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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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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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说,李逸风顿时也想通了: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最大的,记得当初冀州中秋诗会,叶君生的头魁之名便是赵峨眉亲口钦定的。

揭过此层,所有的因果就相当好理解了。

叶君生也不分辨,二老心目中得了站得住脚的解释理由,最好不过。

约莫一盏茶时间,马车停住。

三人下马。

叶君生抬头一看,见到此处一座宅子,虽然规模不小,但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二王爷赵匡明的府邸,应该属于别院之类的存在。

说来也是,骨节眼时,赵匡明若在府邸大开排场宴请叶君生。风声传出去的话,未免瓜田李下,招人忌恨。一个不好,还会使得一班御史大夫上书弹劾,影响就不好了。

别院门户清新儒雅,没有石狮子大红灯笼之类,木门。门额上挂个牌匾,《清苑》。门两边,各一副楹联。

“淡泊何所以,宁静自居安。”

叶君生看了一眼,见到上面的字中规中矩,不像出自什么大家之手,平得很。想来,该是二王爷的墨宝。至于对子的意思,恐怕更多的是门面工夫,不泄半点城府,意义不大。

无需通报,三人进去畅通无阻。转过三道走廊,很快就来到主厅之上。

“呵呵,今早有喜鹊鸣枝头,果然有喜。”

刚迈进门口,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叶君生忍住笑:这古人说话,果然不靠谱,场面讲究得过分。礼节如一,说个话,都要往礼套上讲。嘴里不挂个“喜鹊报喜”,又或者蓬荜生辉之类,那便是失礼了。

这一套,下至寻常士子,上至权贵人家,都适用。就看客人的身份地位,然后套词。

就见到身穿便衣的二王爷赵匡明亲自迎了出来。

李逸风和黄元启慌忙见礼,连称不敢。他们属于二王爷阵营,和顾惜朝一道。严格地说,都称得上是赵匡明的下属了。在这种场合下,自是不敢托大。

叶君生却不同,虽然太子那边咬死他是二王爷的人。可自家知自家事,他并不喜欢卷入朝政倾轧的乱流中去。只是目前状况,明哲保身亦非好选择。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来见赵匡明。

他有他的选择。

一如往常,不亢不卑地拱手作礼:“小生叶君生,见过王爷。”

李逸风和黄元启看见他风淡云轻的模样,早司空见惯,不再惊讶了。

话说,叶君生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在二王爷面前保持姿态,也很正常。换了普通士子,可能早“哎哎呀呀”,结巴掉。

无它,一般读书人有求于人,所要仰仗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宦场叵测,自古便有“不成派系不成官”的说法,必须站队。想要独自清高,那就别想当官。而对于大部分的基层来说,太子、王爷这些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根本走不通门路。

叶君生淡定,源于他的特殊身份,一言以蔽之,他并不需要求爷爷求奶奶地走关系,腰板子当然比较直了。

一番寒暄,席间赵匡明说起当日路过冀州,在独酌斋购买书帖之事。李黄二老不由唏嘘不已。

当其时,叶君生不过初出茅庐,声名不显。他们还是看在二王爷的面子上,才会争相购买叶君生的字。那时候,还觉得叶君生姜太公钓鱼,漫天开价呢。

时过境迁,如今那些字帖,虽然不是盖着叶君生的印章,可行情水涨船高,价格也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至于各大州府坊间,叶君生的书法丹青赝品满天飞,一批接着一批的。

喝完茶后开宴席,期间说的都是闲话。二王爷谈笑风生,不提敏感话题。

饭后,吃罢水果,他开口请叶君生画一幅丹青。

叶君生答应下来,边上立刻有人端来上佳的文房四宝。

李黄二老,皆伸长脖子来看,不知叶君生如何着笔。

正文 第295章 白眼

宣纸洁白无瑕,很快,叶君生醮墨落笔。

赵匡明在一边饶有兴趣地仔细看着——关于叶大才子在扬州竞赛之上,短短一刻钟时间,双手执数笔,双管齐下,画出那气势磅礴的《庐山图》之事,坊间早传得神乎其神,非常了得。

当其时,才子竞赛的书法丹青作品,公榜之后,由评委那边全部收回去,封贴好,然后携带回京,交给华明帝审阅。

这个审阅,基本属于走过场的。

众所周知,华明帝不好文艺,偏重实事。

不过拿到众才子的作品后,圣上还是附庸风雅地命人专门找一个地方,把所有作品陈设出来,以供给一班文武大臣观看。

毫无疑问,叶君生的定鼎之作受到一致好评。只是不少大臣对于叶君生不第一时间进京面圣谢恩,反而“失心疯”地跑出海去,深感忿怒。连番上书,要求圣上开金口,免掉叶君生的第一才子光环。

然而华明帝只一笑置之,并未追究,好生令人费解。

无论如何,作品是真实的,不会扯淡。

那时候赵匡明曾专门去观看叶君生的《庐山图》,他并不相信市井传闻,什么指间夹笔、什么双手作画,什么下笔如飞,这有可能吗?

才子见得多,出口成章,下马成诗,诸如此类,倒还比较靠谱——才子竞赛的丹青诗词单元难度更大,别忘了,除了画画之外,还有一首脍炙人口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呢。

单凭这两句,便足以气压全场。

诗词,或可以早就想好,打好腹稿。可偌大一幅画,一笔一墨,根本不能偷工减料,怎么可能用这般的方式来画出来?

怀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画,看完画后,二王爷却默然了。

可以很分明地看得出,从笔法,功力的角度来看,《庐山图》颇有瑕疵。不少连笔处显得潦草,甚至可以说是轻浮。

由此可见,叶君生作画时的情况,确实很急促,状态不好。这便印证了一刻钟画就丹青巨幅的说法。

真是有些不敢想象。

时间迫切,或者可以完成作品,但这样的作品竟能问鼎第一,这就万中无一了。《庐山图》,细微有遗憾,然后从整幅丹青来看,却显得山水跃然,气势逼人。就连存在的不足,都似乎转化为优点了。

再配上七绝,配上李逸风亲手铭刻的鸡血石印章,浑然一体,令人一看,无话可说。

自古竞试比赛类,罕有好作品出世,这是惯例。然而叶君生的出现,却屡屡打破这一说法。

因此,赵匡明一直想找个机会,亲眼看看叶君生是怎么作画的。是否真如传闻的那样,两只手,竟能挥动好几支笔来泼墨作画。

眼下看时,叶君生却中规中矩,右手执笔,醮墨挥洒。

速度,委实不满。想都不用想的,唰唰唰,简直快过抄书。

只是没有目睹到传闻的一幕,不知怎的,赵匡明有些怏怏。

过不多久,丹青墨就,略微凉一凉,墨汁干得几分。

赵匡明等人便凑上来看。

叶君生画的是小幅,写意,落笔寥寥。枯涸的池塘、残破的荷藕,池塘边摆一方青石,石头尖上立着一只鸟儿。

鸟儿仰着头,仰视苍穹。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此鸟的眼珠子居然是白的。

白眼看青天!

这个……

李逸风和黄元启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色中的疑惑,以及纳闷。

整一幅画,意境萧索,给人萧瑟之感。鸟儿白眼望青天,很突兀。无论格局背景,以及事物,本都不该入画的。

但叶君生画了。

用意何在?

以画中小鸟自喻吗?

暗示时局貌似繁荣,实则枯萎?

好小子,端是让人不放心啊。若是二王爷发怒,那就不可收拾。

赵匡明静静地看着,现出思索的神情来。忽而,他抬头开口:“君生,此画画法,当真别开生面。”

叶君生微笑道:“若王爷喜欢,还请笑纳。”

“我会的。”

四目相对,俱是一笑。

无事发生,李逸风与黄元启都放下心来。固然二王爷为人随和,亲切,但作为帝王子弟,有哪个是能随便敲点的?

随后,又坐了一会,叶君生起身告辞。

二王爷本来要让马车相送,可叶君生婉拒了,一个人出府而去。

至于李黄二老,被留了下来,有事情洽谈。

却说叶君生,大步而行,要快些回四合院找叶君眉,好生了解关于《灵狐图》的奥秘。

回到家门口时,却发现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怎么回事?

叶君生心怀疑窦,开锁进门,叫唤叶君眉不应。入得厅中,发现桌面上用杯子压着一张便笺。

字体秀丽,自是出自叶君眉之手:

“哥哥,我跟赵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赵姐姐?赵峨眉?

叶君生迟疑了一下:他不明白赵峨眉为何会来找叶君眉,倒不是担心对妹妹不利,而是另有疑窦。

以对赵峨眉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害妹妹。话说回来,妹妹和赵峨眉,几乎没有什么认识呀。

不行,得出去找一找。

不过京城那么大,去哪儿找?

此地不同别处,术法神通难以施展,想快速找到一个人,非常困难。

正左右为难间,听见院门开动,有笑语盈盈。赶紧跑出去一看,可不是妹妹回来了吗?

至于赵峨眉,却不见人影。

叶君生问:“君眉,这是怎么回事?”

叶君眉道:“呃,赵姐姐登门,说要找我出去走走,说说话。”

“嗯,都说了些什么?”

叶大秀才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前不久时,他才刚开口叫赵峨眉留下来。不过半天功夫,对方便约谈妹妹,啥意思。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没听到叶君眉都开口叫“赵姐姐”了吗?

所以从她嘴里,打探些口风,非常有必要。

不料叶君眉道:“没说什么,都是闲话。嗯,最后她叮嘱哥哥你要勤读诗书,好好准备下面的会试呢。”

就完了。

叶君生好不郁闷,相比明年开春的会试,还是先等乡试出榜吧。

屈指一算,时间相当近了。

正文 第296章 等待

乡试完毕,所有考生的试卷都被密封好,送入礼部,由相关负责的官员进行批卷、审核。

在天华朝,科举制度极为严谨、严格,各个流程功夫都布置到位,鲜有作弊的空子可钻。

考生的试卷,姓名之类可昭示身份的信息,全部封住,审阅官无从得知。而倘若卷子上做了记号什么的,便属于“卷面不洁”,对于成绩影响很大。

礼部衙门,一处由重兵把守的院落,里面便属于阅卷处。

中午,骄阳似火,秋老虎热气逼人。

礼部尚书楚云羽身穿官袍,神色威严地从外来走进来。作为礼部的最高领导者,他全面负责乡试各种事宜。当然,乡试非同小可,他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主考官之类的重要人选,必须经过殿堂上的讨论,然后由皇帝甄选定夺。

作为二品大员,楚云羽的权力不可谓不大。来到礼部后,诸多官员见到,立刻恭敬行礼。

他只是微一点头,不苟言笑。

说实话,楚云羽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刚不久,太子殿下大发脾气,把他叫去训了一顿。

对于赵匡启的怒火,楚云羽心知肚明。不外乎在乡试上,没有把叶君生搞下来。

还真是棘手呀。

想到那个可恨的家伙,楚云羽就不禁咬牙切齿:从冀州到京城,对方一直阴魂不散。更诡异的是,明明只一个书生,缘何三番几次痛下杀手,都毫发无伤?

这是楚云羽最感到无力的地方。

感觉不可思议,就像叶君生开了外挂,顶了光环,刀枪不入……神仙似的。

神仙?

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神仙啊。

楚云羽却不信,道释会些神通术法,他清楚明白,但距离传说中的那种高高在山,无所不能的神仙,就相差得远了。

问题在于,叶君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跟术士之流,向来风马牛不相及,一言以蔽之:敬鬼神而远之。

考场上,楚云羽倒想安排些手脚,做掉叶君生,可惜找不到机会。监考实在太严,贸然行动,风险很大。一不小心,还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惹火烧身,甚至会动摇到太子的地位。

要知道,叶君生并非普通士子,他身后站着二王爷。这个平时一贯标榜寄情山水,淡泊宁静的王爷,绝非善茬。他只是以退为进,等待一个机会罢了。

再说了,一向神秘的九公主,也很欣赏叶君生。为了他,甚至直接闯上状元楼,破坏掉赵匡启的布局。

所以太子很恼怒,价值千金的玉都摔了两块。

对于太子发脾气,楚云羽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早司空见惯——虽然近期来,赵匡启暴怒的次数确实多了很多,有点反常。不过也能理解,诸事不顺,不火才怪。

那么,如今进入到至关重要的审核阶段了。数以百计的士子考生,他们的前途命运,将要诞生结果。这其中,叶君生成绩会如何?

太子的意思,是看能否洞悉叶君生的卷子,直接废掉。

这个办法,瞒天过海,最为保险。做好了,根本没有把柄存在。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能判断出哪一张的卷子是叶君生的?

而且,楚云羽虽然统辖全局,但他并非主持批阅的人。故而在此环节上,必须还要找人才行。

毕竟当批卷结果出来,中举的卷子又会被密封住,等最后统一公布结果。到那时,木已成舟,为时晚矣。

虽然叶君生未必能中,即使中,更未必能成绩优异,夺标解元。但未雨绸缪,必须做到胎死腹中,才会放心。

死,叶君生必须死!

就算没有真凭实据,可楚云羽就一口咬定,楚三郎的死和叶君生有莫大的关系。

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甚至都要超过了对太子殿下的忠心。更不用说,两者目标相同,自该不遗余力。

“叶君生的书法,我已网罗了六份,仔细研究过,如何运笔,如何折转,具体的笔迹风格早了然于胸。凭这一点,只要看到叶君生的卷子,就一定能辨认出来,那就好做事了……”

脑海掠过隐晦的念头,楚云羽走进房子中,背负双手,进行惯例的巡察。

……

在妹妹口中,叶君生到底没有得到关于赵峨眉的什么明显讯息,唯有悻悻然作罢,转口问关于《灵狐图》的事。

叶君眉眼眸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之色,回答道:“具体情形我不是很清楚,《灵狐图》与我的魂神融合,传递了一些信息,就像一个梦……嗯,和以前我跟你所说的那个梦,恶狼追白狐,书生救狐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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