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关心的痕迹,缓缓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重新坐倒。
吉德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颤巍巍地发出号令,因为我突然散出的强烈气势而愕然停下的车队这才缓缓重新前行。
环目四顾,却发现其他的那些人们看向我的眼神中隐隐的多了一些敬畏,而最明显的莫过于之前还以“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我的一干“百合”们,现在一律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便是格慕罗看向我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而纳迪尔望向我的眼中却有些惊疑不定,却不知道是为了我在那无意识的瞬间所释放出的强大气势,还是高明到如同我一般感应到辰的存在。不过,我宁愿相信是前者,纳迪尔的实力虽然比那些“百合”们甚至格慕罗这个顶峰白银剑士都要高上许多,但是要识破辰?嘿,他还没这个资格。
倒是吉德特,我下意识地望向那一副平凡而苍老的面孔,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就仿佛连那一声将我从幻境中惊醒的警示都不是他所发出的一般!
我心中不由地重新评估起他的实力,但是鉴于他一向的平凡表现,思索良久,仍只有“深不可测”这四个字,嘴角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微笑,这次的旅程看来真的很有趣。
还有他!
“等着我吗?”我的双瞳在不自不觉中慢慢缩紧,嘴角的微笑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霜结,仿佛恶魔的冷笑,“那么,你便好好地等着我吧,纳力比斯之主,麻木尔杜拉贡西切辰”
与我上次单人独行完全不同,车队的前行虽然不如我一个人那么迅捷,但是从舒适性上来说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奈莉希丝的演出上实际上完全是她一个人的表演,但不代表着跟行的便只有她一个女孩,其他的几辆大车里搭乘着的那些莺莺燕燕便是海席亚菲老爷子派着服侍奈莉希丝的,一路上倒也添了不少笑声。
在看着她们的同时我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似乎一般这种世家小姐总会有一两个亲密的贴心丫头吧,怎么?双眼瞥了下车厢内亲密谈笑的两姐妹,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个小丫头倒真是有话说啊,从布雷离开后已经这么多天了,竟然还这没说够。
再看向那已经被“抛弃”了倚在车厢门边的纳迪尔,又看了看另外一旁面无表情的格慕罗,耸了耸肩,抬头望着天空,依然是一片蔚蓝,依然,看不见一朵,云。
年轻的“百合”们跟那些随侍奈莉希丝的侍女们打得火热倒给整个旅程添上了几许笑声,除此之外,旅程是平静而安宁的,却不会让人感到寂寞。在奈莉希丝的身边,你似乎永远也感觉不到寂寞这种情绪,她时不时会轻轻地唱,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静静地听,那种和谐的样子让我似乎有种不知人世的错觉,但错觉毕竟是错觉,迷茫过后我会很快清醒过来,只是迷茫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每次我醒来的时候总会看到两道目光,纳迪尔眼中炽热而冰冷的恨混杂着某种莫名的挣扎,新月看着我的痴痴目光,有时还会怔怔地落下泪来。奈莉希丝的歌声是世上最美丽的梦幻,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那种仿佛源自灵魂的沉醉令人无法抗拒。
只是,还有执着。还有执着的人却没办法享受幸福,因为,那离我们太遥远,即便已经身处其中,却始终有一层执着的茫然包裹在我们的身体外面,隔阂。
只是,在其他的几个城市演出后,我却对这种所谓的巡回演出越发的不明了起来,特别是在偶然见到奈莉希丝提起演出时那平静无波甚至可以说一潭死水的表情之后,这种疑惑更深了。
缓慢,却没有停滞,当我再一次踏上属于雅特的领土时,心中竟然有一种仿如隔世的空荡感,离开这里前,我茫然,我迷惑,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依旧茫然,却有了目标,有了目标的生命才算生活,但如果早知这般沉重,我,宁愿不要。
没有经过魔森,没有经过落人群,奈莉希丝的“歌舞团”沿着官道一路缓缓行来,一路上在几个大城市都停留了进行表演,前进的速度却没有比上次我一个人行走慢上多少。我一边感慨自己的方向感,一边对没有去见海浦科顿一面感到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我托他帮我寻找的两个人的下落怎么样了。
话说回来,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多少有点强人所难,只有两个不完整的名字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人海茫茫,雪舞那么大,即便佣兵工会势力庞大,却也不敢夸言遍布全大陆,这么做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海浦科顿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单就这么气魄便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血狼不愧是血狼,沉寂再久,那份高手的气度却始终犹在。
只是,对于自己的“过去”,我霍地不那么执著于追求了,岚儿、馨月所说的再联系起自己所逐渐想起的某些片断以及某些惊人的“巧合”,我不得不承认岚儿口中所说的过去的“我”的身份的确似乎跟我有那么点关系。
只是,与其说是我隐隐地感到她们所说的便是真实,不如说我更重视的已经变成其他,对于我失落的过去,我更关心的是克莉斯姐姐和“她”的下落,以前是,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对这一点认知我感觉更清晰了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纳迪尔说出那样的话,至于他信或者不信,那从来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除了演出之外,在城市停留的时候奈莉希丝都极少外出,无论是表面上的又或者是私下里的,这让从海浦科顿以及海席亚菲那边了解到某些“情况”的我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相当的不适应。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我认为的所可能产生的危险性的确是大大降低了,整个旅途也因此而显得平静无波,但对于一直怀有某种期待的我来说,这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小小的“打击”。
但同时,我心里对这所谓巡回演出的怀疑不由更深了,若不是顾虑着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奈莉希丝的身边又有那么多人在侧,更有纳迪尔、格慕罗两个因着不同目的却同样虎视眈眈的家伙时时刻刻的关注,我早就直接找女孩问个清楚了。
不过既然没机会我也就不强求,反正与我并没有什么太过直接的关系,与辰一战之后,我对其他事物的好奇心早已远远降低,不是因为不再有兴趣,而是因为自己所背负的已经太过沉重。
夜。
用过晚膳后,奈莉希丝如同往常般拉着新月待在那辆舒适得犹如布雷芳闺的豪华马车内,轻轻地哼着歌儿,声音轻盈却在整个营地内回荡着,每个人都痴痴地听着,仿佛失神。
“殿下,在想些什么呢?”纳迪尔温柔的声音自耳旁响起,篝火烧得噼啪作响,却掩不去他话中的寒意,就如同他眼中的清明,丝毫不受奈莉希丝的歌声所影响。
自离开布雷以后,纳迪尔却变得异常的平静,平静得仿佛之前我从他身上所感受到的杀机仇恨全部不曾存在过一般,便是笑容,看起来也是那般真挚,如果不是坚信自己并不会看错,恐怕我都会以为是自己错怪了他。
终于,忍不住了吗?
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戏虐的笑意,略微轻佻地上下打量了纳迪尔一番,我轻笑道:“在想你这么美丽,为何却是男子?若是身为女儿身,怕是比奈莉希丝亦不遑多让!”
即便以纳迪尔的沉静仍忍不住在那一瞬间脸色僵硬,但我亦佩服他的深沉,竟能在瞬间压下起伏的情绪,仿佛没事般哑然失笑道:“这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操纵之事?殿下天纵英才,如何能看不透此点呢?殿下说笑了。”
“纳迪尔过奖了,云某自知自己能力,不过一闲云野鹤尔,英才之称愧不敢当。”心中佩服纳迪尔控制情绪的能力,我微笑着谢过纳迪尔的“夸赞”,同时心里盘算起纳迪尔沉寂了这么些日子后找我的目的。
“殿下过谦了,殿下的武勇及多情之名早已传遍雪舞大地,天下间谁不知殿下为了黑暗神殿袭击岚公主一怒之下一人大战黑暗神殿诸魔将那些逆神者全数击退的英勇事迹?天下间不知多少怀春少女因为殿下的英姿而堕入相思,纳迪尔恨不能化身女子,好在殿下羽翼下寻求一温柔港湾。”
虽然明知道纳迪尔口中所说的水分众多,却仍忍不住感到一阵窃喜,只是这份窃喜却在听到纳迪尔最后那诡异的说法而感到一阵冰寒,心中苦笑,这份反击还是真是来得迅捷而又凌厉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得三俩红颜知己倾心,已是云几世修来之福,云某又怎敢有他种奢望?”我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回答道。
话音方落,却见到纳迪尔眼中骤然暴起的精光,冰冷如斯,有若实质般直刺心间,那瞬间暴增的浓烈竟是差点令我窒息,纳迪尔的声音平淡而冰冷,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纳迪尔缓缓地说道:“殿下真是好福气,好气度,只是,却苦了那些为殿下而哭泣的痴情女子!”
听到纳迪尔如是说,原本暗自猜测他反应的我却是微微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却没有立时接下去,耳边却霍地传来低低的却连绵不绝的赞叹声,我知道,奈莉希丝今晚的即兴演唱结束了。再看去时,纳迪尔已起身而行,显然是原本就不准备等我的回答。
那不是疑问,我心头明了,那是质问,又或者根本就是冷笑。轻轻一叹,我却有几分无奈,对于纳迪尔对我的恨,我仍是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恨,也不明白他恨我什么。但我知道,那是即便用血也无法洗清的恨意,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见。
“雪舞殿下。”耳旁传来的恭谨问候让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不出所料,见到的正是奈莉希丝的另一位裙下之臣,视纳迪尔为眼中钉的百合骑士团团长大人格慕罗。
却见他一脸沉静,双眼平静无波,眉头微皱,既有几分疑惑更有些许困惑,心念微动,我已知端倪,露出一抹流露心间的微笑,我招呼着他重新坐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我的询问,格慕罗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几分踌躇,脸色几变,仿佛隐约可见他咬了咬牙,猛地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殿下,不知适才纳迪尔找您有何要事么?”
对于格慕罗的“鲁莽”我并不陌生,但我早已领教过世人眼中所谓的格慕罗的“鲁莽”,所以在听到他“鲁莽”的直接询问之后,我想得更多。眨眼间心念电转,我轻轻笑道:“哦?格慕罗你对纳迪尔也有兴趣吗?我还以为你的一颗心思全部都放在奈莉希丝小姐的身上呢。”
格慕罗微微一怔,仿佛没想到我会这么调侃他似的,转瞬却已回复成平时的样子,微笑道:“殿下说笑了,纳迪尔他可是殿下出现前我的第一对手呢!殿下您说,我能不关心他呢?”
格慕罗的反问却平淡述说着事实,对于格慕罗出乎意料之外的“坦白”,我也只能哑口无言,双肩微微一耸,不置可否地道:“当然可以。”旋即微微一顿,略微回想了下格慕罗适才所说的话,嘴角霍地露出一丝苦笑,我下意识地说道:“等等你说,‘在我出现以前’是什么意思?”
格慕罗一脸的憨厚笑容,仿佛没听懂我问什么一般,答道:“就是这个意思啊,殿下听不明白吗?”
虽然语气还算恭谨,但是话语中不客气的态度却更是明显,我一阵哑然,没有开口反驳,对于已经认定了某件事的格慕罗来说,我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反而会更惹人起疑。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我淡淡地问道,既然已知道解释无效,那就不需要做无用的努力了。
格慕罗笑得更灿烂了,那张平凡的脸孔仿佛也平添了几分摄人的魅力,却听他哑然失笑道:“格慕罗适才所讲的难道殿下没有听清楚么?好吧,敢问殿下,不知适才纳迪尔找您有何要事相商呢?”
虽然自己知道这并不是事实,但是对于纳迪尔适才所讲的那些自己都不明白,而其中更牵扯到纳迪尔对我的奇怪态度,这些又势必无法向格慕罗说清楚也没有必要,所以我只能微微苦笑道:“如果我说其实我们什么都没讲只是随便聊聊你相信吗?”
格慕罗紧紧地锁住我的眼瞳,仿佛想从我的双眼中看不出什么似的,我坦然地面对着他的目光,良久,却见他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理智告诉我您的话中隐瞒了什么,但是我的双眼所见却令我无法怀疑您的诚恳。”
也许他的内心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不认为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般近乎“公正”的答案,坦白说,鉴于之前他用来掩饰自身的“鲁莽”,我还以为他会气恼地直接指责我的“谎言”又或者什么也不说却给个“怒目直视”然后转身离开都比较符合他的形象。他现在这手算什么?示好?还是示威?还是只是对已经被他列为“第一对手”的尊重?
但是既然对方给出了这种正式的回应,我却无法用敷衍的态度却搪塞他的问题,只是同样不清楚真实的我亦无法给他答案,我知道也许这不过是格慕罗的又一种手段,但这也是对彼此智慧的尊重,如同他突然卸下的伪装一般。
如果我继续随意敷衍的话,很容易造成对方的误会,甚至由对手被归入敌人一类,即便我无惧,但是我同样讨厌麻烦,所以我正色道:“对于你的问题我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看着格慕罗微微失望的神情,我心中微定,念头一转,说道:“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其他人或许有可能不知晓,但身为西西里亚家族继承人的你应该十分清楚车上的另一位小姐与我之间的关系。对我来说,奈莉希丝只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我这次任务的被保护人,一个是我心爱女人的姐妹。这样子说的话,你明白了没有,格慕罗?”
虽然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我话中的意思却已经相当明显了,特别是我在“心爱的女人”几个字上面所咬的重音更是让格慕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等我说完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已经轻松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我明白了。”
对于这种变化我并不期待,但是也不排斥,原本就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