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过她了。”
莱伊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落座,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放在他的面前。
“她的婚事,你做得了主吗?”米尔斯问道。
执壶的手微微一顿。
“我听说,你们家已经有不少人对她的精神状况表示出了担忧。但是因为戒指还在她的手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莱伊笑了笑,“这一点,我自有办法。”
“哦,莱伊,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米尔斯也笑了,“我想,你肯定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那么,至少你得让我看一看你的底牌,值不值得我跟你做这场交易。”
莱伊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他抬起头直视米尔斯的双眼。
“好吧。”他轻笑着拿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一组密码。
墙上的书架无声的滑开,露出一小片棕色的木板,木板在机关的作用下自动弹开,一个银灰色的微型保险箱被推了出来,它停在半空中,缓缓的自动打开,露出藏在它腹中的一个铺着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
第二枚勒法夫瑞之戒。
米尔斯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莱伊。
“把杰尼斯交还给我吧,米尔斯。”莱伊语气淡淡的道,“活的或者死的,都行。”
一个星期后。
布隆比斯堡的管家将一个沉重的正方形手提箱交给了莱伊的助理,助理提着这个箱子徒步走过草坪,进入西堡的二楼,将手提箱搁在了书房的办公桌上。
莱伊从梅格瑞斯大厦乘坐直升机匆忙赶回,当着助理的面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手提箱。
丝丝寒气从箱子里冒出。
助理偷偷的瞟了箱子里一眼,脸上一下子没有了血色。
而莱伊脸上的表情,既像是放松,又像是遗憾。
他阖上手提箱的盖子,从办公桌前退开,在舒适的麂皮椅上坐了下来,将手提箱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助理,示意他妥善处理。
虽然说了死活不论,可他其实更期待看到杰尼斯完整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不是一颗被放在一堆冰块里的头颅。
活人,永远比死人有用。
莱伊抬起手,眯着眼打量着自己手上的第二枚勒法夫瑞之戒。
他花了二十几年,也没有弄懂它的秘密。原本期待着撬开杰尼斯的口,却没料到米尔斯仍然提防着他。
“好吧,没关系。”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分辨得出你的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没打算让杰尼斯死的。但是写到这里,不知不觉的,发现他必须牺牲一下以推动情节的发展。
好吧,感慨这么多,都是因为其实我很喜欢这个老头。
☆、93第十七章 第二枚勒法夫瑞之戒
月光矗立在草坪中央的伯利斯堡。
刚歇下没多久的连亦寒一行人被突然闯入客房的侍从们重新唤醒;带到了东堡的会客厅,奎克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一身西装整洁笔挺,显然根本没有休息。
“你们走吧。”
众人皆是一怔,连亦寒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奎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人手有限。”他说道;“我只能确保Mademoiselle一个人的安全。”
连亦寒等人没有再问;他们甚至来不及收拾行李,便跟着奎克指派的人匆匆离开伯利斯堡;门外等候着的车辆载着他们迅速的离开了布涅罗森林。
连亦寒一动不动的坐在车子的后座;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阵铃声忽然响起。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曾若谦的身上。
他掏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依旧清冷;“立文?”
天色还未放亮,身着黑西装、领口镶有紫边的家族执法卫队就涌进了伯利斯堡,他们堵住了东堡的所有出口,从第一层开始搜寻,却没有发现那批东方客人的身影。带队的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指挥手下沿着楼梯继续往上。
可还没等队长登上通往三楼的台阶,有几个率先冲上去的人又退了回来。
“队、队长,您快去看看……”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并肩站着四个只穿着白衬衫的管家,脖子上的银白色领结,表明他们的身份是仅次于大管家之下的家族管事,而在他们的身后,侍从们排列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将整条长廊堵了个水泄不通。
“擅闯东堡,是谁给你们的命令?”为首的一位管事盯着队长的眼睛,问道。
队长冷笑了一声,“妨碍执法卫队的执法,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发问的那名管事盯着他的脸,慢慢的躬了躬身,嘴角还带着笑意,“你们,请回吧。”
一声不屑的冷哼从队长的鼻腔里逸出,身为家族三大执法卫队的队长之一,一群服侍人的小子,就算人数再多,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们行动。
执法卫队的队员们冲了上去,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口处的四位管事动作整齐划一的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抬脚将冲在最前面的四个人踹退了一步,接着挽好了袖子,又揪住了另外四个人的衣领,一拉一甩,一下子撞倒了一大片。
挤在楼梯后头的队员们一下子就有些发怔。
肩负护卫使命的他们,一向有些看不起这些呆在伯利斯堡内部的仆从,自然也从来不会认为他们的身手有什么过人之处。
“发什么呆!”队长吼道,“接着给我上!”
众人一下子精神一振,甩开脑袋里的杂念继续冲了上去。
但是这四个管事的身手明显比他们好得太多,仅仅是四个人,居然将他们堵在楼梯口处进退不得。
“不要停!”
队长一边吼着,一边带头冲了上去,一下子就和其中一名管事拳来脚往了几个回合。
“我就不信你们能坚持多久!”
趁着打斗的间隙,他贴近管事的耳边,恶狠狠的威胁。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是其他三名管事也听了一个真切——身为一个合格的管家,耳聪目明是必修课。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名管事回头做了个手势,众人就看见长廊上又走出了四名侍从,他们松了松领口,挽起袖子,一个错身的瞬间,便替换下了四名管事。
四名管事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身沿着长廊,慢慢的从执法卫队的视线里消失。
而新替换上来的这四名侍从,虽然身手明显比不上管事,但居然也和执法卫队的队员们相差无几。
众人一下子觉得有些崩溃。
四名管事鱼贯走入Mademoiselle卧房门外的起居室。
奎克正站在壁炉前。
为首的管事抬头看向他的背影,“我们的人,坚持不了多久。”
“我知道。”奎克走到窗前,撩起厚重的天鹅绒垂帘,看向天际微泛的白,“坚持到天亮,就可以了。”
楼梯口的对峙,渐渐的演变成流血冲突。
执法卫队中也开始有人挂彩,然而出面应付他们的一直都只有四个人,一旦动手的这四个人受伤或者体力不支,便立刻有人将他们替换下去,一个人也不多,一个人也不少。而还未动手的侍从们,便低着头安静的站在长廊上等候,仿佛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又像是一座让人无法逾越的大山。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他带着另外一队执法卫队,牵着一名金发女子的手,身后跟着排名仅次于杰尼斯?杨格的家族律师维隆卡?塞尔特,随着他的步伐,一阵诡异的沉默从后往前蔓延,执法卫队向两边退开,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莱伊笔直的走到侍从的面前,“让开。”
四名刚刚结束了激烈战斗的侍从努力的调整着呼吸,并肩挡在他的面前,躬身致意。
他抬起右手,亮出了指间的勒法夫瑞之戒,“我说了,让开。”
长廊上,已经笔挺的站了数个小时也未曾移动分毫的侍从们看着他手上的戒指,神色间有些动摇。从走进伯利斯堡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被训练着要向拥有勒法夫瑞之戒的人效忠,无论何时,不论生死。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当出现了两枚勒法夫瑞之戒时,又该如何。
正僵持间,得知这里的情况终于起了变化的奎克赶到。
他挥手示意侍从们后退,走到来人的面前躬身行礼,“莱伊少爷,不知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莱伊缓缓勾起唇角,湛蓝色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放开了身侧女子的手,她神情淡漠的从奎克的身边走过,向着他身后的所有侍从们说道,“我是贝纳尔?凯洛。”
因奎克的到来而被压下的骚动再一次蔓延。
贝纳尔?凯洛,莱伊?德?勒法夫瑞的妻子。
但对于在场的侍从们来说,他们更加畏惧的是她的另外一个身份——伯利斯堡现任大总管卡萨?凯洛的独生女。
“反抗执法卫队,反抗勒法夫瑞之戒的命令……”她语气冷冷,双眸却有些空洞,“这就是我父亲教给你们的吗?”
奎克皱了皱眉,还待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叫。
“放开!”
推开了挡在门前的仆从,班克迪尼和康德拉率领着家族成员直直闯入西堡的会客厅,在看清厅中的形势后,气势汹汹的众人皆是一怔。
莱伊坐在大厅正中唯一的一个单人沙发上。
他的身后站着家族三大执法卫队的队长,下首的沙发上依次坐着深居简出的贝纳尔?凯洛,次席家族律师维隆卡?塞尔特,以及他唯一的儿子,奥斯顿。
穿着长睡衣的Mademoiselle跌坐在地毯上,神情依旧恍惚。
她的身边只站着一个奎克。
莱伊和Mademoiselle的手上,各戴着一枚勒法夫瑞之戒。
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他和她的指间逡巡。
似乎是察觉了众人的退缩,莱伊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露出一个和煦笑容。
“坐吧,都站着干什么?”他抬手示意。
班克迪尼和康德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依言落座。
“莱伊。”康德拉率先开口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莱伊道。
他扭头看着跌坐在地板上的她,“真是可怜。”他的笑容里带着怜悯,以众人都能听见的低沉音量说道,“谁会想得到呢?我哥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最终……却变成了疯子。”
屋内一片沉默。
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
人群里传来一阵吸气声。
他回过头,默默记下那些脸孔,又回眸盯着她空洞而毫无情绪的眼,笑了一笑,轻蔑的甩开了手。
她的脸因为他的力道,而侧向了另外一边。
“父亲临走前,将勒法夫瑞之戒交给了我。”他站直了身躯,神色淡然,“至于Mademoiselle手上的戒指,自然,是假的。”
在场的诸人,神色变幻莫测。
班克迪尼却是立刻一声冷笑,“既然您说这戒指是老爷子交给您的,那么为什么不在老爷子一失踪的时候就拿出来?既然Mademoiselle手上的戒指是假的,那么为什么老爷子从来没有出面否认过?”
莱伊淡淡的笑着,抬手指了指犹如背景一般站在场间的三位执法卫队的队长,“如果戒指是假的,那我又怎么能指挥得动他们?更何况,维隆卡也在这里,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惑,也不妨问问他。”
“据我所知,家族中有资格判定戒指真假的,只有家族首席律师。”站在人群中的克劳伦斯突然出声道,“你说维隆卡?他说的话,可做不得准。更何况谁知道杰尼斯的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
莱伊皱了皱眉,须臾间又笑道,“你看,我一开始不拿出戒指,便是为了看一看,家族中还有多少你这样的人。”
克劳伦斯脸色一变。
康德拉也紧跟着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家族面临的灾难,大家不觉得来得有些太快吗?”莱伊笑着说道,“难道大家就没有怀疑过,家族里出了内奸吗?”
班克迪尼直勾勾的盯着莱伊的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些问题,重要吗?”
莱伊微笑着摩挲手中的戒指,抬头环顾众人,“难道,你们要选择跟着一个疯子?”
这个问题,很是诛心。
可有资格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的人,领悟力总不至于太差。
就算Mademoiselle手上的戒指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家族三大执法卫队都已归属莱伊,次席家族律师也承认了他的地位,他们就算再反抗下去,又能得到什么?更不用说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他们又如何能将家族的掌舵人之位,交到一个疯子手里。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的落在Mademoiselle的身上。
她的脸诡异的侧向了一边,神色恍惚的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墙壁。
似乎刚才被莱伊甩了那一下之后,便一直没有动过。
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答案,呼之欲出。
唯独这几个月来一直侍奉在她身侧的奎克,从她空泛的神情里察觉了一丝执着,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神色微微一变。
西堡的会客厅里,挂着一幅画。
一幅黑色与墨绿色交织的油画,19世纪浪漫主义画家惠斯勒的名作《黑与金的夜曲——重新坠落的烟火》。
很多人都因为莱伊的那番话而开始动摇,却没有人率先开口,气氛转变成一种微妙的僵持,似乎随时会发生改变,又似乎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莱伊少爷。”一名仆从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门口来了一位客人,想要见一见Mademoiselle。”
“哦?”他挑了挑眉,“带进来。”
莱伊走回沙发前坐下,戴着戒指的右手状若无意的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逼得众人不敢直视。
过了一会儿,两名执法卫队的成员挟持着一个男人走进会客厅,将他重重的掼倒在Mademoiselle的身边。
众人的心中皆是一凛,终于醒悟今日恐怕是无法善了。
莱伊坐在沙发里不动,微微侧身问着那个被强压着跪在地板上的男人,“你是谁?”
跪在地板上的男人对莱伊的问话置若罔闻,他摘掉眼镜,揉了揉酸痛的鼻梁,抬头打量着跪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Mademoiselle。
而后,他抬首看向奎克。
奎克眯了眯眼,终于认出了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来人的沉默触怒了莱伊,他向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冲了上去,将他从地板上拖了起来。
“放开!”他挣扎了两下。
莱伊笑了,“先回答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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