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的。
但是现在身在异乡的我,除了欧文、达克,现在再加上绯羽也就三个人可以信任。新月的身边更是只有一个不知立场到底如何的凯因兹,而她本人却相当于被禁锢着,不能来见我,而我也无法公然的去见她。
凯因兹更是不会同意的。
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绯羽,偷偷的去嘛,首先就得摆平绯羽才行。这个小姑娘哦,固执的很哪。
“羽儿,我有话对你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她跟着我,那么便不该怀疑她,她便有权知道全部。至于她知道后会怎么做,那不应是我考虑的范围。
“恩?殿下有何吩咐。”虽然答应了永远跟着我,但是绯羽对我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改变,就连称呼也没有变过。
“羽儿,现在外面的局势如何了?”我随口的问了出来,丝毫都没有考虑她只是个侍女,整天又几乎都和我待在一起,怎么可能知道得比我多嘛。
果然,便听到她回答道:“对不起,殿下,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女,我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大事的。”虽然是说自己没有资格,但是她的脸上却一点也没有难过或者自卑的表情,反而自有一种超脱于权势之外的飘然自在。
是啊,她本就是飘舞于孤夜的绯羽,漂泊九天外,不惹丝凡尘。我又怎忍心让你蒙尘呢。
自己的事便要自己解决。
“没事了,羽儿。”轻轻的说道,微微的笑了笑,我向她招了招手。“来。”
她依言上前,脸儿微红,却又后退去一步。
我伸出手,握住她稍稍嫌冷的小手,心中怜惜,微微一拉,将略略挣扎的她拉进了怀中,温暖柔软的香躯靠在了我的胸膛。
“对不起。”轻轻的,重重的,一切的一切,想说,却如梗在喉,最终我只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我不该将你卷入这险恶的权利纷争的。
对不起,我不能放下新月不理,我做不到,明知道一旦卷进去便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脱身的了。但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必须去。
既然你已决定了跟着我,我所能做的便是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你。
“为什么要道歉呢?您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她轻轻的抬起头,眨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的望住了我。
突然一阵软弱,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好沉重,微微的低了下来,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少女幽香,心儿仿佛久困的囚徒终于得到了释放。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我,而是轻轻的伸出她白嫩的小手,揽着我的头贴进她的怀中,那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令我完全的迷失了。
“殿下,绯羽始终都是您的绯羽,始终也只会是您的绯羽。您可以去做任何您想做的事,绯羽会始终在您的身边支持您。不论任何事,只要您让绯羽去做,绯羽也都会去做的,不论任何事!”
仍埋首在她的温柔之中的我没有抬起头来,她连续的两遍“不论任何事”清楚的告诉我她的决心。
“这一切是都我自愿的,您不必因此而感到什么。只要您开心我便会开心,您快乐我便会快乐。”
“羽”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早已被突来的幸福温馨填满了每一丝空隙。
也许这趟布雷之行,最好的收获便是她吧。
我没有说话,绯羽也没有说话,谁也不舍得破坏这一丝难得的气氛,心中宁静平和,这是一种记忆中好久不曾感受过的感觉了,就好象,好象是从前依偎在克莉斯姐姐的怀中一般。
想起克莉斯姐姐,便想起与她血脉相连的新月,此刻她还处在危险之中呢,我不能丢下她。
似乎是察觉到我心中的变化,她轻轻的推开我,微微退开一步,回身,手快速的擦了擦眼,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已回复了一向的微笑。
“三公主一定还在等您,您去吧。我会等您的,您自己要小心哦。”她轻轻的说道,没有一句责怪。
她平淡的样子却让我不自觉的产生了丝丝惊恐。
霍地起身,踏上一步,抬起她微微低着的臻首,定定的看着她那纷乱的双眸。
突然,重重的吻上她的樱唇,将她整个儿拥在怀里,连她的双手整个儿吞进怀中,不让她逃开,不容她逃开。
她挣扎着,双手握成了小拳,敲打着我的胸膛。渐渐的,她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迷失在这一吻中。到最后,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似的,全仗着我抱着才不至于马上倒在地上。
良久,唇分。
绯羽拍着胸,大口的喘着气,哀怨的望了我一眼,便又极快的低下头去了。
手伸出,微微的抬起她的脸儿,让她的双眸正视着我的双眼,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轻轻的道:“小傻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乖等我。好好的睡,我保证当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在你的身边,好吗?”
神色瞬息万变,惊奇、疑惑、欣喜诸种表情在她的脸上一一流过,慢慢的,她低下头去,良久,终于道:“羽会等你。”
“恩。”
第七章 诗丝
天空静静的飘着雪花,柔柔的,细细的,落在我的身上,就仿佛绯羽的轻抚,一般的安宁,一般的温柔。
想到绯羽,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柔、一阵甜蜜。
才出来没有多久,我已经想她想了好几遍了。
自我从坎布地雅清醒后,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三个女人——芬妮、新月还有绯羽。
三个女人中,绯羽认识我的时间最晚,相处的时间也最短。然而此时此刻最让我牵挂的,也是她。
我是否疯了呢?也许吧。
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我竟然会答应把她带在身边?!虽然仍然不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究竟如何,但直到现在为止,从已知的那与过去所联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绝对可以想象得到,我的过去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者这么简单。
跟着我,对我对她,都是一种危险。
雪落在我的鼻尖上,轻轻的一点,转瞬消融,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大力的甩了甩头,略略的定了定神,真气缓缓流转全身,轻轻的跃上其中一间房子的屋顶,俯下身来。
呆呆望着夜色下那一栋栋极为相似的屋子,我开始后悔怎么没有把绯羽也一起带出来了。
虽然事先已得知,意维坦王将望月阁赐给新月,绯羽也告诉了我望月阁所在,但是,怎么前几天我偷溜出去的时候没发现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差不多呢。
这么找的话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心中无奈叹道。
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阴着,连一丝月光都看不见,整座皇宫阴沉沉的,只有几盏宫灯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微微的散发着光儿。
苦笑着摇摇头,陡然想起布提亚之战时那种奇异的境界,如果能再次嵌入那种境界的话
说是很容易,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修养”的这几天,我也曾试着用上次的办法去做,但却再也无法进入那种玄妙异常的状态了。看来那天的确是误打误撞的让我无意中窥见了那种玄幻奇妙的境界吧。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新月一定还在等着我去见她,绯羽也还在等着我归去。
想到绯羽,心头一热,试试吧,反正就算失败也没什么要紧。
深吸口气,调动体内真气,瞬间运行三十六周天,试着回忆着那天在森林时的感觉,真气缓缓的沿着体内的经脉慢慢的往双耳聚去。
侍卫们的低声谈论,侍女们的窃窃私语,皇家园林里各种动物的低鸣,雪花轻拍屋顶的清音都清清楚楚的传到耳中来。
虽然并没有如愿进入那天那种玄妙端方的特殊境界,但是对于此刻只是为了寻找新月的我却已足够了。
闭上眼,仿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穿寻着,小心的听着道路。凝神往绯羽所告诉我的大致方向“望”去,同时慢慢的将各种无关的声音从脑海中一样一样的忽略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一缕芬芳。
黑暗,大多数人都害怕黑暗,正如老鼠怕猫一般,仿如本能,带着种天生的战栗,就像是烙印般镌刻在每个人内心的那份远古的传承。不是无法抗拒,而是已变为一种习惯,下意识的,不想去抗拒,也不去想抗拒,这种恐惧。
也因此,对于黑暗的以及一切与黑暗有关的东西,人们总是在恐惧中带着浓浓的恐惧与抗拒,厌恶。
不对,是憎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在坎布地雅,黑暗是陪伴着我的主旋律,即使有那么一点凄凉,却也是温暖。在黑暗中,她给我一份无人可以取代的平静。就像是迷失了路的小孩瞥见家的那一种激动,在心中蔓延,在心中燃烧着。
那若隐若现的点点星光中,仿佛有那么一双手拥抱着我,带着早已忘却的温柔,只剩记忆中的那一缕旋律。
阳台起得高高的,正如大多数贵族式的建筑一般。据说,这是古时候贵族们防刺客的方法,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更多的,已成为一种摆饰,或者说,是建筑装潢的一种。而华贵的外表,只是为了掩饰那光耀下的阴暗。
是耳边的低语,那呢喃着的味道,好熟悉。
“公主殿下,请早些休息吧。”窗前的少女悠悠的叹了口气,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外衣,随意的披上,缓缓的转过身子,踱着步,慢慢的走进内室。
虽然没有光,但我仍然确定在那里的便是新月。
体内真气流转,我并没有马上跃出去,回来途中这么疯狂这么嚣张,如果说现在新月所在的地方没有人守着,打死我都不信。
静静的躲着,双眼搜寻着隐藏在黑暗中那些未知的目标,心中默默的记着他们的方位。计算好角度,我掠了出去,动作轻灵的仿如鬼魅。完全忽视了阳台的高度,我轻轻的飘了上去,如叶之坠,悄然无声。
守卫看似严谨密实,其实不堪一击,对于已达到圣剑级的人来说,根本如同虚设,心中微怒,这个意维坦王啊,到底是真的已经无力到这个地步了呢,还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女儿的生死啊。心中微微一震,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仔细想去,却又什么也碰不到,摇摇头,不再去想。
悄悄的移到窗边,探了探脑袋,望了进去,几天没见,原本便已显得憔悴的新月看起来更加的消瘦。此刻的她正倚着桌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双眼迷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偌大的屋子中,除了一个侍女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并无其他人。
怎么进去呢?就这样直接进去?
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不惊动那个侍女为好,且不说新月现在贵为公主,意维坦第一顺位继承人,便任意一个女子,也不便在深夜接待男性客人,而且我是身在意维坦这么一个保守的国家。更何况我现在又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即便告诉别人我找她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吧。而且,我找她确实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
等等吧,对自己轻轻说道。
正这么想的时候,突有所感,真气流转,瞬间将全身气息全部收敛,同时借着微风,身子轻而且快的往上攀去,不发出一点声息。下一刻,我已窝在屋顶上,原本我所躲藏的地方,只剩几缕阴影微微的晃动着。
“诗姐姐,怎么了?”新月柔柔的声音踏着她细细的脚步,向着窗子走过来。
“没什么,殿下。风有点寒,我把窗子关好。您请快进去,小心别又着凉了。”诗轻轻的几句话把新月给推了回去。
“咿呀”,窗子轻轻的关了起来。
即便已经是冬天了,屋顶上的我仍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又是哪一方的人?是敌是友?她是来保护她的吗?抑或是监视?
如果是监视的话,似乎没必要。可以连续派出那么杀手,甚至在王都附近都敢截杀公主,那么,索唯亲王还在等什么,他还在怕什么?权力大到连意维坦王都不敢跟他直接翻脸的人,如果新月身边的诗真的是他的人的话,新月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而且,如果连意维坦王派来保护新月的人都是索唯亲王的人,那么我实在不懂意维坦王把新月叫回来的用意了。
那么,应该可以排除她是索唯亲王那方面的人了。剩下的,意维坦王,或者凯因兹。想起凯因兹,很自然的便跟着想到了帝特,一想起帝特看向我的那种嘲弄眼神,我便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诗是意维坦王派来的话,那么反而容易理解了。而且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外面的侍卫为什么会如此了。毕竟圣级的对决,不是数量的多寡便可以决定胜负的了。而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布提亚森林之战了。
对于拥有具有圣级实力刺客的索唯亲王来说,普通的防备并无法阻止他。所以干脆不在这方面上下功夫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而且也可以当作是疑兵之计,稍稍的干扰下敌人。
而诗的实力绝对毋庸置疑,一个可以仅凭感觉发现我(虽然最终没有被她找到)的人,你说她没有实力,可能吗?
只是,欧文老头不是说这个世上达到圣级的人不多吗怎么会一下子便冒出两个来,如果再加上我的话,便是三个。
不过我实在怀疑,意维坦王会舍得把手下这么强的人派来保护一个被他抛弃了十几年从未被想起过的女儿吗?还是他手下这种强度的人很多,多到无所谓少这么一个两个呢?这显然更不可能了。真的是这样的话,估计索唯亲王已经死过N遍了。而新月也不会被接回来了。
剩下的便只有凯因兹了,但是如果是他的话,就更讲不通了,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手下不带着一起去天梦接人,也好一路保护新月回来,这样一来也不用搞到还要去请佣兵了而且也比较安全。对于一向以自身生命为第一的贵族们,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即便帝特的荣誉感作祟,估计凯因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吧。
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略略皱了皱眉头,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是为了隐藏实力,为什么现在又派了出来保护新月?
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来到布雷一切便可以水落石出了,而我也可以找回我的过去。谁知道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更糟糕的是我们也越陷越深,至于我的过去,虽然找到了线索,却跟事前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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