许有人心怀不轨,首鼠两端!所以莫要怪我们,这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
陈伯玉得到慕容鼎寒肯定的答复,顿时大惊,他急急与夏侯靖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发一声喊,扭头便走。
但两人刚转过身来,没有跑出几步,便齐齐顿住,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神情无比骇然。
一个人缓缓的踏步而来。
他的步伐很慢,显得无比从容轻松。但却透出一股汹涌澎湃的压抑气势,仿佛是一团烈焰,稍有刺激,便会轰然爆发,焚尽万物。
此人渐趋近身,冷声开口,语气平静冷漠到了极点。
“想走么?既然来了,还是留下吧。”
第一卷第一百四十七章 麒麟斩金身
随着此人身影渐渐趋近,一袭绛紫色武士袍服便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长发垂肩,一把巨刀斜背身后,手中提着一个葫芦,仰头饮了一口酒,哈出一口酒气,轻轻的将葫芦塞子扣上,扔进了须弥袋之中。
“麒麟先生?”项彬脸色一喜,认出来人,赫然竟是项麒麟。
陈伯玉和夏侯靖两人,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
一边的虞子风神情有些疑惑犹豫,悄悄握紧了手中狼牙棒。
项麒麟淡淡看了三人一眼,转头望了望项彬,视线看似随意的掠过包裹着项彬和玄冥的水球,低声道:“玄冥大师,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再把项彬包在那水球里面。”
玄冥低叹一声,合十说道:“来者可是项家火麒麟?”
项麒麟淡声道:“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不把项彬放出?”
语气理所当然,充满了无穷自信。
玄冥摇摇头,道:“这位小施主已经答应贫僧,要去韦陀寺暂住一段时日,所以贫僧不能放。”
项麒麟淡淡一笑,将背上巨刀拿了下来,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强行从大师手中救人了。”
说着,他看一眼慕容鼎寒,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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