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木沧澜也是眉头紧皱,显然很有些忧虑的意味。
下面,参军兀自在兴奋的禀报:“……军队到了百草城,城主原是我们的人,而守将也是木帅曾经的老部下,是以举城投降,我军未损一兵一卒,大军顺利占领百草城。……”
“……玉山关,闻风而降……”
“军旗岭,现在已经被我占据……其中兵将三万,一个不少,全员尽数归降,愿意跟随大帅,共襄屠魔义举!”
“……”
“目前墨云天广阔河山,已经有半数地域,在我军掌控之中,还有不少人在观望等候,只等我们挥军北上,便成天下呼应,星火燎原之势!”
……
参军持续不断地上报着各路捷报,声音兴奋得几乎要打颤了。
但木沧澜和谢丹琼的眉头越皱越深。
自从合兵一处以来。出兵北伐,每战皆是必胜,竟然从来没有什么败绩!甚至莫说败绩,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遭遇过,一直到现在,可说是顺风顺水到了极点。
可是……
“实在是太顺利了!这不对啊。”谢丹琼皱眉:“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顺利,不对劲啊……虽然元天限是天魔这件事已经得到确定,大势无疑在我们一边,但……元天限经营墨云天长达百万年岁月,深谋远虑,布局高远,相信早已布下暗棋无数,不可能天下人都能够就此全盘相信,完全接受,绝无此理……”
“不错。纵然我们有大义之名,但我们现在毕竟没有了官面身份,在天下人眼中,恐怕骂我们是欲窃一天大位的反贼应该更多才对……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确实没有这个道理,现在战况顺利得太诡异了。”木沧澜也是忧容满满,久经沙场的他如何察觉不到其中的诡异。
“再退一万步说,元天限就算是如何是失去人心,但他始终也当了一百多万年的天阙帝君!岂能如这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太平静,太顺利了!”
这正是两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但,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两人却始终猜不出来。
这两个人虽然也是心机颇深,临敌对阵,也都是能够随机应变的机智之人,木沧澜更加是当世帅才,但对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诡异变化,却始终搞不明白。
两个人或者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但始终不是政客!
对于其中的阴谋诡计,各种思量,各种计较,各种算计,并不是很精通。
“眼下让我最忧心的,还在于天魔势力的反击,实在是太无力……不,或者应该说,到现在为止,那边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击!”木沧澜皱着眉头,一锤定音:“这其中,定然存在着莫大蹊跷,我们虽有察觉,却无法了然的莫大蹊跷!”
“若是搞不明白这个中的玄虚,我们这一次,只怕真的会栽一个无法翻身的大跟头。”木沧澜的声音之中,满是忧虑。
“但现在形势大好,若是不乘胜追击,只怕反而会冷了下面人的心。”谢丹琼苦笑。
木沧澜同样报以苦笑。
明知道前边可能有足以致命的陷阱,却不得不进,不得不睬,人生际遇当真无奇不有!
“眼下的局面,不可能不动,但也未必需要过多的投入。”谢丹琼缓缓道:“眼下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后方,发展后方,而不是一味的攻城略地。”
“缓缓推进,不可冒进。”
“如此,既可以保全自己的有生力量,也能够持续发展自身实力,等到对方的企图全面暴露的时候,我们就能够瞬间反应过来,安排对策……这样,就算是前方有所失利,我们也有卷土重来的本钱……不至于兵败如山倒,全无翻身的机会。”
对于谢丹琼的话,木沧澜极为赞同。
实在是眼下的这种情况当真是太诡异了。
让久经大敌、深谋远虑的木沧澜心中,竟也没了底。
现下天下沸腾,元天限居然连解释也没有半句。
天魔,又怎么是那么好对付的呢?
谢丹琼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书房,揉着眉头,努力地想要猜出来元天限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前思后想了大半天,却仍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第八部 独裁苍穹 第四百九十六章 黑白颠倒
这个时候,谢丹琼不禁无限地想念着久违的莫天机,还有老大楚阳。
不管是莫天机还是楚阳,相信他们两人只要有一个人在这里,就能够猜得到对方的打算;不至于像自己现在这般的被动,混无头绪。
现在局势明显,明知道对方定然有很大的图谋,却偏偏就是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
莫天机属下的天机情报部之人对此也都在表示郁闷,因为,现在元天限相关的那一方,竟是任何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难道对方的情报系统竟真的封锁得如此严密?
前方到处皆是如火如荼的连绵战斗。
但后方却是坐拥愁城,一筹莫展。
木沧澜派出了海量的探子,甚至发动了现在还滞留在墨云天官方的所有内线,却仍是半点有用的消息也不曾打探出来。
但逐渐的,一股反对声音的浪潮却蓦然兴起。一开始的时候这种只有很少一点,几乎就不被人注意,但逐渐的,竟然演变成了星火燎原之势。
“天帝陛下是天魔?这等说法,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这个木沧澜难道是昏了头?自己想要造反也就罢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要更进一步主掌一方天地,有这种想法大家也都可以理解,毕竟已然是位极人臣,想要更进一步也就只有造反一途了,甚至于你说天帝陛下什么罪名也好,什么昏庸无道啊,什么恋栈美色荒淫无节制啊,这都不出奇,可是你居然诬蔑天帝陛下是域外天魔化身,这个说法未免就太也幼稚了一些吧!”
“人家天帝陛下执掌墨云天已历百万年岁月,这百万多年以来,难道就只有你木沧澜有火眼金睛,看出来天帝陛下是天魔化身吗?其他人都是瞎的聋的?完全不会分辨人魔吗?”
“既然天帝陛下是天魔。那你木沧澜又是什么?”
“木沧澜,处心积虑,阴谋计算,纯粹的乱臣贼子!”
“试想,百万年来,墨云天几经变故,天帝陛下便如是定海神针一般。震慑着整片天帝……若真的是天魔,有心想要颠覆墨云天的话,机会真不知道有几千万个……何以一直不动?”
“综上所述,天帝陛下绝对不是天魔,绝对没有可能是域外天魔化身!”
“所以木沧澜根本就是妖言惑众!罪不容赦!”
……
这股子浪潮渐次兴起,逐渐成形。声势渐趋浩大,慢慢地席卷整个墨云天,矛头直指木天澜本人。
而且,竟然无法遏制!不管怎么样子的辩白控制,都是越描越黑!
“我们这些老百姓就图能过个安生日子,之前明明过得好好的,凭什么你说一句天帝陛下是天魔就要掀起内战。大动干戈?”有人不满,却是道出了老百姓的心声。
“战火一起,民不聊生,难道这些道理你木沧澜不懂?”有人痛心疾首。
“别说天帝陛下不是天魔,就算他老人家真是天魔,也没有去祸害墨云天的老百姓啊!相反,我祖祖辈辈都在天帝陛下统治之下,吃得饱穿得暖!咋地了?要是这就是被域外天魔统治的日子。我心甘情愿!”有人蛮不讲理,说着似是而非的歪理。
“如今墨云天烽烟处处,战火燃烧,难道这就是你木沧澜所谓‘屠魔’的初衷吗?”有人正色质问。
更有一些儒生奋笔疾书,挥挥洒洒,洋洋万言,大骂木沧澜。
“木沧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的霸业,无所不用其极!”有人断言。
“乱臣贼子一个,偏偏却要为自己安上一个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造反理由,无耻至极!”有人不屑。
“你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废话。没有造反理由,木沧澜凭什么造反?”有人一脸智者的样子剖析。
“有理有理。”大部分人赞同。
“木沧澜,你说天帝陛下是天魔,怎地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来!难道你的嘴一张一合,就能给人定罪了吗?你算什么东西?!”有人愤慨至极。
更有无数的舆论檄文横空出世!
“《万言书:我论木沧澜十大罪状!》”
“《征讨木沧澜!还我墨云天!》”
“《木沧澜必败的十大理由!》”
……
凡此种种,铺天盖地的袭来。
前后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众人尽都衍生出一种感觉:一觉醒来,突然全天下都在反对木沧澜!千夫所指,万众唾骂!
这个世上,什么群体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那就是,群众!
不明真相的群众,这部分的力量,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毕竟在任何一个世界,真相都只是只有少数有资格的人才知道。
而,十万个人里面,也未必有这么一个明白人!
元天限本身虽然并没有做出任何辩白,但却采用另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简单易行的方法,狠狠的反击了木沧澜与谢丹琼!
我不辩白!
我为什么要辩白?清者自清!何许辩白?!
若是这种荒谬无稽的事情我作为一方天帝竟还要专门出来辟谣,那我真丢不起这个脸!
木沧澜你爱说什么,就由着他说就是。
难道他说我是天魔,我就真的是天魔了不成了吗?
这些话,元天限根本就不必说,自然会有人替他说。
而且,替他说的那些人,远远比他自己说的要更加好听!更加来的中肯!
然而讽刺的是……所有这么说的人,都是一帮不明真相人云亦云的人。
而且,更讽刺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个饱学之士,自以为自己的认知即为真理的那些人!
这样的情况简直是让知道内情的人人人都是一声由衷的叹息。
但现在这种情况,坚持说元天限就是天魔,还真没有证据!至少没有能得到所有人都认可的那种证据!
七王之乱……普通老百姓又有谁知道七王是些什么人?
更加的无从解释!
这种舆论一旦兴起,根本控制不住;甚至连源头在哪里都找不到,愈传愈烈之下,就连谢丹琼和木沧澜的大军营中。也在悄悄流传类似的消息。
有一些人甚至觉得:“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我们就这么跟随木沧澜造反,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当初只是听木帅一面之词,血一热,就盲从了……但现在想一想,其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解之处,有太多的蹊跷地方啊……”
“说的也是,道理还真是如此……”
“噤声!这话也是现在在这里能说的?”
“是是是。对对对。”
不在这里说,又要到哪里去说呢?
难道还有专门说这种话题的地方吗?
一时间,军心浮动,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木沧澜的心腹手下们连着斩首了不少稍散播谣言的下层军官,但这种行动。却反而让这类谣言越演越烈。
“这传闻只怕当真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杀人?那是恼羞成怒!”
“看来木帅心虚了,否则清者自清,怎么不见天帝陛下斩杀说他是非之人呢……”
等到木沧澜知道了这杀人灭口的事情之后,立即明令制止,但,舆论却已经扩大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就在某一天夜里。有一支军队突然发生了逃兵事件。
人数不多,一共就只有几个人而已。
但,第二天,逃兵数量突然间大幅度增多,各个军营,不过一夜之间居然出现了几千命逃兵。
第三天;有一支军队将领突然宣布脱离起义军队,率军撤退,动向不明。
接下来……第四天……第五天……
这样的情况竟然是越来越多、愈演愈烈。一开始还能够以军纪治罪;斩杀逃兵。平息混乱;但到了后来,已经形成了法不责众的局面。
大批大批的逃兵持续出现。
面对这种状况,木沧澜与谢丹琼几乎愁白了头发;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居然就在这样的流言之中,毁于一旦!
现在,号称总数七千万的起义大军。就只有一开始追随木沧澜的那些人留了下来,总兵力已然不足两千万。
其他的,基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还留下来的人之中。也根本不知道谁还值得信任,谁是专门留下来做内应准备关键时候反水将功折罪的……
或者有些人还在观望,还未决定走不走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木沧澜与谢丹琼完全无计可施!
对方甚至还未出什么大招,自己就已经败在了区区流言之下!
不战自败!
这无疑是木沧澜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最大的失败!
但,却毫无应对办法。
元天限身为天帝陛下,统治墨云天这方天地已经经历百万年之久!实在是根深蒂固,深入民心。
……
木沧澜与谢丹琼终于决定暂时停止进攻,先整顿内部,稳定军心再说,要不然,就这么持续下去,只怕连现在的铁杆心腹都要被动摇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元天限的反击终于到来了。
这个反击的手段很简单,很单纯,却也是很致命的!
反击只是一封信,就只是一封信!
一封给木帅的信,昭告天下的信,却如一封言词犀利、威力巨大的讨逆檄文,几乎将木沧澜逼上了绝路!
“朕很痛心!”
第八部 独裁苍穹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千夫所指
元天限的檄文,甚至抛弃了以往的格式,直接以‘朕很痛心’这四个字开头,表达了内心的无限愤怒。
“……木帅一向与朕风雨同舟,可说现在的墨云天,离不开木帅!每一分每一寸领土,都充满了木帅的功劳!”
“……木帅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劳苦功高!朕深以为豪,与木帅私交更加是如兄如弟……”
“……如今,木帅被奸人蒙蔽,竟诬蔑朕为天魔魔孽……朕并没有觉得如何愤怒,就只是痛心!”
“朕很痛心!”
“朕自思自醒,百般思量,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对不住共事百万年的老兄弟!朕也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变故让你有了这样的转变,就只为背叛者的一句诬枉之言吗?!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沧澜,只要你回来,朕愿意不计以往,便是向你致歉又如何!”
“朕,舍不得你!墨云天,少不得你!墨云天的无数民众,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楚,他们承受不起一场剧烈内战,这些艰难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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