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闻言虽然不悦,可脸上一点不露,反而把一双媚眼注定了紫脸大汉,用眼波把自己的意思送了过去。
她这一着果然有效,紫脸大汉当即愤然起身,右手直指赏花公子喝问:“你是什么东西?油头粉面的一副兔爷像,竟敢说咱是乡巴佬,赶快给太爷滚到一边去。”出语极为粗俗,争风的劣态表露无遗。
在自己中意的女性面前,男人没有一个愿意承认自己是弱者的,为争风吃酷而血溅五步的事,每天没有千起也有八百。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要争出个你死我活,更不用说身怀绝学,个个自认老天第一他第二的武林人物了。
紫脸大汉骂得实在太难听了,让平日自许风流的赏花公子如何受得了?一张本来白净的秀脸,不但被气得变成了绛紫色,而且扭曲变了形。当下左手猛伸扣向紫脸大汉的右手脉门,右手后发先至乌龙探爪抓向对方中宫,一招两式快如闪电,志在立毙对手于眼前。
紫脸大汉早有准备,见势丝毫不让,右手金丝缠腕反扣对方左手,同时左手握拳迎击对方攻至的右爪,也是一招两式,动作比赏花公子更快。
两人抓劲拳风中途相遇,“砰”的一声劲力四射,隔在中间的桌子崩裂瘫塌,玉狐闪身飞退,布衣少年倒地滚出,面条酒菜加上碗碟四散横飞,那些坐在邻桌躲避不及的人倒了霉。
再看两个当事人,紫脸大汉右手扣着赏花公子的左手脉门,左手卡着赏花公子的咽喉要害,而赏花公子半躺在地,右臂如废举动无力,脸色铁青一派痛苦,头上冷汗如雨。要不是被卡住了咽喉,恐怕早已呻吟出声。
看清形势,在场的武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先前紫脸大汉曾出手惩治阴损三鬼,可表现出来的也只是超一流的身手,所以两人动手时,众人尽皆认为,他最多能与赏花公子打成平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紫脸大汉竟然能一招制住身为超等高手的赏花,难怪要骇然失色,倒吸冷气了。
“哼,以你的这点玩意,竟然敢出来献丑,简直不把自己当人!你赏花公子今天从江湖除名。”紫脸大汉得理不饶人,出言溪落赏花公子。
“小辈,放开我家公子,有本事冲着咱们两个来。”说话的是赏花公子的两个老仆之一,说话时已直起腰,比先前一下高了一头,聋钟老态随之消失。在两人的身后,站着手握刀剑的花刀和妙剑。
紫脸大汉闻言回头看见,调侃地道:“嘿,一个小的不行又来两个老的。放开就放开,接住你们的公子。”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单臂用力,将赏花公子凌空抛出,扔向两个老家伙,随后象野豹一样猛扑而上。
他这边一出手,对方两个老家伙不接人,反而同时向前抢位,一左一右四掌合聚,迎击扑到的紫脸大汉。双方对进瞬即相遇,出招换位全凭本能,人影闪动迅若雷电,沉叱声与气流的迸爆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拚斗的三人还不知如何,邻近的食客和桌椅先遭秧,纷纷叫骂着躲避不迭,整个酒店全乱了套。
场中阴雷连响,人影三下一分脱出纠缠。紫脸大汉后退两步扎下马步,额上略见汗渍,神色依旧,威猛如初;两个老家伙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喘息声清晰可闻,双手不受控制地不住颤斗,两双怪眼中现出了疲态;看来双方刚才交手,竟然又是紫脸大汉占了上风。
刚才交手时间虽短,可双方所表现出的武功和智机,却令场外之人惊心动魄,回味无穷。
紫脸大汉出其不意突然将人抛出,意在瓦解对方两人联手之势,抢制先机个个歼敌;两个老怪经验老到,把人留给身后的妙剑和花刀去接,自己两人却以攻对攻争取主动。
双方全失算了,紫脸大汉失算在不如对方经验老到,未能真个将两人分散逐个取之;两个老怪失算在武功身手远不如对方,两人同上合击仍然落在下风。
“好家伙,竟是天雷双怪。”老花子夸张地道:“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算是完了,越混越回头。刚才三鬼没出息地向一个乡下伢子伸手,这会天雷双怪又自贬身价,做一个小辈的家奴随从,真是世风不古,哀哉痛哉!”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由他在旁感叹,场中的人可顾不了许多。
“两位前辈,咱们一起毙了他。”妙剑说着站到了两个老怪的左边,花刀站到了右边。
面对四人的弧形包围,紫脸大汉全然不惧,面带冷笑蓄势待敌,甚至有兵刃也不取用,看来一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眼看战事再起,千钧一发,众人眼睛一花,那位后到的少女,已站到了场中,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进来的,真象是凭空幻现出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呀,有什么了不起的,非得拚个血溅五步不可?看你们,不但搅了大家的食兴,连店铺也搞得不象样子了。请各位看在我的面上,就此算了吧。”
这小丫头真了不得,一阵莺声燕语,好似涧底鸣泉,使人闻之如浴春风,斗志火气全消。
一看场中五人神色已缓,小丫头转问紫脸大汉:“这位壮士怎么说,可肯赏面?”
“姑娘,本人没什么可说的。”紫脸大汉说着一指门边的赏花公子,“事情是他挑起的,你去问他好了。”
少女转身注目赏花公子,“这位公子……”
“哈哈哈……,既然小姐不愿见血腥场面,本公子不计较就是,店里的损失本公子包赔。”赏花公子明知己方全无一点取胜把握,正好故做大方,借路下台,“不过,既然我们是冲小姐的面子罢手,总不能只看见一条白丝巾吧?再说小姐的尊姓芳名……”
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小子已落如此地步,仍然忘不了一睹少女芳容的事。在他说话时,那位倒地滚到墙角的布衣少年,正颤抖着扶墙缓步走出店门,而少女的右手,也向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式,一名侍女反而往后面灶房去了。
“公子的意思小女子非常明白。小女子姓方名婉蓉,因像貌丑陋不甚入目,所以才用丝巾遮面,公子还是不看为好。”
尽管少女出言恳切,语带悲音,可身为花丝老手的赏花公子,又如何能信,别说是他不信,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一个相信的。
赏花公子心里虽然不信,可嘴上却不说出,反而面转正容诚恳说道:“本公子意不在猎色而在认识小姐之人,以便日后对自己和朋友好做交待,望小姐谅情成全。”
紫脸大汉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不愿多看两人磨嘴斗心,独自大步出门而去。
“既然公子坚持,小女子只好在人前现丑了……”少女说着,抬手取下了蒙面的丝巾。随着她的水袖垂下,众人不觉轻轻“啊!”了一声,不是赞叹,而是失望。皆因他们所见到的既非花容月貌,也不是柳媚桃娇,竟是出人意外的奇丑不甚。
又青又黄的浮肿脸,扫帚眉,扁鼻子血盆嘴,说多难看有多难看,除了星眸点漆,秋水波澄外,只有两耳各垂着一串三粒豆大的三色宝石耳环,在那里静静地微荡微漾。在众人的想像中,侍女如花,主人一定更是美艳无双,万没想到竟会其丑若鬼,难怪人人失望了。
看到众人那既失望,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少女笑了,血盆嘴一咧道:“阁下,看清没有,可是非常好看?”
赏花公子失望之余,内心觉得说不出的恶心,闻言真有些哭笑不得,勉强哈哈一笑道:“小姐长得确实不错,今天的事我们不再计较了。”说着掏出一个小金锭,扔向柜台说声“咱们走”,转身就想离开。
“慢着,你再看看我!”少女发话阻止正欲出门的赏花公子,一扬袖,抬皓腕,露玉手,青葱似的柔荑作掠发状,水袖再次重新放下。
在场之人再次轻“啊”出声,这回不是失望叹惜,而是惊叹赞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住了,定在少女的脸上,场中飘起一股淡淡的异香。
那是一种不可形容的美,美得不带一点尘间烟火,丝毫不让具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紫蔷,而且多了一种慑人心魄的感觉。那几十双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茫然、呆滞,真像是被鬼勾走了魂魄。
“不好,天香魔功,快走……”老花子见多识广,发现不对赶紧开溜,跟出来的只有老和尚一人。
一看老花子和老和尚溜了,少女重新蒙上丝巾,对身边随从吩咐:“两位师兄留下善后,你们四个跟我追,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乱说。”少女说完转身出店,玉狐与三个侍女在后紧随。
五人刚出门,一旁的树林中闪出了先前离开的那名侍女,“小姐,那少年骑了一头水牛,从这条小路走了。”说着一指林边的小路,“那紫脸大汉沿大路进了山,后出来的两个老的全逃进了树林。”
“走,先抓那两个老的,他们竟能抗住我的神功,必须抓回来以免走漏风声。”少女说完闪身进林,搜寻老花子和老和尚的踪迹。
再说老花子与老和尚,窜出酒店,心知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必然要派人追杀,所以两人一进树林,便展开全迅往山里逃。他们走的是迷踪路线,走树稍、攀崖、钻沟和涉水,凡是两人能想出的招数全用上了,估计已远离悦来老店六十多里,这才把脚步放慢。
老和尚一边擦汗,一边对走在前面的老花子道:“我说‘吃白饭’的,对方就是用猎犬追踪,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了,咱们到前面的林子里歇会吧。”
“好吧,咱们在树林里躲到天黑,然后摸到神剑堡找老司徒,了解一下近来的江湖情况。
我所担心的是,弄不好神剑堡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然……呔,你小子往那躲,快给花子爷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老花子说到半截,突然发现林中有个樵夫装扮的人,看见自己两人后正准备向深处躲避,故而出声喝破,同时与老和尚脚下加劲,瞬间已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施主是什么人,为何见了我们要躲?快点说实话,不然可有苦头吃。”老和尚心慈,出口不象是审问到象是劝说。
樵夫约有四十岁,身材魁梧像貌堂堂,被堵死去路先是一副拚命之色,待看清两人像貌装扮,神色稍缓,不答反问:“请问大师,这位可是九州侠丐的邓前辈?”
“嘿,你小子到是有些眼力!”老花子见他问得十分客气,所以也未厉言相向:“老叫花正是邓公义,那位是中岳笑佛法明长老。既然认出我们,还不赶快……”
中年樵夫一听老花子果然是九州侠丐,不等把话听完即跪地叩首道:“果然是师祖当面,徒孙夏怀远给您老人家叩头……”
“慢着,别想骗我老人家,我记得小远子是个不到二十的毛小子,不是你这……”
“师祖,您已有二十多年没回过君山了……”
“唔,我到忘了人是会长的。就算你是小远子,可为什么不穿圣装而穿常人服,是不是犯了帮规?”老花子最后一问声音转厉,要知丐帮弟子不穿乞丐装,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将视为叛帮行为。
“师祖,徒孙绝不敢叛帮……”夏怀远急声辨解,想起伤心事,眼泪夺眶而出,随后哽咽着把半年前君山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两人。最后道:“师祖,当晚大家都冲散了,徒孙是随袁长老和三十多个弟兄一起冲出来的,所有的人全都受了伤。半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帮主和其他兄弟的下落,可到目前为止还没一点线索,我在此处已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万没想到能遇见您老人家。”
听完了夏怀远的叙述,老花子差点没被气炸了肺,强压怒火问道:“你们可真行呀,老家被人占了,却只会躲起来装孙子。帮主找不到,你们不会找少林、武当和神剑堡等正道门派帮忙?”
“师祖,原来您老人家和法明长老,还不知道这一年来江湖上所发生的事?请听我说……”夏怀远随即又把巫山夺宝后,江湖上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
这回可好,老花子与老和尚都傻了眼,两人彼此对望半天做声不得,大脑里全乱了套,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说来也是,这一年来的变化,太出人意料,与两人进山时相比已经面目全非,难怪两人感到无从着手了。
老花子思索了半天,总算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徒孙在,随口问道:“小远子,袁长老你们藏在什么地方?能派上用场的还有多少人?”
“都在芦山,加上我们后来找到的十几个弟兄,目前能外出行动的只有二十七八人。”
“唔,虽然少了点,但总比一个没有强。”老花子眉头深锁:“这样吧,你先赶回去,由我和法明长老留在此处,等与神剑盟的人联系上,再到芦山去找你们。现在这附近很乱,你快走吧,路上千万小心!”
送走夏怀远,老花子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这才长叹一声对老和尚说道:“‘顶光光’,目前的江湖形势,实在是太乱了,不仅五帝尊露了面,而且连百年前被星魂门剿灭的活僵尸也出现了。再加上我们今天遇上的,那个会使天香魔功的小魔女,只怕是传说中的月魄门也已不甘寂寞,准备重出江湖一争长短。我看咱们要想报仇,一是得与神剑盟的人联合,二是想办法找到‘小妖怪’。当今之世,恐怕只有他才能对付得了那小魔女的天香魔功。”
“你说的到是在理。”老和尚赞同地说:“天香和血影两大魔功,是传说中的月魄和星魂两门的密传绝学。那小魔女既然会天香魔功,必然是月魄的传人。再说活僵尸重现武林,也必然与星魂门有关。如果真是这两个传说中的神秘门派暗中捣鬼,那么能与之抗衡的也就只有‘小妖怪’一人了。我刚才一直在想,那个新出道的什么百变神魔,会不会就是‘小妖怪’?”
“唔,从行事上看,到是很象。不过也难说,这一阵新出道的年轻高手实在太多了,就拿咱们今天遇见的紫脸大汉来说,武功高得出奇,恐怕连咱们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有那个会天香魔功的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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