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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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倾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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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万万不会料想到今夜迎宾阁内的情景。

她更不会知道,风菲前往迎宾阁是她与祁舜谈话之后的自行决定。祁舜给了风菲两重选择,其中之一是嫁给燕桐为太子妃,日后顺理成章登上燕后的尊贵宝座;另一种选择,则是嫁给西南边陲姬国年逾四十的太子姬如意为侧妃,以风菲的聪明,她相当明白自己的处境,即将登基的新帝祁舜明显有意袒护云萝和月芷,与其羁留在祁国继续等待着不可预知的可怕命运,不如将错就错嫁给燕桐。

风菲的决定,是因为她已别无选择。如果将燕桐与姬如意相比较,无论国力、人品、地位,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该选择谁。

而且,今夜燕桐的态度让风菲更加确信,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雨后清晨,南苑内的花草树木被雨水冲刷后,显现出一片幽幽绿意,庭院前洁白如雪的大朵白牡丹如同穿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外衣。

小雨在庭院内采摘了数朵牡丹花,她掀开帷幔见云萝依然在锦榻上沉睡未醒,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花朵齐整地插在桌案上一只八宝琉璃美人肩花瓶内,她知道昨夜云萝晚间曾经外出过,因此有意让她多休憩一阵。

她正凝神低头摆弄牡丹花叶,忽然听见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只见月芷神色匆忙而来,劈头问她说:“云萝呢?快唤她起来!”

月芷一向文雅庄重,小雨很少见她这副紧张态度,料想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急忙应道:“二公主早安,三公主还在歇息呢!”

月芷说话之间已走近云萝的纱帐帷幕内,见她合眸睡在榻上,乌黑的秀发迤逦在枕畔、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般整齐覆盖着眼帘、领口显出雪白柔润的肌肤、樱唇红润如鲜菱,不觉怔了一怔,随手将榻旁案几上的一朵绢花拿起在她额前轻拂,唤道:“云萝,快醒来啊!宫中有事了!”

云萝被月芷惊醒,见她神色焦急,迅速支撑着坐起身道:“姐姐,出什么事情了?”

月芷回头示意房间内的侍女们都退出,才低声道:“我一早去母后那边请安,恰好听见一个消息,我且问你,燕国太子是不是原定今日返回燕国?他有没有向三哥请求带你一起回去?”

云萝理清了一下思绪,点头说:“是,不过三哥没有答允他。”

月芷柳眉蹙起,说:“我看见母后那边的侍女们在收拾行装,她们说是为大公主去燕国准备的……难道那燕太子请求带你同行不成,改为带风菲去了吗?我觉得疑惑,因此来问问你。”

云萝虽然觉得惊讶,却迟疑着说:“姐姐可曾听错了?”

月芷语气坚决,肯定地微微摇头说:“我问过她们两遍,决不会听错。你若是不信,不妨亲自去母后东苑看看。”

云萝突然之间脑海中灵犀一闪,想起昨夜祁舜所说的话,不由心中一动,试着说道:“难道是三哥从中有所安排?”

月芷留心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提及祁舜,立即追问道:“三哥曾经对你透露过这件事的内情吗?如果是他有心将你和燕太子的婚约换成风菲,这件事就可以解释了,只是这么做未免有些……”她欲言又止,过了一阵却仍然忍不住说道:“这么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正文 第八章 情错(六)

云萝只觉此事十分蹊跷,尽管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可昨夜燕桐在水阁之内的时候,并没有放弃她改娶风菲的打算,他甚至为了得到一个“保证”而在她的左肩留下了那个印记,他怎么会在一夜间突然改变了主意,带风菲前往燕国呢?

月芷见她神情迷惘,以为她是为被燕桐抛弃而伤心,柔声劝慰道:“虽然你名义上是燕国的太子妃,但是天下人并不知道如今嫁给燕太子的祁国公主不是你。事实如此,你也不用多想,各国多有王孙公侯,日后让母妃和三哥替你另择一位良配,一定要比燕国太子更加优秀出色。”

云萝明知她误会,并不多加解释,低声说道:“多谢姐姐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与燕国太子并没有行过大礼,他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做太子妃。至于我们,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也不该在乎这些的。”

月芷被她话触动心事,不禁低头黯然,半晌才轻轻道:“话虽如此,难道你就没有存一过一丝一毫的侥幸之心吗?”

二人正在说话,一名侍女走进来道:“皇后娘娘有旨,请三公主速去东苑。”

云萝简妆后来到东苑叩见祁皇后,见她神情不悦独自端坐在殿中,料想稍候必定又有一番训斥,于是合并双膝跪在殿前,低声请安后等候她开口。

祁皇后注视她半晌,才说道:“昨夜在御花园水阁中,你对燕桐说了些什么?对他做了些什么?”

云萝不敢抬头,回答说:“儿臣和他随意交谈了几句,并没有特别逾越的言语,也没有对他做什么。”

祁皇后道:“你可知燕桐今日一早前来见我?他对我说,他与大公主风菲情投意合,希望携带风菲一起返回燕国。倘若不是你昨夜在水阁中得罪了他,他怎会突然弃婚改换人选?我倒很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云萝从未见过祁皇后如此疾言厉色,一时百口莫辩,更不知该如何解释,含泪说道:“儿臣确实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祁皇后并不肯放过她,直言道:“你既然说不出口,我替你说出来。从燕桐来到祁国之日起,你一直回绝他的好意,他是堂堂燕国太子,怎能忍受你几次三番冷眼相对?风菲向来聪明,这件事也是她命中注定的福分。事已至此,你耽误了这桩大好姻缘,日后可不要抱怨母后不曾为你作主挑选夫婿。”

云萝小脸苍白,忍住眼泪,恭恭敬敬向祁皇后叩首说:“父皇母后对儿臣有深恩,儿臣怎敢如此不孝?”

祁皇后见她落泪,不好再继续发作,语气低缓了一些,叹道:“你虽然不是我亲手养育,这些年来我看着你长大,也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你向来乖巧听话,怎么惟独这件事犯了糊涂?若论人品地位,燕桐也算是人中龙凤,你怎么偏偏不愿跟随他?错过了这样的人选,以后之事可就难说了。”

云萝洗耳恭听着祁皇后的训诫,垂首轻声道:“儿臣知道错了,请母后责罚。”

祁皇后从凤座上站起,说道:“这桩婚事是先帝与燕帝所约,如今改易人选,我实在无法向先帝交代。从今日起,你且去太庙佛堂面壁思过一月,此事经过情由,你自行向先帝解释吧!希望你真心诚意忏悔,得到先帝在天之灵谅解。”

云萝依照礼仪向祁皇后叩首谢恩,退出殿外。

她回到南苑不久,立刻有一名司礼监跟随而来,说道:“皇后娘娘有旨,请三公主速速整理行装前往佛堂面壁思过,其余奴婢仆从等人一概不得跟随。”

小雨不知其中经过,见那司礼监表情严肃,只得依照吩咐与众多侍女们一起替云萝收拾随身物品。永妃听说云萝被罚的消息,带着月芷前来看望安慰了云萝一番,但是众人素来敬畏祁皇后威仪,虽然替云萝担忧却不敢开口说话。

云萝登上车辇离宫时,小雨忍不住冲到车辕前,拂开遮挡的竹帘,细声说:“公主要多加保重,奴婢一定会去看望公主的!”

云萝向她绽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太庙地处幽静,佛堂内有专司杂务的宫人,我能照顾自己,你不用替我担心。”

小雨见永妃等人都已走远,急急低声道:“公主,奴婢今晚去北苑转告秦王殿下,让他去求见皇后娘娘,请娘娘不要责罚公主。”

云萝听她提及祁舜,清澈的双眸中不禁泛起一阵迷茫雾色,她怅惘了片刻,轻声叮嘱小雨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母后让我去佛堂思过请求父皇谅解,并不算是责罚。假如你遇见三哥,他问起我来,你就如此转告他;假如没有机会遇见他,你也不必刻意去见了,记住了吗?”

小雨无可奈何,只得点头依允,眼睁睁地看着云萝的马车被司礼监和数名宫廷侍卫护送出宫门往东边太庙而去。

正文 第九章 剑影(一)

ps:明天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今晚更了两章~~~

祁国太庙位于都城临安东郊的崔嵬山中,整座建筑群恢弘雄伟、气势磅礴,旧址原本是轩辕国历代帝君祭天之所,祁帝灭轩辕氏占据临安后,请数名星相堪舆之士精相风水,在原祭天台以南建造祁国太庙,供奉祁国祖先灵位。

云萝身穿一身素色衣裙,双手合十跪在太庙建筑正中央的佛堂前,此地供奉着一尊巨大的西天麒麟宝兽,正是祁国所信奉的圣物神灵。她神情肃穆、眼神平静,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幽怨。

自从来到太庙之后,清晨与傍晚叩拜麒麟宝兽、默诵经文已成为她每日必修的功课,太庙地处偏远,几乎与世隔绝,除了佛堂内侍候的小弟子,她见不到一个来自临安宫廷的外人,也得不到任何关于祁国宫廷、关于她所挂念的人的任何消息。

云萝叩拜完毕站起身,夕阳渐渐西沉,她抬头仰望着天边的暗红色霞光,怔怔地出了一阵神。

离开宫苑前来太庙修行已经整整十日,祁舜不但没有亲自来看望她,甚至没有派遣一名小内侍来致以问候。即使小雨没有遇见他,宫廷耳目众多,他也必定能够从内侍们口中得知她被遣送到太庙的消息。可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如此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呢?

她想到这里,心中微微觉得有些难过,不禁垂下了头。

一名佛堂小弟子轻轻走来,接过云萝手中的木鱼和经卷,恭声说道:“晚课完毕,请公主到斋堂用晚膳。”

云萝心思迷茫,下意识摇了摇头说:“我不饿,今天晚膳就免了吧。”

小弟子并不劝说,轻施一礼后恭恭敬敬退下。

云萝看着她恭顺却冷漠的背影,暗想若是小雨此时在身边,必定会絮絮叨叨劝说“公主身体要紧”、“好歹吃一点点”之类的话,忆起小雨平时的细心关切、静妃在世时的谆谆教导,心头萦绕的凄惶之意比刚才更加厉害,不知不觉泪珠盈睫。

夜色渐渐黯沉,崔嵬山原本幽深空旷,太庙外围虽有驻守的祁国宫廷侍卫,佛堂内的防卫相对而言却较为松散,只有当祁帝或其他王宫贵族出行在此留宿时,才会有跟随的大批高手加强警戒。

云萝在佛堂院内的一株黄松下静立良久,直到月上东山,山间夜露渐渐浸湿了她的衣裳,依然毫无察觉。

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重物从山墙外坠落,她顿时警觉回头,并没有发现异状,等她刚刚转过头去,却又听见了一丝夹杂着呻吟的男子叹息声。她心中察觉有异,刚准备加快脚步向对面的佛堂内走过去,那墙外的叹息声竟又加大了几分,仿佛是在向墙内之人呼救。

云萝生性柔弱纯良,虽然觉得害怕,却又不忍心就此离开,她匆匆走近佛堂向内召唤,几名小弟子出门问道:“公主有什么旨意?”

云萝向声音来处指了一指,说道:“我听见那边墙外似乎有人呼救……你们去前面请两名侍卫过来看看,是不是我误听了?”

小弟子急忙找来两名太庙侍卫,那二人刚到佛堂院内,众人果然又听见了一声更加清晰的“救命……”的声音,那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拔剑出鞘,纵身跃过高达数丈的山墙。

没过多久,他们就携带着一个黑衣人从墙头上飞跃而下,将他带回佛堂内,轻轻放置在青石地面上。

众人借着佛堂内的数盏烛火,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面目,是一个满面血污、左边面颊上却带着纵横交错数道深深刀伤的弱冠少年,脸上的刀口向外渗血,狰狞可怖,让人几乎辨认不出他的五官面目。除此之外,他全身刀痕密布,一袭黑衣破烂不堪,身体流出的鲜血早已凝结成厚厚的血痂,与他的黑衣粘连在一起,遍体鳞伤、令人惨不忍睹。

云萝略靠近向前观察着他,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失声说道:“他伤得好严重!”

那黑衣少年略微睁开眼睛,唇角略略张开,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又轻轻合上了眼睛,仿佛是因为体力不支与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

一名侍卫向云萝道:“公主,此人身穿夜行服,似乎曾经被多人围攻受重伤,勉力支持才能逃来此地。不过此人来历不明,请公主示下是否需要救治?”

云萝早生恻隐之心,应道:“生命诚可贵,无论他是哪国人,我们都应该救他一命。至于他的来历,我们日后再加询问吧。”

那侍卫见云萝发话,蹲下身伸手轻探那人的鼻息,脸色竟然微变,匆忙说道:“公主,只怕来不及……”

另一名侍卫见此情景,立刻近前观察,随即抬头向云萝说道:“此人刀伤入骨、失血过多,即使属下尽力而为,也无法再保全他的性命。”

云萝眼睁睁看着那黑衣少年的惨状,心灵大受震荡,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紧握着一名佛堂小弟子的手,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既然如此,你们问问他看,有没有嘱托之言留给父母家人?”

那侍卫点头,依言将掌心贴在黑衣少年的背心上,将自己的内力真气注入他的心脉,轻轻问道:“公主问你,是否有话要带给父母家人?”

黑衣少年本已油尽灯枯,得到侍卫的助力之后,勉强支持着睁开眼睛,翕动着嘴唇吐出几个字,那侍卫忙将耳朵贴近他的唇畔静听,黑衣少年并没有坚持太久,片刻之后又合上了眼睛,身体软软倒塌了下来。

云萝见黑衣少年已殒命,眼角泪珠滑落,向侍卫发问道:“他刚才说些什么?”

那侍卫如实禀报道:“属下只依稀听见他说了一个‘剑’字,并没有别的话说。”

另一名侍卫将那黑衣少年托起时,那少年肩上背负的一个小黑布包袱突然脱落散开,一物从包中跌下,发出一声“叮当”脆响。

佛堂小弟子弯腰将它拾起,呈递给云萝观看,竟是一块金光璀璨的断剑残片,长约四寸、宽约三指,只是那断口与普通断折痕迹不同,不仅微微泛出黑色,而且断口溶滑,仿佛曾被烈火烧灼过一般。

云萝微觉讶异,说道:“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剑吗?”

那侍卫辨认了一番,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答道:“依属下所见,不过是一块普通金剑残片而已,或许在他看来是珍贵之物。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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