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气极时常下山走动,消息十分灵通,对江湖人物并不陌生,出房后,即认出对方为丐帮弃徒赤面邪丐耿大勇,只不知他如今栖身何处,为何上门寻事。后来气极见掌门师兄不识对方来历,好言温色相询,而对方竟不识好歹,一味出言相欺,并想溜之乎也,当即断然喝止,揭破耿大勇的身份。他说话时,崆峒门下已见机行事,堵住了院门,同时点起了火把,众高手成半圆形,将耿大勇围在了中间。
既然已被认出,并且身陷重围,邪丐耿大勇也就不再装熊,挺身站直,摇头将披散的乱发甩到肩后,冷笑一声回敬道:“气极杂毛,我耿大勇在中原虽然算不了什么,不想却被你们崆峒派当成人物记在心上。既蒙你们这般推崇看重,我说什么也得装装样子,免得别人说我太不够意思,密技自珍,对不起你们这些杂毛知己。来吧,一个上不嫌少,一群上不嫌多,姓耿的今天豁出去了,不在乎你们人多人少,全部接下了!那一位先来赐教?”
耿大勇的话,把崆峒派众高手全激怒了。气极正准备亲自出手,却被气虚身后的一名中年道士抢了先。只见他跨步向前然后转身,单手立掌道:“师父、师叔,弟子清阳,请令会会这位赤面邪丐。”
崆峒派以紫、气、清、灵、虚、玄六字分辈,自从六十年前紫字辈高手神密失踪,如今派中只有气、清、灵、虚四辈。这位出列争先请令的清阳,为气尘真人门下的二弟子,十二岁入门,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尽得本门真传,各种功力,均有七成以上的火候。
一见请令的是清阳,气尘、气极两人到是放心。气尘以传声入密叮嘱道:“他名号中有个邪字,必然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名堂,要注意他的异常举动。”
清阳道长点点头,转身向场内走去,行距耿大勇三尺处站住,沉声说道:“贫道清阳,前来拜领高招。”
“哈哈……,看你修养不错,武功必然也不弱。要说高招我可不会,会的只是些不象样的三脚猫把式,哈哈哈哈,真逗死……看招!”
这家伙真邪,开始还笑容满面,客客气气,全无一丝敌意,却在笑谈中突然发招,左手二龙夺珠直逼双目,右手黑虎掏心径取中宫,右腿斜勾上撩下阴,一招三式分攻上中下三路,又毒又狠。
尽管清阳道长有备,也被他逼了个手忙脚乱,刚刚躲过这一招三式,第二招紧跟着又到。只见他左腿猛虎剪尾向上斜扫,左肘借势倒撞金钟连带左掌反拍天门,右手由拳变掌再取中宫。
这一回,清阳道长不再躲避,左脚上抬让过虎剪尾,右手借势虚托化开反拍天门,左手立掌迎击攻向中宫的掌式,右脚斜撩反攻对方,右手混元立极紧跟而出。
就在双掌将接未接的一刹那,清阳眼角发现对方袖中一道碧芒,疾射而出,直奔自己中宫心坎。急切间左掌变式侧托,右脚改攻对方下阴,右手护胸借势后倒,亏他变招快,碧芒划破前襟擦胸而过。清阳就势一个侧翻,躲过对方接踪而至的凶狠杀招,顺势将身后的佩剑抽在手中,指住对方,暗自调息。
刚才的一个照面,耿大勇先以笑脸麻痹对方,突然发招抢功,三招九式连环而出,一气哈成,不给对方一点喘息回手之机,占据主动。清阳道长,在已失先机,迭遇杀招的不利情况下,见招折招,遇式化式,尽己所能灵机应变,最后借侧翻之势,抽剑在手阻住了对方的攻势。双方出招应招、移形换式,全在一瞬之间,容不得半点迟疑差错,稍一疏乎大意,便会血溅当场,遗恨终生。
“哈、哈,不错,不错,多少一流高手,一照面便伤在我这连环三招之下,而你竟幸运地躲过了。来吧,看你究竟能接多少招。”
耿大勇怪笑着,再次空手扑上,发招抢攻,清阳道长剑演无极之式,步走六爻之位,以攻对攻,争夺先机。两人这次交手,与头次交手大不相同,彼此出手全是快攻,奇招迭出,怪式连演,皆想抢制先机,任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尤其是清阳,即发现对方袖中藏有利刃,心中再无半点顾忌,仗着兵刃长于对方,放手抢攻,豪不容情。
由于崆峒派众人站在清阳道长身后,开始全没看到对方藏在袖中的利刃,除几位气字辈的料到了几分,其余之人对他应招变式、乃至拔剑在手之举,全都大惑不解。这时听到兵刃的撞击声,看到场中吞吐闪射的碧芒,才发现对方袖中的密秘,回想清阳当时所遇,更觉惊心动魄,险之又险,不由冷汗顺额而下。
“铮、铮、铮”,一连三次金铁交呜,场中两人再次分开,暗自调息运功。这边,清阳道长的道袍上,又添了两条半尺长裂缝,全在胸腹之间,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对面的耿大勇,蓬散的头发更乱了,左臂上一个剑洞,洞旁有少许渗出的血迹。看来,这一次拚斗,是清阳道长略占上峰。
耿大勇看了一眼左臂的伤口,凶狠地说道:“好个杂毛道士,真有你的,竟然让太爷见了红。老虎不发威,让你当成病猫了,来吧,再试试!”说话中,从右袖中取出一把长一尺,宽约三指,通体碧绿的奇形怪刀,一按机簧顿时又伸长两尺,转腕刀藏肘后,左手虚指清阳道长,凝神运功。
一看对方正式亮出兵刃,且摆出奇特架式,清阳不敢怠慢,剑收胸前,斜指左上方,左手剑诀虚接右臂,双脚左虚右实暗踩阴阳两仪,身躯稍向前倾凝神待敌。他所摆出的架式,崆峒派清字以上的人全都认得,是他们镇山绝学广成三大式中剑开混沌的起手式,此招一出,剑不伤敌必被敌伤,不由悚然注目场内,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这时,场中凝神运功的耿大勇,开始向前飘出,与清阳相距三尺时,突然转身上腾,半空中扭身发招,无数道碧光由上至下劈向敌手;凝神待敌的清阳,在敌人接近时剑式已变,等对方腾空发招,不退不让,振剑幻出千百道寒光,由下上迎,剌向强敌。
刀光剑影半空相遇,光影交织,火星迸射,“铮、铮……”一连串的金铁交呜,乍听好似一声,随后光隐影敛双方重新分开。清阳道长左臂近肩处,添了一条半尺长的裂缝,内中有血沁出;耿大勇左肩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汨汨而出。
这时的耿大勇,不但已笑不出声,而且形同厉鬼,情似癫狂,竟然不顾伤口血流不止,凶悍地高喊一声“好杂毛,太爷跟你拚了!”挥刀再次扑向清阳道长。
平素修养极深,向来心慈的清阳道长,此时此刻也杀红了眼,一见对方再次挥刀扑来,立即挺剑相迎,重与对方缠斗在一起,抵死拚杀。斗场之中,清悦的金铁交呜声和剌耳的刀剑错位声、劲力相撞的气爆声彼此交织,时而还传出一两声受伤者痛苦的沉哼,两人似乎疯了。
激斗中,场上突然腾起一股淡淡的红雾,清阳道长随之被耿大勇一掌击出场外,倒地时人已昏迷不醒。
“好卑鄙,哪里走!”
随着喝声,场外的气极真人腾空跃起,身剑合一直扑举步冲向院门的耿大勇。
“剑下留人!”
喝声中,一道灰影由院外扑进场内,一串金铁交呜紧接着一声震耳的气爆,激荡的灰尘随之淹没了斗场。待灰尘散开,气极真人这才认出,替耿大勇挡下一剑的,竟然是乾坤八魔中的刀魔展进。
“无量天尊!展施主与这耿大勇可是一伙的?”气极脸色怪异,洪声发问,语中含嗔。
“我与他虽然不是一伙的,但却有些瓜蔓,他是我师弟的门下,他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他。站在同门的立场,我总不能见死而不救,不然将来见了师弟,怎么也说不过去。至于他有眼无珠得罪贵派的事,请看在老朽薄面,暂时饶他这回,再说他已受伤不轻,也算受到了惩处。”
说到这,刀魔转身对耿大勇喝道:“畜牲,还不赶快拿解药来,难道还要老夫动手吗?”
听说出手救自己的是师伯刀魔,耿大勇总算放了心,知道今天已无性命之忧。这时听师伯让他拿出解药,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却也不敢违抗,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刀魔道:“一粒内服即可。”
刀魔接过玉瓶,倒出一粒,递给走向前来接药的一名崆峒弟子,掂两下药瓶,顺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口中训斥道:“没出息的东西,和你师父一样,不好好练刀法,尽想些歪门邪道。今天要不是恰好被我遇见,你小子那还有命在,毒药又有个屁用,杀了你解药还不是人家的。”
“是、是,师侄今后一定苦练刀法,以免再给您老人家丢人现眼。”耿大勇嘴里恭敬应答,心里想的却完全不同,暗道“你这老不死的,要不是顾忌师父的毒药,我们师徒恐怕早被你赶出门了。”
他心里想的,刀魔虽然听不到,但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里虽然脑火,可嘴上却说不出,狠瞪了耿大勇一眼,语带警告说道:“你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耍滑头,下次再遇见象今天这档子事,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了,你那不争气的师父,既然把碧血邪刀传给了你,可是找出了刀上的密秘?”
“还没有。师父找了近三十年,什么方法都想过了,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反而因之担搁了练功,最后他老人家一生气,干脆把刀传给我,让我继续找。师伯,您老人家可知道刀上的密秘?能不能告诉小侄?”
“连我自己这把篮魂魔刀的密秘,我都没有找着,又怎么会知道你们那把刀上的。再说我要是知道,不早告诉你师父了,那还用得着你小子来问。”
在他们俩勾心斗角的这段时间里,崆峒派的人已把清阳道长救醒过来,气尘真人亲自检查为他把脉,发现毒性确已解除,这才起身对刀魔说道:“展施主,解药确实对症,敝门下目前已无危险。今天的事情,看在展施主的面上就此揭过,施主如果有事待办,就请自便好了。”
“好说、好说,既然掌门人不再计较,那我们就此别过,咱们彼此后会有期!”刀魔说完,带着耿大勇转身挤出大门口围观的人群,沿街匆匆而去。
挤在门外的人群,一看院内已无热闹可瞧,随即也纷纷自行散去。看看院内已经无事,气尘真人吩咐灵明二人守好门户,随即带着其余高手返回屋内重新落坐。
气尘真人对气极真人道;“师弟,今天要不是你,我险些被那斯瞒过,吃了暗亏还不知道呢,看来我以后也得多注意些江湖上的人和事,不然早晚要吃大亏。对了,可知耿大勇如今寄身何处?今天为何要查探我等行踪?”
“我也只听说他原是丐帮弃徒,被赶出门时武功已经不弱,后来究竟什么时候变成展老魔的师侄,以及目前他的寄身之处,可就一无所知。对了,师兄,你快看看,这是与展老魔对掌时,他乘机塞给我的。”气极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纸条,递给了气尘。
气尘接过,打开后只溜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又递回给气极道:“师弟,你可看得懂他的意思?”
气极接过一看,纸条上只有“行经河边,小心黑龙”八个字,不由也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气尘真人转问其他人:“你们谁明白‘行经河边,小心黑龙’这八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清阳道长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师父、师叔,是不是告诉咱们过河时,小心河里有黑龙伤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房梁上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人?”随着喝声,气极已飞身扑向房梁。
“小气鬼,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你这见面礼我可收不起。”随着话声,从房梁上跳下了个小老头,气极随后落下,认出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神偷。
“你这个贼头,来了也不先招呼一声,可是要打我们的主意?你这回可找错对象了。”气极一面收剑,一面热情地问。
“谁说我找错人,要不是为了找你们,我才不会跑到这鬼地方来呢。我说掌门人,有些日子不见,你师弟竟拿利剑来招待我这老朋友,你也不说说他。”说话中,神偷与气尘见了礼,不用别人让,自动上炕盘腿坐了下来。
“哈哈,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呢,没伤着算你走运,不过,由此可见你近来进境不小,不然非带些彩不可。对了,你找我们,可是有事?”
“没事就拿利剑招待我?”神偷故做小气。
“好了、好了,别那么小气,算我给你赔不是好了。清阳,快给你封师伯沏上杯好茶,给他压压惊。”
“这还差不多,清阳,别藏私,把最好的沏来。”
“放心好了,在你这位大名顶顶的神偷面前,什么好东西藏得住。老偷,到底有什么事,竟劳你亲自跑到这里来找我们?”
“唔,看来你们还没得到昆仑派传出的消息。先说刀魔字条上的八个字,河边指的不是河岸,而是河边镇,在城东北四十里,是你们由此进京的必经之所。黑龙指的是黑龙会,他们如今正在河边镇外设伏,等你们入网。”
“什么,黑龙会?我们一西一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们?”气极惊呼。
“你们为什么要东来?”神偷反问。
“哦,这么说,京城中的盗案是他们干的?他们这些人可是疯了,没事自己往井里跳?如果激怒官家,他们今后别想再在道上混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这回是气尘。
“虽然没疯,但也差不多了。不过,事情可不简单,就我目前所知,事情是这样的……”随后,神偷把京里发生的事,以及黑龙会的实力和阴谋告诉了他们。
听了黑龙会的阴谋,崆峒派的众高手但觉心惊肉跳,全都听傻了,过了半晌才清醒。气极惊呼:“老天,他们要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想夺大明朝的天下?”
“虽然没听他们亲口说出,可是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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