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终于在他的热情中失去了意识。
???
初家宁再度自周公那儿取回自己的意识,从一片迷中醒来时,第一个攻陷她思考中心的是熟悉的怀抱。
她像只慵懒爱撒娇的小猫,蠕动了一下香躯,小鸟依人的蜷在武叙扬温柔的臂弯中,贪恋他怀抱中的温暖和恬适,舍不得睁开早已清醒的双眸。
“你醒了,小懒猫!”武叙扬轻抚着她尚存一点湿气的发丝,声音是热烈中透着柔情的。
初家宁听得芳心悸悸,原本侧埋在他胸膛的脸,翻转了一个角度,改为仰躺,由下而上直视着他低垂的容颜。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和凝睇他的五官。
好一张出类拔萃的面容!两道桀傲不驯的剑眉下,有一双像两潭幽泉般深邃的黑眸,黑眸之下则是一个东方人难得一见的好看虎鼻,虎鼻下微启的是两片线条极为性感、又绽放着倔强的唇瓣。出色的五官嵌在一张刚毅有型的脸上,此外,再配上孤傲中带着爱恨鲜明的特殊气质,简直是上帝绝佳的艺术品,哪怕是宋玉还魂,也抵不上他的十万分之一。尤其是那双足以撼动无数女人芳心的瞳眸,绝对有足够的威力教女人失眠销魂。
如此魅惑人心的黑眸,竟然看不见?想到这儿,初家宁不禁一阵心痛。
这样的人中之龙,竟然被人遗忘在这个荒凉孤寂的“云岗”之上?这个念头更让她心如刀割。
“你怎么了?我说过我看不见,所以你不必担心春光外泄,我会这样抱着你是因为我们的衣服都还没干,我又怕你会着凉,我发誓绝对没有占你便宜……”武叙扬以为她是在生气外加害羞,于是努力的解释着。
初家宁经他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全身光溜溜的裸躺在一样一丝不挂的武叙扬身上,全身顿感燥热,体温迅速窜升好几个刻度。
“家宁?”等不到她的反应,武叙扬疑惑的轻唤。难道她是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他(奇*书*网^。^整*理*提*供)不禁感到焦急心慌,深怕她真的从此不理他。
真是好笑!在她突兀的闯进“云岗”来之前,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三个寒暑吗?怎么才不到两天的光景,他就害怕起孤独、害怕起一个人独处来了?不!他不是害怕孤独,也不是害怕独处,而是害怕失去怀中这蛮不讲理、口是心非的小讨厌。
虽然他一直不愿、也不想承认,但是他灵魂的最深处,却清楚的知道,早在这个小讨厌毫不畏惧的冲口直言,说他绝不是杀人狂时,他的心就着着实实的被这个小讨厌挑动了。
尽管他的双眸看不见她的模样,但是他却从她精力充沛的声音和气死人不偿命的歪论中得到快乐,从空气中传递过来,属于她特有的活泼气息,感受到她的魅力。
是他的双耳和超人一等的感觉神经,引领着他的心迷恋上这个烦人的小讨厌。
昨夜那撼动他心弦的心音,更加深了他对她的在乎、重视。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份来得如此突兀、荒谬的感情。确实有人说过“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是,他根本看不见,又何来一见钟情?应是“一听钟情”吧!问题是:有“一听钟情”这种说法吗?
明知道武叙扬的双眸看不风咫尺怀中的她,初家宁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武叙扬那一番解释并无助于消减她的娇羞,但绝非生气,初家宁自己明白。
相反的,她有种悲伤心疼的感觉。悲他的际遇、疼他的双眸。
“家宁?”武叙扬的轻叹一次比一次更添增几分焦急和心慌。
初家宁不忍心折磨他,以轻快的语调回道:“你放心,我没有生气。”
武叙扬闻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释怀的浅笑,看得初家宁心荒意乱,心中那抹刺痛也随之剧增。
她轻按住不停摩挲她发丝的大手,仰视着他的双眸,强忍着心酸道:“你知道吗?我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哦!长及腰间、有点蓬松的金黄色。不过我的眼睛是黑色的,至于肤色,是比东方人白了一点的雪白,也就是说——
“你是个混血儿!”武叙扬抢先说道。
“对!中法混血儿!”初家宁粲然一笑,谈笑间,双眸不禁蒙上一层薄薄的泪光,她赶紧倒抽一口气,不让泪珠滚落,继续维持轻快爽朗的语调道:“我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这是事实。“还有一副玲珑有致,稼纤合度的姣好身材。”此话有夸大不实之嫌。“我的双眼又黑又亮,像极了诗人笔下的秋水;我还有一个比埃及艳后克丽奥佩托拉还秀挺的鼻子;以及一张性感诱人、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此外,还有一张粉嫩嫩的鹅蛋脸。”此段话不予置评。
“这么听起来,你应该是个绝世大美人,拥有沉鱼落雁之貌?”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多少掺杂着些揶揄的味道。
初家宁自觉牛皮吹得太过了些,连忙加以“修正”,“是谈不上大美人啦!不过小美人一个倒是不假!”说来说去,就是非得小捧自己一番不可。
“小美人?”武叙扬调侃的兴味更加浓郁。
初家宁被他问得心虚,再一次“修正”道:“好嘛!是可爱迷人的小小小美人!”反正她的最低底线就是非要和“美人”沾上点亲戚关系不可。
武叙扬不由得发出一阵轻笑,是被她那节节败退、又死不肯“弃守美人关”的说法逗笑的。
“你——”初家宁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想捶人。
幸好武叙扬早有先见之明,早一拍抓住她捶向他的粉拳,不疾不徐的说:“稍安勿躁!打人可不是你这位淑女该有的动作,而且动武代表你认为我有该打的理由,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好让我心服口服啊!”
“你——我——”初家宁没想到他会这样反制,一时张口结舌,找不到话反击。爱说笑!难不成要她说:“谁教你笑我不是美人!”,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她可是聪明绝顶,才不干那种会被乌龟耻笑的傻事。
“说啊!”武叙扬好整以暇的催促。
“你……自己知道!”她期期艾艾的搪塞。
“我就是智商不够高、悟性又不足,才要请你大小姐明示!”
“你欺负我啦!我不理你了!大坏蛋!坏透了!”她索性耍赖,整个人埋进他的怀抱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捶打他结实的胸膛,语句间尽是小女儿般的娇态和柔媚。
武叙扬快意至极的纵声大笑,万般爱怜的呵宠着臂弯里的小宝贝,任由她拳如雨下的抡上他的胸膛。
稍后,初家宁约莫是捶累了还是气消了,终于不再“练拳”,整个人像只最温驯的小绵羊,服服帖帖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娇喘着。
武叙扬也敛去笑意,柔柔的低喃:“你的丁盼荷夫人会将你的‘花名’取为‘姬百合’是因为你的发色,对吗?”
初家宁笑颜如花。“嗯!因为夫人说,姬百合不但有着百合的清幽和高雅,同时又有着百合所没有的耀眼金黄色,所以帮我取名‘姬百合’,希望我能像百合的花语:‘清纯无邪’一样,永远保有一颗清纯无邪的心。”
“清纯无邪!你吗?”他就是忍不住地促狭。
“难道你有意见?”她十道利爪,分工合作,五五对分的威胁着他的双颊。
“‘狗的倒数’告诉我们,当有人掐你的咽喉时,你绝对不可以说实话。”武叙扬从容不迫的说。
“狗的倒数?那是什么东西?”初家宁被他的话吸引住。
“就是神的名字!”
“神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个神叫‘狗的倒数’?”
“全能之神!”
“上帝!?你骗人!”
“我哪有骗你,你自己想想看,在英文里,上帝怎么个念法?”
“G·O·D·GOD!”初家宁真的念了一遍。
“倒过来念呢?”
“D·O·GDOG!啊——!”初家宁顿时大彻大悟。
“是‘狗的倒数’没错吧!”武叙扬一副“我没唬你吧!”的表情。
初家宁收起利爪,圈住他的颈项,报以热情的亲吻——在双颊上。“真是服了你,瞎掰功夫一流!”
“好说好说!”他为自己逃过“浩劫”的双颊暗松一口气。“急中生智”果然是“化险为夷”的妙招。
初家宁笑着笑着,突然悲从中来。
“家宁?”武叙扬从她的气息改变,感应到她的转变。
“为什么……那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看不到嘛……我多么希望你能亲眼瞧瞧我的模样、我的头发、我的一颦一笑、我的……”她话才说一半,便被泉涌的热泪淹没了之后的话语,愈哭愈凶,愈哭愈伤心。
武叙扬真是百感交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何尝希望如此?他何尝不想亲眼看看她的模样、她的眼、她的发、她的唇、她的一切一切?奈何造化弄人,他这一生早已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了!
“别哭……家宁……别哭……”他只能轻捧起她的泪颜,献上最纯真炽烈的热吻,吻得她天旋地转。
“告诉我……你为什么失明?好不好……告诉我……”她哽咽着企求。她相信他绝非天生失明,而是后天的,而且极有可能和他被称为“杀人狂”有所关连。
武叙扬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倾注如万顷浪涛般的热情,封住她的小嘴,吞噬她所有的理智,不给她再有思考的空间。
初家宁几乎完全溶化在他火焰般炽烈的情网中,然而,心中那团解不开的疑云,依然顽强的霸占她的心不放……
04
接下来的日子,武叙扬和初家宁几乎都是在欢笑声度过的。
清晨,他们在百啭的鸟语啁啾声中醒来,携手攀爬上那个唯一未被枝丫覆盖的洞口,共同迎接东升的旭日,在金色光辉的亲吻下,一齐喂食成群的飞鸟和元元,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
酒足饭饱之后,初家宁便鼓励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起来,从自己小时候的种种,直到长大至今的生活点滴,都如数家珍,巨细靡遗的说给最佳听众的武叙扬听。说完自家的事,她又滔滔不绝,像古时候的说书人在说书般,把自己十八年来的所见所闻通通说给武叙扬分享。
间或,她进会穿插的描述“云岗”里边的一景一物,以及洞外的无边风月。
武叙扬很快就发现,这个小讨厌之所以如此喋喋不休、聒噪不已,除了本性使然之外,还有一个令他十分撼动的原因——她想代替他的眼睛,将她所见过的一切说与他分享。
冲着这份没有任何杂质的真挚情意,武叙扬从未抱怨过初家宁的聒噪,反而把她的“噪音”升华成“天籁”来听之。
另一方面,武叙扬也着实喜欢她的活泼和旺盛精力,正因为她的喧闹静不住,让他暗无天日的枯燥生活,添增了几分盎然生意,不再像片荒芜干涸的沙漠。
再者,见不着佳人容颜的他,除了双手的抚触之外,就只能凭藉着声音去感受、去想像咫尺佳人的容颜。
凡此种种,让武叙扬格外钟爱而珍惜每一个早晨的“倾听时光”。
午后,他们会一齐躺在“月光湖”湖畔的石床上小憩,元元自然是赶也赶不走的电灯泡。
小憩完毕,他们会像两尾最爱戏水的鱼儿般,双双跳进“月光湖”中嬉戏。一下子比赛游泳,忽会儿又换成打水战,转眼间又潜入湖底看看谁的潜水功夫了得。
间或,在初家宁坏心眼的怂恿下,两个人还联合起来欺负元元,吓得元元四处逃窜,不过元元倒也乐在其中,百玩不厌。
当黑夜来临时,他们便在星月交辉的夜色中,低喃着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和缱绻缠绵。
聊到倦了、困了,两人便共枕于“月光湖”湖畔的石台上。然后,在酣睡中共同迎向下一个晨曦的到来,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恬适惬意。
在这期间,初家宁发现,红门的人就如武叙扬所言,平均一个星期就会派人从她当初滚落的洞口,投掷大包小包的食物进来。本来就已过多的食物份量,自从她加入“云岗”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暴增少说三倍。那堆成小山的食物,就算给十个大胃王吃都嫌过多哩!
因此,初家宁对武叙扬的身份和来历愈来愈好奇,她敢断言他一定和“红门”有着很深的渊源,而且,他会被囚禁在这个“云岗”三年,一定有着极为重大的原因,那原因一定又和“杀人狂”以及他眼睛失明之因扯上关系。
奈何,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或者采取正面进攻,武叙扬都有办法闪躲到底让她每一次出征都无功而返。
然而,初家宁的字典里什么都不缺,就独缺“死心”这两个字,所以,她一点也不气馁;反正未来的日子还长得很,终有一天,她会问个水落石出的。
???
这一天,是初家宁来到“云岗”后所遇到的第一个望月,皎洁无瑕的银色月光,将月光湖畔的月光草照耀得比平日还来得熠熠生耀,耀眼动人。
但是,正在大动肝火的初家宁却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欣赏那良辰美景。只见她来势汹汹,像只蓄势待发的母夜叉般,震耳欲聋的对着武叙扬怒吼:“为什么今晚我们就不能睡在一起?难道你怕我偷袭你不成?”
相较于她的凶神恶煞,武叙扬显得平静许多——几近冷漠的平静。“不是只有今晚,而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为什么!?初家宁歇斯底里的嘶喊。
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知道她怕黑,怕一个人在黑夜中独眠,怕一个人面对三不五时就跑来恶作剧的大雷雨,为什么还突然冷若冰霜,翻脸无情的骤下如此唐突的决定!?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惹你生气!?”她不死心的追根究底。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让她这么执着探究的最大原因,并非害怕一个人独处,而是他兀然转变的态度吓得她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武叙扬伪装起自己,强迫自己用更冷更无情的态度面对怆惶失措的心上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惹我生气,一切都是我个人的因素,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兽欲侵犯你!”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初家宁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让他三言两语就瞎过去。
“你不介意,我却很介意,我——”
“这不是理由,你别再胡乱编派可笑的谎言来骗我,你该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轻易被说服的!”一定有什么重大理由的!她知道,所以她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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