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出在确认关系之后。
之前花费了太多时间在薛真珍身上的张天浩收心忙碌于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的紧急公务,偶尔才能像以前一样抽时间接送薛真珍上学放学,晚餐约会更是困难,但每晚的睡前问安电话,张天浩可从不敢断。就这么持续交往了一个月,薛真珍在某日的睡前问安电话时勃然大怒,要求分手。
张天浩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
由于省略了所有细节,只讲述了大体步骤,听得迷迷糊糊的张雅薇频频点头。
“这么听起来,的确不像是你的错。”她煞有介事地道,“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
“张雅薇!”张天浩勃然大怒,“你哥哥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是什么问题呢?”她一边低头沉思,一边抵挡着因为莫名其妙失恋而暴走的张天浩极度莫名其妙的攻击。
“你缠她缠得太紧了?”
“……”
“应该不是,你都没多少时间陪她了。”
“你太大男子主义?”
“……”
“你太暴力?”
“我、不、打、女人!”
“二哥……”她很委屈地拖长了音道,“你现在就在打我。”
“……”
“你×××不行?”
“张、雅、薇!”
一个月后,用挨了无数次打换来击剑水平的迅速进步和两人所有交往细节的张雅薇,在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之后,很有气势地大吼了一声:“张天浩!你这个猪头!”
“问题到底在哪里?”
“很简单。”她有气无力地道,“听没听过什么叫做‘过犹不及’?”
“这和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有什么关系?”
她垂头丧气地开口。
“二哥……说要摘星星摘月亮带她环游地球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此生不变至死不渝整颗心脏只为她跳动没有了她就食不下咽睡不着觉甚至不能呼吸情愿24小时呆在她身边将所有家产都交给她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而活这种情话……”说了一大串不带标点符号的长篇发言,她喘了口气,才道,“真的非常、极其、以及十分的过时了!”
张天浩傻了。
“这算什么问题?”
“本来的确不算什么问题。”她同情地摸了摸张天浩的头,“可是二哥,这年头是个好女人都知道坏男人太多,光说不做只会让好女人觉得你没有诚意。所以,要么你就学大哥,不说光做——呃,这样也不好,偶尔说,埋头苦做。嗯,这样比较好。”她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要么,你就说一条就做到一条,说要摘星星给她,就马上摘了递到她面前,说要24小时呆在她身边,就马上在她的身边呆满24个小时,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么?”
张天浩怔怔点头。
“可怜的二哥。”她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我这个未来二嫂有‘童年’阴影啊。”
不用说,肯定遇到过至少一个光说不做、只会甜言蜜语的坏男人。
☆、64第十八章
简立文和司徒琳订婚了。
包下了台北希尔顿酒店最好的宴会厅,席开五十桌,受邀者上至政党大佬,下至鸿禧董事,光是为了保证酒店门口的交通,就出动了数名交警。全台湾大小报纸的头条头版,都是两人的订婚照。剪裁干练的白色西装,珍珠白色的定制曳地长裙,被定格了的两人的笑容,竟带着一丝相似的冷漠。
张雅薇将报纸叠起,放回餐桌。
早餐盘里的吐司才咬了一半,她没了胃口,端起一旁的温热牛奶一饮而尽。
“小姐?”
她回眸一笑,“三哥现在应该到美国了吧?”
管家微怔,点头道,“是。”
“帮我定张机票吧。”她道,“我也过去玩玩。”
其时已是张雅薇大二的暑假,尉临风从圣罗德毕业,被父亲召回华尔街帮忙。简立文和司徒琳订婚消息传出的第二天,鸿禧的股价大幅度上扬,一日之内上涨了10%,张雅薇拎着行李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将这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人的心是有抗体的,痛过一次的伤口,已经不会那么刻骨铭心。
尉临风只比张雅薇早一日到了曼哈顿。
9?11事件之后的曼哈顿依旧是世界金融中心,只不过原本的金融机构大都已经从百老汇旁,已经变成旅游胜地的华尔街撤离,搬到了洛克菲勒中心、时代广场或者大中央火车站周围的繁华商业区,但是,人们依然习惯把这些地方统统合称为“华尔街”。
无论在地理位置上相隔多远,在精神上,他们仍然属于同一条街道。
华尔街有很多金融瘾君子。他们管理无穷无尽的资产,为企业融资,每天工作14个小时,创造效率,也赚取金钱,喜欢交易,也享受交易。
尉临风准备让自己成为这些人的其中一员。
从纽约证券交易所回到公司,办公室里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小boss,你要的资料我给你放在桌上了。”华裔男秘书对尉临风挤眉弄眼,“还有,办公室里有美少女在等你哦。”
美少女?
尉临风快步走回办公室,推开虚掩的门。
大约是听到响动,原本背对着门口的靠背椅缓缓转向,露出长发披肩的清雅容颜。
尉临风心尖骤软,倚着门站着,居然不想动。
“不会打扰你工作吧?”她撩发撑首,回眸微笑。
尉临风摇了摇头。
公司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刚刚外出归来的尉柏霖笑呵呵地走进办公室,立刻有下属来打小报告说儿子的办公室里来了位美女,他好奇心大作,鬼鬼祟祟地走到尉临风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瞄了一眼,小小声地问仍站在门口的尉临风,“儿子,是我那未来儿媳不?”
尉临风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被关在门外的尉柏霖一怔,紧跟着嘿嘿一笑,回头对身后满屋子探头探脑的工作人员道,“他没否认,那就是了。”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口哨声。
门内,张雅薇刚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翘起、穿着皱巴巴衬衫的中年男人,尉临风就关上了门,因为隔音效果太好,她也丝毫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是尉伯伯么?”
凭借在尉宅看到照片的残留印象,和那不怎么常见的着装风格,她很轻易地猜出了中年男人的身份。
尉临风点了点头,从进门至今,唇角一直微扬。
她眼神微露疑惑,“你干嘛都不讲话?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尉临风低头笑了笑,走到桌边,俯身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逛逛。”
她却不肯起身。
尉临风回过头,她眼瞳晶亮,嗓音柔软,“我想看看你的工作。”
投资公司的工作其实是很呆板的。从早上7点到晚上12点,华尔街的每一个金融机构办公楼里,灯光不会熄灭,电脑不会关闭。别人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尉柏霖已经喝着浓浓的咖啡,集合全公司的分析师开始举行例行晨会,所有人都已经安然入睡的时候,尉临风还在指挥外汇交易员做着某个遥远市场的大宗交易。
张雅薇喜欢捧一杯温热红茶,撑着下巴看尉临风聚精会神地工作,怀念起以前在圣罗德的学生会机房,自己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坐在他身边,虽然仍是记忆中的熟悉侧脸,但总觉得身在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的尉临风,有什么地方不同。
偶尔,她也会在大家开会时帮忙分发文件、端茶倒水,或者帮一群工作狂打电话预订宵夜。没几日与职员们混得熟了,大家便直呼她的名字。
“伊蒂斯,帮我复印一下这个。”
“伊蒂斯,帮我倒杯咖啡。”
“伊蒂斯,帮我……”
每当这时,她便会放下茶杯,走出尉临风的办公室,一脸的乐在其中。
倒是尉柏霖率先觉察出了异样,开始教训起这群一贯被他宠得没大没小的员工,“不行不行,她又不是来给你们打下手的。临风,放你几天假,带人家出去逛逛。都来了这么久了,连第五大道还没去吧?”
不开头还好,这一开头,便是一发的不可收拾。
由第五大道发展到中央街区,再发展到整个曼哈顿。一个星期后,将纽约逛遍的两人定了飞机票,直飞西班牙的巴塞罗纳。
下了飞机,安顿好之后,两人便直奔圣家堂。
位于巴塞罗纳市中心的圣家堂,始建于1884年,建筑师高蒂因车祸去世后,图纸曾一度毁于火灾,留下尚未竣工的圣家堂。因初始设计太过繁复,曾有人预计,至少还需要200年才能够完工。
但,直到她站在圣家堂的门前,才能够明白。
这座已耗时120多年的建筑,以花草树木为灵感,用曲线变化组合成充满韵律动感线条的神圣建筑,为何会成为无数天主教徒和非天主教徒心目中的建筑圣殿。
栩栩如生的雕像,繁复的细节。
正门直指天际的四座高塔,140米的高度。
这座耗费了高蒂毕生精力的史诗般建筑,让她震慑。
“进去吧。”尉临风拉了拉她的手。
她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还未完工的教堂内部,地板上散落着电线和工具,顺着白色石柱仰望,挑高的穹顶还搭着脚手架。她和尉临风在教堂内慢慢踱步,参观了地下室的博物馆,又沿着螺旋梯拾阶而上。
她一脸惊叹地望着窗户上的彩绘玻璃。
天使扑扇着白色羽翼,圣母降临。
“你信上帝吗?”
“不信。”
“光看你的表情,人家还会以为你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不时有游客说着各国语言从两人的身边走过。她浅笑回眸,“我不信上帝,不信耶稣,也不信佛祖。”
尉临风挑眉。
“那你呢?”
“我?”尉临风低下头笑了笑,“我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爬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楼顶,站在一百米多高的楼顶俯瞰整个巴塞罗纳,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巴塞罗纳……”她微笑着道,“让人相信世上会有奇迹。”
黄昏时候,两人终于走出圣家堂。
门外的街道上摆着无数小摊,像个集市般闹哄哄的,从各国来圣家堂朝圣的游人们被小贩们留住了脚步,在摊贩前驻足,竟比他们来时还要热闹许多,生生将圣家堂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她和尉临风手牵着手着走入人群,却像是海上的两片浮萍般被冲得左摇右晃。
她脚步摇晃地被撞到了一个卖银质首饰的摊子前。
那小摊贩眼力也是极好,见她虽然一身简单服饰,但剪裁做工都是极为精致,便知道遇到了大客户,热情地冲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招呼着她看看摊子上风格独特的西班牙民族饰品,“Señ;orita,venga venga。”
她听不懂西班牙语,满脸雾水地抬头。
身后响起一个被淹没在人群里的询问声,“薇薇?”
小摊贩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她微觉惊慌,抬手甩了甩,岂料身后恰好有人潮涌来,好巧不巧地撞开了她和尉临风紧紧相握的双手。她的心跳立刻慌乱,板着脸甩开纠缠不清的小摊贩,再回过身时,却已失却了尉临风的身影。
她双手紧握成拳,举头四顾。
“三哥?”
没有回应。
四周挤满了人,陌生的语言充斥耳膜。
她稍稍提高音量,“三哥?”
还是没有回应。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渐渐变得沉重。她不断地挥手挡开周身的人潮,凭着模糊的方向感,挤进道路的中央。
“三哥!”
无数的陌生面孔,将她的希翼一点点淹没。
周围并没有地势较高的地方可以供她登高俯瞰,于是只能紧咬住下唇,继续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人群里乱撞。
“三哥!”
许是她的慌乱神情已由眼底浮现在脸上,一名西班牙男子在人潮较少的地方拦住了她,“Señ;orita;¿;ya se he perdido? ¿;Necesita ayuda?”
她一把推开陌生的西班牙男子,返身想要再度挤入人群。
“Señ;orita……”西班牙男子拉住她的手腕。
她回身便是一个胳膊反折的动作,身体倾斜,将全身的力量都加在手肘顶出。
西班牙男子只微微一怔,便被她用力击中腹部,剧痛袭来,疼得弯下了腰,也顺势放开了她的手。
她甩手再度冲入人群,“尉临风!”
已经失控。
六年了。
从她认识他们的第一天起,从他单独带她出国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未像此刻这样被一个人抛在陌生的异国街头。
不管是在日本,在巴黎,还是在美国,他总是呆在她的身边。
总是牵着她的手。
“尉临风——!”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吼。
已经分不清是过了多久。
人潮稍退的一个瞬间,她蓦然回眸。
尉临风站在不远处,脸上是被她那一声呼唤,震撼到支离破碎的华彩双眸。
含情,脉脉。
她推开人群冲了过去,尉临风张开双臂接住。
胸口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喷薄而出,喉咙哽咽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双手却只能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尉临风的双臂停顿在半空,过了很久,才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两百米外,戴着无线耳机的男子露出微弱到似有若无的笑容,撇了撇嘴,转开头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微偏头凑近衣领上的耳麦,“没事了。”
耳机里传来两声回覆。
“OK。”
☆、65第十九章(修改版)
尉临风留在了曼哈顿,张雅薇一个人回了台湾。
没多久就是开学典礼,她穿着曳地长裙站在主席台上,打开信封,拿出金色卡片,微笑着抬眸念出,“下一任学生会主席,黎宸。”
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了整个礼堂,台下俱静。
恍若隔世。
黎宸从第一排起身,步伐镇定地上了台。
将写着新任学生会干事名单的信封交到了黎宸手里,她从麦克风前让开,转身便欲退入黑暗。
台下忽然响起一阵惊喘声。
她顿住脚步,诧异回眸。
黎宸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躬了躬身。
“慢走,主席大人。”直起身,黎宸手握住麦克风。
她浅笑垂眸。
心想,总算这小子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主席大人,来我们社团吧。”说话的,是圣罗德校内社团排行前十的数学社社长。
她低头翻过一页书。
“待遇保证优厚。”
她笑了笑,“怎么个优厚法?能比我当学生会主席时还要风光么?”
数学社社长的眸光里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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