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死不要脸地撅了噘嘴,将卖萌进行到底,直逗得梁太后开怀大笑。
梁太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赞道:“这孩子哀家一见就喜欢,真是个聪明讨喜的,和皇帝小时候一模一样!”
左口一个和皇帝一样,右口一个像皇帝小时,在座众人心思不由飞快转了起来。
庄皇后轻轻搁下茶盏,微微一笑开口道:“母后满意就好,可见儿媳没有辜负陛下所托,在焰儿的教养上能如此合母后心意,儿媳也就放心了。”
梁太后面色微变,笑意淡了些许:“是了,皇后不说,哀家险些忘了呢,焰儿如今养在你宫里……真是可怜孩子,这么小就离开生母身边,焰儿可想你母嫔?”
这问题要怎么回答?说想,必然会连累皇后,说不得便要遭中宫记恨,外头还要说他不孝,被御史们参一本都是有可能。若说不想……在座的母嫔心中该作何感想?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坑您亲孙子……怪道昨个儿清扬请旨回家溜得飞快呢!
盛舒焰心思一转,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双眼,笑嘻嘻地道:“母后待我如同亲子,孙儿能在母后身边尽孝,就是母嫔心里也十分宽慰呢!每逢宫宴得见母嫔,母嫔都会叮嘱孙儿好生听母后教诲,让父皇放心!”
梁太后眼神微冷地扫向庄皇后,庄皇后抿唇一笑:“焰儿伶俐,宫里有他,倒常添热闹呢!”
皇帝哈哈笑道:“他们母子感情深厚,焰儿也是孝顺的!”
安嫔前些日子晋了品级,如今才得以在殿内有一席之地,压下满心苦涩柔顺笑道:“焰儿闹腾,臣妾有时都十分头疼,亏得皇后娘娘耐心,愿意亲自教导,焰儿如今一日比一日稳重了,就连课业也常常得先生们赞赏,臣妾对皇后娘娘再感激不过了!”
梁太后面上喜色已经消散,端着一张假笑,转了话题道:“都晌午了,难得今天人都在,不如留在哀家宫里用膳吧!”
皇帝笑道:“就是母后不说,儿子也要陪母后的!”
众人纷纷谢恩。
宫里风云诡谲,厮杀得有多激烈,傅清扬大概也能猜到一二,端看庄皇后提前几月就开始布置便能知道,这位梁太后,怕是非常不好相与之人。
为了避免横生事端,傅清扬便请了旨意躲回家中。
杜赫打发人送了两盆魏紫来,紫红花瓣层层叠叠,富贵华美,不愧有花中皇后之称。
傅清扬让春莲搬一盆送到大公子院儿里,送给大奶奶赏玩。
春莲领了话便命人小心抱起花盆,一起往傅怀远院子里去了。
没多会儿,傅怀淑跟着春莲一道过来,笑着道:“正巧我在大嫂那里说话,就过来妹妹这里看看!”
傅清扬忙命人上茶,笑了笑道:“姐姐和大嫂倒是亲近。”
傅怀淑舒心笑道:“大嫂性子平和,知情识趣,也十分有才学见地,咱们姑嫂方能亲近,也是家里幸事!”
傅清扬喝了口茶,挑眉笑道:“听老太太说,你把府上大部分家事都交给了大嫂打理?”
傅怀淑点了点头:“老太太年事已高,合该颐养天年,怎能一直为府里琐事劳神?以前家里没个掌事的人,我才帮着打理家事,如今大嫂进府已有月余,正该将事情都交给她才是!”
傅清扬笑了笑道:“也是,大婚蜜月过去了,也该好生过日子了!大姐姐是明白人,更难得有这份心胸,换了常人,怕是要死捂着权势不放手呢!哪里像大姐姐,说交就交,当真干脆利落!”
傅怀淑微微一笑:“家宅安宁才是最重要的!大嫂心性不错,能力也可以,家事交给她又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何必讨人嫌地不放手呢?说到底,再两年我及笄出嫁,这个家不还是要交给大嫂?早晚的事,我这会儿大方,也能得个善缘,大嫂将来方能知我的情!”
本来就该姚佐伊掌管家事,这才是规矩,她若死不放手,不仅讨嫌,传出去难免落得个刻薄名声,更何况她打理家业多年,早已有了自己威严,就算脱手不再管,难道还有人敢小瞧了她不成?
再说,安定侯府这点方寸之地,争那点子强又有何用?
傅清扬闻了闻桌上的花,笑着叹道:“大姐姐这般一心为侯府着想,府里上下都知你情!既然大姐姐不再管家,能得清闲,倒不如好生打理打理你名下几间铺面!”
傅怀淑稍一沉吟,便笑了起来:“妹妹说的是,那几间铺面都是母亲留下的,若经营得当,进项都是我自己的私房。手里有钱,办事不愁!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也能有了底气!”
傅清扬点头赞道:“就是这么个理儿,银子还是攥在自己手里安心!”
“看不出妹妹竟是个财迷的!”傅怀淑笑着喝了口茶,郑重道,“妹妹这样明白,如今太后娘娘回宫,宫里想必不得安宁,倒不如趁机和姨母说说,你年岁渐长,不如就留在家里吧!”
傅清扬沉默片刻,方叹了口气道:“哪有这么简单……大姐姐不必担心,宫里何曾有过片刻消停,这些年还不都安然过来了?没事,我能应付,就算应付不来,还有姨母呢!”
傅怀淑叹道:“那你可要小心……这次回来,就多住几日吧,也免得寿康宫那把火烧到你头上!”
傅清扬默契一笑道:“我和大姐姐想到一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太后*oss出场了~女主开团组队刷怪开始!
最近文下评论区死得好干脆,大苗泪流满面……跪求诈尸啊小天使们!
☆、第45章 芳贵人
傅清扬躲得浮生半日闲,却不知宫里已然水深火热起来。
寿康宫;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上烟火袅袅,上好檀香原本是让人凝神静气的功效,却因为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而让人有点烟熏火燎的胸闷心烦。
敬妃缓缓舒展开紧握的双手;一丝微风吹过;才恍然察觉掌心出了许多冷汗;强自镇定下来,微微笑着道:“太后娘娘不愧是佛祖跟前熏陶多年的;就连这宫里头的檀香,也格外让人心境平和呢!”
梁太后淡淡笑道:“这香是栖霞寺方丈大师亲自调配而出的,哀家带回来不少,敬妃若喜欢,回头让孙嬷嬷给你送一盒子去!”
敬妃连忙感激笑道:“那臣妾说不得要厚着脸皮谢恩了!这香味儿着实不错,炽儿近来总跟臣妾抱怨头疼,年关将近,事务繁忙;偏生学里课业丝毫不敢耽搁,忙得他夜里总是睡不好,有了这香儿,炽儿定能睡得安稳些!”
梁太后愉快笑道:“炽儿是个懂事上进的好孩子,你平日里也劝着他点,再忙也得注意身子呢,年纪轻轻别熬坏了落下病根!”
敬妃笑着叹气:“谁说不是呢,臣妾也这么劝他来着!可炽儿总是说,连他四弟都征战沙场为陛下分忧了,他身为哥哥更要以身作则,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话明着夸奖两位皇子,实际上是在往梁太后心坎里戳刀子呢!
平阳伯夫人出身梁家旁支,虽和承恩公府关系有点远,可这年头,但凡能扯上关系的,都可以作为盟友,平阳伯手握重兵,安嫔又育有皇子,将来未尝不能成为梁氏强有力的靠山。
只可惜,派去一个盛舒煊,明着是历练,实际上,未尝没有从平阳伯手中分夺兵权的意思!
梁太后心里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她尚在,庄家一派就开始急吼吼上位,一旦她不在了,承恩公府还有何立足之地?只可惜,承恩公没有拿得出手的女儿,皇子中,没有承恩公家的外孙。
梁太后看了眼端坐淡然的庄氏,眼神微沉,笑容冷淡地道:“孙嬷嬷,这就打发人给三殿下送两盒子香去,就说是哀家口谕,让他得闲了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孙嬷嬷一礼,恭敬退下。
庄皇后面色不动,微微笑道:“母后对儿孙们向来贴心备至,怪道几位皇子都跟他们皇祖母亲近呢!母后这样慈爱,倒叫儿媳自愧不如了,以后还要多跟母后学着呢!”
梁太后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冷笑着开口:“皇后是个大度的,行事向来完满,哪里用得着跟哀家学?”
敬妃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早几日听闻娘娘身体不适,现下可好些了?”
庄皇后转过脸,目光沉静无波地看向她,那双冷清至极的眼睛仿似看透人心般,笑容慢慢加深,淡淡地道:“多谢关心,不过是天气转冷,一时不察受了点寒,并无大碍!”
敬妃面色十分关切,殷殷笑道:“娘娘独自打理后宫,事事都要娘娘费心,又要操持五殿下的生活起居,着实太过辛苦!现在太后娘娘回宫也有几日了,太后娘娘德高望重,不如让太后帮着娘娘分担些宫里琐事?有太后娘娘从旁指点着,想必娘娘也能获益不少,将来打理内宫上下,也更加得心应手不是?”
庄皇后勾唇一笑,并不言语,转过脸笑吟吟地看向上首。
梁太后眉头微皱,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果然,赵嫔出列跪下,恭敬开口道:“敬妃娘娘这话怎么说?哪里有让太后娘娘劳神费心的?太后娘娘久不问宫中琐碎,常年伴着青灯古佛,难得的清净自在,如今好容易回宫安享,咱们做晚辈的,不想着为太后分忧解难,哪里能再劳太后心神?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合该在后宫颐养天年才对!敬妃这话,恕臣妾不敢苟同!”
林嫔斜睨了敬妃一眼,也跟着笑道:“赵妹妹这话说的不错,可见赵家是个懂规矩的!就是寻常人家,既娶了儿媳妇,也断没有婆婆掌管内宅的,传出去怕是要说闲话了!媳妇儿健在,无病无痛的,行事又无偏颇,何以要辛苦老人家操持家事?这究竟是该说儿孙不孝让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劳神费心呢,还是该说老人家争权夺势把持内宅舍不得放手?”
一口一个老人家,真正的老人家梁太后颇有些面色难看。
赵嫔话说得尚算客气,林嫔就没这么多顾忌了,一番冷嘲热讽,将敬妃脸皮扒了个干净,这话一出,就是梁太后有心从庄皇后手里□□,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下手了!
敬妃看一眼梁太后黑沉沉的面色,心里一咯噔,连忙跪下磕头请罪:“臣妾可不敢有这意思!两位姐妹实在小题大做了……臣妾不过是想着皇后娘娘独自一人操持后宫委实辛苦,自来婆媳就是母女,相互帮衬着也是为了整个家……臣妾也是心疼娘娘身体,方一时顾虑不周……”
庄皇后含笑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敬妃好意,本宫心领了!这么些年都是本宫在打理内务,也没什么应付不过来的,若本宫没有治理六宫的本事,本宫这皇后之位,早就该让贤才对!妹妹不必为本宫心疼,有这份心思,好生孝敬母后才对!”
敬妃眼中恨意一闪,面色更加难看,泫然欲泣地垂下头,哀哀切切地道:“臣妾知罪了……”
梁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敬妃一眼,心里实在恼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的好意哀家知道了!既然三皇子身体不适,你这做生母的,该多关心他才对,回去请太医好生料理他的身子吧,没事不必总往哀家这来请安了!”
敬妃面色霎时灰败,嗫嚅了许久,终于不甘心地低下了头,沉沉开口道:“臣妾……谢太后恩典!”
梁太后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一枚通体幽绿的翡翠扳指,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对了,怎不见大皇子的生母?哀家记得当初离宫时,她已经晋了贵人吧?听说大皇子妃有了身孕,还想传她问问情况呢!”
林嫔面带不屑,讥笑着道:“太后有所不知,芳贵人几乎很少出自己宫门呢!据说这位芳贵人是个一心向佛的,宫里供了神像,整日里吃斋念佛,不理世事,说是为陛下和皇子祈福!就连陛下偶有临幸,也推说要为佛祖斋戒,无法侍寝呢!”
梁太后来了兴致:“哦?难得宫里也有人这般沉得下心侍奉佛祖,哀家倒要和芳贵人好生探讨佛法呢!”
林嫔面上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向佛呢!
林嫔勉强笑了笑,道:“太后娘娘垂幸于她,是她的福分呢!”
便闭了嘴不肯继续多言。
梁太后仿似真的对这个同为居士的芳贵人感了兴趣,命人传召芳贵人前来。
芳贵人住得实在偏远,她虽然生了大皇子,却实在是圣上的一次意外,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就连皇上也厌弃于她,这些年都不曾有过宠幸。
不受宠的嫔妃,在宫里生活自然艰辛,所幸大皇子争气,才没让自己宫女出身的生母被欺辱至死。
过了许久,芳贵人才随着传召的嬷嬷前来,一身碧色暗花竹叶锦缎长裙,配着一双白莲花软缎绣花鞋,头上只插着一支芙蓉白玉玫瑰簪子,全身上下再无饰物,素雅干净得连一些稍有脸面的宫女都不如。
这样的飘尘淡雅却十分得梁太后眼缘,笑着免了她的礼,让人搬了绣凳赐座,这才乐呵呵地道:“爃儿正妃有喜了,哀家传你过来问问……怎么天气这样冷了,还穿得如此单薄?”
这样慈祥和善的语气差点没惊得众人掉了下巴。
芳贵人的长相在宫里美女如云的地方并不出挑,却有种老实本分的温婉气质,这种形象,无疑更在梁太后心中加分。
芳贵人恭敬答道:“回太后,臣妾因为忽然听到传召,心下惶恐,赶得急了,便没顾上……”
这番实心眼的略带憨厚的话无疑让梁太后笑得愈发开怀,摆手道:“不碍事的,回头哀家给你件大毛氅衣,别一冷一热的病了,爃儿府上有喜,正是高兴的时候,省得他为你挂心!”
芳贵人面色微红,点头感激道:“臣妾谢太后恩典……太后娘娘久不回宫,臣妾第一次来请安,没什么好东西,便亲手绣了一幅插屏,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妾手艺粗陋!”
梁太后更加高兴,连忙让人将插屏搬到近前欣赏,啧啧叹道:“这手艺,就是比宫里内务府也不差了!你实在有心了。”
芳贵人羞涩一笑:“臣妾本就是内务府里的一个小绣娘,当年也是因为手艺好些才被选中送到陛□边专司织补……太后不嫌弃就好!”
庄皇后细细看了一番,笑着赞道:“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