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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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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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至今,按照修炼法门不同,共分为三大流派,其一为本土道门,以太极阴阳为基础,行五行八卦九宫之奥义,吐纳天地元气,崇尚老庄的无为逍遥;其二为释家佛门,讲究轮回因果,以超度众生为己任,守清规戒律,炼九转金身;其三便是鬼修魔门,信奉自然,精于魂魄之事。

三大流派,其中又有诸多山头林立,就算同一流派,内部也绝非一团和气,都存在不小的矛盾。

为了区别于红尘俗世,千百年来,术士自成一世界,名曰“三十三天”,却也仿照人间秩序,施行等级划分统治,简直就像个国家一样。上位任职者,领取玉符、赦命,可享受民众香火,故被称为“神仙”。

……

大圣的描述,并未具体入微,只是拣些大的概念说。即使如此,对于叶君生而言,无疑等于推开了一扇大大的天窗,从而能认识到一个高高在上的新天空,新世界。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如果说以前的他为一只蝼蚁,忙忙碌碌,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亡。那些现在的他起码能算得上是一只井底之蛙。固然眼界有限,可至少知道天外有天。

至此,之前许多疑惑不解的问题尽皆迎刃而解,思绪通达,前所未有的清晰分明。

而叶君生所修炼的《永字八剑》,隶属贤道,并不归于三大流派之中,属于“百家争鸣”时代的一脉传承,却不知狐仙从哪里习得,又传给了他。

“只无奈,现在的三十三天,已不是以前的三十三天了……”

说到最后,大圣叹息一声,摇摇头,甩甩尾巴,意兴萧索,不再多说,径直出屋,回到牛棚里卧下,闭目打起盹来。

这头牛,一定有故事!

叶君生暗道:只可惜,它不肯道出自家出身。念头一转:以自己现在实力低微的情况,知道得太多,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

“吴管家,彭家是不是要对我那傻呆侄子动手了?”

海天楼上,叶适一脸谄笑地对吴管家说道。

吴管家脸一板,道:“叶员外,知道得太多,对于你不是好事。一句话,你答应不答应?”

叶适一咬牙:“我答应了,那小子不当人子,就休怪我这当伯父的无情。”

吴管家呵呵一笑:“叶员外尽管放心,事成之后,好处少不得你的。”

叶适就问:“吴管家,既然我都答应了,你是不是也该面授机宜,要我告那小子什么罪名?”

吴管家一字字道:“不孝。”

叶适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吴管家接着道:“圣贤曰‘不孝有三’,你需要告的就是第二条‘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即可。”

叶适面露苦笑:“吴管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那可怜的弟弟夫妻,早已去世多年了。”

父母都不在了,哪里来的孝不孝?

吴管家摆摆手:“没有错,这罪名固然有勉强之处,但追究起来,对于名声有损,到时县太爷自会判断,大可撤销他参加童子试的资格。”

认真办起来,昔年叶君生沉迷书本,不事作为,不理会父母感受,只关起门来做书痴,还真是符合这不孝之名。现在翻出来,就是翻旧账,就算入不得大罪,可能让叶君生无法参加童子试,目的便达到了。

此为彭青山后来又想出的一条计谋,力争双重保险,一定得把叶君生拦住。

叶适眼睛一亮,其实他也有些怕叶君生参加童子试。一个说不好,被侄子考到了秀才功名,那形势就非常不乐观了。而如今由他出面去告叶君生不孝,最为恰当,好歹他是叶君生的大伯父,有这个名义立场。

“好,吴管家,我这就去告他!”

打了鸡血般,兴奋不已。

吴管家呵呵一笑:“今天时辰不早,等明天吧。”

叶适连忙答应下来。

离开海天楼时,他心情有些飘,便去打了一壶好酒,切了两斤好肉回家,要与浑家好好庆祝一番。

路经叶君生院子时,见门开着,心中一动,就大摇大摆闯进去,正看到自家侄子在院中帮一头大青牛刷身子。

叶君生花钱买了一头老牛回来养的事,早已传开,被许多人当成笑柄。叶适听说后,也是笑了许久。只不过眼下所见,那牛高大威猛,丝毫老态都没有,倒是奇怪。

转瞬一念,随即挥之脑后,老牛也罢,壮牛也罢,终归是一头牛。叶君生堂堂读书人,却去给一头牛洗刷身子,端是有辱斯文,无药可救。

抬头见到是他,叶君生冷淡地道:“伯父入得小侄门槛,今天又不知有甚好事?”

听出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叶适心头大怒,破口骂道:“你这子侄好生无礼,枉读圣贤书,如此不肖不孝之徒,焉有资格去考功名?”

说起这个叶君生便有火,前段日子他去找街坊邻居做具保之事,有些心地好的邻居便悄悄告诉他,说他这个好伯父曾经登上门来,到处说叶君生坏话,要他们千万不能具保,否则日后出了祸端,不可收拾……

伯父如此作为,就是不想让他,参加童子试,不想他得到功名。毕竟两家积怨已久,可追溯到爷爷健在的时候。这些家庭怨恨,不外乎因分家引起,个中根源叶君生却不记得了,也懒得多想。

“伯父,我能否去考功名,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

闻言,叶适顿时得意地哈哈大笑,差点就忍不住把底牌亮出来。不过他毕竟不是笨人,话到喉咙处生生忍住了。有些话,要留到明天到公堂之上再说出来,效果才会更好。不知道明天有官差上门来传人的时候,自家这傻呆侄子,会作如何感想?

“哼,公义道理,自在人心,走着瞧!”

说着,袖子一甩,拎着酒肉,趾高气扬地出门。刚迈过门口,忽觉脖子一疼,伸手拍打之际,就见到一只牛虻受惊飞走了。

“呸,晦气!”

叶适吐一口口水。

回到家中,叫浑家热了酒肉,爽快地吃喝起来。对于自家老婆,自无隐瞒,将事情一一说了。

那婆娘大喜,心中盘算不知那叶君生缘何恶了彭家,但既然恶了,必然无法幸免,待其家破人亡,那祖宅便可收回来了……哼哼,若不是老家伙偏心,祖宅怎么会分给他这一房?

吃饱喝足,猛地极其难得地来了兴致,叶适就兴冲冲搂着婆娘关门上床去,端是好一番酣战。

等到高潮时,叶适突然嚎叫一声,身子一抽,好像发起了癫痫病,口吐白沫,咕噜的就翻到在床下,口不能言了。

那婆娘吓得不轻,赶紧爬起来看往,就见到男人胯下那东西一缩一缩的,不禁叫苦不迭:卖力过度,敢情缩阳了呀,该如何是好……

正文 第055章 告诫

“你说那叶员外昨晚突然中风瘫痪,导致无法行走,连说话都说不好了?”

彭家大宅之中,彭青山露出惊诧的神情。

吴管家毕恭毕敬道:“禀告二少爷,正是如此。”

彭青山很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心里莫名打个突,也说不上因由,只是隐隐觉得不安。

“具体因由可知?”

吴管家咧嘴一笑:“我问过了,叶家婆娘说了实情,说是昨晚高兴,两口子便胡天胡地起来,太卖力了……”

说到这,神色变得很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闻言,彭青山也是哭笑不得。说起来,那叶适也快五十了吧,在这方面也不懂得注意节制些……唉,看来这是天意。

叹了口气,心想唯有靠姨夫的手段了。

眼下彭青成的丧事已办得差不多,很快彭青山就要回冀州去,那外放当县令的事情近期也有了眉目,八九不离十了,但还需要最后加一把劲。此事关系前程,万万疏忽不得。只要当了县令,便等于从闲职升迁为实权,在仕途之上,简直是大大踏前了一步。

实权在握,掌控他人生死,彭青山最为痴迷的便是这样的感觉。他幼时习武,就因为想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等长大后却意识到,人世间最大的力量,来源于权势,而非个人武力,于是发奋读书,考取功名。至于武功,倒没有放下,额外增添几分侠名,亦算一种资历。

“二少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管家请示道。

彭青山摆一摆手:“你等不要轻举妄动,近期都给我老实点呆在家里,听明白了吗?”

运营的关键时刻,任何风波都会滋生变数,必须压住。

“是。”

彭青山打算后天就返回冀州,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拜访了空大师一趟。于是命人备好一份厚礼,叫了两名随从,坐上轿子就走。

“大师,你这是?”

等在寺院后院中见到了空大师时,彭青山不禁吃了一惊。

此时的了空大师,形容枯槁,双眼深凹了下去,两颊都塌了,哪里还有以前那份雍容气度,简直就像饿了好几个月一样。

了空大师淡然道:“大官人,你怎地来了?”

彭青山黯然道:“大师,家兄身故……”

“什么?”

了空大师霍然而起,情绪有些激动:“彭大少爷死了?”

这下轮到彭青山吃惊了:“大师难道不知?”要知道了空虽然为渡云寺主持,是出家人,但他作为武林中人的身份,关乎消息一向都非常灵通的。彭青成身亡,可谓彭城一件大事,了空没道理不知道。

了空大师的神色突然变得苍白,稳一稳神,才道:“近期老衲一直在院中闭关,故而不知。”

情绪一下子就变得乱糟糟的:彭青成死了,会不会是那周仙人下的手?想必不会错,周仙人无缘无故出现在彭城,又来到我这渡云寺上,难道说他不喜欢我替彭青成疗伤,故有此行?好在我低头得快,否则只怕自家性命也早断送了……

回想当时周乱山祭出的青气飞刀,他就不禁冷汗涔涔。

彭青山“哦”了声,问道:“莫非大师在武道之上又有新感悟?端是可喜可贺。”

了空猛地一抬头:“确实,老衲有所感悟,故而决定从今天开始闭关苦修,从此以后,武林中就再没了空这个名号了。”

彭青山一怔:“大师你这是何意?”

“老衲愧为出家人,剃度三千烦恼丝却仍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法号‘了空’但心不空,实在惭对佛祖,好在如今终于悟了。”

说着,伸手从旁边拿过一只木鱼,瞥了彭青山一眼:“大官人,老衲之感悟,有个名堂,唤做‘闭口禅’,只待敲第一下木鱼,自此就不会再对任何人说话。然而在此之前,我想告诫你一句话。”

彭青山觉得了空大师突然变得神神化化的,不好理解,便虚心问道:“请大师赐教。”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听到这八个字,彭青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正想追问。“笃”的一响,了空大师举起小槌,敲响了木鱼。

木鱼一响,当即双目紧闭,嘴唇抿紧,修炼那闭口禅了。

彭青山欲语又止,怔了半晌,耳中听那连绵不休的木鱼声,越发觉得烦躁,当即告辞。

了空大师置若罔闻,只是敲木鱼。

彭青山叹息一声,实在想不明白了空缘何莫名其妙就悟了,居然要去修那劳什子的闭口禅。自此以后,武林中可就少了一位先天武道的高手。

下山的时候,坐在轿子中,他忽又想起大师的告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八个字,在佛门之中可谓口头禅类的存在。意思彭青山当然懂得,他不懂的,是为何大师如此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若有所指的样子……难道,他是想劝我脱离宦海仕途吗?哼,想必如是。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咱家如何能答应?

又想到很快就能外放当县令,担任一县之主,从此以后,便可大展抱负,发号施令,恩泽一方,端是意气风发,心情渐渐就清爽快意起来。

……

“子曰:富与贵,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琅琅的读书声,从房间内传出来,却是叶君生在温习经义。他穿越而来,得了书呆子的记忆知识,稍加温习,便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温故而知新”,理解得更加深刻。

这样的理解,并不是一味的死记硬背,而是更能掌握其中精髓。古言道“人情练达即文章”,把经义与世事人情结合起来,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读书。否则就算读再多的书,只会埋头故纸堆中,一如之前的书痴,又有何用?

院子中,叶君眉正把一斗箕刚割回来的青草送去牛棚给大圣……大圣爱吃肉爱喝酒,可是家中根本供养不起,平时多以青草为主食。好在大圣吃着,也颇为欢喜。

喂完草,叶君眉走出来,听着哥哥抑扬顿挫的读书声,琅琅入耳,一下子就听得有些痴了:

孩提携伴多念忆,曾共西窗读书时!

正文 第056章 手段

二月初十,春雨霏霏,就在这一天,童子试开考,共要考四场,其中包括文章与诗赋等考核内容。

对于考试,作为过来人的叶君生并不陌生。在前一世,大考小考无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堪称“奥尔堡烤鸡翅膀”级别的,承受住了无数的考验。如今,虽然时代不同,规则不同,内容不同,但看破开去,本质却一样,故而心态保持得非常良好。

主持县试的胡县令,神色十分沉着,目光犀利地巡视着整个考场,而有意无意间,总会注意着叶君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叶君生,见到这个能令心高气傲的外甥都跌了个大跟头的书呆子,眉清目秀,举止有礼,尤其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痴傻。

从侧边经过之际,眼角余光瞥见叶君生泼墨挥毫,答卷如飞,行云流水般非常流畅。就算不能看到具体内容,但光是写在白纸上的那一手字,便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好字!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字字精神。

胡县令顿时心一凛:这呆子,果然是读书破万卷,顿悟开窍了……看起来,秀才功名对于此子而言还真不算难事。哼,只是我为主考官,怎么会让你如愿?

身为主考官,要刷下一个毫无背景的童生,简直易如反掌。俗话说“人情练达即文章”,叶君生不但没有做好人情,反而恶了人,怎么可能好过?

这般想着,嘴角便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就在此时,叶君生若有察觉地抬头,胡县令扫了他一眼,随即往前面走去,却没有看到身后的叶君生,嘴边同样流露出一抹意义难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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