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还不错。”
他这里自言自语,那边老邪已上前叫门。
出来应门的是位年轻仆人,和气地问:“老人家,您找谁,可有拜贴?”
老邪:“这里可是张叔恒张大人的府第?”
“正是,老人家您要找府上的哪一位?”
宏儿一看,这个年轻仆人自己不知识,多半是近年新收的,上前道:“老管家张福可在?”
“大管家正在府里,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年轻仆人答着,将三人让进门房,沏上茶,出房往里通报。
不大功夫,随着一阵雄健的脚步声,门口走进一位五十许的老人,进门就问:
“是谁找我?你们是……”
宏儿一看,正是老管家张福,多年不见,老人的变化并不大,只是两鬓略微有些灰白,精神仍然不减当年,随即上前答道:“您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管家闻言,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说话的少年,虽觉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公子是……”
随后跟来的年轻仆人,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在旁小声提醒道:“大管家,这位公子,长得多象咱们府里的几位少爷,是不是府上的亲戚?”
“亲戚,亲戚,”老管家自言自语,眼睛突然一亮,惊呼:“难道你是宏……,”,老管家又有些迟疑,不敢再往下说了。
“老管家,正是我,天宏,是我回来了!”看到老人家迟疑地不敢相认,宏儿眼圈红了。
老管家闻言,猛地一振,上前一把抓住天宏:“老天爷,你真是天宏三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老人家眼圈也红了,转身对年青仆人道:“连生,快,快进去通报夫人和少夫人她们。”
看着连生随令跑了进去,老人拉起宏儿的手,往里边走边问:“你是怎么得救的,这几年在哪里,怎么也不稍个信回来?家里都以为你已不在世了,大人和夫人伤心极了,一想起你,夫人就掉泪,眼睛都快哭瞎了。”说着已走进第二进院落。
宏儿正想回答,内院已传来了夫人的呼声:“宏儿,宏儿,我的宏儿在哪?怎么还没见进来?……”
“妈,妈我在这,我就来了。”宏儿喊着,寻声跑了进去,在第三进院落,恰好接住了手扶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出厅往外急走的夫人。
乍一见面,双方全怔住了,相隔七年,母子俩的变化太大了,已非往昔记忆中的形象。儿子长高了,长壮了,在那精灵聪颍的脸上,多了几许历世的成熟,那超尘绝世的气质,更使母亲感到陌生。母亲已经见老,两鬓已生白发,眼角增添了几条皱纹,身体略见发福,姚条风韵虽不如昔,华贵风彩却更胜当年。
相隔七年,隔不断母子连心的情感,变化了的形貌,却未变去血脉相连的亲情,母子彼此深深地凝视着,感伤中带着喜悦,陌生中混杂着梦魂牵缠的亲熟,眼中泪水夺眶而出,顺腮而下,滴落地面。
“妈妈……”儿子扑进母亲的怀中,跪了下来,放声痛哭。
“宏儿……”母亲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旁边的少女及闻讯赶来的婢仆,全都被这母子重逢的场面感动了,全都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是的,世上的什么感情,能够超过母子之情?又能有什么样的场面,比母子重逢更加感人?答案是肯定而唯一的──没有!
哭着哭着,旁边的少女想起了什么,拉了宏儿一下,哽咽着说道:“三、三哥,你快劝妈别哭了,太医说,妈的眼睛不能再哭了,不然就有失明的可能。”
宏儿闻言,心中一惊,“哦,你、你可是小妹,怎么不早些说!妈,您别哭了,都是宏儿不好,一回来就把您惹哭了,咱们不该伤心,应当高兴才是。”
夫人闻言,也渐渐止住了悲声,“你说得对,咱们是该高兴,别站在院里,进屋里去。”转身对院内众人吩咐道:“你们多是新人,都还没见过宏儿,他才是我真正的三儿子,天佑应该是老四,以后注意在称呼上要改过来,免得叫混了。”说完拉着宏儿的手,走向正房。
这边还没进屋,侧门已冒冒失失地跑进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一进院,便把目光盯在宏儿身上。少年一愣,顿时喜上眉稍,从丈外一下跳了过来,在宏儿肩上擂了一拳,这才兴高彩烈地说道:“真是你这捣蛋神童回来了,自从大哥入仕成婚,家里冷清了不少,这下咱们家又该热闹了。”说完还冲着夫人和宏儿做个鬼脸,不用说,准是一个捣蛋鬼。
“麒儿,我可不许你把宏儿带坏了,不然小心你爹爹的家法。”夫人笑骂,转对小童,“乖佑儿,别傻站着,快来见过你三哥。”
小童闻言,蹦跳着跑过来,拉住宏儿的手说道:“你就是三哥,你比大哥二哥都英俊,你会武功吗?”见宏儿摇头,略带遗憾地又道:“多可惜呀,不然咱们和二姐可以一块斗二哥。不过也没什么,听妈妈说你是神童,学起来一定快。你还不知道,咱大哥、大姐和二哥的武功可厉害哪,他们都是跟欧阳老夫子和张福学的,我和二姐由于学的时间短、功力浅,两个人合起来,都打不过他们中的一个人。”听口气,错不了,又是一个小淘气。尤其说到斗二哥时,还握着小拳头,冲天麒比了比,那样子特别招人喜欢。
原来,经过七年前的那场祸事,张大人已经发现会武的好处,加上后来听说贼人全都越狱逃走,深恐他们日后再次上门寻仇。因而,张大人采纳了张福的建议,请求老夫子留在府上,并让天祥、天麒和素华、素瑶拜在老人门下学艺,等到幼子天佑懂事后,也令拜在老人门下。
看见小天佑的模样,活脱脱象煞自己当年,宏儿爱怜地将他抱起,逗他道:“三哥虽不会武功,但却会跑,要是二哥欺负咱们,到时三哥背你逃跑,他肯定追不上!”说着,还做了一个逃跑的架式,把院中的人都给逗笑了,原来的感伤气氛荡然无存。
在一片笑声中,宏儿放下弟弟,随母亲和兄妹一起走进设于三进正房的内客厅。
几人进屋,夫人将宏儿和天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连珠问道:“宏儿,你是怎么脱险的?这些年又在哪里?有人照顾你吗?快跟娘说说。”嘴里问着,也不等回答,双手捧着宏儿的脸,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好象怕眼前的宏儿是幻影似的。
宏儿蹲在母亲膝前,任由慈母看个够,摸个够。眼前的一切,象一束强光,照亮了他的心底,照亮了他深刻的记忆。这一刻,七年离别,在他的感觉中一下子缩成了一天,缩成了一刻,感觉中,他好象从未离开过母亲,从未离开过家。他的心被陶醉了,渐渐升起一缕疲乏虚弱的感觉,他慢慢坐靠在母亲的身边,阖上双眼,在母亲的不断爱抚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恍惚中,他回到了七年前,正与家人乘船顺江而下,正在舱中与父亲谈话,那刺耳的啸声,那耀眼的火光,那冰冷的江水,父亲不见了,母亲不见了,所有的亲人都不见了,在那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山洞里,他喊着爸爸妈妈,喊着自己的亲人,潸然泪下……
朦胧中,山洞在摇晃,要塌下来了,他的心里好怕,抱着一根石柱,情不自禁地拚命喊爸爸妈妈,希望爸爸妈妈能来救他。洞顶天窗中传来亲人的呼唤:
“宏儿……”这是爸爸的声音,
“宏儿……”这是妈妈的声音,
“宏弟、宏弟……”是哥哥和姐姐在叫自己,
“三哥、三哥,快醒醒……”这是小妹和小弟,咦,怎么会是小弟?
他的意识终于清醒了,睁开眼,天色已经是中午,满屋子都是人,大家都在关切地看着自己,有爸爸、两位哥哥和姐姐素华,有小妹和小弟,还有欧阳老夫子和一位没见过的少妇,甚至老邪和晁洪也在场。
自己仍抱着妈妈的腿,老人家的双手,正在抚摸自己的头顶,眼中还含着泪。
“哦,我怎么睡着了?”宏儿说着,就想起来和亲人们见面。
父亲伸手按住他,蹲下身慈爱地说道:“好孩子,你醒了吗?不要怕,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全都,没人能欺负你!刚才可是做恶梦了?”
深深地望着父亲,宏儿点点头,轻声道:“爸爸,几年不见,您也见老了,公事很累吗?”
“好孩子,爸不累,这几年可苦了你,小小年纪,独自在外,一定受了不少罪,看把你累的,抱着你妈妈的腿睡了一个多时辰。”
“我一点不累,不知怎么,一坐到妈妈身边,便不知不觉睡着了。”宏儿说着,扶着父亲一同站起,先与老夫子见过礼,才与大哥和姐姐见礼,见过嫂子李月娥,又把老邪和晁洪介绍给大家道:“这位是江湖人称三相邪神的郑远山前辈,是宏儿的忘年之交;这位是霸拳无敌晁洪,是宏儿的好帮手;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人帮了宏儿不少忙,以后可当自家人看待。”他的脑筋真快,随口为晁洪吹出了一个“霸拳无敌”的名号。
众人正待见礼,老邪却先开了口,“诸位千万莫听公子谬赞,老邪和晁洪两人,实为三公子之仆,今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无须客气。”
看他着急认真的样子,大家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旁的老夫子却开了口,“原来竟是郑兄当面,可还记得六十年前的岐山故友?”
老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道:“老天,原来是你这老书虫,怪不得见面便觉得眼熟,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你,难怪公子总念叨府上的老夫子。”
一见是老夫子的同辈旧识,小辈们赶紧上前行礼,同声道:“见过郑前辈!”
这下可把老邪急坏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扶那一个,嘴里唠叨着,“不敢当,不敢当,折了老奴,公子,这可怎么好。”这最后一句,到是问宏儿的。
“唔,这也是,这样吧,哥哥姐姐以后跟我叫你邪老好了,你愿意怎么自称那是你的事,至于你和老夫子,那是你们的事,由你们自定,免得你吃亏。”宏儿想得开,大家也觉得不错,随即不再争执。
张大人吩咐随从,摆上早已备好的两桌酒席,又差人把老管家,及他的老伴和儿子张澜、媳妇项红全都请来,一起庆贺全家团聚,并为老邪和晁洪洗尘。
大家落坐,举杯相邀,洒转三循,菜过五味,张大人这才问起宏儿落江后的情况。当着自己的至亲,宏儿也没什么好瞒的,随即一五一十地择要说了出来,他的叙述,听得大家时忧时喜,尤其是老夫子和懂武的兄弟姐妹,听了他的武功进境,全都摇头感叹不已,简直象在听神话。
当听他说到结识成祖父女一段时,引起张大人的特别注意,立即问宏儿要过玉佩,仔细地看过一遍后,离坐举在头顶敬了一敬,亲手给宏儿重新带好,这才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此佩的来历?”
“在南京时,外公已告诉宏儿。”宏儿答。
“知道就好,不可随便示人,更不能丢失。”说到这里,转对一旁的天祥道:
“怪不得圣上南巡回来,便将你由兵部给事升为侍郎,原来是沾了你弟弟的光。”
天祥疑惑地问:“爸,你是说,宏弟治好的那位黄祖成是当今圣上的化身?”见张大人点头,高兴地拉住宏儿道:“宏弟你真行,好大的手笔,才一出山,便结识了当今圣上,连我这做哥哥的,都跟着沾了光,你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了。”
他到是直言直语,说到这,好象又想起了什么,又问张大人道:“对了爸爸,孩儿怎么没听人说过,圣上身前有十四岁左右的王子,那位子强?……”。
“你就是不会听话,还是听你弟弟往下说吧。”张大人说着,反冲宏儿神密地笑了笑。
宏儿的脸,好没来由地现出一抹羞色,只好又继续往下讲。众人听到他说出长江伏蛟的事,以及发现紫蔷原是个女儿身,一下子全明白了,“哄”的一声全都笑了,特别是夫人,别提有多高兴,拉过宏儿:“好孩子,你那蔷妹,正是当朝的七公主,妈在去年进宫给娘娘祝寿时,还见过她一面呢。这位七公主,长得倾国倾城不说,待人也非常和气,听娘娘说,她的文才武功都很高,在所有的王子和公主中,圣上最喜欢她。我当时还想,将来不知是谁家的儿郎有福,能娶这位公主进门,谁想竟是我的儿子,这事得快办,明天就让你爸爸去托徐王爷跟圣上提亲,这事准成。”
夫人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转对张大人道:“夫君,明天一上朝,就赶快去办这件事,免得让别人抢了先。我听说,朝中有好几家,都正在为自家的公子打这位公主的主意呢,要是误了我儿子的大事,今后我可和你没完!”
张大人闻言,笑着说道:“我的夫人,看你急的,没听宏儿说,圣上将一对紫龙佩,分赐他和七公主,此举即有赐婚之意,谁家的儿郎还能抢走公主?不过,这事的确拖不得,真得早些托人求婚,不然将有碍皇家的颜面,就尊夫人刚才所说,我明天一退朝,立即就办此事!”
看见夫人和大家都放了心,张大人又对宏儿道:“好孩子,你边吃边说,免得饭菜都凉了。”
随后,宏儿一边吃饭,一边把后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在坐之人,全都如痴如醉,最后道:“今早在城外和蔷妹她们分手后,一直找到家里,蔷妹真知道咱家的地址哩,只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这里正在感慨,袖中却有人答了话:“公子,七公主正在宫中,与皇上和娘娘谈你的事呢。”
别人闻言吓了一跳,宏儿却听出是女精灵秦梦,立即问道:“秦梦,你怎么来了?对了,你和楚云,可愿出来也见见我的亲人?”
“尊公子令谕!”
随着话声,桌面上现出了楚云和秦梦的身形,抱拳行礼:“楚云、秦梦,拜见大人、夫人、各位公子小姐,以及老夫子和老管家,祝大家幸福欢乐!”说完,由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