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随着他的走动,黑色长条包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阁下,我想,你们正需要这个”,迪伦打开公文箱,递给舒畅。
箱里躺着大大小小几只手枪,其中也包括那只GSC速射马斯特0。38运动手枪。
引水员站在船头视而不见,或者说司空见惯。
“我喜欢长家伙”,格伦摆手拒绝。
迪伦立刻扬起下巴,向巴布示意。巴布如斯响应,将长布袋交给格伦。
布袋打开,里面是长长短短的单兵武器,甚至包括火箭筒这样的强火力。
引水员继续视而不见。
“我需要登岸一趟”,舒畅拿起两只M9手枪手枪,边组装边说:“马斯特点三八太大了,不便携带,还是M9好……对了,叫兰卡来,我带他走。”
此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码头上传来,子弹在夜空划出道道赤红的光焰,这子弹虽不是向海豹号打开,但格伦已本能地卧倒在地,巴布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图拉姆则滚到吊车旁,借吊车厚重的钢板掩藏自己。那位引水员早已不知躲到何方。
舒畅不暇思索,下意识仰脸躺倒,手中一通忙乱,将子弹推上膛。仰脸一看此刻,唯迪伦站得笔直,他不慌不忙从箱中取出一支马格南狩猎手枪,颇有贵族气派地推上弹夹,那股悠闲味道,看的舒畅只想揍他。
“阁下,您无须卧倒”,迪伦犹自喋喋:“在这么暗的夜里、距离这么远,无论卧倒还是站着,被击中的概率完全一样。”
这时候了,他竟然跟我谈概率——舒畅翻了个白眼,怏怏爬起来。
倒是格伦毫不在意迪伦的数学权威。他继续躺着,哗啦哗啦组装长短枪支:“抱歉,迪伦,你我所受的训练不同。我的训练要求我:听到枪声不要思索,第一时间找隐蔽物。而你的训练是:随时保持风度……你可以继续站着,而我,还是躺着舒服。”
海豹号缓缓地、倔强地,执拗地向码头驶进,此时,扶舵的已换成马立克,拉吉拉丘早被枪声吓的钻进底舱。至于那位引水员,更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枪声愈发剧烈起来,不时还传来枪榴弹的爆炸声。此时,码头上没有***,只有燃烧的战火越来越亮。
“维和部队那去了?这里不是有非洲联盟维和军吗?枪声响的这么密集,维和军怎不出动?”舒畅已移到船舷边。
现在离岸近了,连迪伦也不再绷着架势练潇洒,他很专业地趴在船舷,探头望向码头:“阁下,你想听大实话么——事实是:没有美军存在的维和部队,遇事能缩头就缩头。”
图拉姆插嘴:“还要加上几句:军饷能贪污就贪污;伤亡能忽略就忽略;装备能减就减——联合国贪污不是第一天了,至于非盟维和军,……嘿嘿,我看,还是靠自己稳妥。”
“阁下,我们非要进港吗?”海豹号还在前进,迪伦发出建议:“我们的船底只受到轻微擦伤,完全可以续航至蒙巴萨(肯尼亚)。而这个地方,并没有可靠的修理人员,一旦我们的船摆上船坞,那就如鱼上了煎锅,想走都不容易了。”
此时,格伦表现得越来越烦躁,像是患上了躁狂症,他频频举枪,通过瞄准镜观察岸上的动静。那位引水员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出来,呼喊道:“d3231泊位,就在前方。”
突然间,格伦站了起来,冲岸上什么地方发射了一枚火箭弹,随着一声巨响,岸上再度腾起了一股火苗,码头上一间残破的仓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你又在为摩加迪沙的码头破坏事业添砖加瓦了——用我的钱”,舒畅嘲讽地笑了一下,正准备唠叨几句,船尾处再度腾起一股火苗,借助火苗的尾光,舒畅发现马立克也举着一枚火箭筒,向岸上发射。
“轰”,火箭弹爆炸。火光一闪中,舒畅发现几个腾起的小黑点,那是被爆炸炸飞的人体。紧接着,那废墟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这会儿,舒畅听明白了——“殉爆,这是随身爆炸物的殉爆,岸上有埋伏!”
第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袭击
舒畅话音刚落,图拉姆已扑倒那位引水员,他不由分说,一口咬上对方的脖子吸允起来。船头处,格伦开始低声嘶嗥,似乎进入暴走状态,船尾处,马立克高声喊叫:“注意,火箭来袭。”
话音才落,码头上一枚火箭弹已拖着长长的尾焰向海豹号扑来。
“倒车,全速倒车!”马立克继续吼着。
从不说话的马立克突然开口,虽然他的语音别口,但大家都能听懂。舒畅闻声一阵发呆,等他缓过神来,火箭的尾焰已紧擦船身掠过,它带来的热浪令甲板上,几张塑料休闲躺椅腾地燃起火焰。
不,“塑料”这词现在已显得太低档,现在我们都用它的洋语音译——亚克力。
“哒哒嗒嗒”,格伦的枪响了,他刮风把向岸上扫射着。舒畅滚到那长布袋边,从里面捡起一支长枪,翻身冲岸上开火。
鹰眼果然不同,舒畅一开火,连数只被枪声惊起的非洲海鸥,也被它一一击落,码头上所有移动的黑影,不管他是否属于人类,只要舒畅发觉就跑不了,两个弹匣打完,岸上已不再有移动的物体。
“我们的敌人是谁?”舒畅换上第三只弹夹,在枪声的间隙中问:“四肢不发达,头脑更简单,笨成这样子——难道他们是中国足球队的?”
“不知道”,图拉姆从引水员脖子上移开嘴,很纳闷地说:“我们好像错怪他了,这人全不知情,我从他的记忆里发现,他还是正牌引水员……这港口也没剩几个正牌引水员了。”
遭遇战吗?舒畅把目光投向首先开火的格伦。此时,马立克摘取了眼罩,迈着轻快的步伐猫腰向这里跑来。
“阁下,他发狂了,请快点安抚”,马立克指着格伦说。
不会吧,今儿又不是月圆时分。
“怎么安抚”,舒畅茫然。
“什么也不用做,到他身边去!”
舒畅一个翻滚,滚到格伦身边。
地上躺着那支贝瑞塔M82A1狙击枪,也许是嫌这枪打的不过瘾,这支上膛的重型狙击枪被扔在地上,格伦则抱着一支一挺轻机枪,疯狂地向岸上扫射着。此时,岸上已无人活动,整个码头区只剩下这一挺机枪,在孤零零地唱歌。
舒畅捡起了贝瑞塔,望向码头。他的眼珠渐渐变成红色,而后码头上的景象反映在他脑海中,被蒙上了一层淡淡血雾。血雾中漂浮着几个白点。
舒畅继续凝神,那层血雾变得越来越淡,明亮的白点逐渐变大,变成几个人型物体,他们或卧或爬,全都一动不动。
片刻后,舒畅发觉那些白色光点也不尽相同,有的亮度逐渐减低,有的仍持续保持原先光度,还有部分光点竟有增亮趋势。
舒畅举起狙击枪,瞄准那些光度持续不变的亮点——他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幅红外线图,光度逐渐降低说明那人的生命正在消失,而光度变亮说明那人的心情越来越恐慌,导致体温上升。唯有光度持续恒定的人,才是大敌。
一只手按在枪机上,止住了舒畅开枪的动作。
是格伦,他现在已恢复了冷静:“岸上有我们的人,是哈根他们。你没学会分辨怎么狼人,别开枪!”
舒畅放下了枪:“怎么通知他们!”
格伦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他们已得到通知,别开枪,让他们过来。”
“熄灭***”,舒畅吼了一嗓子,海豹号立刻熄灭了***,只剩下船头识别灯一点微弱的荧光,照着船只继续前进。
“引水员怎么样”,乘枪声平息,舒畅低声询问图拉姆。
“抱歉,我不想再违反规定……”图拉姆嚅嗫地说。根据避世条约,血族传承后裔是需要批准的,尤其是外来血族。图拉姆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赐予引水员“初拥”。
大家想听到的不是这个,格伦与舒畅齐声喝问:“快说!”
“照他的记忆,港口许久没外来船只了,尤其像游艇这样的肥差,他是抽签赢得了这次‘幸运’,在他的记忆力,全是对自己运气的庆幸。
至于码头上,据说有一伙人两天前来到这里,占据B区,准备租船出港。可现在入港的都是当地小渔船,一梭子就可打沉,所以他们一直未能如愿。
昨天,当地一个武装派别要他们缴械,于是双方开始交火,打打停停,打了一整天,他觉得B区不安全,所以把我们安排在D区,没想到,现在交火转移到了D区……”
码头上出现跑动的人影,枪声零零落落地响起,游艇轻轻靠上岸边,格伦手里的轻机枪再度刮风般响起,打断了图拉姆的话。
“这边,这边”,马立克趴在船舷招呼。
“噗通”,几个来不急跑至泊位的人影跳下大海,奋力向海豹号游来。
此时,舒畅的眼睛瞥到远处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那人肩上似乎扛着什么,他正准备细看,眼前闪起一道明亮的光芒,这光芒刺的舒畅一眨眼,他下意识地扣动扳机。“轰”地一声,一团更大的火焰腾起。刚才那个躲闪的人影立刻成为火柱,狂乱地舞蹈着,“噗通”跳入海中。
“哈哈,传说鹰眼对移动物体最敏锐”,不知什么时候,哈根已爬上海豹号,他躺在甲板上,喘着气说:“他不该跳出来发射火箭弹,他要是继续躺着,你现在还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舒畅皱了皱眉头,看着破衣烂衫、遍体鳞伤的哈根:“你怎么如此狼狈?”
哈根喘着气说:“我们弹尽粮绝了!”
“知道——你们总是弹尽粮绝!”舒畅嘲讽地说。
“叮、叮、叮”,几颗子弹击打在船身,发出闪跳的火星。
“赔钱!”,舒畅怒了,船底蹭伤倒好说,那他自己弄得,可打我船身——不可原谅。
“我一般不发火”,舒畅端起了重型狙击枪:“我发火不一般!”
他嘴里吼着“赔钱”、“赔钱”,每喝一声便开一枪,枪枪见效,码头上移动的物体,譬如鸟呀老鼠呀猫呀狗狗之类的,凡是动的物体,都逃不过跟踪而来的子弹。
猫若有思想,它死前一定很郁闷——早知不当猫了。
“我来赔!”,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舒畅闻声立刻把枪扔进海底。
“太好了,你妈贵姓?”
对方显然适应不了这种幽默,差点被这话噎的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们的百夫长——埃里克”,哈根介绍说。
“你要不来,我们就不存在了”,面前这个长得像维京人的红胡子谦逊地向舒畅伸出手。
“人到齐了!”甲板上又一个声音响起。舒畅回身一看,就这会儿功夫,甲板上已横七竖八躺了十余条大汉。
“一个百人队——就这些人?全部?”
“没那么多”,哈根尴尬地一笑,旋即表情黯然:“我们这百人队只有30多人,这次,我们损失了一半兄弟。”
“舱里有武器……”格伦紧着献媚。舒畅从不知道,如此壮硕的大汉竟能笑得那么温柔。
“不行,我要登岸取一件包裹”,舒畅想了片刻,回答:“这里如此混乱,我们不能停留,今晚就去,明天就走。”
“我派几个人”,埃里克爽快地相应,他目光扫过甲板上躺的人,哈根首先响应:“我去!”
随即,他又补充说:“一上船我脑子就清醒过来,……我跟去!”
甲板上几名狼人也纷纷相应:“我也是,我去!”
埃里克躺在甲板上调整身体,观察着黑黢黢的岸上,若有所思地说:“索马里的武装派别,多的像乞力马扎罗山上的草,多一个少一个没人注意——去,为了保证happy先生的隐秘,去消灭他们,并销毁先生的入港记录。”
第四十章 莫名其妙的袭击(2)
不能不说狼人的战斗意识强烈,被打的丢盔卸甲伤亡过半逃至此地,喘息未定又个个想回去继续杀戮。
这场杀戮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第二天,傍晚时分,舒畅才带着几名狼人,扛着大包小包重新返回游艇。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我好像也落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埃里克张了张嘴,疑惑地看了舒畅一眼,又上下打量归来的战友,见伤亡情况可以忍受——实际上,伤者多为轻伤,且无一例阵亡——他默默摇摇头。哈根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圆场:“我们最好现在起锚——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舒畅喘息中顺便打量周围。此时甲板已变成了一个大要塞,留守的狼人堆起了大沙包架上机枪,船名标志已被篷布遮起,不时有狼人钻入水底,而水下叮叮当当的闷响连续不断,偶尔还有光焰传出,海水像开锅似地翻腾。
“恐怕油料不够”,这里面,拉吉拉丘最想走,但他身为船长不能不考虑更多:“我们一直用最高速航行,航油消耗巨大,现在的油料,只够用经济航速航行到霍比亚(摩加迪沙北方),而霍比亚……众所周知,那里比摩加迪沙还不如。”
“格伦在哪儿?”舒畅问。
“在水下,正使用美国海军常用的Broco焊接法进行水下焊接!”哈根回答。
“他上来后,来我舱里一趟!”舒畅说完,指挥那些狼人把包裹抬回自己舱内。身后,埃里克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嘟囔:“他战斗了一整天……天,可天色刚黑。”
“别思考……”,哈根在他背后轻声提醒:“我刚才问哈根,他们最近的行程疑点太多,综合伯爵的态度,我也认为这里面有问题。可我们现在不能思考。”
埃里克面色大变:“你是说……上帝!……一个能在白天活动的吸血鬼?”
“也许”,哈根颇为含糊地说:“谁知道呢,据说,某人已发明了抵御阳光的方法,可短暂行走于阳光之下……这是个科技时代,万事皆有可能,不是么?”
“‘短暂行走于阳光之下’——这办法百年钱就有了。”埃里克闷闷地嘟囔:“可他……”
“我说的短暂,是指连续两三天”,哈根低声回答:“据说,这事与范·布伦有关……我们还是别谈了吧。”
格伦“哗”地钻出水面,冲众人摆出一个“ok”的姿势,舱面上响起一片欢呼声。哈根不引人注目地连续向他打了几个手语,格伦点点头,抓住船上悬下的绳索,翻身爬上船面,也不理会欢呼的人群,一声不响地往舒畅卧舱行去。
“我现在想知道,此时此刻,你听我的命令还是听哈根,或者埃里克的”,卧舱内,舒畅直截了当地问格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