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必惊讶。”
清乔摆手,瞄一眼他的头发,神态无比安详:“这不过是,绿叶对冬菇的情意。”
西陵篇 菜拉利
吃完了菜包子回屋,却意外看到阮似穹的身影。
“哟,小白菜!”
他依旧一袭蓝衫,风拂长袍飘飘仙。
“叫谁呢!”
清乔鼓起一双眼。
“敢问,这里除了你,还有谁穿的如此郁郁葱葱清新自然?”
阮似穹瞄一眼她的绿外套,抿嘴。
“……”清乔无语。在他面前她确实菜。
不光菜,还菜的特别,也就是特别的菜。
“怎没说话?”阮似穹挑眉,“莫非你对这衣服有意见?”
“弟子不敢。”清乔埋头,掩去一脸心思。
“我看倒像是有气不敢出。”阮似穹笑着做出评语。
“——这衣服颜如此脱俗,弟祖的好生喜欢。”清乔迅速抬头,露出专业的六齿微笑。
“哦,有多喜欢?”阮似穹环起手臂,好整以暇。
只见清乔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绣丝帕,往空中一抖,边唱边跳:“那个喜呀,那个乐呀!那个敲啊!那个打!”
末了不忘朝阮似穹抛个媚眼:“相信师叔,没错的!师叔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阮似穹忍俊不,摇头感慨:“带你下山才是我这辈子最妙的选择。”
顾清乔强忍胃里的酸水,心中悲怆无限——人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想到我也有这样无耻的一天。
“对了,你手上的镯子是谁给的?”
阮似穹冷不防开口,黑眸如藏了青山般幽深。
“……一个男人。”
清乔细细抿嘴。
“哦?舍得将如此重要的圣物相赠,不知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漫不经心的口吻,齿间擦过咝咝声。
“这个呀……不瞒师叔说,其实按照猪的审观,他也基本算的上好看。”
沉默,然后是阮似穹的笑声。
“……鬼灵精!倒是忘了问你,为了拿到这镯子,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眼神飘忽不清,表情柔软细致。
“……我忘了。”清乔莞然,“拿到这镯子后,小乔就将该忘的都忘了。”
笑声嘎然而止。
阮似穹转头,瞳中流光莹舞,仿佛将星星一颗颗揉碎,随手撒进框里,睁眼灿烂。
“小白菜,你要知道,我从不无故帮人做事。”
他低叹,双目微眯,仿佛无关紧要的松松垂闭。
“……弟子知道。”清乔微颤着咬唇,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复的总是要来,告对的始终要面叮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面下文。
“所以,如今为了公平,我想摸一摸你的脸。”
阮似穹静静站在原地,飞扬淡淡的眉,细长微眯的眼。
天光云影,淌下一束变幻莫测的斑斓。
清乔大大松一口气,复而又大怒。
“我说阮师叔,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你还想占我便宜?明明已经占过了嘛!
“非也非也。”阮似穹只是笑,“什么占便宜?自然是要你心甘情愿。”
清乔鼓起胸脯:“您老慢慢等,除非江河倒流,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甘愿。”说罢又抬眼刺他,“莫非,您有意霸王硬上弓?”
“怎么可能?”阮似裉续笑,眉眼弯弯,“单凭着西陵阮似穹的名号,我也绝不会那么做。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清乔吁一口气,心中大石刚要落地,却听阮似穹道:“所以嘛,我一般都是来阴的。”
只见他一拂袖,轻飘飘落座于石桌边,半托着腮开始望天。
“青~~~木~~人~~~形~~~~剑~~~”
他凝视天边白云,缓缓吐出这五个字,每一个字都拖着老长老长的颤音,意味深远。
清乔的泪水刷一下滚出来,汹涌澎湃。
“给大侠请安,喏,您尽管摸。”她闭上眼将脸凑过去,“您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摸的不爽了还可以捏,此物柔软且弹良好,包君满意。”
哪知阮似穹却临阵变卦:“哎呀,我突然不想摸脸了,我决定摸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OH,我的神!龟仙人!诸星当!
清乔以手护胸全身紧绷,心想这个魔,你要是敢有什么下流动作,我也绝不会再忍气吞声,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哪知阮似穹撒然探手过来,轻轻撩起她一头乌丝。
“你全身上下,就数这里好看。”他笑眯眯道。
清乔身子一颤,侧过脸看他。
“……小白菜,如果有天你能拿着青木人形剑成功离开这里。”他五指微张,一缕一缕轻轻梳理着她柔顺的秀发,“听师叔的话,永远不要再回来。
”
微凉的语气,有点郁,闷闷而不舒服。
清乔不曾见过这样的师叔,不由得回头望他。
阮似穹笑着伸手,不露痕迹挡住她的眼:“——我这是担心你,人形剑一旦被你带走,整个西陵的人都会追杀你。小白菜,你可万万记得要先找好白
菜洞,不然师叔到时也爱莫能助啊!”
不听还好,越听越郁闷,清乔顿时耷拉下肩膀,满脸悻悻然。
阮似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
“小师,大事不好!”七师抓着她的手,面带惊惶,“我刚听说,乾一堂有弟子私下成立联合会,说要赶你出西陵呢!”
“……为什么?”清乔微怔,“不知我何处得罪了她们?”
“你个傻妞!”七师翻白眼,使劲戳她的脑门,“阮师叔三天两头的来找你,她们自然是嫉妒啦!”
清乔一听,不由得悲从中来——已经有多久,有多净遇上这么经典的小言桥段了?!自从与宰相千金杜若云京城一别(参见第六章),她就再也没有
面对过这样粉红的挑战。作为一篇小白文,这是多没正常呀!除了那群撒泼耍阴闹场子的脑残配,还有谁能无私烘托出主的聪颖高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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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含热泪,紧紧攥住师的手道:“七师,请你转告她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biu~~~~”的一声,有东西重重砸在房间的窗棂上,“哐当!”
回头一看,原来是只番茄降临。
俩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人活着,坚持就是胜利……”七师鼓起勇气开口。
却听噼噼啪啪一通乱响,窗户上又多出了好多不明飞行物,姹紫嫣红,多么丽。
“……也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放弃……”七师顿时改口,面露绝望。
“莫怕莫怕。”清乔朝她摆摆手,声音温和,“我自有法子。”
只见小师缓步走到书桌前,衣袖翩翩铺好宣纸,端起笔,稳如泰山开始练起书法。
“想我生气?噫~~~我偏不生气。”
她边写边喃喃低语,最后停笔微笑:“来,师,劳烦你帮我将这个挂到门上去。”。
七师接过来一瞧,纸上写了工工整整九个楷体大字——
“欢迎一切自由抛物体”。
———————————————抛物体表示受宠若惊的分割线————————————
夏日炎炎,令人思睡。
顾清乔被人从竹榻上提起来的时候,依旧半梦半醒。
“小师,你还没有收拾好东西?”耳畔隐约传来三师的声音,“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动身下山了!”
“啊……”清乔大大打一个呵欠,“这么快?我还以为掌门会为这次的下山开个选秀大会呢……”
“呸!”三师一拍她娇嫩的小PP,将她强行拖下,“什么选秀大会?你当掌门选?还不快去给我收拾东西?!”
边打哈哈边叠衣服,清乔脑子里一片混沌。
——是今天出发吗?
——师说是今天,就是今天吧……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半戏弄乾一堂的那帮师,感觉真爽啊……子报仇三天不晚,哼哼……只怕你不来,来了铁定挂……
手软脚浮赶到集合处,大部队已经人员备齐。
“禀师叔,人已带到。”三师朝高头大马上的阮似穹拱手,笑容甜甜如蜜。
“离离,你办事我放心。”阮似穹只淡淡回了一笑,三师的耳根子腾的就冒粉烟了。
“小乔,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阮似穹忽然侧头看她,眼眸沉沉,“听闻最近你的住地忽然长出了许多蔬果,可有其事?”
“禀师叔,不是长出来的。”清乔嘿嘿摸着后脑勺,“它们只是来看看风水,参观完就回去了。”
“……哦?它们有无评价风水如何?”阮似穹眉毛微挑,上勾嘴角。
“说啦,它们说我那里风水不好,所以都回老家乾一堂了。”清乔笑眯眯的。
“是吗——”阮似穹眯起眼睛,拖长的音调,“既然乾一堂风水如此之好,我怎么听说,昨有弟子被异味熏的睡不着呢?”
“耶?我也不知道呀!”清乔双拳紧握置于嘴边,两眼水汪汪做待宰羔羊状,“哦,我明白了,可能是那些蔬果大仙们三日后才到家,一时激动,忘
了先洗个澡吧!”
阮似穹再看她半响,终于摇头,失笑。
“罢了罢了,不跟你追究。”他回过头,胭脂红的曙一点点染上眉梢,“既然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就马车里好好补个觉吧。”
顺着阮似穹的马鞭一指,清乔瞧见一辆褐的马车静静置放在角落。
马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一见难忘的包子师兄。如今他将头发全部包起盘在头顶,露出光秃秃一张肉脸,优点去无踪,缺点更出众,真是越
看越像包子。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她忽然发觉三师打了个寒战。
“有劳师兄。”她不知深浅走过去,对着包子师兄礼貌招呼。
包子师兄瞟她一眼,随意点了个头,算是回礼。
“……敢问师兄,你今日为何要如此造型?”清乔虽已坐进了马车,到底还是没忍住探头八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包子师兄呲牙,对她回眸一笑。
等着师兄套马,清乔一只手托腮开始思考问题。
——为什么刚刚三师会打寒战呢?难不成是因为包子师兄?
不对呀!在她看来,这个师兄除了长的像包子,其他都很普通,就是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平凡人。你瞧,他的眼睛细成一条缝,迷惘的张着,好像从
来就没有睡饱过。即使他是路人,也是路人中样特别衰的那个,怎么可能让丽又聪明的三师感到害怕呢?
眼睁睁看着师兄将一匹又一匹的马套上来,清乔不有些发怔。
“师兄!”她舔舔干涸的嘴唇,“请问,你究竟要套多少匹马?”
“这个么,以我平时的习惯,大约是八匹。”包子师兄头也不回。
“只有我一个乘客,不需用这么多……”清乔忽然有些不安。
“无妨,我自有打算。”师兄套完最后一匹马,慢吞吞爬上了车,拿起了缰绳。
望着远处阮似穹等人脸上模糊的笑,清乔开始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我要下车”这四个字蹦出嘴皮,只听“驾”的一声大喝,马车腾空而起,马匹们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外冲去。
“哎哟喂!”
清乔一时没坐稳,咣的从马车里滚出来,小脸对准了包子师兄丰润多汁的pp。
“慢、慢点呀,师兄!”
毫无防备下,她被撞的头晕眼,哭无泪。
“慢?我的人生里就没有慢这个字!”
包子师兄充耳不闻,一马鞭,骏马们撒开蹄子继续狂奔。
巨大的黑影从地面掠过,他们就这样弃大部队于不顾,一路呼啸着狂飙而去。
“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
“呀呀呀呀!”
“咦咦咦咦!”
……
自打马车开始飙,清乔的屁股就基本就没贴在坐位上,一直呈半空飘忽状态。为了不被半途颠出去,她只好死死攥住一根木框,全身紧绷随时准备缓
冲。无奈一路上山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她防范再密也时不时要腾空而起,同时脑袋不忘与车厢来个亲密接触。
风呼呼猛灌而入,直吹的她难以呼吸——原来,原来包子师兄用布包头,是为了减小风的阻力!!
忽然“吱——”的尖利一声,马车转弯了。清乔手一打滑,整个人都掉到了地板上,随着车厢左右翻滚。
咚,咚咚!
唉,身上肯定又多了好多处淤青。
“我靠,要死人啦!”她又惊又怕,忍不住放声大喊。
无奈包子师兄全身心都沉浸在飞车的乐趣中,耳中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
于是清乔只好在颠簸中奋勇再起,重新抓住那根木框,指关节泛青。
哒哒,哒哒,当屁股被颠的七零八碎终于完全麻木,她忽然想起阮似穹临行前的嘱咐,恨不得立马找人跺了他。
包子师兄呢,还是那样的衰,他就这样一路保持着衰样以法拉利2008F1的速度疯狂前行。
直到目的地。
西陵篇 菜无恨
住进客栈,顾清乔做的第一件事,是清点自己身上的伤痕。
总结报告如下:脑袋上大包三个,手臂上淤青四处,小腿上红肿三块。
忽略被颠的坑洼不平已然肿大的PP,合起来也算十全十。
她实在气不过,撸起袖子去找阮似穹算账,哪知那厮反笑嘻嘻赞道:
“不错不错!但凡我派弟子,首次坐包追命的马车,身上的伤绝没有少于十二处的——恭喜你!很有修炼的潜质。”
挑衅无果,铩羽而归。
回到房间,她将“大海无量”四个字以行书隶书楷书草书各写一遍,又对着天空高唱“你不会有好结果”三遍,终于缓解了百分之零点零零七的胸闷
气短。
“叩叩。”有人桥。
拉开一看,却是面露忧的三师。
“小师,你要不要紧?”垂眼一看,她怀里有一大堆瓶瓶罐罐。
“今日看你坐包师兄的马车先走一步,我猜你定要受不少委屈。”师将那堆东西一股脑儿放到桌上,“这里有些金疮药化瘀膏,我想应该派得上用场
……”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清乔原本憋回肚子里的泪又冒了出来,在眼眶里咕噜噜直打转。
——唉,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尚可咬牙承受,若有旁人安慰,委屈便会像加了倍般喷薄而出,堵都堵不住。
“你莫哭,莫哭呀!”三师看着心疼,声音也有些微的发颤,“包师兄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幼就是急子,出手快准狠,驾起马车来也不要命,所以江
湖人称‘包追命’……”
晕,还真姓包?唉,我说包师兄,莫谈命,我看光你都追的上。
清乔牵起衣袖揩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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