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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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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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陀佛,善哉善哉!”

臭和尚合十,念句佛号,面目舒展开来,让人看见,竟觉得一点都不臭,依稀间,就连身上的臭味都减弱了一分。

楚知州喜不自禁,立刻吩咐下人备宴,要好生招待感谢臭和尚。

却听见臭和尚道:“知州大人,可以的话,贫僧想在这冀州城中建一座庙宇,此乃贫僧出家时所发宏愿。”

楚知州笑道:“无妨,我立刻命人听候大师吩咐,就在城中立庙,具体要求,但请大师提出。”

他说到做到,一道命令下去,立刻有负责的管家上来听命行事。

正文 第158章 追查

楚三郎涣然好转,知州府上下喜气盈盈,大摆筵席来庆贺,不提。

而依照来历神秘的臭和尚的吩咐,楚知州命人在冀州西区一处比较偏僻的空地上建立起一座寺庙来,名曰“孤空寺”,臭和尚随后便住了进去,成为里面唯一一位出家人。

至于平时饮食用度,却都是楚知州派人供奉。

孤空寺初建成,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佛像等,十分简陋,只地上摆放一方蒲团而已。

臭和尚平时便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不敲木鱼,只闭目数念珠。

诸种情形,俱不合常理。但楚知州心里已认定这臭大师乃世外高人,自不能依据寻常的礼节来衡量。

这一日,已是楚三郎清醒后的第五天,楚知州叫他到书房叙话:“三郎,你再将那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楚三郎不敢有所隐瞒,凭着记忆说出来。每当想及心爱的汗血宝马被人一刀断头,还摆于自己床尾处,留了满床的血,他便心如刀割,心有余悸的感觉很不好受。

听完,楚知州负手踱步,陷入长考之中。

楚三郎跪拜在地,泣声道:“叔父,你一定要为孩儿报仇呀。”

楚知州冷然道:“三郎你放心,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将那元凶绳之于法,我们楚家还能立足冀州吗?三郎,这几天你都不要出府,留在房中静养多些时日吧,免生枝节。”

堂堂知州府,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剑斩马首,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摆放在少爷的床尾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甚至还意味着对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斩的不是马头,而是人头,端是毫无遮掩的威胁。

楚知州不怕威胁,像他这般身居高位者,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威胁到的。在他看来,对方这般行径,表面看似吓楚三郎,其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应该是来吓他的。

二王爷的人吗?

应该是吧……

他第一念头所想便是时局上的倾轧,而不可能属于私人恩怨。毕竟楚氏奔赴冀州上任时间不久,饶是楚三郎飞扬跋扈,也不可能招惹到如此厉害的对头。至于寻常的平民百姓,就算再践踏欺辱,他们也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没有这个本事呀!

从楚三郎口中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而府上的虎狼卫,以及府衙上的捕头都发散出去了,明察暗访多日,但都毫无发现。调查方面,已陷入停滞状态,就像这件事不是凡人做的,居然能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楚知州曾经想过,很有可能是二王爷所网罗的奇人异士做的手脚,那就难办。幸好天可怜见,横地出现个臭和尚来。

他决定去拜访臭和尚,探些口风。

西区,孤空寺,不见香火。

现在里头只有一位臭和尚,形容凶恶,体有臭气,庙里头又没佛像,哪里能吸引到香火拜祭?

楚知州本有心想派府上的人来做香火,带动人气,可被臭和尚给否定了,合十道:“贫僧不渡常人,不求香火。”

楚知州只得随他。

坐着轿子来到庙前,下了轿子,见到庙门紧闭,楚知州便命人上去叩动门环敲门。

不一会,门户大开,露出臭和尚的身影来:“原来是知州大人到访,请进。”

楚知州带着两名健仆走进去,里面却无人奉茶,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楚知州早有分数,让人随身带着折凳来,此刻打开坐下。

臭和尚依然端坐在蒲团上,问:“大人莅临,可是有事?”

楚知州知他为直来直往的人,也不做虚假套路,开门见山:“不错,大师法力莫测,一喝而让老夫侄子清醒,魂神归位。敢问大师,可知是何人用法害人?”

臭和尚微微一笑:“对方所施,不过是寻常术法而已,料必只是想吓楚公子一番,并无杀心。”

楚知州凛然道:“纵然如此,老夫亦不能视而不见,必求一个说法。昔太祖有令,道法显世,若扰民生,绝不轻恕。”

他虽然感激臭和尚,但并不怕。

臭和尚眉毛一扬,忽而问道:“当其时情形,大人可否详细一说?”

楚知州也不隐瞒,将所知的全部说出来。

臭和尚悠然一叹:“好一招斩马首,借尸惊魂……对了,那马头,以及身子现在何处?”

楚知州讪然道:“早已收拾埋葬了。”现在听对方这一说,顿时省起这马尸体很可能是重要的证物。不过当时哪里能想那么多?只叫仵作检验了一番,得出是被“剑刃”类利器砍断,然后就让人把马尸给葬掉。

就听到臭和尚叫一声“可惜”,道:“若马尸尚在,还能追查到多些线索,如今却无办法。”

楚知州不禁扼腕叹息,犹不甘心地问道:“大师,就没有其他办法可查?”

臭和尚摇摇头:“道法神通,千变万化,过了诸多时日,从何查起?知州大人,有一句话贫僧不知该讲不该讲。”

“请大师明言。”

“举头三尺有神明!”

楚知州一怔:对方所言,似乎意有所指,但甚是玄虚,不好理解。他皱了皱眉毛,忽问:“不知大师路经冀州,会盘桓多久?”

虽然依照臭和尚要求,建立起一间寺庙,但他心里明白,对方不可能会在城中定居。

臭和尚回答:“或者三五天,或者三五年,不定。若无其他事,还请大人回府,贫僧要念经了。”

楚知州连忙起身,道:“叨扰了,他日再来拜会。”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心里有些闷闷。

他刚走出数步,后面忽又传来臭和尚的问话:“大人,你说斩杀马首,只一剑?”

楚知州道:“正是,一剑断首,毫无阻滞,凶手所用,必神兵利器。”

臭和尚点点头,又合起眼睛来,再不言语。但等楚知州出去,带上门后,他蓦然张目,有摄人心魄的光芒激射出来,喃喃自语:

“汗血宝马,一剑斩首,何其锋锐?难道那竟是一口飞剑……啧啧,不可能呀,飞剑斩马首,大题小作,忒地浪费了……”

正文 第159章 新词

一口飞剑,莹莹如玉,非常安静地悬浮于泥丸宫世界。骤然剑芒激发,形体长大起来,开始纵横挥斥,演化出诸多剑诀变化。剑气森森,将团团晦暗削刺得支离破碎。

过不多时,冥冥中又飞来一幅卷轴,定在虚空之上,光华流转,却是《三立剑纲》。都被炼化了,收入泥丸宫世界里头,与飞剑“将进酒”一起,隐隐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这份剑纲,日后如果练就大成,还能成为一幅剑阵图眼。“将进酒”一分为八,重新分出八剑,可称为“永字剑阵”。

剑阵一出,杀伤大增,却可以当做奇兵来用。

飞剑旋舞,模拟演化一趟后,最后又恢复原形,静静悬浮,如有灵性般进行日常的吞吐温养……

叶君生缓缓睁开眼睛。

自从《永字八剑》大成,凝聚出这一口飞剑,他每天都会抽取足量的时间来吞吐温养,不断炼化,提高品质。

唯如此,才能不断增加威力。

如今情况,叶君生毕生修为几乎都在这一口剑之上,性命攸关,自然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对于天地玄黄顽石印的炼化亦同步进行,又多破解了数重禁制,将里面的洞天世界拓展开来。折算成现实的面积,近乎千坪了。其中猪妖居住一隅,另通过阵法转动,又隔分出储物间、囚笼间、杀阵等一系列空间来,各有妙用。

时机成熟的话,叶君生都想将《永字剑阵》炼化进宝印里面,成为一个杀手锏。

他相信,只要能将宝印彻底炼化,那就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的乾坤大世界,森罗万象,包容万物。

“老爷,可有派遣?俺老猪近日闷得慌。”

脑海传出猪妖的声音。

叶君生道:“你修为突破了?”

猪妖讪然回答:“还差一点点……”

“那赶快修炼,不突破法相就别指望出来,另外,日常酒肉供应减半。”

猪妖一听,登时像被砍了一刀,哭丧着道:“老爷慈悲,俺老猪拼命修炼便是了……”

不敢再多嘴,继续埋头苦练。其实以它的底蕴,距离法相之境不过隔着一层纸,只是它懒怠成性,才迟迟没有突破,反而给叶君生走在前面。

猪妖偌久不得进步,叶君生干脆来一记狠招,直接关它在宝印世界内,不突破,不得出来。

要知道实力才是根本,境界提不上去,莫说帮忙,还会成为累赘。猪妖不同叶君生,它没有进入法相,诸多神通根本不能修炼,连已在手的《千千阴魂丝》都无从着手。

第二天上午,李逸风与黄元启联袂登门来。环顾独酌斋左右,光秃秃的,不剩一幅字帖。

李逸风问:“君生,你店铺的字帖都卖光了,何不新写些上来?”

叶君生笑道:“李公,此间店铺,学生不想再开了。”

“呃!”

李、黄两人俱是惊愕。

还是李逸风反应快,道:“以君生之才,确实不需要继续卖字,自然有人上门求字。”

叶君生笑道:“不错,近期墨香巷那边已有店铺老板找到学生洽谈,请学生写字给他们卖。”

在冀州,墨香巷属于专门卖字画的去处,开有多间底蕴深厚的百年老字号,生意很是兴隆。他们店铺里所卖的字画,种类繁多,平时都有许多默默无闻的书生秀才写好了字,托到那边去卖。定价由作者定,但作品成功卖出去后,店铺会抽取一定的佣金。若果逾期卖不掉,作者又没有取回来的,那么作品将由店铺全权处理……

另外,店铺还会不定时找些新秀名家之类的,请他们写些字画,放在店中再高价销售。

黄元启问:“谈得如何?”

叶君生笑笑:“学生要价太高,他们都被吓跑了。”

“哦,你要价几何?”

“一字一贯。”

听到这个价码,李黄两人俱是倒吸口冷气,这价格,端是有些逆天,卖得已不是笔墨,而是黄金呀。即使成名已久的他们,行情都不会达到这个地步。而叶君生,今年才二十一岁吧,是不是太狠了?

他们哪里明白,叶君生本就没有卖字的打算,故意开高价,就是为了把人吓走,图个清静。否则一天到晚被人缠着求字,端是不胜其烦,就没有多少修炼的时间了。

时至今日,家里的生活状况一日千里,早跻身小康,绝非以前等米下锅,靠一天写十几幅对联多赚几文钱的时候。

手头宽裕,追求自然更上一层楼,不再为了卖字而卖字。

惊愕之后,李逸风顿时又想到,昔日木此行愿意花六十贯钱买黄超之收藏的那一幅,不过区区四字而已,这么一算,一字岂止一贯?

念头打转,再想到自己踏青之日所获赠的《难得涂糊贴》,难道竟能卖上个天价?

扪心自问,即使有人出百贯,李逸风也舍不得卖的。

对比下来,反显得叶君生的出价低了,而不是贵。

如此说来,难道说叶君生的书法造诣,以及身价已经直追书圣?可这怎么可能?人家书圣可是成名三十多年,但叶君生声名鹊起才一年半载而已,书法作品远没有真正得到市场认可……

只是……

一时间,李逸风脑海竟有些晕乎,理不清个中逻辑关系。想不清楚,干脆不想了,从怀中拿出一物,用锦衣包裹着的,递过来给叶君生:“君生,此乃老夫近日雕刻出来的一方印章,送与你用。”

此事在踏青的时候便说过了。

叶君生也不矫情,拿过打开一看,正是一方上好的鸡血石印章,材质血色浓烈,饱满,灵动;雕工精巧,美轮美奂,确是一方价值不凡的印章。底部印文,为小篆字体,正是“彭城叶丰”四个字。

“好功夫,多谢李公赠印。”

李逸风呵呵一笑:“君生客气了,那日你送与老夫的《难得糊涂帖》,那才是好东西。老夫每日早晚,必然一看,真是心旷神怡,好字!”

心里着实愉快,其实还有一事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原来这几天,他早晚看糊涂帖,精神倍增,居然还看出个第二春。本来已有些萎靡的第五肢,像打了鸡血般变得雄赳赳,重新抬头。到了晚上按耐不住,与夫人好一番恩爱缠绵。直把李夫人的久旷之身弄成一团烂泥,却窃喜不已,还以为自家老爷吃了虎鞭呢。

笔画生精神,一看精神生。居然还拥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实在让李逸风大喜过望。

旁边黄元启忍不住开口:“君生,今日逸风送印,老夫亦有礼品。”一拍手,当即有下人捧送上来,却是一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俱全,都是上品。

李逸风打趣道:“君生,元启正眼巴巴等你写字呢。”

叶君生拱手作揖:“黄老,如蒙不弃,学生愿写一帖回礼。”

黄元启就是等他这句话,笑道:“请,快走!”

当下叶君生笔走龙蛇,写就一首词,《临江仙》:“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余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这一首词,大气脱俗,比喻警醒,蕴含着一股不甘人下的精神面貌,其中又有奋发自勉之意,确实好词。

李逸风和黄元启对于叶君生的过去都颇有了解,知道他以前在彭城,不过是一名被满城大人小孩都耻笑嘲讽的傻书痴。时过境迁,跃然而上,目前却已成为万众瞩目的北方大才子,个中遭遇变化,坎坷唏嘘,尽在此词中。

毫无疑问,叶君生如今做出这首新词,正有感怀身世的寓意。

当下他顺手用上李逸风所赠送的鸡血石印章,重重按在字帖后面留白处。等墨汁干了,再卷起来,送给黄元启。

这一次之所以不用天地玄黄顽石印,却是为了避忌。固然盖上去,有阵法运转,掩住本身气息端倪,但能少用,还是尽量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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