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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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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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啊”了一声,打量着他:“你要买?”

叶君生微笑道:“嗯,不过我买牛,不是买来杀的。”

青年很惊奇:“那你要干什么?”

叶君生呵呵一笑:“这个小哥就不用多问了,卖不卖?你放心,吴屠夫那边出价多少,我也一样。”

青年歪着头,憨憨地道:“两贯。”

两贯,就是二十两银子,价格不菲。但这价格只能买老牛,壮年的耕牛价格更高,可达十余贯,甚至比奴婢的身价还要高许多。

牛比人贵。

“两贯……”

叶君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换到前一刻,别说两贯,两文钱他都未必拿得出。但碰巧的是,他刚从江静儿那里得了二十两银子的报酬。

这么说,如果买下此牛的话,等于还没有揣暖的银票又要易手了。

不甘心呀。

只是狐仙突然显灵,要自己买下这头牛,肯定有道理。左思右想之下,他一咬牙:“好,我买了。”

“不准买!”

身后猛地有人叱喝,回头一看,正是江静儿,不知为何又走了出来。

“呆子,你傻了吗?你买这牛作甚?”

叶君生道:“买来养呀。”

江静儿神色不善,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稍有好转,拉过他到一边去,沉声问:“你是不是想买下这牛,带回城里转手卖高价?”

叶君生摇摇头,很认真地道:“不是,我是真得买来养的。”

江大小姐差点被气得眼前一黑:“你这傻子,不准你乱花钱。”

叶君生眨眨眼睛,惊奇地道:“我说江小姐,钱是我的,怎么使用,不用你批准吧。”

“你!”

江静儿狠狠一跺脚:“烂泥扶不上墙!”转身气呼呼地走了,连来找叶君生的本意都忘却。

……

冀州南方五百里,有山名“景阳”,乃是一座世外神山,终日白云飘渺缭绕,如真如幻。

景阳后山险峻,悬崖林立,飞流似瀑,沟壑如麻,其间苍松翠柏,郁郁丛生,不时可见仙鹤翱翔,灵猴跳跃。

一大片道观建筑就分布在这里。

景阳大殿,此时正端坐一道人,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修炼。此道人年约中旬,长须飘拂,面皮晶莹,娇嫩如婴儿,身穿八卦道袍。

大殿内极为安静,掉根针下地都能听得见。

突然,“锵”的一响,异常惊动。如果叶君生听见,肯定会大吃一惊,因此这一刻,正是狐仙显灵说话的同时……

道人霍然睁开眼睛,双目光芒爆射,骇人非常。他一伸手,“嗖”的就有一面古铜镜子飞入手心。

这面镜子,不过巴掌大小,古色生香。此际镜面景象翻涌,最终缓缓形成一幅图案,仿佛为地图模样,有城池山脉的脉络分布状况。其中一处,一点米粒大小的光华在闪动。

道人仔细端详,眉毛微微皱起,喃喃道:“彭城县西郊……难道说她就躲藏在那里百年之久?哼!”

他面露阴霾之色,忽地一道法决打出。很快,殿外有足音起:“周乱山拜见师尊,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来者是个青年男子,三寸丁的体型如葫芦瓜,穿一件宽大道袍,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其面皮焦黄,留一丛短须,此时跪伏在地,听候法旨。

道人弹指飞出一枚圆形宝玉,道:“乱山,你到彭城县走一趟,依循此气息追寻搜索,一有发现,不可妄动,即刻回报信息。”

周乱山接过宝玉,伸手一抹,便把上面的一道气息铭记于心,恭敬道:“遵法旨。”

退出殿外。

大殿,恢复安静。

良久,端坐不动的道人蓦然伸手一点,一幅宽大的画轴凭空出现,当空铺张开来,展露无遗。

这是一幅画,画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眉似远山,目如点漆,空灵脱俗的容颜能让人看着,便会觉得窒息。她正眺目远望,目光看着远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而在她身后,却突兀地露出一条洁白无瑕的毛茸茸尾巴来,调皮地竖着,似乎不甘心被衣裙所掩盖住。

这是一条狐狸尾巴。

人身狐尾,狐妖之相。

“如果真是她,事情就严重了,必须第一时间回禀宗门才行……”

道人的语声在殿内回荡着,渐渐归于虚无。

正文 第021章 失手

书痴又发疯魔了……

他出城一趟,不知从哪里牵回一头病弱不堪的水牛来,在院中打了一根木桩,拴起来养着。

开始的时候,街坊邻居以为叶君生是要做生意,倒卖牛肉,可问过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其要养牛。

养牛?

叶家没田没地,养牛作甚?

诸人无不惊诧莫名,甚至对于那头老牛的来历都产生了怀疑。不过叶君生手上有官方盖印批准的买卖文书,却堵住了大家的嘴。

哥哥要养牛,叶君眉同样觉得纳闷。但不知怎的,她第一次见到那头老牛,心底便莫名萌生出一抹怜悯之意,颇为亲切的模样,就抢着肩负起照料老牛的责任。

割草,洗刷,清理粪便,甚至叫哥哥在院中搭建起一座简陋的牛棚,好让老牛栖身。

悉心照料十余日,老牛恢复了两分精神,只是依然孱弱,长时间都是卧在牛棚中眯眼睡觉。

这段日子,叶君生细心留意,不过丝毫端倪都不曾看破。老牛,普普通通的样子,似乎并无怪异之处。

“不对,既然狐仙显灵,要自己买下它,必然有道理……或者,只是暂时看不透而已。”

对于神秘狐仙,叶君生信任得很,于是沉住气。

家中多了一头牛,生活的压力悄然又增加了一分。如今秋深,草木凋零,要弄到青草并不容易,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收集些干草来喂食。

这一晚,风声呼呼,吹荡天地。

时候不早,整个彭城县已到了宵禁时刻,街道上人影全无。就在此刻,一道黑影闪现,好像一只灵敏的夜猫子,穿街过巷,不用多久,就来到叶家院子外面。

此人全身穿着夜行衣,黑漆漆的,几乎与夜色融合成一体,难以分辨,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熠熠有寒意。

“嗯,就是这一家了……”

认准地方无误,他施展出轻功,轻轻一跃,就跳上那高不过六尺的院墙,再一跳,落在院子中。

这一跳,声息极轻,好比一只老鼠落地。

这人之前已来踩过点,知道叶家中没养什么家禽,因此不怕惊动。

“哞!”

他正蹑手蹑脚地朝屋子走去,猛地院内一间低矮的棚子里发出一声牛鸣,在寂静的夜晚听得十分刺耳,不禁大吃一惊:“不好,差点忘记那书呆子前些时日弄了头老牛在院子里养着……”

其恼怒不已,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将坏他好事的老牛杀掉。但身子刚扑入到牛棚里,腾腾腾,一团精壮的身躯小山般压来,气势凛然,竟是那老牛发疯了似的横撞过来。

牛,本是温顺之兽,但并不代表它好欺负,软弱无能。一头牛如果发疯起来,可是非常可怕的。在山野中,野牛就连老虎都敢搏斗。

老牛凶猛,饶是夜行人有武功,一时间措手不及,只得一个后纵身,让出去,先躲过锋芒。

这几下动静,不过数呼吸间,可声响极大,屋子里顿时亮起了灯火。

那人知道事不可为了,再待下去,只怕叶家的左邻右舍全部都会被惊动,唯有狠狠一跺足,再度越墙而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只片刻工夫,披了长袍的叶君生端着一盏油灯开门出来;很快,叶君眉也起床了,头发不及收拾,随意披散着,白生生的脸蛋,带着些紧张之意。

“哥哥,怎么啦?”

叶君生走到院子里,忽然见到地面上有凌乱的足迹,不禁心一跳,又走进牛棚。此时老牛安分了下来,卧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炯炯的与叶君生对望了一眼,随即闭住。

就这一眼,却让叶君生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凡响的意味……这头老牛,果然有些门道……

他便走上去,抚摸牛头,作安慰状。

老牛表现得极为温顺,一动不动,间或鼻孔里喷出些粗气。

叶君眉也走了进来,她似乎有所发现,秀眉紧蹙着。

叶君生笑道:“妹妹,没事,估计是有小偷,被老牛吓走了。”

叶君眉“嗯”了声。

“没事了,我们回屋吧。”

叶君生牵起她的小手,离开牛棚。

或许因为天气的缘故,小手有些凉,软软的,不堪一握。叶君生的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另一只手却握起了拳头:树欲静而风不止,见树叶飘零而欺之,该杀!

一股血性,泼辣辣涌上心头。

……

彭家大宅,后院幽静,房间内还亮着灯,肥胖如猪的彭青成还没有安歇。房中摆开一桌,桌上有几样精致小菜,他正坐着,悠然喝酒。

除了他,身边再无第二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彭大少爷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没有大碍了。

笃笃笃!

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彭青成喜形于色,起身开门,待见到门外单独一人的黑衣人,脸色不由阴了下来。

进了门,黑衣人跪拜在地:“大少爷,小人办事不力,失败了。”

彭青成倒没有发作,他知晓此人本事,就问道:“苏护院,你怎会失手?”

苏护院不敢起身,苦笑道:“是小人大意了,那呆子院子里养着头牛,我进入时不小心,惊动了它,怕闹将起来,故不敢久留。”

&文&此事回想起来,憋屈得很。

&人&彭青成冷哼一声:“他怎么会养牛?”

&书&苏护院讪讪道:“小人也不知,只打探到是书呆子前些时日买回来的,豢养在家。”

&屋&彭青成气呼呼:“居然让一头畜生坏了好事,气煞本少爷也。”

苏护院忽道:“大少爷,要不小人现在再走一趟,定将那女子掳来,只是时候会晚一些……”

彭青成一摆手:“算了,不必如此费周折。本少爷决定过几天亲自去走一趟,看看再说。”

苏护院恭敬应道:“是。”心里却知大少爷是未曾见着人,不知对方样貌,所以便起意要去看个分明。要是叶家少女容貌不错,自当不择手段拿下;要是相貌粗鄙,不堪入目,就会另行处置了。

这些手段,苏护院轻车熟路,了解得很。

彭青成好女色,多年以来,欺男霸女,在彭城县横行无忌,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叶君眉那一天与他遭遇,恰好因为做工的缘故致使灰头土脸,加上衣装破旧,这才没有受到注意,否则早遭殃了。

为此,叶君眉绝口不敢和哥哥说起,只想自己忍一忍,就没事了。

只无奈,这世道人心,自古就是不讲道理的;横祸无端飞来,何曾会顺人心意?

正文 第022章 具保

今天叶君生一早就出了门,提着两斤米,半斤肉,到城北拜访黄秀才,自是为了具名担保之事。虽然之前被对方拒绝了一次,但为了来年能有资格参加童子试,不得不再跑一趟。

黄秀才今年四十八岁,年纪说不得年轻。他考取秀才功名差不多十年时间了,期间参加过两次乡试,却都铩羽而归。随着年纪增大,渐渐就绝了入仕之心,就想着在县城里好好经营,做一名富家翁算了。

有秀才功名,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只要有心,大把捞钱的机会,积累着,可以成为乡绅阶层。

瞥了一眼寒酸的米肉,黄秀才就不欢喜,一张方脸拉得长长的,几乎变成了马脸,慢悠悠道:“君生有心了。”

叶君生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腹诽不已,嘴里道:“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替小生具保?”

黄秀才啜了一口茶,沉吟半晌,猛地想起一事,便道:“难得君生如此诚心,我帮你具保也是成人之美,不过嘛……”

听到有戏,叶君生顿时来了精神:“请先生明言。”

黄秀才呵呵一笑:“我想请你帮忙办件事。”

“什么事?”

“我在西郊广平乡上有一座老宅子,因为举家搬迁进了城中,故而少人居住,平时只留一老仆看守。不过一年前此仆已卒,就再没有人看家了。如果君生不嫌弃的话,你去那宅子里住上一个月,那时我找到了人,自可接替回来。”

叶君生目灼灼地看着他:“先生的意思是我替你看守房子一个月,你就愿意帮我具保?”

“不错。”

“好,我答应了!”

叶君生斩钉截铁地道。

黄秀才瞥了他一眼,忽道:“君生,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说明,就是我那宅子,有些不太平。”

“不太平?”

叶君生不明白。

黄秀才苦笑一声:“我就明说了吧,我那祖宅,闹鬼!”

闹鬼?

叶君生微微一怔,忽而一笑:“我辈读书人,读圣贤书,聪明正直,何惧鬼魅?”

黄秀才大喜:“这么说,你不怕?”

“当然不怕!”

“好好,我这就与你签订文书。”

困扰已久的问题得到解决,黄秀才甚是欣喜。他的老宅子闹鬼,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事发久矣,一直得不到解决。眼看祖宅荒废,心里焦急。前些日子,其上渡云寺,捐献了十两香火钱,找了空大师寻求方法。

了空大师呵呵一笑,说道闹鬼之事,只是宅子太久没有人住,缺乏生气,只要住进了人,并住上一段时间,自可辟邪。

对此黄秀才深信不疑,以前有老仆守着,风平浪静,并无事端。那些诡异之事,都是老仆死后,宅里没人管理了才闹将起来的。

一闹不可收拾,再想找人看守房子,别人都怕了,不敢应承。眼下见叶君生登门,黄秀才心生一念,便提出要求,没想到对方极为爽快就答应。

“嘿,这书痴,果然有傻气……”

黄秀才不动声色地签署了文书给叶君生,也就是正式具保了。这样一来,只要再找几名街坊联名,开春的童子试,叶君生就有了考试的资格。

与此同时,叶君生也写了一份承诺书给黄秀才,要替对方看守一个月的房子。另外,他还要求带妹妹叶君眉一起住进去。

对此黄秀才毫无意见,多一个人,便多一分生气,是好事。

离开黄家,叶君生面有沉吟之色。他本来就要找个时机,暂时离开彭城一段时间,替黄秀才看守老宅,正是机会。

今天是晴天,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颇是热闹。

人群中有一道人大步迎面走来,甚为引人注目。其五短身材,道袍宽大,面皮焦黄,留一丛短须,一双眼睛,左大右小,看起来,倒有几分凶恶之相,根本不像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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