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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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农-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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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身短打扮,压在肩膀上的木棍上挑着个小包袱,脚下一双草鞋,头上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草帽,挡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楚样貌如何,不过看着打扮倒像是个穷苦人。

那人路过茶寮时却是并没住脚,看似步履缓慢,但是走的却是极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走出去极远。

“我看着不像,瞧他那打扮像是咱们延庆国人,说不定是出门投亲访友的,就算是逃荒的也该是从西边过来,哪有他这样的从西往东走的?”

“别说了,别说了,他又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个头戴草帽的人此时又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宛如没有听到别人刚才的闲话似的,走到茶寮之内,寻了个正冲着路边的座位,也不管火辣辣的日头正好照在身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手一翻将六个黄灿灿的铜钱扔在了桌上。

轱辘辘。

六个铜钱打了几个转便倒在了桌上,来人先是瞥了一眼铜钱的正反后,微微一皱眉头,暗骂一声:阴魂不散,恁得可恶。

随即才喊道:“店家,来两碗茶。”

茶寮不大,卖茶之人既是掌柜又是伙计,闻言忙拎着茶壶跑了过来,搁上两个粗瓷大碗,放了些茶叶末子,先倒满了一碗后问道:“客爷,另外一碗,我是现下就沏上,还是待会再来伺候?”

“倒上吧。”那人伸出手指推了推头上的草帽,眯着眼看了看阳光照耀下一片白光笼罩的官道,道:“我估摸着他就快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耳中便笃笃的木鱼声响,虽在炎炎夏日之中,听到这短促的木鱼声犹然觉得燥热的心头随之一静,身上也似乎清凉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个身披百衲衣的小和尚步入了茶寮之内,众人一见到这和尚的样貌,不由得全都在心眼里赞了一声:“好漂亮的和尚,长的倒是跟个姑娘似的。”

倒也怪不得众人如此想,这小和尚的确长的十分清秀,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面如冠玉,唇如朱砂,五官俊朗,若非一身百衲衣,光秃秃的头顶上更是烫了几个戒疤,任谁看到都少不了要在心里挑起大拇哥,暗叹一句:“好俊的哥儿。”

这小和尚步入茶寮之内,便径直朝着那戴草帽的男子走了过去,手中的木鱼敲的越发急促,俊朗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凝重和庄严,一字一句地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陈施主,你还想逃到何时?”

“逃到你不追的时候便罢。”这个陈施主伸手将草帽檐卷了起来,露出一张平庸无奇,苍白的如同得了病似的脸来,满是苦笑看着那和尚道:“我说了凡,你可真够烦的,咱俩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怎么就跟块狗屁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呢?横竖咱俩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岂不是好?”

“降魔除妖乃是我辈职责所在,陈施主罪业深重,小僧自该助你脱离苦海。”了凡一本正经的回答。

“算我没说,你也追了一路了,想必也渴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吧,这样的车轱辘话咱们回头再说不迟。”

“多谢陈施主布施。”了凡合十道谢。

“不用,不用。”

看着了凡先是念了段经文后,这才端起粗瓷大碗来小口小口的喝茶,陈长生的心头就涌上一阵阵的无力感。

陈长生原本就不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偏偏却遇到这么个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却偏偏像是只一根筋的小和尚,让他每每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原来那日陈长生离开翠烟山,一路向东南而去,本想尽早诛灭了那几个错手放走的凶妖恶鬼了结了这段因果后,却去寻访自己的师父和林揽月等人。

不想刚走了没几日,就遇到一些毫不相干的修士拦路,问明他是陈长生后,二话不说,施法就打。

陈长生心中茫然,横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素未谋面之人,心中虽然憋气却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抓了一人,拷问究竟,方才知道这伙人之所以与自己为难,竟是因为想要杀了自己前去四宗二十八派领赏。

一怒之下,陈长生对这些四宗的走狗帮凶也便不再留手,将这些只是筑基期或者旋照期的修士杀了个干干净净,本以为这样就能将那些鬼迷了心窍的家伙吓退,却不料还是低估了四宗二十八派许下的奖赏是何等的诱人,以至于意图拦杀他的修士是蜂拥而至,前仆后继,并且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将各种各样陈长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阴损法子都使将了过来。

有了苏苏在旁提醒,陈长生自是安然无恙,但是也着实的有些不胜其烦。

俗话说的好,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个大活人,陈长生平素和善,但并非没有脾气,见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如同苍蝇一般纠缠不休,口口声声喊自己是个魔头,当下便随了这些人的心意,一路打杀过来,凶名更盛。

不过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也着实让陈长生觉得腻烦,遂让苏苏使了个障眼法,遮掩住了本来的面目,又改换了装束,乔装成了一个世俗凡人,倒是也避开这些人的骚扰。

只可惜好景不长,刚刚耳根清净了不到半日,却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是被这个原本只是擦身而过的陌路人的了凡给认了出来,只说了一句:“我佛慈悲,容不得你这罪孽深重之徒为祸俗世。”手一扬,一个大手印就拍了过来。

陈长生一时间被打的如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甘心束手待毙,当下以混元一气大擒拿抵住,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大下杀手?”

“你罪业缠身,必定不是良善之辈,我佛慈悲,自有小僧超度了你。”了凡一脸庄重的回答,继而又道:“苦海无边,回头吧。”

陈长生的道行已是定性小成,便是遇到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不惧。可是了凡看似年纪不大,修为却也不弱,竟是和陈长生打的难解难分,再加上他深有妙法,皮糙肉厚,竟是比当日的宋青云更加难缠。

俩人斗法之时声势甚大,却也引来众多正寻觅陈长生的修士,此时以为能捡个便宜,也有认出了凡来历的更是打着助他一臂之力,降魔卫道的旗号纷纷出手。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陈长生见此情景,也不想纠缠下去,却恨这些修士跑来落井下石,遂趁着和了凡斗法之余抽冷子出手,想要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捏死几个杀一儆百。

不想了凡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他出手,口喧一声佛号道:“何苦再多造杀孽。”说着使出大手印来将那人救下。

陈长生越发觉得无趣,趁着了凡不防备,使了个土行术远远的走了。

本以为就此也便了了,却不想了凡却是阴魂不散,无论陈长生走到哪里,他总能寻觅过来,先是满脸慈悲的讲一通佛法,劝他及早回头,乖乖就死,待见陈长生冥顽不灵后,便即长叹一声,悍然出手。

偏偏俩人的道行相差无几,虽说陈长生略高一些但也有些,每每是斗的不可开交时,那帮打定了主意要捡便宜的修士却也闻风而至,站在旁边摇旗呐喊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出手暗算陈长生。

陈长生无心为此拼命,只得走避,如此以来,更是助长了众修士的气焰,俨然成了追在了凡这头雄狮屁股后面打转的鬣狗,总想着或多或少的分点汤汤水水。

如此反复,半月之间陈长生与了凡斗法有十来次,却偏偏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憋屈的要死。

而今日,陈长生路过茶寮时听到路人说的话,忽然想到日前苏苏曾说,这了凡纠缠不休,明着是为了因为他罪业深重,要为世俗除害,实际上却是想着卖好与那些修士,扬名立万,真真是个打着慈悲为怀的旗号沽名钓誉的卑鄙小人。

心念一动便有了个摆脱他的法子,遂重回茶寮之内,抛下几枚铜钱依照着苏苏教他的卜算之法算了一下,这个了凡果真是追了过来,当下便摆下茶水等着他来。

PS:郑重鸣谢书友100712171135523,书友100202210002354的重赏,以及书友100812211756040,tianya97,香蕉狂想曲的打赏。

打赏的大大,如果贫道有没看而疏漏之处,请发帖告知,贫道自会补上,恩德无量,感激,感激。

这是今天第一更,新一卷开始,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 拉你上船,赌是不赌?

陈长生安坐茶寮之中,闭目养神,等到了凡将碗中茶水喝的涓滴不剩,将空碗放回桌上时方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了凡道:“素闻普渡寺僧侣无论佛法高低,但凡入世行走,历练红尘,尽皆以普渡苍生为己任,了凡和尚既然自称出自普渡寺,想必也是如此喽?”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我佛慈悲,自当以普渡众生脱离苦海为己念,小僧虽然驽钝,却也曾在佛前立下弘誓大愿,此番入世修行,自当竭尽全力拯救苍生于水火。”

了凡立身而起,高喧一声佛号,目光执着,莹润如玉、俊朗非凡的脸上更是浮现出慈悲之色,活脱脱一副有德高僧的模样。

茶寮中众茶客听闻此言,只觉得心神荡漾,暖洋洋如沐春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双手何什,朝着了凡深深一礼,恭敬地道:“佛祖慈悲,善哉善哉。”

“哼,巧言令色,即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惑乱无知凡人,为他们的佛祖主子网罗信徒,赚取信力,到底不过是个佛前一犬,空自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恁得令人讨厌!”

陈长生耳边响起了苏苏满是不屑的冷嘲热讽,随即又道:“尊主切记要小心提防此子,莫要被这贼和尚的花言巧语扰乱了心性才好,奴婢瞧他此番所作所为,所图必然不小,莫要被他拉拢这上了贼船才好。”

“放心,我自理会的。”陈长生传念过去,安慰苏苏且放宽心。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苏苏如此的厌弃了凡,但是和他相斗十数日,对其所言所行倒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虽说未必尽信苏苏先前对他的评断,不过却也多了几分审慎之心。

看着了凡不过一句轻飘飘的空话就能惹来众茶客的真心称赞,陈长生越发的对他多了几分戒备,更是不想和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心道:是善是恶,日后是敌是友,且看你如何接我这一招了。

“了凡和尚慈悲为怀,我也是佩服的很。”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站在长身而立,风采卓然的了凡道:“我方才路过此处,凑巧听到几位赶路的朋友说,佑赫国暴雨倾盆,已经连下半月之久,更有渭河泛滥成灾,黎民受难,苦不堪言。”

“总是打来打去我也厌了,既然你有普渡众生的宏志大愿,想必佛祖眼中一视同仁,必定也不忍看着别处的黎民苍生葬身于水火之中吧?”这些日子天天听着了凡讲经说法,陈长生倒也学了些词句,此时正好现学现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拿着大帽子往了凡的头上扣,不怕他不肯乖乖就范。

了凡清澈如水的眸子凝望着陈长生,虽还没猜到他是何打算,不过见他问了却也不能不答道:“我佛眼中,众生平等,何分疆域?!”

啪。

陈长生一拍手掌,轻笑道“如此便好,近日来得闻了凡和尚宣讲佛法,我也是幡然悔悟,自知罪业深重,于是打算洗心革面,弃恶从善,只是未曾与你论个高低,心中不免有些不服。”

了凡嘴巴一动,刚要说话。

但是陈长生却不耐烦听他的长篇大论,遂又道:“因此上我有了个主意,不如你我同往佑赫国去,各施手段,拯救灾民,以此为赌,想必了凡和尚必定不会拒绝吧?”

了凡眉头微皱,神色间颇有踌躇不决之色,毕竟佛门之中时戒赌的,他若是应承下来,不论输赢,那都是破了戒,不过陈长生的话却又实在不容他推辞,要不然的话,自己先前誓要普渡众生的话也便成了诳语,而这又恰恰还是犯了戒律。

“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迟疑片刻后,了凡的脸色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凝望着满脸微笑的陈长生道:“也罢,小僧与你赌了,不过你若输了,便须随我回普渡寺摩顶受戒,做我沙门护法珈蓝。”

“哼哼,当真是好算计呀,没想到竟是想要将尊主诓走,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苏苏冷声一声,又道:“尊主,切莫上了他的当。”

“谁上谁的当还说不定呢。”陈长生在心中宽慰了她一句,口中却是道:“你若输了呢?”

“我便放你一次。”

“你倒是好算计,只占便宜不吃亏,得亏你只是个和尚而不是商贾,若是不然的话,只怕这天下的钱都被你一人给赚了去,在座的诸位怕是就没活路了。”陈长生哈哈一笑,出言打趣了他一句。

茶寮中的茶客们虽说对了凡颇有好感,却也难以出言帮他,就算是做买卖也讲究个公平合理,哪有狮子大张口,好处占尽的道理。

此时听陈长生这话说的有趣,遂附和着轻笑了起来,更有好事者起哄道:“是呀,是呀,既是高僧,便该有些气度,焉能这么小气。”

“我已许愿众生侍奉我佛,却是不能再拜入你的门下。”了凡被人挤兑,脸色平静的辩解着。

“就算你肯拜,我也未必肯收,免得日后被普渡寺的高僧们追杀。”陈长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了凡的面前晃了晃道:“我若赢了,只要你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我有了难处,求你援手时不管难易,你都须助我一臂之力。”

“为非作歹,却是不行。”

“那是自然。”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过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是救人,自然不能是从水里捞出来便算完了,还得养活到水灾过去,若是不能,那也不算数,你若肯答应,那咱们就以救人多寡论输赢。”

“好。”

身旁有众多茶客看着,而且陈长生还道破了他普渡寺僧人的身份,大帽子更是戴了一顶又一顶,由不得了凡不答应,因此就算是刀山火海他这次也得陪着他一道闯下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出家人不打诳语。”

啪啪啪。

陈长生抬手和了凡三击掌,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将内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救人如救火,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伸手在腰间的须弥袋子上一按,剑光一闪,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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