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并不刺眼,瓦蓝的天空中朵朵洁白的云彩柔柔的漂浮着,极为赏心悦目。
偶尔听得隔壁的院落里传来了妇道人家的说笑声,胡万发扭头往那边儿看了看。只见当院里台阶下的石榴树旁,三个中年妇人和两个穿着绫罗绸缎打扮的格外俏丽的姑娘家正围坐成一圈儿,或择菜或绣花,说说笑笑;还有一个看上去**岁的小丫头穿着粉白色绣花的衣裙,在廊檐下捧着一本书卷颇为认真的郎朗诵着。
却是胡万发的妻子,和韩春娥、郭氏、罗彩儿、胡珂珂在那里闲叙。那个书的小丫头自然是周安的妹妹周秀儿。
至于胡岩,胡万发不禁笑了笑,这孩子被自己管得严,整日里就得在楼阁上书写字。
举目向北方的天际看了看,胡万发轻叹口气,这周安说走就走……已然走了三天了。便是和珂珂的订亲日子,都因为他要出远门儿,不得不耽搁了下来。对此胡万发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有些事情周安不会告知别人,甚至他的家人,但胡万发却是可以知道的。
等周安回来后,就该把婚事定下来,择日完婚了吧?
唔,这小子和罗彩儿之间……胡万发笑了笑,反正珂珂嫁给周安后,那是正二八经的明媒正娶,正室的妻子
心里正想着这椿事,就听着伙计在门外唤道:“掌柜的,有人找。”
“谁啊?”胡万发有些不耐烦的扭过头来问道,生意做大了,整天连个清静的时候都没有,唉。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伙计躬身往里面走了两步,道:“就是这位老爷。”
却见门口站着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的国字脸,粗眉厚唇,眼窝微有些深,双眸神色深邃的如同夜晚的星空,令人心里不由得会产生一股敬畏之意,但他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温和礼貌。
胡万发微微皱眉,抬手示意道:“请进,不知这位先生,是要做什么生意么?”
中年男子露出温和的微笑,点点头走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胡万发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躬身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的关上了。
“请坐”胡万发示意中年男子坐在了旁侧用来招待客人的木几旁,自己也坐到了男子的对面,微笑道:“敢问先生贵姓?”
中年男子微一沉吟,道:“雁,名平沙。”
咝……胡万发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对面这位自称是雁平沙的中年男子。
便在此时,外面楼道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停下。
“我没有恶意。”雁平沙淡淡的说道,却是看都未看门口处,似乎很清楚外面已然站着两名武道修为不俗的人。
胡万发强自压制着心头的震惊,小翼的为雁平沙沏了杯热茶,问道:“雁,雁大侠……有何贵干?”
“我找周安。”
“公子他,他出远门儿去南方了,有一单生意要做。”胡万发心里紧张着,“若是有什么事,雁大侠可以跟我说。”
雁平沙想了想,说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不好说。”胡万发皱了皱眉,道:“少则月余,多则两三个月……”
“哦。”雁平沙轻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就不等了,周安回来后,替我转告一声,说雁平沙找过他,若是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到覆云山找我。”
“好,一定转告。”胡万发点头应道。
“有劳了……”雁平沙起身告辞往外走去。
“雁大侠慢走。”胡万发赶紧起身相送。
出了屋门,雁平沙像是没有看到王宝来和郭兴家二人似的,径直往楼梯口走去。胡万发紧跟上去,一直送到了万发商行店铺外,恭敬的目视着雁平沙走远了,胡万发才霍然想起,自己应该说几句挽留的客气话来着,结果因为紧张,倒是给疏忽了。
雁平沙怎么知道周安的?他找周安又有什么事?
胡万发皱眉忧心忡忡的想着,他可不会认为雁平沙找周安是要做什么生意……可千万别和雁平沙有什么纠葛啊,那就麻烦了。
“掌柜的,那人是谁?”
“是啊,怎么刚进屋没坐多大会儿就走了?”
王宝来和郭兴家二人面带疑惑的在旁边轻声问道,这时候郑新福也走到跟前,他本来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找胡万发商量来着,听闻伙计说有个奇怪的人来找胡掌柜,结果进屋坐下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于是便略带好奇的走了过来。
胡万发扭头看看三人,问道:“你们谁见过一剑光寒雁平沙?”
三人一愣,继而都摇了摇头。
“刚才那人,说他就是雁平沙。”
“啊?”
胡万发苦笑着摇摇头,道:“说是来找秋平的,听说秋平没在,就走了……也没说有什么事。”
三人诧异着。
过了会儿,郑新福才说道:“公子真是手眼通天,连雁平沙都认识。”
王宝来和郭兴家纷纷点头,眼神中露出羡慕和仰慕的神色。
胡万发抬起眼皮看了看三人,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回去——天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
……
鲁州省德安府北面的陵县古道上,一行车队缓缓行驶在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中间是四辆马车,皆是双驾骏马,华贵的车厢;在车队的前后左右,共有四十多骑精干剽悍的汉子,虽然穿着普通的短襟劲装,但一个个腰挎长刀,神色间气度沉凝,便可看出他们皆有着不俗的武道修为。
有如此众多高手护卫,车厢中所乘坐的人自然尊贵无比。
陵县古道因为地处偏僻,古往今来多有响马盗匪出没。这一路上也偶尔有些毛贼会在不远处窥伺一番车队,但全都是无奈且惊恐的迅速逃离远遁,好像再晚一息就有可能会被这行车队中的高手如闪电般追上击杀。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是陵县古道抱犊山上聚拢的最大的一伙响马,全数出动也别想劫了这一行车队,反而有极大的可能性被全数击杀,一个也逃不掉。
山里面天晚的早,天空中还大亮着的时候,山里面的光线已然暗了下来。
车队的最前方,周安神色有些疲惫的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晃晃悠悠的似乎睡着了一般眯着眼睛。
他有些后悔跟随保护赵贽入京——当然,后悔也没有,当时也不能拒绝。
虽然平时偶尔也会练习下纵马之术,但毕竟没有长途跋涉过,长时间坐在马鞍上颠簸着,周安的大腿内侧都磨的有些红肿酸痛,若非是体质特殊,早就承受不住不得不让人抬着走了。
看看旁边那位英姿飒爽的俏丽女子,周安颇觉得有些丢脸。
离开皋沂县已经四天时间了,车队一路走走停停,如今刚刚到达鲁州省最北边,眼看着明日就能进入冀州省境内,这距离京城……据吴竞所说,最快还得走上五天的时间。周安真是苦不堪言啊。
旁侧那位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的俏丽女子倒是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意,反而格外显得精神愉悦,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十几年的鸟儿,终于可以出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展翅高飞,故而越飞越精神,越飞越欢畅。
俏丽女子看了眼疲态十足的周安,不禁挖苦道:“喂,周安别睡着了从马上摔下去。”
“哦。”周安抬了抬眼皮,苦笑道:“谢公主提醒。”
这位俏丽女子,乃是当今汉朝皇室中最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公主——长乐公主赵敏,也是太子赵贽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周安实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一位金枝玉叶不在皇宫里享福,偏偏要跑出来散欢儿干什么?赵贽是因为身患重疾不得已之下才出来找洪七公给治病的,赵敏跑出皇宫来——听石桓风说,赵敏是去了鲁王赵世存那里串亲戚的……
干,这皇帝家的人串个亲戚实在是费劲,全国境内的赵姓王爷怎么着也有几十个,一溜儿串下来不得把人累死吗?
“听他们说你的武道修为以至九品。”赵敏娇笑着说道:“这哪儿像个九品的强者?”
周安汗颜,道:“实在是,实在是没有骑过马……至于这武道修为,大概,或许,嗯,可能是刚刚九品吧?”
“等到了京城,抽个闲时与本公主切磋切磋,怎样?”赵敏秀眉一挑,颇为认真的说道。
“周安不敢。”
“嘁……”赵敏撇了撇嘴,道:“猜你也不敢,什么九品境的高手,我看都是七公他老人家对你偏心,才夸大了你的本事。”
周安苦笑,也不敢和这位善骑射好习武的公主顶撞,也没那个必要,便笑道:“是这样了……周安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
赵敏噗哧一笑,道:“你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啊。”
旁侧的几名侍卫也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心中也想着这周安的武道修为,是不是真的已入九品之境?看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周安叹口气,扭了扭酸累的身子。
心想着明天跟洪七公说一声,受着鸟罪做甚,咱跟他挤挤坐马车去
卷一崛起皋沂县122章你听说过宗师出手吗?
122章你听说过宗师出手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车队如之前所计划安排好的那般,行至到了十里坡镇,进入镇子最北面唯一的一家驿站兼客栈——驿站的官员和驿卒只有寥寥四五人,境内驿站平日里用途又不大,驿丞和驿卒就会顺便在驿站内经营客栈的营生捞些外快。
赵贽一行的侍卫们极为冷漠蛮横的将其中的住客赶走,包下了整个驿站。
驿站里其实原本也只有几位旅客行商居住,加之这些侍卫们彪悍冷漠的气势,寥寥无几的几位客人自然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离开,跑到镇子里去找酒馆茶馆甚或是普通居民家中借宿——无非就是多花点儿钱的事情。
十里坡镇位置处在陵县古道两侧绵延不绝的山脉外面,到这里,基本上也就走完了陵县古道。再往北几十里,就能抵达浑河边,乘船渡河而过,便是冀州省境内了。
下了马之后,周安强忍着两腿间疼痛酸麻的感觉,撇着腿极为难看的跟着石桓风往楼内走去。其他的侍卫们则是忙着安排护卫的工作,检查驿站内的环境状况,吩咐好轮班守夜的事情,以及将马匹牵至后院里喂养……
简简单单吃过了晚饭,周安也没去找赵贽聊天套近乎,便自顾自到二楼的客房中歇息。
周安所居住的客房是和洪七公同屋,对面是赵贽居住的房屋,最里面是赵敏居住的卧室。
躺在床上的周安舒展着酸痛的四肢,疲累不堪的想着若是罗彩儿在身边多好,给自己揉揉腿垂垂肩。心中暗暗腹诽着赵贽,身边跟着个貌美如花的贴身侍女,晚上还负责陪睡……一点儿都不关心下属。
正在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的时候,周安听得房门被推开了。
他也懒得睁眼去瞧瞧,也没有任何的警惕之心——外面那些侍卫们一个个都是七品八品的武道高手,蚊子飞进客栈来都得被他们一剑戳死,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此一想,周安迷迷糊糊中倒是觉得这一趟也算是轻松舒适,起码不用像别的侍卫们那样风餐露宿的在外面候着保护主子。
“周安,这才不过三日而已,受不了了吗?”
听着这冷冷的带着嘲讽的声音,周安皱皱眉睁开眼来,只见吴竞已然站在了他的床头。若非是熟悉了吴竞的声音和他这张妖艳的脸颊,猛不丁的还真会误以为一位美女女扮男装闯入自己房间里了。
周安勉强着想要起身客套一番,毕竟吴竞的身份比他要高的多。
“无需行礼了。”吴竞叹口气,冰冷的语气中少有的带了些柔和,“躺着吧,瞧你累成这副可怜样,本官都有些不忍心了。”
如此关切示好的话语,没有让周安感到舒适,反倒是心里升起了一丝恶寒之意——不适应啊,吴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了?而且这厮眼神中若有若无般一闪而过的一抹神采,更是让周安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周安还是赶紧坐了起来,客气道:“谢大人关心。”
“当初我初学骑射时,每日里也如你这般疲累,双腿间更是酸痛难忍,磨破了肉皮出血……”吴竞说着话,竟然坐到了周安的床边,距离周安极近……
周安不自主的往后移了移身子。
“你就这么害怕本官?”吴竞冷哼一声。
“没有……”周安苦笑道,心想你若是还那般冷傲的高高在上,哥们儿还不怎么在意,突然间关心起人了,还他**如此近距离——你是男人啊
吴竞叹口气,道:“别这么早歇息,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唔,不用了。”周安越发的心里难受。
“我曾经习过一套手法,按捏搓*揉后能缓解长时间骑马后双腿间的酸痛。”吴竞罕有的笑了笑,竟然带着一丝的妩媚之感,轻声道:“你且躺下,我为你稍施手段。”
“啊?”周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道:“周安惶恐,承蒙大人关爱,不胜荣幸,不敢劳烦大人……那个,我去泡个热水澡……”
说着话,周安便要下床离开这鬼地方。
“别动”吴竞横眉一挑,冷声斥道:“怎么?堂堂武道境界至九品的高手,还怕本官会加害你不成?”
周安怒了
老子就是怕你这个死人妖加害于我真***见鬼了
“吴大人,周某无需大人相助,歇息一夜便会好起来……”周安盯着吴竞,神色平静的说道:“请大人出去吧。”
“你……”吴竞脸色一寒,继而忽然一变,妩媚的一笑,道:“这才像个男人嘛,一个九品境的强者,平日里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倒是会让人看不起……”
“出去”
吴竞眼睛一眯,道:“怎么?与本官出去切磋下?”
周安彻底无语了,当即就想从枕头底下抽出三棱刺戳死面前这个死人妖
便在此时,房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房门随即推开,洪七公一脸温煦笑容的走了进来,和蔼的说道:“小竞,在这儿做什么?”
“七公”吴竞急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周安不擅骑术,白日里疲乏,我本想以手法替他祛除酸痛疲累,以免耽误了行程……”
“哦,明天让他和我一起坐马车就行。”洪七公笑了笑说道。
“是。”吴竞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周安,道:“洗个热水澡能解乏……”
“不去”
……
……
洪七公一脸促狭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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