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侍卫也是随着龙禹习惯了呼喝嚣张,最前面开路的,挥着马鞭,一路喊着让开让开。龙禹倒是想低调一点,可是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百把人,实在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加上心里急着赶紧追上墨离,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也就顾不了太多。
一直到前面的马渐渐地慢了下来,一个侍卫首领一样的人靠了过来:“公主,西陵到了。”
龙禹本来还以为西陵是个陵园坟场之类的地方,如今抬头一看,也是个看起来没有异样的村庄,想起那小丫鬟的话,不由得道:“知不知道这西陵,哪里有坟地?”
“坟地?”那侍卫首领想来是挺见多识广的,想了想,道:“西陵后山有一大片坟场。不过村子里,也有一些零星的孤坟。”
放眼望去,只见西陵全是农田,田边,是有些自家修建的坟茔。
龙禹看了看四下,果断道:“留二十个人和我一起去后山坟场,剩下的,五人一组,分散开来,全村给我去找墨离,找到了,马上通知我。如果墨离没有什么极端举动,尽量不要惊动。”
众人应着是,都是训练有素的,五人一组,一队队的分散开来,侍卫首领走在前面,领着龙禹继续前行。
村子里的路窄,又有人来人往,还牵着牛羊推着板车,龙禹纵然心急,也没法走快了。
好在西陵村并不大,后山的坟场,也只是横穿过村子就能看见。
第020章 这是我的秘密
这是一大片的山头,虽然是坟场,却并不多荒凉,树木繁盛,一株一株隔着几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尸体的肥料灌溉,都长得枝繁叶茂。阴森森的一大片,遮天蔽日的。
龙禹在树林前停下,生生的打了个冷颤,这季节本来就够冷的了,在这样繁茂的林子里,更是觉得阴凉。而且风吹过,树影婆娑,沙沙作响,竟是比那荒凉的一个个坟茔,更是阴森。
定了定神,龙禹翻身下马,大步往林子里走。
走了几步,龙禹四下一看,喊道:“墨离,你在不在?”
这样的地方,如果墨离真的想躲,以他的功夫,再来几十个人也未必能将他找出来,可是龙禹心里,却觉得墨离是不会躲她的。只要他在,一定会出来。
喊了两嗓子,也不见回应,龙禹心烦气躁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前面的一个侍卫突然回身道:“公主,墨离公子来过这里,您看……是墨离公子的皓影。”
龙禹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一处坟堆上,有新鲜的酒菜,一看,便是刚有人来过的样子。而更重要的,是坟茔的正中,插着一把剑。墨色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龙禹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但是也一眼认出是墨离的剑。对一个武者来说,难道不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吗,墨离连剑都丢下了,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龙禹深深吸了口气,上前几步,看着那坟茔上,只有一块简单的石碑,上面刻着莫言夫妇之墓,其他的,再没有一个字。
龙禹看墨离写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墨水的墨,而他的父母,是莫愁的莫,难道是混江湖的,起的艺名?
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龙禹道;“把剑拿着,回村里。这饭菜都还新鲜,墨离想来没走多远。快马回府,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一定要给我把墨离活着找回来。”
那侍卫长得脸色比阴森的坟茔还要难看,想着这天大地大的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这要是找不回来,指不定会被怎么惩罚。可是半点也不敢犹豫,连忙应道:“是,属下马上就去。”
龙禹怎么也没想到,墨离离开公主府,竟然是死路一条。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自己害了他。
心情烦躁之极,龙禹出了林子,翻身上马,只听一声轻响,从不远处的村子里,一颗红色信号弹冒着青烟飞上空中。
龙禹心里一振,这是公主府通传信号用的,半点犹豫也没有,纵身上马,也不用人领路,催马赶在了前面。
这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村庄,一户一户的农户院落,青砖瓦房,篱笆土墙。若不是他们的进入,常年都是静寂安宁的。
龙禹看着信号弹的位置,在村子里飞奔,一直看到了守在路边的一队人马,这才放缓了速度。
他们这么安逸的守在这里,就证明墨离还没有什么极端的举动,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停下马来,龙禹跳下马,便有侍卫迎了上来,报告道:“公主,墨离公子就在前面,属下们不敢打扰。”
龙禹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停下,自己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是户农家院落正对着的池塘,池塘边,一株不知几百年的槐树。墨离就站在树下,孑然一身,看着农户的院子,面无表情。
墨离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不凡,何况龙禹一帮人也没有刻意隐藏动作,就算是不特别注意,一举一动他也听的明明白白。
直到龙禹走的只有几步之遥了,墨离这才转过身来,面色沉静,依旧是往日一般,却不似往日那般向她行礼,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
龙禹走上前去:“墨离,跟我回去吧。”
“我已经离开公主府了,公主如今,又要如何?”墨离的眼神,落在龙禹身后的一个侍卫上,那侍卫手里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把长剑,正是自己放插在父母坟上的皓影。
“是,你是已经离开公主府了。”龙禹叹口气:“但是我现在反悔了,我想让你回来,可以吗?”
墨离有些疑惑,定定的看着龙禹,缓缓道:“公主虽然为人行事略有差池,但是说话一向一言九鼎,从无返改。”
龙禹真心的笑了笑,上一世为人,虽然万般不是,总算是还有一个优点。而墨离能说出略有差池这样的话来,真的是出了公主府,百无禁忌了。
“墨离。”龙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慢慢的跟着自己走。身后不远处,站了公主府的大队人马,没有命令不敢上前。
墨离又抬眼看了看对着的农户小院,跟着龙禹顺着小道往前走去。
“墨离。”龙禹轻声道:“如果我说,我让你离开公主府,是因为觉得你在我身边一点儿也不愿意,活的一点也不开心。你相信吗?”
墨离看着龙禹,有些捉摸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转过脸去,沉声道:“不错,与其不快活的活着,死,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哎……”龙禹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离开了公主府,你就要死。”
或许龙禹的话让墨离有些疑惑,转脸看了她。
“好吧。我告诉你一件事情。”龙禹想了想,坦然道:“那日从昏迷中醒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以前我是怎么样的人,是怎么样对你们,我都不记得了。以前这里有什么规矩,也不记得了。”
墨离皱了皱眉,眼神中难以掩饰的错愕。
龙禹摊开两手:“你自己说,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是判若两人?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我,怎么会对你们那么好,怎么会那么和气?怎么可能放过唐风?”
不用回想,墨离也知道龙禹昏迷前后确实是判若两人,可一直总觉得她是有什么目的,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是失忆了。
龙禹道:“我若是真的想让你死,需要这么麻烦吗?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只以为赶你们离开,你们就自由了。你走了以后,我觉得很无趣,就在宅子里闲逛,还是从一个丫鬟的口中,无意知道你一人出了府,了无生意,这才赶紧追了过来。”
龙禹的态度实在是真诚,墨离看了她半响,道:“若是当真如此,这事情,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
“我知道。”龙禹道:“所以我一直瞒着所有人,墨离,这事情,如今只有你知道。如果你离开,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绝不会拦着你。要不然,你还是留在公主府吧。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现在的我,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吧。”
龙禹明白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平民,在这个身份地位,每天的日子绝不是单纯的嚣张跋扈吃喝玩乐那么简单,再加上林云深告诉自己的传说,各方各面,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自己过往积威甚重,得罪的人怕是数也数不过来,一旦被知道如今失忆,自然会有人乘虚而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危险。
龙墨离没有说话,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道:“公主,那你让九方夏离开……”
“一样的。”龙禹摆了摆手:“虽然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想来也是我做了许多折磨他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想补偿他也未必会领我的情,不如放他自由。对了,我一直也没有问,他是一国皇子,为什么要委屈求全的做一个男宠,待在我的府里。”
墨离苦笑一下:“一国皇子,委曲求全,自然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公主,如今你这好心,做的事情,可麻烦大了。”
说着,墨离拉着龙禹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快,让龙禹不得不小跑着跟在后面。
“怎么了?”龙禹被墨离拉着,心里竟是有些窃窃的喜欢泛了上来,心里,也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墨离,以后也就可以敞开心扉的对他,不必再有什么顾忌。
至于这个秘密告诉墨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总要选择相信一个人,对也罢,错也罢,人生,还不就是一场赌局。
墨离拉着龙禹走了几步,发现她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步伐,索性伸手搂住她的腰纵身而起。
几下起落便到了众侍卫面前,墨离将手伸向替他捧着剑的侍卫,一边道:“公主,马上命令所有侍卫兵分四路,去找九方夏。东南西北,往四处城门的方向找。”
“怎么?”龙禹吓了一跳:“九方夏也是离开公主府就不能活的?
“更糟糕。”墨离道:“墨离一命,无牵无挂,生死无碍。而九方夏,是临洛皇帝三子,临洛是东锦邻国。当年女皇四方征战,兵临临洛,大战一触即发,是九方夏在国中力排众议,说服朝中上下,并自愿作为质子,留在公主身边,修两国之好。”
说话间,那侍卫已经将皓影捧上,墨离一把抓过,一声口哨,原地踏着步子,龙禹那匹雪白的骏马便嘶鸣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公主。”龙禹道:“九方夏在公主府中,曾经对自己的选择,萌生悔意。这些年,他虽从未背叛自己的决定,却曾告诉过我,进入公主府,是他自己的选择,若非公主发话,他绝不离开。但若是离开之后,也绝不会再蹈当年覆辙。临洛虽然不比东锦,却也不是一个弱国。”
龙禹一条腿正往马镫上跨,听到墨离的话,猛地回头:“你的意思是,一旦九方夏回到临洛,就会像东锦宣战?”
“虽不中,亦不远。”墨离伸手在她腰上托了一下,送她上马:“东锦虽不畏临洛,可这天下,才安定没有多久,若是开始一场战争,就算是能攻下临洛,也难免又是生灵涂炭,尸骨遍野。何况一旦开战,定有其他小国乘虚而入,东锦就算是再强,也会疲于奔命,元气大伤。”
第021章 三份礼物
虽然龙禹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人,对战争只是通过历史资料,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概念。却也知道,那不是小事。或许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打击面不会那么广,可却也是成千上万的人的生死。
而且自己,还是牵扯其中的。万一开战,万一东锦战败,那么自己,又该何如容身。龙禹虽然不留恋东锦皇族的荣华富贵,可是却非常明白,自己现在是靠着大树好乘凉的。东锦若是不保,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龙禹上了马后,墨离也翻身上了马,龙禹带来的侍卫早已兵分几路,快马加鞭的去了。
墨离在公主府的地位,到底还是不同的。那些侍卫都是有眼力的人,这些日子龙禹待墨离更加不同,于是下人们的态度,也就更加的恭敬起来。
“公主。”墨离握了缰绳,认真道:“我怕那些侍卫即使找到了九方夏,也无法带他回来。这一趟,如果公主真心要化解,怕是这一趟,要亲自去了。”
“我就怕我亲自追上了九方夏,也没有用。”龙禹道:“你看他脸上那一道伤疤,就知道他有多恨我。”
墨离垂了垂眸:“他对公主,终究是有些特殊感情的。而且,他当年的承诺,也只是对公主一人尽忠。就算是王府的侍卫追上他,能够将他强行带回,可我想,一定已经有指令传往临洛去了。”
“九方夏在临洛,有那么大的权威吗?”龙禹不由的道:“他一封信,就能指挥临洛的行动?你说的,他只是个当做质子的皇子,三皇子,就算是一帆风顺,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吧。”
“因为临洛本身就是一个很好战的民族。”墨离道:“而九方夏,如果他不是自愿到了东锦作为质子。那皇位,说不定也就是他的。虽然长子继承皇位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可强者居上,是另一个规定。”
那个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媚色的男人,竟然可以成为墨离口中的强者?
龙禹有些不信,但是又不敢不信。墨离不是夸张其词,信口开河的人,而且她相信,他更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有半点失实,他说九方夏有多这么厉害,他应该就有这么厉害。人不可貌相,这也是这世上一个普遍的真理。
想了想,龙禹道:“可是你刚才说东锦有四方城门,就算是我想去追,又应该走哪条路?”
“临洛在东,我们往东走。”墨离道:“九方夏虽然快马离开东锦,但是我估计他在路上并不会走的太快。刚才为公主疗伤,他消耗了不少内力,可能会在城外找一处地方略作休养。”
“对了。”龙禹一把抓住墨离的手:“刚才为我疗伤,你是不是也消耗了很多内力。这样就走,你身体受得了吗?”
“无妨。”墨离不着痕迹的拿开自己的手:“我的内力和公主内力并不相克,没有什么损伤。”
“哦。”龙禹讪讪收回手来,用脚跟踢了踢马肚子:“那就走吧。”
似乎真的从接过林云深给的宝石吊坠之后,命运之轮就开始启动了,开始遇到刺客,开始驱逐墨离和九方夏,而因为驱逐了九方夏,无意的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想到那个笑起来看不见底的男人,龙禹道:“墨离,替我派人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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