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娘娘用午膳。宁妃娘娘差奴才告诉沈小主一声,让小主先回。”
团儿抿嘴一笑:“有劳公公了。”随即从袖中掏出两个银裸子,命身边丫头递上去,“不多,公公拿去吃酒。”
那太监将银裸子接在手里,一看便知不是足份的雪花银,倒像是用碎银子化了聚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皮笑肉不笑道:“谢小主赏。”
团儿自小便被沈氏使唤,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见那太监看不起自己递出的银子,脸色白了白,强笑着扶着身边宫人上了小轿,直到蓝青轿帘落下,才呼出憋着的一口气。她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把镜,怔怔瞧着镜中的娇媚女子,那人眼角瞄得长而上翘,一改圆杏眼本身的稚气,仿若蝴蝶细细的触角,勾着双眸的每一个神情。
沈团儿吸了口气,试着同许多贵人一般勾唇而笑,却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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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抬小轿缓缓在甬道上,跟着轿子的侍女采韵隔着轿帘,轻声唤道:“小主。”
半晌,见无人应她,又道:“小主,咱们可是回宫去?”
听侍女唤她,沈团儿忙止住泪意,用帕子将擦干眼角,见镜中自己的妆容并没有晕开,才柔声道:“先不回去,去景仪宫。”
采韵一听她说景仪宫,忙道:“小主,贵妃娘娘如今正在禁足中,皇上吩咐了不许人探望。”
沈团儿摇了摇头:“我不是去探望,只是去请安。”
“小主,奴婢多嘴一句。”采韵隔着帘子道,“皇上昨日才下的旨意,令贵妃娘娘自省三月,小主如此行事,只怕有违圣意。”
“你只管去,皇上不会怪罪的。”沈团儿坚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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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流光卷了帘子,轻轻唤道。
躺在榻上的女子闭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让娘娘再睡会儿罢,娘娘昨晚四更才歇下。”阳光从床帏的缝隙照到女子玉脂般的脸上,却显得她下颚的青紫更加触目惊心,流珠拉着床帏的手抖了抖,咽声道,“娘娘犯了什么错,皇上舍得下这样狠手。”
流光忙扯她的袖子,低声道:“说什么呢!你这样胡吣不是为娘娘不平,反是为娘娘添忧。这话你在宫里说说不当事,出去让有心的听去,都道是娘娘的教唆!”
流珠毕竟年纪还小,听流光这么一说便吓得收回眼泪:“姐姐提点的是,这时候我不能再给娘娘惹麻烦。”说着回过头去看容萧,嘟囔道,“只是不知要涂多少膏药才能好呢。”
正说着,只听床上嘤咛一声。二人忙转身去看,流光道:“娘娘可是醒了?”
容萧点了点头:“我迷糊着听你唤我来着。”
流光笑道:“是奴婢唤娘娘呢。”
容萧就着流珠的手漱了口:“有何事?”
流光微微措辞,道:“沈选侍来给娘娘请安。”
“沈选侍?”容萧看着蹲身伺候自己穿鞋的流光,“宫里什么时候有了个沈选侍?”
流光的手顿了顿,低声道:“是皇上这次去行宫新纳的小主。”
“唔”容萧起身梳妆,走了几步,却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流光,我不是在禁足么?”
流光脸色一白,生怕容萧想起昨日的突变伤心,忙上前几步,扶住容萧,方道:“沈选侍说礼不可费,在殿外给娘娘磕头请过安便走了。”
容萧点点头,刚要抬步,却见流光、流珠一左一右的虚扶着自己。
看着她们关切紧张的神情,容萧感到莫名的妥帖,柔声道:“你们这样扶着我,我都不知怎么走了。”
流珠吟吟笑道:“奴婢们服侍得不好么,娘娘不是最爱奴婢在左右伺候?”
容萧将她二人拉到身前,展颜一笑:“你们不必担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还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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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九皇子
“皇上,夜深了,早些歇着吧。”常福禄给齐衍换了盏较亮的案灯
“恩”齐衍随口应了一声,眼也不抬,又拿起一封折子,“沏盏茶来。”
常福禄瞄了眼沙漏,端过案上的麦冬蜂蜜饮子,低头道:“皇上晚膳用得不多,不若奴才给您端碗柏子仁粥来,也能养心安神。”
齐衍抬眼了看了手边的一摞折子,提起朱笔:“薄荷菩提子吧,这一入夏,各地旱的旱,涝的涝,催着要银子。好像朕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似的!”
常福禄心中叹了口气,端着茶盏退了出去。
半晌,齐衍翻出礼部呈上的折子,刷刷添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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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二年,六月二十四,九皇子进京,皇帝携百官于玄武门等候,尽显手足之情。
户部尚书刘修仪穿着厚厚的官服用胳膊肘碰身边同样汗流浃背的礼部尚书陆作谦:“陆大人,天这样热,怎么连碗冷饮子都没有。”
心中恨不得罚刘修仪十年俸禄,补充资金的礼部尚书陆作谦用帕子擦了擦汗,呵呵一笑:“刘大人心不静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静自然凉。”陆作谦看看刘修仪厚重的身子,笑得很是幸灾乐祸,“老夫可是一点都不热。”
刘修仪看了看四周仪仗布置,瘪了瘪嘴:“陆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差事办得节俭是好,但也要顾及皇上体面。”
陆作谦依然怒极反笑,冷笑道:“仪制中的一针一线都要银子,老夫办得差事不够排场,难道户部给我们拨的银子就是体面的手笔?”
刘修仪掸了掸自己的袖子,侧头低声道:“国库空虚,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迎接九皇子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何必铺张。节俭治国,不也是皇上的意思。”
“九皇子。”陆作谦睨了刘修仪一眼,轻声道:“你们也就拿软柿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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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汗流浃背的文武百官,齐衍在玉盖下也坐不住了,遥遥望着连丝儿土都没扬起官道,齐衍放下常福禄端上的冰饮子:“怎么还没到?”
常福禄抬头看看太阳:“回皇上,瞧着时辰,应是快到了。”
正说着,只见远处一人一骑打马而来,常福禄忙道:“皇上,您看,前骑到了。”
前骑片刻便到仪仗不远处下马,一路跑来,正是穆三郎穆齐手下将领:“启禀皇上,九王爷的队伍已在二里外了。”
齐衍笑道:“朕盼弟心切,传令,特赐以车代步。”随即便站起身来,“朕与九弟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今日九弟归来,请各位随朕到城门外迎接。”
百官自是领旨不提。
一干人道城外不久,远处就行来一队车马,中间一辆华盖马车,其余队伍蜿蜒一里有余;打头的是位身穿亮银铠甲的将军,盔帽上立着三根长长赤羽,好不夺眼,正是穆三郎穆齐。
齐衍眯眼看了看,对穆敬梓笑道:“舅舅好福气,有个好侄儿呢。”又淡淡赞了句立在穆敬梓后的穆衡:“你把弟弟带得很好。”
穆敬梓转了转眼珠,琢磨着皇上是不是在敲打他对孤儿寡母的大房毫不尽心,于是,看向穆衡的眼光便多了份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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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仪仗渐近,随着官道上扬起的尘土越来越多,常福禄低声道:“皇上,这尘土太大了,咱回玄武门内等吧。”
齐衍摆了摆手:“不碍的。”
大约还有一里地,领队的穆齐用了个花哨的姿势下马,全队的骑兵也都下马步行。
仪仗最终缓缓停下,穆齐跪地高声道:“九皇子回朝。”
齐衍一边抬脚走向队伍中间的双驾马车,一边笑着高声道:“九弟可在?”
车帘被一只颤抖的手慢慢掀开,那双手苍白修长,在青绿绣面帘布的影衬下显得更加没有血色。随着车帘的卷起,车中人露出清癯的脸来,如同双手一般,他的脸色也得白得好似常年不见天日,唯有一双眼睛在泪光的映衬下还算漆黑,充满的重归故土的激动与满足。
九皇子下了车,顺势跪在地上道:“臣弟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齐衍快走几步,亲自弯腰扶起:“九弟快免礼。”九皇子被送走时齐衍不过十岁,十年过去,早就忘了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模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表现自己手足情深,“九弟与朕是手足,无须这些虚礼。”说罢甚至亲手掸了掸九皇子外衣上的灰尘。
不知是感动于这份浩荡皇恩还是难以抑制回到家乡的感慨,九皇子看着高高的城楼,忍不住落下泪来。
齐衍的眼中也多了些追忆,半真半假道:“九弟出使卫邪十余年,为国为民作的牺牲,朕都看在眼里。父皇临终前,虽然不曾对朕说,但朕心里知道,他一直都希望你能回来。”
九皇子红着眼哽咽道:“弟弟不孝。。。。。父皇归天。。。。。都不曾看上一眼。”
齐衍虽然惊讶于九皇子与先帝感情颇深,但转念就释然了,毕竟当年九皇子没做质子前可是宫中的头一份独宠,寄人篱下的十几年,定是念着年幼时这一点温暖。
但随即想起先帝对自己无分毫辞色的态度,齐衍心中还是忍不住冷笑,若说了解,没人比他更能揣摩先帝心思,否则也不可能步步踩中要害的登上龙位。齐衍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董贵妃一家倒台,毫无用处,送去做质子的,肯定是自己这最不受待见的儿子。
齐衍拍拍九皇子手臂,撒了句自己都不信的谎:“九弟如此伤心,父皇在天上也会挂念的。”
九皇子用袖子勉强拭干眼泪,低声道:“弟弟失态了。”
齐衍笑笑,也不管一干还跪着的臣工,边说边携着九皇子往御辇走去,九皇子则稍显恭敬的落在齐衍半步后的位置。而面对齐衍同辇的邀请也跪在地上坚决不肯答应,声称于理不合非要在皇上御辇后回宫,直到另一架步辇抬出来,九皇子才略显局促的登上那王爷仪制的华丽轿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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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家宴
九皇子回宫之前,齐衍就下令封其为礼亲王,并提前一个月令内务府将仁寿坊处的王府收拾出来,以便随时入住。
礼亲王先随皇上去太庙拜祭了祖宗,才进宫去寿康宫请安,不料太后却在前一夜受了些凉,一时不能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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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此时正在太和殿与一干大臣商讨如何处理各地灾情,听闻礼亲王来了,便放下手中草折:“快让皇弟进来。”
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礼亲王齐诤已经换上朝服,低头进殿,跪在地上道:“臣弟给皇上请安。”
齐衍抬手命人赐座奉茶,笑道:“九弟可是见过了母后?”
齐诤忙将手里的茶放回太监手中托盘上,起身答道:“回皇上,母后今日小有不适。臣弟。。。。。不曾得见。”
齐衍眉头微皱,旋即笑道:“既然如此,你改天再去请安也可。一路风尘,你今日也劳累了,不若待会儿陪朕一同用膳,晚上便宿在宫中,待明日用过家宴,内务府将你行礼都收拾妥当,朕再派人送你回府。”
齐诤略做犹豫,看看周围站着的几个大臣,低声道:“皇兄政务繁忙,臣弟。。。。。。”他低头稍稍措辞,“不应叨扰。”
“无碍,那些事方才朕与他们也商议得差不多了。你且安心住下,朕与你多年不见,也有许多话要说。明日五哥也要进宫来,你我兄弟三人也好叙旧。”齐衍挥手让其他大臣下去,“待会让人将乾清宫配殿收拾出来,你就歇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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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皇上将礼亲王留宿的消息便传到寿康宫,曹嬷嬷为穆丽华细细捏着腿:“太后,皇上将礼亲王留下了。”
穆丽华摩挲着手中的如意柄,没有说话。
“太后,容老奴多说一句。”曹嬷嬷叹了口气,“皇上对九殿下的意思您也看出来了,封了亲王不说,还出城迎接,置办的府邸也在离宫里最近的仁寿坊,摆明了就是大伙儿看的。先帝本就子嗣不多,在争储时又凋零了些,现在能余下的,不过就是五殿下与九殿下了,皇上这是不想背苛待手足的骂名啊。”
穆丽华绷着脸,挤出两句话来:“你忘了当年的事了?让哀家和颜悦色的对那贱人的儿子,哀家做不到。”
曹嬷嬷挥下几个宫女,低声道:“小主子的事,您心中记恨是应当的。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要为自己和府中多做打算。”曹嬷嬷声音小了些,“皇上不是您亲子,情分终究是浅些,您若是事事都拧着皇上的意思,时间长了,难免让皇上芥蒂啊。娘娘何苦为了个提不起的九皇子,得罪皇上,断送了往后的长久。”
穆丽华脸色僵了僵,恨声道:“若不是那个贱人,哀家早有了自己的儿子!何苦在自己宫中说句话还要避三避四!”
曹嬷嬷一惊,忙回头看看帘外,见无人才回过头道:“太后娘娘慎言,当今皇上对您也算是孝顺的。这些话可不敢说。”
穆丽华也自知失口,眼神投向别处,淡淡道:“那九皇子是个什么模样。”
曹嬷嬷道:“老奴也没见着,不过听太监回报,九殿下没什么皇子气势,许是在别国谨小慎微惯了,说话办事倒显得有些嗫喏。听说您病了,站在门口半天,也没憋出什么顺口的安康话来。”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穆丽华点点头,又道“明日家宴,哀家总要出席,你去给我挑件庄重衣服来。”
曹嬷嬷应命退下了,独留穆丽华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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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崇仁帝于烟波致爽殿举办家宴,众后妃王爷皆奉旨出席。
这烟波致爽殿本是先帝修来为怡养身心的院子,宫中殿宇皆用白石青砖并琉璃盖成,虽不如前廷的太和殿、乾清宫庄重大气,但胜在布局精巧、修葺玲珑。由于傍湖而建,每逢清晨便笼起袅袅晨雾,无风自凉,故而得名。先帝在时,偶尔也携宠妃来此,避开喧噪,踏烟波美景、赏水阁丝竹曼舞。
因为是接手**的第一次差事,宁妃、庄妃对这次的家宴也算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一早为太后请完安,就双双赶来烟波致爽亭,难得的同时放下敌对关系,携手对殿中的整洁提出最高要求,不辞辛劳的亲自督工。
不到酉时,大多数妃嫔都已早早到场,莺声燕语的聚在一处欣赏湖上风光。
待沙漏滴到酉时,各位王爷们也都从太后处携着家眷来到殿中,就连往日几乎足不出户的五王爷也带着五王妃按时到场。
直到所有人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