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陷入沉吟,许久,屏幕上才浮现出几行字:“这个,解释起来需要一本书的文字。”
“到地下室来”,舒畅决然地说:“你的鼻子肯定已告诉你入口在那儿——就在后院的假山里,那里有部隐藏的电梯,门锁对你不算什么,密码是xxxxxx,我在最底层等你。”
地下室里,钱颖正在向刘韵解释酒窖的分类,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忽然在寂静的酒窖内回荡,刘韵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声响处是一面整洁的墙壁,声音正从墙里面透出。
“老板下来了”,钱颖解释说:“那是一部独立电梯,直通地下四层……你知道,这种大橡木桶每桶装酒约二百公斤。要进入酒吧,或者摆上货架,还要进一步分装成小瓶。目前市面上出售的洋酒,都是装在橡木桶中运入国内,然后在国内分装入瓶。
可遗憾的是,我们面临的是个信用缺失的时代。许多没有信誉的分装厂,在分装时还常添一点辅料。或者操作马虎,以降低成本。
这样分装出来的酒,常会混入杂菌,产生异味,还因此无法长久保存,所以,目前市面上面向高端顾客的酒吧、餐店,已开始尝试自己分装洋酒,本酒吧就是其一。
我刚才说过,这里是专门存酒的酒窖。再往下一层是我们的全封闭存酒酒坊,主要储存高档酒,规定比这儿更严格。独立电梯直达,常年恒温恒湿,惟有无菌清洁后才可进入……”
刘韵小声地插话问:“常年恒温恒湿——这很费电吧?我们酒吧,似乎客人并不多。这样做,能挣回电费吗?”
钱颖满意的望了刘韵一眼:“你能考虑到成本问题,这说明你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
不错,真正得恒温恒湿很费电。不过,这句话就是噱头,我们对外宣传总是咬定这点,但实际上,没有人做到这点,即使是法国酒庄也做不到这点。
也有省钱的办法,那就是酒窖,深入地下二十米的地窖,一年四季温度湿度变化不大,在封闭状态下,我们只需要每个月开动空气压缩机,为酒窖进行一次除湿,就可以对外界如此宣传了。
我相信,国内做到这一点的酒窖也不多,所以相比其他酒庄,我们已经太诚实了。
嗯,别说那么多了,老板下了酒窖,说明今晚我们有大客户,老板下去分装酒了。小刘,我们立刻上去,检查今晚的食谱。”
“食谱”,刘韵纳闷地反问:“我们不是酒吧么?怎么……?”
“酒吧上面是我们的餐吧……”,钱颖急急领着刘韵向外走。
此刻,地下五层内,舒畅正背着手在大厅内徘徊,他脸上表情忽喜忽悲,五味居杂。
稍顷,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肌肉贲起的哈根慢慢走下楼梯。
“你来晚了”,舒畅阴沉地说。他身上似乎冒着阵阵黑气,令他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
“我需要找个理由,以离开你的朋友”,哈根两眼冒着嗜血的红光,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第五章 只剩下忠诚的女孩
地下五层,是的,你没看错,这里正是地下五层。
舒家小院的地下四层是全封闭的酒窖,平常充满“废气”,以维持维持恒温恒湿。但这样做,如果真像舒畅所宣称的“仅仅为储存酒”,那是得不偿失的。因为卖酒的钱根本赚不回消耗的电费。
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唯有一个——创造一个绝氧环境,令生物无法生存,以此杜绝他人的进入。
每月,惟有在酒窖开放的时候,地下四层才排出废气,注入新鲜空气。而后,舒畅乘坐独立电梯,下到地下四层。而后通过一个隐蔽的楼梯再下一层,进入地下五层。那里才是舒家小院真正的私密空间。
高大的货架陈列着他的全部秘密,角落里隐藏的电磁炉发出数千度的高温,可以精确烧制出各种“古瓷”。
“秘密”,哈根不顾舒畅好斗的眼神,一边打量大厅内的陈列品,一边嘲讽地说:“作为一个暗夜生物,你的个人爱好可真多……
古兵器、甚至还有石器时代的石斧……嗯,也许是铲子。啊哈,这里还有不少泥板,写着是古老的楔形字,这是真货么……看不出,你还是个文物伪造者兼走私者。埃及人、伊朗人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把你吃了。”
“你的眼光不行,那不是石器时代的斧子,而是宋代伪造的古玉,名叫璜。我们宋代有一个皇帝特别喜欢古董,他在皇宫中设了一间玉院,专门伪造石器时代的仿古玉器。这就是其中一件。
这是御用伪品。皇帝亲自参加造假,放眼全球,还有第二家么?所以它的真正价值,远远超过真石器,拍卖时价格比真品还贵。”
哈根不先开口谈正题,舒畅也只好耐下心来,顺着他的话题胡吹乱侃。
“你确定它出于皇帝的伪造,而不是出自你的手?”哈根似乎想说个笑话,但他说话的语调却冷冰冰。
“谁会关心?”舒畅懒洋洋地回答:“反正都叫赝品。”
“很奇怪的事情,似乎基因变异了,人的性格也跟着改变”,哈根扔下石斧,嘲讽地说:“我记得过去你做事很专一,但现在——你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貌,从事者不同的职业,却又能做到彼此互不影响,就如你的身体一样。唉——”
哈根假意长叹:“说起来,那次灾难中,芙萝娅受到的伤害远比你轻,但你却活着,活得很健壮,但芙萝娅却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我只能说,神的旨意真是无法揣测!”
舒畅沉默片刻,又问:“真无法挽救了么?”
“你知道的,范布伦先生求到我们时,那是在一年前,当时我们的力量很微弱,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力量增长并不多,我们只能维持芙萝娅的生存。现在,这个任务越来越艰难。
最近,我们获得了某些意外信息,我们认为,有个人或许拥有拯救的力量。不过,此人不喜欢被打搅,而他的能力也超出了我们的掌控力。
我们需要一个人,一个眼力很好的人,在没有惊动他之前,找出他的藏身之地。然后与他沟通,并说服他帮助我们。”
舒畅从货架上取下哈根放下的那柄刀形玉器,轻轻地顺着石纹抚摸。
“这么说,这个人很危险?”
哈根点头。
“非常善于隐藏?”
哈根继续点头。
“他很强大?”
……
“不喜欢和同类来往,喜欢离群索居?”
“成功者不会跟失败者走在一起,否则他也不会成功。自然界也是如此,越是兽中之王,越喜欢那种远离人群,俯视苍生的感觉。
这个人是王中的王者。我们只知道,他在112年前出现在巴黎;67年前曾在纽约现身;最近的线索是:20年前,他在印度出现过。我们需要一只老鹰的眼睛,你恰好具备这点。”
舒畅轻轻地叹息一声:“这恰恰是我想遗忘的。”
第五章 只剩下忠诚的女孩(2)
“20年了,沧桑变迁,那人所有留下的痕迹都已经消失。如果不是因为这,我们自己就可解决,怎么发动人手寻找你!”哈根拧着眉毛说。
“为了芙萝娅……我本想躲在一个地方,静静地消失”,舒畅低下了头:“我曾经向她承诺会照顾好她,但我没做到……好吧,我来找哪个人,好好劝劝他……”舒畅一脸狞笑地说。
“哈!找个人,简单任务。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跑一趟,挖地三尺也给你把他找出来。”
哈根关心地看着舒畅:“我将亲自协助你——不是为了监视,也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只担心:你激怒了他,却什么也没得到。”
说完,哈根再度郑重提醒:“我相信,你见到他后就会领会到‘强大’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舒畅指指哈根背后的电磁窑:“对了,你的蓝色小龙虾烧好了,你打算现在吃吗?”
“什么?”哈根充满了好奇:“你用烧瓷的炉子烧菜,天哪,中国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是烧菜”,舒畅诚实地回答:“是烧制龙虾外壳——用掺了骨粉的上好陶土,在特定的温度下,烧出来的瓷虾壳简直跟石灰质的虾壳完全相似。它的蓝色绚丽夺目……信我吧,你的舌头绝对分辨不出真假。”
“你这个天杀的造假贩子!”
夜色降临,小街的路灯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妖魔酒吧所在的街道上,一楼喧闹了整个白天的商店现在渐渐安静,只有几个勤劳的店主还在守着小铺,等候最后的游客。
与此同时,沿街的二楼商铺点亮***,开始登台表演。
夜色透露着美丽、妖艳、诱人的气息,让人觉得刺激,让人觉得迷离,让人觉得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会让人窒息在这美丽的人间天堂里,慢慢沦亡。
有人说这样的夜色迷乱,有人说这样的夜色丑陋不堪,也有人说这样的夜色是道德沦亡的根源。但无论说什么,夜色的喧哗,其主基调是消费。这种消费填补了空虚的精神,也创造了无数依存夜色的就业机会。
人影穿梭,衣着暴露的青春女郎浓妆艳抹,西装笔挺的男士踌躇满志,徐娘半老的妇女风韵犹存,蛊惑仔奇装异服……,他们都低着头,鬼鬼祟祟登楼而上,钻入一个个灯光昏暗的酒吧、夜总会,借此打发他们夜晚的时光。
相对于其他热闹的酒吧,“妖魔酒吧”所在的街区人影寥寥,偶尔有几个人驻足,在门口探头探脑张望,而后,他们见立在门口的侍应没有招呼的意思,便转身离去。
钱颖领着刘韵站在门口,准备迎接酒吧的第一波客人。看到别的酒吧人影穿梭,刘韵禁不住有点着急。她指了指门口的侍应,提醒问:“钱姐,我们是不是也主动点,招呼下客人?”
“不急,酒吧真正的上客时间是在下半夜,现在来得都是上班的吧女吧男,偶尔也有打算就餐的客人。我们酒吧有一批固定的熟客;三楼餐厅也要预定,一般不接待散客,所以……”
钱颖正说着,舒畅一脸痞笑,摇摇晃晃地与赵牧勾肩搭背而来,在他俩身后,孔武有力的哈根抱着膀子,一幅保镖模样亦步亦趋。三人走在一起,充满恶狠狠地架势,引得周围人纷纷闪避。
钱颖紧走几步迎上去,不满地低声轻斥:“小弟,注意形象。你这样子会把熟客吓跑的。”
说完,她又返身冲着哈根解释:“先生,我们今晚没采购到蓝色龙虾。”
哈根大嘴一咧:“那最好,我可不想吃瓷龙虾。”
钱颖一呆,顿时羞红了脸。舒畅大大咧咧地一笑,招呼身后两人:“我们到露台上进餐,那里清静,走。”
钱颖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嗯,我只是个计划,这死老外怎会知道我们打算烧制瓷龙虾?好纳闷。
正琢磨着,一辆黑色的大奔无声无息地停在路边,车刚停稳,跳出来一位身穿黑西装的青年,他毕恭毕敬地将手放在车顶,拉开后门,迎出了一位略带发福的中年商人。
这位中年人满身名牌服饰、挺着啤酒肚下了车,雄纠纠地扫了一眼周围,不遗余力地向四周散发着“我很成功”的身体语言,见到门前的钱颖,他眼睛一亮,粗声招呼:“小钱,今儿的晚餐是什么名菜?”
电梯门关上了,最后露出的是舒畅的背影,钱颖迎向了这位中年人,招呼道:“马总,你的位子准备好了,老地方,8号桌,请稍等,电梯马上下来。”
迎向这位“马总”的时候,钱颖有意无意地用身子遮挡着舒畅等人,“马总”眼睛一闪,快速地瞥了关闭的电梯门,脚下毫不停顿,随着钱颖走向电梯口。
关闭的电梯里,哈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像是《教父》里的情节,太像了。不知道他们把这部电影看了几遍。”
这几个人一路快步,从没有回头张望。这句话说得很突兀,赵牧好奇地反问:“什么?什么意思?你说的什么?”
舒畅歪了歪嘴:“他说,这疙瘩不仅多农民企业家,还多农民黑社会?”
“在那儿?在那儿?”赵牧好奇地连声追问。
“这里,怎么还有四楼?”电梯显示的数字说明它正从四楼降下,那位马总看见电梯楼层灯闪烁,立刻嚷嚷:“小钱,你怎么从不请我上去,四楼怎么布置的?”
钱颖平静地一笑:“电梯间而已。几间棚子,夏天是我们工作人员的换衣间……马总,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助理刘韵,以后请您多多关照。刘韵,这是昆仑实业的总裁马伟。”
马总恬着脸拉起了刘韵的手,带着怪叔叔的笑容,问候说:“一定一定,啊啊,这么漂亮的妹子,今年多大了?”
露台上,赵牧晃晃脑袋,好奇地问舒畅:“市场竞争这么多年了,农民企业家还有幸存者?”
“别说话”,哈根抢先阻止了赵牧的评价:“那人身上有一股鲜血的味道,很新鲜的鲜血。”
重新回到楼下的钱颖显得有点心事,她不停的向外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奇怪,我刚才查了客人的名单,今天没有特别的客人,可老板却特地下了酒窖,装了一桶多娜佳莉庄园红。一瓶两千多,他不会用这酒招待那个死老外吧?”
“你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刘韵小声的建议。
“也对”,钱颖摆手招呼门外的一位年轻人,那年轻人骑了一辆摩托车,停在酒吧门口。
“你今天来晚了”,钱颖表情严厉:“快去换衣服,你陪小刘站一会儿,等天云的李总来了,你让小刘陪李总上来。”
钱颖魂不守舍的走向电梯,刘韵无意瞥了一眼电梯门,却发现,电梯停在了三楼。
刚才进门的那个年轻人已换了一身保安制服,返回门口,他伸出手来,热情的自我介绍说:“孙云晓,这里的兼职保安。昨天,我见过刘助理,可你没注意我。”
“兼职保安?”,刘韵反问:“怎么会有兼职保安这个词?”
孙云晓和煦的笑了:“我跟钱经理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人从小不学好,最擅长的就是打架。舒老板父母去世时,钱经理老遇到小混混闹事。所以,我来这儿当保安,就上夜班儿,白天我要开公交车。”
刘韵没有经验,一跟人聊起来就忘乎所以,孙云晓倒是个尽责的人,他一边聊天,一边不停的观察着周围。
三楼参厅内,钱颖拿着一瓶红酒,向马伟展示着酒瓶上的标签,旁边的酒车上堆满了各式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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