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能,它便能。”
回答这句话的剑文君,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好。”樊仙楚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定,他牢牢盯着剑文君的眼睛,他一字一顿说:“我、信、你!”
“不是你信我,是你信你自己。”
剑文君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赵彦,让人为我安排间净室,我需要休息一日,后日……我便出发。”
细微的风中,传来了剑文君的细语,赵彦却不费力气的分辨出,“后日我便出发”这六个字的说话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樊仙楚。
噗通
什么东西倒地声,从扭头看向门口方向的赵彦侧后方突然响起,等赵彦扭回头后才豁然看见,居然是樊仙楚再度倒地昏迷。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措手不及,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樊解忧并没有能够扶住倒地的樊仙楚,她只是皱着修长的黛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彦略微挪过视线,便看到婉婉站在距离樊解忧很近的地方,她原本也应该能够扶住樊仙楚的,甚至以她如今三脉大宗师的实力,做这种事情甚至连举手之劳都称不上,但婉婉……终究竟然也没有动手。
是在顾虑着什么吗?
赵彦眼珠转了一下,他勉强能够理解婉婉为何什么都没有做,毕竟樊仙楚虽然是她的父亲,可却从来没有向她这个女儿尽过哪怕一秒钟的父责,没有让她感受过哪怕一瞬间的父爱,更甚至在被抓获开始一直到此时此刻,樊仙楚都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女儿……
原来,并不是所有失散多年的父女,在相逢的时候都会抱头痛哭着紧紧拥抱住彼此,用一脉相承的血脉来化解掉时间凝聚成的隔阂。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痕,再漫长的岁月再浓郁的血脉,也冲刷掩盖不去。
赵彦有些悟了,他终于明白自己是穿越前煽情肥皂片看的太多,差点就把脑子看傻掉了。
“妹妹。”
樊解忧却开了口,她用这两个字轻声呼唤着婉婉。
婉婉没有呼唤姐姐,她只是看了樊解忧一眼,看着那张仿佛是通过镜子看自己一样的略憔悴的美丽容颜,然后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还没有宣誓。”
婉婉终于说话了。
“婉婉,她终究是……”
赵彦有心劝解一下,樊解忧心中在如何作想他管不着也不相管,就算樊解忧与婉婉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又如何?她归根结底也还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是需要时刻提防的陌生人。
婉婉却不一样,赵彦与婉婉共同经历了冰封天池的那处凶险的溯流光幻境,那鲜血凝成的友谊让赵彦西医师在乎着婉婉的所思所想,不想让婉婉受到任何伤害。
赵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没有神鬼莫测的变态智商,更没有举世无双的傲天力量,他只是个想要做纨绔之王却又不愿意让身边之人难过的……凡人。
“赵公子,贱妾是樊婉婉,是尚香阁的继承人,是赵公子你强掳来的压寨夫人,甚至是般若部缠头人的遗民,以及其他一切可能。但贱妾,唯独不会妖人的眷属,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是!”
显然知道赵彦想要说什么的婉婉,竟抢在赵彦的前头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来,她竟从根本上堵死了樊解忧的那声妹妹。
而樊解忧,显然能够明白婉婉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再说,而只是苦笑。
“赵公子,我愿意向你宣誓。”樊解忧终于将视线,和赵彦正看向她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她轻声说:“也许,赵公子你并不会相信我的誓言,但我可以向赵公子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极道教了!”
“不对!解忧你说的不对!”
樊解忧的承诺之语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落地,樊仙楚的否决之语就已经接踵而至,将她的承诺直接粉碎。
“樊老教主,你想表达什么?”
赵彦的视线,唰的落在了樊仙楚的身上,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也要修建个盗版的倾城死狱出来,然后将樊仙楚永远的囚禁在里面。
可惜,这家伙是婉婉法理上的亲爹,所以就算婉婉刚才说的那么决绝,恐怕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家伙被杀,做这个恶人稳赔不赚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
“以后,再也没有了樊家的极道教,只有你的极道教!”樊仙楚石破天惊般的脱口说道:“或者,其他任何教也可以。”
“樊老教主,我又不是你,我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教干嘛?”
看着仿佛被自己洗脑了般,兴奋的眼珠子都疯狂凸出来了的樊仙楚,赵彦满脸的莫名其妙。
“乱七八糟?怎么回是乱七八糟呢?”樊仙楚更加惊讶了,他仰望着赵彦说了句让赵彦想了很多“时间”的话语:“宗教,可是个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208章 法必有缘
宗教,是个好东西么?
也许在短暂昏迷中,就再度重新醒来的樊仙楚说的并没有错,但赵彦终究没有接受他的提议,去代替他与樊解忧执掌那极道教或者换个名字的其他任何教。
赵彦不是不知道宗教的力量,因为他已经见识过了黄龙城外苏流光中,那些百年如一日疯狂血祭的村民,以及他们召唤出来的威灵上神;也更在还没有过去的今日,见识了那些疯狂的极道教狂信徒,甚至还因为李紫萱的话语,而隐约明悟了信之力。
是啊,以前咱也没少看书,书里头那些除了至高神之外的普通神,不都是需要什么信仰之力的么?
但这并不妨碍赵彦依然抗拒,拒绝去亲自体验宗教力量的机会。
本少爷是来享受生活的,封神与我何用?
也许,获得信仰之力后,就能够获得无以伦比的力量,以及无以伦比般悠长无限趋近于永生的生命,所以能够更好的去享受生活,可……这又如何?
永生,未必就是好事。
赵彦是这样认为着的,至少现在是。
所以在想到这里后,赵彦就不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他厌烦了。
“文君姐姐,你就明白跟我说清楚了把,为什么要让他们向我宣誓?坦率说了把,我这人什么都可以搞,可肯定不会去搞邪教。”
赵彦没有将疑惑憋在心中,而是很直接的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对象自然是最又资格来解答的剑文君。
“这个问题。等我自九楚返回,再答。”
剑文君却并没有给赵彦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所有人都以为。赵彦会继续追问下去,但赵彦却出人意料的点了头。说:“好。”
这个回答,多少让同样有资格旁听的赵士信感到有些不安,而他在疑惑的看了几眼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后,终于憋不住的提出了请求,他恳请剑文君把樊仙楚与樊解忧押解送往大业城。
“他们已经宣誓。”
剑文君却用这四个字,否决了赵士信的恳请。
这个回答自然不能够让赵士信满意,他继续恳请剑文君带走樊仙楚与樊解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钦定要犯,是多么的……危险。
但只一次。剑文君甚至都没有在多说半个字,他只是盯着赵士信看了一小会儿后,终于微微摇头着径直离开了众人谈话的房子。
赵士信还想要追上去,却又被赵璞拦了住,在挣了两挣后最终颓然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累了。”
留下这样一句暮气沉沉的颓然之语,赵士信也离开了。
“二弟,无论你将来会如何选择,千万不要忘记了你的出身。我们的祖辈。从龙而战获封若郡公,享百年富贵、荣华、权势,这个太康之国……不欠我们什么。”
跟随赵士信之后离开的赵璞,则对赵彦说了这样一席话。
“为什么要这样说?放心吧兄长。我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没兴趣,我真的只想安安心心做个上面有位高权重的钢爹罩着,中间有牛哄哄兄长护着。能够天不怕地不怕想打谁就打谁,想调戏谁就调戏谁的纨绔恶少而已。”
赵璞那认真又认真的语气。让赵彦不得不重复着再度确认了一次他的伟大志愿,虽然他真心不知道自己这位金大腿兄长。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种话。
“嗯,这就好。”
赵璞便点了点头,又朝着赵彦微微笑了一笑,才转身去了。
待赵璞出门走远,赵彦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立刻觉得右边耳根子一紧,然后才听到李紫萱那仿佛很随意的询问:“二郎,你还想调戏谁呢?要不要老娘帮你按住她们的手脚?”
“紫萱你秀逗了吧,本少爷要调戏的自然是你还有心月姐了,你按住心月姐她的手我不反对,你按住自己的手,我还调戏个屁了啊!那什么……紫萱啊,你快松手呗,我这好歹也是南部镇抚使来着,被未婚妻揪着耳朵这种事情,要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的话,这影响多不好啊!”
好个赵二郎,在被河东狮未婚妻拧住耳朵,刑讯逼供的紧要关头,经急中生智的如此这般义正词严中略显猥琐的答道。
“啧啧,二郎啊二郎,人家原以为你长进的只是武道而已,现在看来二郎你最最长进的……”李紫萱伸出一根百葱般的指头,轻之又轻的顺着赵彦的嘴唇一路抚过,待从这个嘴角滑动到那个嘴角之后,才终于又说了四个字:“是这张嘴。”
“紫萱,咱先松手啊,成不成?”
赵彦略尴尬的继续陪着小心,其实他也觉得李紫萱说的并没有错,他这一路南来讲了不知道多少故事,这嘴皮子要是还不练出来一星半点的,那对得起黄易么?对得起吴承恩么?对得起蒲松龄么?对得起兰陵笑笑生么?
“不松!本郡主这会儿心情不好!”
李紫萱依然揪着赵彦耳朵,虽然并没有这么再使劲用力去拧,却也并没有会松开的意思。
“婉婉,婉婉你别光看我笑话啊!我们好歹也是出生入死过的老战友了,好吧就算不提这个,你跟紫萱她关系也是嗷嗷好来着,快帮忙制止一下这种恶劣的行为呗!”
赵彦只能转而去求婉婉。
婉婉到底是和赵彦已经混熟了,这妮子竟然笑眯眯的扭过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也走掉了。
被揪着耳朵的赵彦,却看到樊解忧默默看向婉婉背影的眼神,分明可以用一个令人心酸的词汇来形容刺痛。
“松手吧紫萱,我忽然没什么心情了,有什么事情我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对李紫萱说出了这句话的赵彦,其实并不是十分同情樊解忧。他只是像自己说的一样,忽然没有了什么心情。
“好吧。就放过二郎你这一会儿。”
察觉到赵彦不是在骗自己,李紫萱干脆利索的松了手,放下了赵彦那可怜的耳朵。
李紫萱时常疯疯癫癫的不假,却从来都不是个傻大姐。
“谢主隆恩。”
赵彦略勉强的又开了个玩笑,然后才走到了樊解忧的面前,就那么看着樊解忧。
“帮你造火药的师傅,还活着么?”
良久之后,赵彦忽然发问。
“火药?”
始终迎着赵彦逼人的视线,不曾有一丝一毫闪躲的樊解忧。终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虽然赵彦说的是火药,但以樊解忧的智商他当然能够再转瞬之间,就已经想明白赵彦所指之物究竟是什么。
回答赵彦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但樊解忧更想知道,赵彦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一切想法都有其缘由,就像一切叶都必有其根。
……
没有人会提前想到,建康城的第一次人口大普查,居然源自于一场宪兵旗队特警旗队强强联合,对早已经被明令禁止的著名邪教极道教的围剿。
人们只记得。那一日五棵树街刀光剑影剑气凌霄,然后惨叫不绝血气弥漫。
然后,穿着黄马甲的市政保洁工人们,从五棵树街18号抬出了整整二百三十七具无头的尸体!
而第二天。二百三十七颗人头在连夜紧急处理后,被装着笼子分别挂在了建康城内定的四门所在之处。
四门外也都多了个大牌子,牌子上用血红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妄信邪教者死!”
有那些能识的几筐大字的学问人。甚至还在这些警告牌的右下角落,看到了如假包换的一处印戳。那印戳里是几个古朴的文字“南部镇抚使印”。
虽然没有人会去质疑那“南部镇抚使印”的真假,但却依然有个姓孔名不宣的老学究。指着那个破碎状的“镇”字印记,说着绝对是真正的南部镇抚使官印所印出来的东西,因为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几部骚乱时,南部镇抚使官印被叛军磕碰过,后来尽管得到了修复了,也再也恢复不了最初的模样,从此只能以这破碎的印记继续履行功效发挥余热。
“说起来,小赵镇抚使是这几十年来,最最厉害的南部镇抚使了吧?前面哪几任南部镇抚使,不要说是重建这文明的城市了,就说是在这景云山里头立足,都根本立足不住啊!”
有人感叹着说道,一听口音就知道显然是个山外人,当然事实上这人也确实是个山外人,这一点从他那满身与景云山中三十六……三十五蛮部的服饰上的巨大区别,就已经能够看出。
“当然立足不住,那些个南部镇抚使,可没有小赵镇抚使一剑灭杀黑塔部三大武宗的本事,更没有小赵镇抚使那对山内山外人,一视同仁的魄力。”
接口说话的从衣着打扮上看,显然是个景云山内的蛮部黎民,不过这满口流利的官话也充分证明这人不是混血,就是亲近山外人的所谓熟蛮,当然他最大特点似乎应该说是小赵镇抚使忠实拥趸才对的样子。
“唉唉,你们听说了吧?宪兵对于特警队那些杀神们,可是在派驻各处街道的派出所公安小贵人协助下,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查极道教余孽啊!听说,无论是谁,但凡是被发现有崇拜邪教邪神的可能,那立刻就会被抓进大牢里严刑拷打,打到招了才为止啊!听说,有几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在被怀疑的时候居然敢反抗,结果嘛……”
有八卦党在这种人多嘴杂的时候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将城内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的建康城第一次严打行动,给泄露了出来。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