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跟毒牙是一个类型的,我轻轻的点点头,自以为了解了。正想学上次那样到一旁休息一下等她“醒”过来,眼前青芒突盛,眨眼间青叶已在眼前,而这一剑我并不陌生,正是碎雪最强一式——“残雪”。
在我的手中,这一剑虽然凌厉,却也仅止于凌厉而已。碎雪剑本身便是防守的剑法,不取攻意,即便攻,也是以攻为守,不伤人命。
然而没有半分火气的碎雪剑法在她的手中使将出来却是这般惨烈,仿若来自魔界的恶魔撕开了人间的祥和,偏偏又是如此美丽、动人心魄。但我却全然没有心情欣赏,虽然她只将这一式偏移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但是却无疑将碎雪从最瑰丽的剑舞变成最惨烈的杀招。
我吓了一跳,心道:我们没这么大仇吧,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干嘛?!
心中不断咒骂着传授她的碎雪剑法的人,精神却倏地集中起来,我的眼中只剩下她的剑,耳中只听得见青叶破空的些微轻响。
青叶近了,那熟悉的淡青色光芒骤然大盛,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想起了郎玛里的魔兽们,心中叫苦,没想到这次轮到我挨这招了。
手中却自然地做出了反应,“铿”,相交的却不全是剑。我不由自主迎上去的却是弑神的剑鞘,在青叶插入剑鞘的同时,我的手腕同时向上一抖、一转、一带,青叶已落在我的手中。两人交错而过,失去了重心的她已跌落在地上,身形一转,弑神却已架在她的脖颈上。
事情的转变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正准备惊叫的绯羽发出的却是惊喜的轻呼,而身为主角的我却全然不知到底为何会如此。
她斜斜的跌坐在地上,一身的白衣已染上了不少泥土,变得不灰不白,全然没有刚才的飘逸出尘之感,却分外觉得亲切可人,束发的发巾轻轻滑落,满头青丝委地,仿佛跌落凡尘的仙子,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她的身子隐隐的颤抖着,肩头耸动着,竟像是在哭泣,却又仿佛激动着什么,却终究没有转过头来。
然而我在意的却不是这,而是眼前这一幕却仿佛似曾相识一般,竟是呆呆望定了。
场中我们这么呆呆的不动,场外观战的几人却不知到底结果如何却又怕惊扰了我们,只能焦急的观望,如果不是毒牙拦着的话,担心我的绯羽恐怕早已冲过来了。
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秀美而陌生的脸庞却早已是梨花带雨,泪流满面。轻咬着下唇,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与适才仗剑而立时却是判若两人,仿佛受了委屈的邻家小女孩,双眼通红通红的,像是离开了窝的小兔子,分外惹人怜爱。
终于,我听见她颤着声问道:“云哥哥哥,是是你么?”
声音颤抖,却不再冰冷,仿佛冬雪初融,带着丝丝的暖意,声音中却饱含着太多太多。似惊讶,似不信,似欢喜,似哀怨,我听得一愣,却被她的问题吓到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人被我打傻了。继而又想起,不对啊,我并没有打她的头啊。
呆愣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是认错人了,把我错认成她的那个“云哥哥”了,只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名字中恰好都有一个云字而已,所以才引起我的误会。
嗯,一定是这样子的,我自认为找到了答案似的点了点头,正要回答她,好了结这个大麻烦,却听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东北方的天空处远远的腾起一片红云,转瞬消散,她脸色一变,不待我回答,柔声道:“云哥哥,岚儿现在有急事要办,办完事再来找你。还有哦,这次你休想再抛下我一个人消失了。”
话说完,在我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悠然起身,转瞬翩然而逝,却仿若破茧而出的蝴蝶,浑身上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啊?啊!”我被她的“偷袭”弄得天昏地暗,正想解释时,她却早已飘然远去,连青叶剑都没有取回,就这么去了,眨眼间便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喂,喂,等一下啊。”我急急地喊道,却全然忘了后面还有四双眼睛正紧盯着我,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绯羽呢?
果然,在我省起的同时,背后传来绯羽冷冷的轻哼声,不由得微微苦笑,这小妮子吃的是哪门子醋啊。
卡里拉着同样满脸不高兴的妮娅早就离开了,毒牙丢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也跟着跑掉了,只剩下我望着满脸寒霜的绯羽呆呆的愣着,心中欢喜,这一路行来,绯羽终于渐渐恢复“本性”,却又暗暗叫苦,不知现在该如何解释才能消除她的怒火。
收拾停当,一行五人往天梦行去。
毒牙一反常态的走在最后面,越行近天梦他的脸却越冷,虽然仍旧笑着,但是笑容中却有着太多我所不能了解的东西,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杀气,就像是从地狱返来复仇的杀神。
卡里早已拉着妮娅远远的躲开了,两双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骤然大变的毒牙,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会使得同伴如此大变。
“羽儿,对不起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虽然不知道毒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使绯羽受伤,于是我无视绯羽一路上的冷漠,倏地出手,将她揽得近了近,抱在怀里一阵轻怜蜜爱,直吻到她娇喘连连,不断求饶这才放过她。而真气圈却已悄悄展开,将绯羽护在怀里,阻隔毒牙那愈发浓烈的杀气。
一路渐渐无语,沉默充斥在五人之间,妮娅显然对我早晨的行为“深有感触”,似乎已经认定了我跟那些浮夸子弟为一丘之貉,遂不再一直对我放射那种极富杀伤力的眼神,倒是省了我一番心思。
卡里老是时不时地望一眼毒牙,显然很不放心这个说变就变的同伴,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
绯羽余怒未消,虽被我偷袭得手,却仍然在我身上掐掐捏捏,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只好不断的点头点头再点头,而她却仍不停止,看来我势必要把点头进行到底了。
毒牙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而他身上的冷意却已超过了他身边的雪花,雪在他的身外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结晶,看起来就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转眼间,天梦城墙已远远在望了,毒牙眼中射出凛冽的仇恨之色,这种眼神我并不陌生,因为我也曾在新月的眼中见到过,却不是她的。
想起新月,便想起分开时新月脸上那浓浓的哀愁,眼前时光回转,却又仿佛回到那个血色的黎明,她那令我熟悉到心悸的温柔和幽幽的歌声似乎又开始在耳边回响起来。
“牙。”我轻声唤道,声音蕴含着真气直灌他双耳,毒牙浑身一震,转身望来,红色的双眼燃烧着异样的欲望,我知道它的名字叫嗜血。
绯羽微微转过头来,显是不解到底什么事能使我胆敢抛下她的“训导”。而我却不愿她的心因这份血腥的欲望而染灰,轻咬着她的耳珠道:“乖,我们又要打架了,在一边乖乖看哦。记着千万不要靠近我们。”
真气轻送,将绯羽推到卡里那边去,对他喝道:“帮我照顾她一下。”
破空声响起,毒牙已至眼前,剑身上那暗蓝色的色泽在罗密得的光辉下却显得苍白,只是它的主人正燃烧着血色的斗气,看起来却更是诡异,就仿佛来自异世界的魔神降世一般。
眉头一皱,这种情形似乎在哪里听过。
“杀!”他的眼已看不见其他的颜色,我只看到红色的瞳仁骤然缩紧,仿佛从咽喉处逼出的一个“杀”字,伴随的是铺天盖地般袭来的毒牙剑。
此刻,那柄原本暗蓝色的毒牙却如他的主人一般,染上了一层血色的欲望,冷冽的杀气、浓厚的杀意暴风骤雨般涌来。
剑交,剑分,再交。
人还是那个人,剑还是那把剑,然而人已不是那个人,剑已不是那把剑。
我知道此刻他只是名为毒牙的杀戮机器,甚至远比之前身为刺客的毒牙更不像是人。
我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战斗,总是给我一种他未尽全力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样子的“全力”,实在是不用也罢。
他的剑法仍然很快,却已与他一贯所用的毒牙不同了,现在的他更像是嗜血的魔兽。
每一剑挥出,都带起血色的剑芒,就仿佛在魔森追杀我们的那群魔兽,没有理智,只有本能的杀戮欲望支撑着战斗的信念,然而他的判断、反应却比平时快了几乎一倍以上,虽然比起平时所用剑法,此刻他的剑在我眼中破绽百出,明明只要随手一剑便可以将他攻破,但他却凭着那诡异的血色斗气配合此刻他那不知生死的打法硬生生的扭转败局。
我无言,这种以命博命的打法不是没有,但也绝对不多,只是没想到一个早晨就让我遇到了两个,看来这趟天梦之行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险啊。
无奈苦笑,我全力转开那在残存的记忆中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身法,绕着毒牙满场游走,且战且退,将毒牙拉得离他们三人远一点,免得毒牙狂性大发时波及到绯羽。
“碎雪……菲华落羽!”
剑舞,雪碎,纷纷扰扰,漫天飞扬,瞬间迷失了彼此的视线,他的,我的。
我身周的白雪无一例外的被切成细碎的雪粒,并受我不自觉外溢的真气影响,不规则的悬浮在我身外一丈以内,画成了一个类似真气圈的防御层,就像是个白色的大雪球将我包裹其中。
而毒牙的剑却似乎丝毫不受阻挠,血色的斗气带着鬼魅般的呼啸瞬间破开那点点的白雪,直刺心窝而来。那本该起到防护作用的雪粒毫不留情的打向毒牙,却在遇到他身上斗气的同时融化了,升起了隐隐的蒸汽。
我一个后翻倒纵而出,人却仍面向着毒牙,双手握剑,朝着追来的毒牙刺去,意图阻隔。
然而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可不是平时的毒牙啊。
忽略战场上任何一个因素的结果都是惨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句话语,我已受到教训。
毒牙的剑没有丝毫挡隔的意思,反而是朝我袭来,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如果那能被称为笑容的话。
我真的准备杀掉他吗?当然不是,是的话我又何必出手。
这话乍听着矛盾,其实却不然。以毒牙现在的状态,如果就这么杀气冲天的回到天梦的话,那估计不到一天毒牙就得跟天梦的高手们大打出手,只看他现在这么疯狂打起来完全六亲不认,便可以知道我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像上次新月对我做的那样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新月不在这里,而他也不是我。
原因不同,结果当然不同。那首歌的魔力在于它在我心中的地位,而不是它本身。
堵不如疏,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让他发泄出来,否则当锁住他理智的大坝一旦决堤,不知缘由的我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杀掉他,要么被他杀掉。
思路是正确的,但实施起来却完全变了样。
毒牙的状况竟然比我所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我轻轻的一触,却将他整个儿点燃了,这是我第一个失算。
而他突然释放出的强大战力,比平时所表现出来的要强上好几倍,而且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不像他一样毫无顾忌,毕竟我还是清醒的。而且话说回来了,即便此刻我改变主意,想开杀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不能像他那般以命博命,又不能像对敌人一样毫无顾忌,束手束脚的打法无形中大大的削减了我的战斗力。
我唯一的依仗便只剩下我所练真气的特殊性,比起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剑士们来,真气斗气的性质虽然差别不是很大,但是在持久性上,斗气却根本比不上真气的万一。
所以我的策略就是……拖。
虽然毒牙的血色斗气诡异,而且不可思议的强,就连菲华落羽所形成的灌注着我真气的雪之障壁都被他轻易破开,但是他的消耗肯定也很大。
长久下来,肯定对我有利,毒牙肯定会比我先支持不住的。
不知道毒牙是否也意识到这种情形,所以他的攻势越发的凌厉起来,却不见效果,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厉阴狠的神色。
突然,他停下了追击的步伐,毒牙收回鞘中,然而他的气势却一点不减,仿佛出鞘的剑,闪烁着冷冽的气息。他身周的血色斗气已变得非常薄弱,淡淡的一层红色附在他的身上,像燃着火焰的玫瑰,盛开着诡异的笑颜。
略微犹豫,我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弑神跟着归鞘,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我虽然不在意生死,却绝不愿意无辜送死,更何况还有绯羽在等着我,而且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也实在是死得太没意义了。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在他原本英俊此刻却狰狞的脸庞上却显得诡异万分,偏偏又让人分明感受到一种邪异的魅力。
他说话了,然而声音嘶哑难听一如最初相遇时,仿佛回到了迪雅的工会大厅里,四周虽然仍光亮着,但我分明感到视野所在变得昏暗起来,仿佛我跟毒牙所在的是另一个时空一般。
“最后一招。”
“嗯?”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难道毒牙还有意识?那他怎么会这般疯狂?故意的?还是思考着问题,我反倒没有留意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牙恨翼!”随着一声音量突增的暴喝,在我的视线里,他的身上霍然张开了一双巨大的血色双翼,如蝙蝠一般的翅膀在白色的飘雪中拍打着,毒牙的斗气竟然已达到实质化的程度。
这,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剑客所能达到的最强阶段吗?!
活见鬼了!!!
如果毒牙真的达到了这个阶段的话,那还打什么,这就像是白银剑士遇上圣级高手时的情况,越往上去,等级的差别就越不是数量的差距所能弥补的。
虽然圣级以上已经没有明显的分层了(就我所知),但是这传说中的最强,我还是知道的。
逃!
这是我所想到的第一字眼,但是可以吗?答案是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也许是身为剑客的尊严不允许我在对手面前夹着尾巴逃开吧。
无聊的荣誉感呢
也许吧。
我很少有这种感觉呢。
我的血都在沸腾着,身体的每个部分像被什么唤醒了似的,不断颤栗着。
却不像是害怕,更像是?
更像是兴奋!
我不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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