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帘外一声轻笃,马车缓缓停下,常德自外打了帘,恭敬低声道:“请皇上、娘娘下车。”
齐衍先下了车,容萧才挪到门前。迟疑着搭上那修长的手,目光却在抬起的一刻,霎时凝住。
日光灿烂,照得她一阵眩晕。眼前的高大朱门、朱门内跪着的人,已经许久没有见了。无数酸意漫上眼眶,她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展开笑来:“怎么,不认得了。”
嘴唇动了两下,容萧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是多么澎湃,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能重新回到这里。
齐衍见她激动得浑身发抖,笑着握着她的手,面向跪在地上人:“朕携贵妃归宁,本是微服,无须多礼,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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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觉得皇上最近好温柔~~~~
第一百零九章 暗影细辨思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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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廷禹快速用袖子拭了泪,才起身躬声道:“请皇上娘娘上车慢行,至正堂升座不迟。”
二人上车,直到绕过影壁,马车才缓缓停下,齐衍携容萧升堂入座,容廷禹与妻子又要跪拜,齐衍抬了抬手:“起来吧,本是一家,不必多礼。”
堂内装潢与自己离府前别无二致,仍是父亲一贯庄严风格。容萧看着兄长与长嫂,一时泪眼迷蒙,兄长比原先挺拔清瘦了许多,一袭烟灰暗纹长袍中竟透着沉浮沧桑。一别多年,没想到还有相见之时,她忍不住起身,敛衣款款拜下去:“妹妹给哥嫂见礼。”
容廷禹忙侧身避开,只受了半个,抬头仔细看着她,身侧的手轻轻发颤,却微笑道:“臣见娘娘安泰,便足矣了。”
兄妹心中虽均是激荡难平,但总归男女有别,略叙几句思念,容萧便起身,移步内堂,唯有容廷禹之妻郑氏相随。
此番得归,自然是欢欣无数,长嫂如母,容萧出府前与郑氏一向亲近,阔别三年,坐到一处也是有说不完的话。
甫一入内堂,容萧便笑道:“怎么不见我两个侄儿?”
“两个孩子顽皮得很,说话也没个轻重,恐冲撞了娘娘。”郑氏说着,忙低声吩咐婆子带两个少爷过来,复又笑道,“说起来,还是托娘娘洪福,才能让长晔到崇文馆进习。”容长晔,容长宁是容廷禹的两个儿子,长晔居长,长宁居幼,二人皆为郑氏所出。
“旨意是皇上下的,我并未从中出力多少。”容萧见郑氏一脸感恩戴德,也不与她转弯角。笑道,“说起来,长晔不过四岁。正是天真时候,也不知这样早进学。会不会拘了他的性子。”
“娘娘对府中的恩德,老爷与臣妇一辈子都不敢或忘。前些日,咱们府中什么光景,娘娘也知道。老爷心里憋着一肚子愁,也不肯与臣妇说,朝中压力无数,又惦记着娘娘在宫中受委屈。真是眼看人就熬不住。”郑氏性情直爽,又素与容萧投缘,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及,“府里接到圣旨那一日。真是无异于山穷水尽中的金轮。直到听完圣旨,才知道娘娘从中出了多少力。”
郑氏犹自絮絮,容萧却觉得喉间微哽,虽看不到圣旨,她也能些微猜到上面写了什么。皇上定是将所有功劳都推到她身上来。明明白白的让容府上下知道,是她这个贵妃给了他们荣耀,让兄长与侄儿从此心甘情愿的忠心于她,为她效力。齐衍最是善观人心,他知道容廷禹对家人的感情远比对皇帝强得多。这份恩情,不若尽数都记到自己这个贵妃身上,只要容廷禹一步步稳扎稳打,在朝中,她就永远有助力。
不管自己与皇帝之间有多少利益算计,但这一次,他实是为她打算更多。
两人正说话间,便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咚咚脚步声,屋内丫鬟旁打起帘子,便见两个雪玉可爱的侄子进来,头上梳着半个小纱冠,身穿团字小褂,由奶娘带着,规矩跪在容萧跟前,齐声道:“长晔(长宁)给娘娘请安。”
“快起来,别这么生分,叫姑姑。”容萧笑着命人看赏,又拿了桌上的果子,示意两个孩子来自己跟前,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与兄长如出一辙,不由向郑氏唏嘘道,“当年我出府时,晔哥儿刚出世不久,如今宁哥儿都这样大了。”
长晔比长宁大些,也因启蒙,更懂规矩,双手接过容萧手中的果子,嫩藕般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谢姑姑赐食。”
见长晔坐在一边小口小口的啃着,容萧又拿了一个准备递给长宁,却不想他小身子一扑,两下爬到她膝上来。
“长宁,快下来!不许没规矩。”郑氏先让没想到长宁的动作,忍不住开口呵斥,脸上有些讪讪的,“娘娘,这孩子让臣妇宠坏了。”
容萧倒不在意,只觉得长宁天真可爱,揽着他的小身子道:“没事儿,咱们宁哥儿也不沉。”
长宁在容萧怀中拧拧身子,奶声奶气道:“姑姑,你身上好香。和皇帝姑父身上的味道一样。”
环着长宁的手一顿,容萧脸上霎时绯色点点。因在宫外,她今日并未擦香粉,应是方才在车上在齐衍身上蹭到的龙涎香。
“长宁,别乱说话!”见贵妃尴尬,郑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心中又高兴贵妃颇得圣宠。
“儿子没乱说。”长宁小圆脸一扬,“是方才皇帝姑父让儿子这么叫的。还抱了儿子。”说着伸出小手指着长晔,“娘不信,就问哥哥,他也这么叫了。”
长晔用小帕子擦擦嘴角,从绣墩上溜下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本正经,站定才开口道:“回姑姑,皇帝姑父说了,不是外人,这样叫着亲切。还嘱咐侄儿,让以后崇文馆下了学,便入宫到姑姑处吃茶。”
听儿子这么说,郑氏是既惊且喜,惶惶就要朝贵妃下拜:“娘娘。。。。。臣妇。。。。”
容萧没想到齐衍会对两个侄儿这样说,一时也分不出计较,只笑道:“无妨,既然皇上应了,便这么叫吧,长晔长宁都还小。”
长宁听得似懂非懂,只偎在容萧怀里戳手指,倒是长晔懂事的凑到容萧跟前,小声道:“姑姑,侄儿知道,没人的时候才这样叫,在外人跟前,就按着规矩来。”说着煞有介事的挺起小胸脯,点头保证,“侄儿也会管着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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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齐衍容萧才离开容府,趁下钥前回宫。
因见家人,容萧今日格外高兴,席间也多饮了几杯,待回到宫中,觉得酒意上头,便吩咐流光锦宜伺候沐浴,清宁宫因是六宫之首,含独立浴池,规制也是比照坤宁宫的标准建制的,池边皆用细砂青玉末铺地,防滑且耐潮。平面看来,长四丈五尺,宽两丈三尺,深三尺,约二尺处砌了一圈小台,正好能坐着泡汤。池边四角正嵌着鎏铜双海棠雕花,花蕊处正淙淙往外吐水。
泡在水温潺潺的池中,容萧舒适的闭上眼。
经此一日,她与齐衍已在后。宫前朝达成共识,容氏一族,也终于从被忌惮的对象,变成值得皇帝委任的臣子。帝王的宠爱飘渺不可寻,唯有得到帝王的支持,容萧在后。宫行事,才能更加游刃有余。
几经打探,容萧也知道,对自己得出冷宫一事,除郭嬷嬷外,太后也或多或少的添了助力,所以心中对她也是敬爱的。况且太后生于穆氏,又怎么不想为家族谋利,追上三代,穆氏皆列土,党羽自然也是朝野遍布。可太后终归是有两件事没料到,其一是穆敬梓野心日益加剧,阳奉阴违,妄图把持朝政;其二,如今的皇上今非昔比,早已不是羽翼未丰的幼子了,在一次次朝会中,齐衍渐丰的帝心,穆敬梓日益加剧的贪欲,也在不断冲突。如今,不愿再为傀儡的皇帝,终于等到合适合理的机会来临。
对于容萧,最关键的,便是如何配合皇帝稳住后。宫,让皇帝在前朝披荆斩棘的同时,后。宫再无纷争,同时让容氏避与风口浪尖外。
靠在微凉的青玉石上,容萧细细梳理着个中纷杂。
见娘娘神情颇好,流光轻手往容萧发上浇了些水,又拿参了玫瑰水的香胰子为她揉洗,才小声问道:“娘娘,殿外那件衣服,用不用奴婢比着样子做几件?往后再穿,也方便得当。”
“不必了,往后也不见得用得上,尚服局和针线司人多嘴杂,叫旁人知道就不好了。”闭目沉吟片刻,容萧轻轻道,“那三个面具,给我收到箱子里。”当日帝王信口一句,她却记在了心里,回到这个金丝笼,昨日之事便是一场梦了。也许她很难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留着那三个面具,好歹是个念想。
她跟流光说着话,却没听到半点回应,就连锦宜也悄无声息,正异间,忽然一舀温水兜头浇上来,容萧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香汤中缩去,池底湿滑,足下一歪打了个趔趄,水眼见没过头顶,一只手却从脑后绕到她的下颏,一下将她带上池边。
不知是何人,容萧浑身**,霎时全脑发麻,当即便在捂着自己下颏的手上狠挠了一下,到一声“嘶”的抽气,紧接着,便是皇帝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真没看出来,你这女人,下手真狠。”
容萧一个激灵,忙转过头去,便见穿着金滚靛蓝浴袍的齐衍。
见他手背上微微冒着血丝的划痕,容萧脸色惨白:“皇,皇。。。。您怎么在这儿。臣妾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采花贼么?”他没好气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还能有谁到这儿来。”
方才分明见轿辇回了乾清宫,她实在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回来。呐呐道:“皇上,您。。。都出血了,让臣妾出去为您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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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良宵相对浴红衣
殿中虽燃着地龙,却仍不比水中温暖,容萧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目光不断往齐衍身后屏风上的浴袍瞟。
她黑发如藻披散,身上还沾着水珠,在四周宫灯下泛出珍珠般的柔光。许是晚间饮酒又泡汤的缘故,容萧面颊泛着微微红色,双眸也氤氲着一层怯怜的雾气。身后温泉水波粼粼,这样的她,别有一番诱人之姿。
“无事,划都划了。”他浑不在意手背上的血珠,忽然轻声道,“过来。”
耳听皇帝嗓音格外温柔,容萧瞳仁微缩,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已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该来的总会来,她归宫已久,于情于理,都该侍寝了。
她赤。裸着身子,不知是该起身走过去,还是就这么爬过去。无论什么姿势都让她觉得屈辱,容萧放低了声音,委婉道:“皇上…。能不能将浴袍…。递与臣妾?”
齐衍略回了眼,扫到身后屏风上的玫红浴袍,伸手勾下来,走到她身前蹲下,为她披在肩上,低声问道:“朕看你今晚饮了不少酒,可是因为欢喜?今日见了你兄嫂,也算安心了?”
这一串话让她心里微温,放松了身体,轻轻点头道:“谢皇上关怀。”
“你父亲来信了,折子就在乾清宫,回头让常福禄给你送来。”指腹轻轻扫过容萧的脸颊,齐衍只觉得她身上泛着淡淡馨香,人面桃花,惹得他恍惚,盯着她因惊喜而发怔的表情,他手臂微拢,勒紧她的腰肢,低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被这么一紧,容萧也回过神来,眼中的喜悦却毫不作伪。切切的瞅着他:“臣妾…。父亲…真的?”她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父亲来信的狂喜,她虽发誓要让双亲重返京城,却心里明白,想召回形同流放的他们何其艰难。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再得到至亲的消息。而如今。惊喜来得实在太快,即便只是一纸书信,也足以让她重燃希望。
“自然是真的。只是朕还有事要他去做,不能让他回来。”齐衍抱着她,轻轻将头凑到她的颈下,双唇贴着她的耳垂,轻声笑道,“说吧,怎么谢朕?”
皇帝今日并未束冠,此时低下头来,青丝半遮。竟不同平日冷峻,颇有温润清越之姿,眼中似盛着满天繁烁星辰。
面对眼前的人,容萧脑中已乱成一团麻。自上次禁足,容萧已逾半年不曾侍寝,出冷宫后两人虽有多次接触。他却都不曾像今日这般。沉睡的敏感从身体最深处开始苏醒,她微微战栗着,四肢百骸的酥麻痒意却一*的侵漫上神志。
身上的玫红浴袍在撕磨间滑下,覆在容萧的身上,透着半遮半掩间的春光。她略飞的眼尾微红,正蒙着一层雾气,惶惶不知看向何处,这般景象,自然极靡,齐衍嘴角噙着笑,瞳仁却渐渐转成深黑,轻勒着她的腰肢,俯身衔住眼前微张的朱唇,另一只手也顺上玫红浴袍遮盖的玲珑白玉。
顾不及胸前的疼痛,容萧只觉身后蓦然一空,他竟将自己大半身子都悬在池上!温存的池水扫过股间,她神智回拢,下意识绷直的脊背更加战栗,忍不住低呼出声:“皇上。。。。。不行。。。。”
“别怕,放松一点!”松开那对碧玉酥融,齐衍声线中带着低哑颓靡的笑意,虚扣住她的后脑,不等她喘息,却是将人又往前送了两寸。
身体在水面上摇摇欲坠,她的青丝已尽数如长藻散开与水面,委着池中花瓣,妖娆绽放。他从没对她这样过,容萧尽力绷直脊背,真是怕皇帝一时兴起,将自己扔在水中。
“皇。。。。皇上。。。要掉下去了。”她求着他,眼角渗出泪来,整个人像打摆子般颤栗着,齐衍眸光一暗,挟在腰肢见的手收紧,慢慢往上提了些。可这种状似爱抚的帮助,无异于给容萧即将崩溃的神志又添了一把火。她哆嗦着环上齐衍脖颈,在他耳边软靡哀求着,“这里不行。。。。去。。。。去内寝。”
她发鬓散乱,脸色酡红,低低压抑的喘息对他更像是猫爪细划。齐衍心中一颤,将她微微托起,贴着光滑的脊背扶摇直上,辗转游移。另一只手却抓起边上浴袍,一把将她裹着抱起来,往浴殿后的内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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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自良宵一度后,皇帝又连着往清宁宫来了数日,便是不召她侍寝,也要在此用膳,略坐片刻才走。随着皇上的一系列行为,后宫又开始言语纷纷,贵妃复宠之说不胫而走。太后为此特地将她召到寿康宫,虽不曾责骂,却隐晦的叫她提携沈选侍,使后宫雨露均沾。
对待太后的属意,容萧自然领会,时不时便召沈选侍来清宁宫,名曰品茶刺绣。却偶尔能赶在皇帝来的当口。
今日齐衍又来清宁宫用膳,甫一进内殿,便见已升为昭容沈团儿正与容萧坐在一处剪绢花。
皇帝入殿,二人忙起身行礼,沈昭容不知是因升了分位,还是近日与皇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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