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可以载你回去。”苏寅农漫不经心的说。
“不用。”我马上拒绝。
“那我先走了。”苏寅农打开车锁作势要离开。
“等一下,苏寅农,麻烦你载小西回家吧,我和哥哥去找地方修车。”羽姝急忙拦住他。
“不,我不坐他的车。羽姝,你去找罗浩阳来救我。”
“你随便吧,想坐我的车要付车费,不过可以提醒你,罗浩阳现在在训练,走不了。”
“胡说,要是训练,你怎么可以走?”我得意的揭穿他。
“哼,我已经退出球队了,还训什么练。”
“小西,听话,让苏寅农送你回家吧。你的脚不能站太长时间。”羽姝柔声的劝道,一直把我推到苏寅农面前。
“拿来。”
“什么?”
“车费。”
“多少钱?”
“两块吧。”
我翻出小钱包,从里面找出24个一毛钱的硬币,“羽姝你借我四毛钱。”
宁林森从衣袋里摸出4毛钱递给我。
我把两块八递给苏寅农,他开心的睁大了眼睛,谁知道他开不开心,反正他睁大了眼睛。
“上车。”真是一个假大方,见到钱这样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含着笑意。
我跨上自行车的后座,两手牢牢的把住前面的车座。
“最好自己坐稳,我骑车的速度很快,摔到了不负责。”
“哼,水平那么差,还敢骑自行车……”我的话还没说完,自行车就突然冲出了车棚,我吓得头发都站了起来。
“走香周路,那条路近。”一出校门,就遇到一个大下坡,自行车变成了过山车呼啸着往下冲,我的声音象是扬洒出去的水,破碎在无边的风里。
苏寅农对我的话没有反应,我以为他没听见,便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喂,听见没有,走香周路。”。
自行车突然晃了一下,“啊。”我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腰。
“上车以后,就由不得你了。”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有一种上了贼车的不安。我赶紧松开手,把住自行车座。
“我可是付了车钱,出了事你得赔我药费。”
“懒得理你。”他说完,便不再答理我。只是把自行车骑得飞快。
很快,我无奈的发现,他根本没听我的话,自行车驶到了一条两边长满法国梧桐树的路上,那些树又高又大,把道路掩映成一条绿荫长廊。我想发脾气,可是这是一条美丽幽静的路,如果我发脾气会对不起这样漂亮的风景。
我闭上眼睛,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我想象着如果是自己骑着自行车走在这样的路上该有多好。呀,真想一掌把挡在眼前的家伙推到地上去。
“你最好别想什么歪主意。”苏寅农突然说话,总是能把我吓一跳。我下意识的捂住嘴巴,难道刚刚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吗?不然,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在想歪主意。
“苏寅农,你的自行车为什么不用修?”为了掩饰我的罪恶动机,我没话找话。
“不是不用修,是不用别人修。”风里传来他的声音,自行车的速度也变慢了。
“哦,原来你会修自行车啊。真是坏心眼,不肯帮宁林森修车。”
“我不是不帮他,而是不想帮你。”
“为什么?”
“有人故意扎了你的车胎,我干嘛多管闲事?”
“什么?”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惊讶的大叫。“谁扎了我的车胎?是你吗?是不是你想看我的笑话,故意扎了车胎?”
“吱——”一阵紧急刹车声,自行车突然停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喂,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吗?”左脚先着地,疼得我直咬牙。
“下车。”苏寅农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
“说下车,听不懂吗?”他大吼一声。
我从自行车上下来,莫名其妙的站在路边。
“你当自己是谁啊,故意扎你的车胎?我还没有那么无聊,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他翻出我刚刚给他的两块八毛钱,(奇*书*网。整*理*提*供)一股脑的扔在我身上。
我气得大叫,“你是变色龙吗,说翻脸就翻脸,既然不想送我回家,干嘛还要答应羽姝?把我扔在这儿,让我怎么办?”
“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哪,那面不是有个小花园吗,你可以住在这里,用你的28毛钱买馒头吃,直到他们来救你。”
“替我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妈妈来接我。”
“没兴趣。”他说完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他妈的羽毛球助理教练,怎么生出这么可恨的儿子啊,一会笑一会生气,比我还变态。”我一瘸一拐的走到路边的小花园坐下来。
幸好,是自己背着书包,我打开书包,里面还有两颗艾雅送给我的糖,今天有糖今天吃,谁管明天虫子牙。我剥开糖纸,把糖放在嘴里,将糖纸展开,夹在书页里。做完这些,又从包底翻出一本丰子恺的漫画集,开始看漫画。我打算玩一个小时再回家,大不了,跳着去附近的车站,这世上总有一趟车能通到我的家门前。我也可以假装晕倒,到时候自然有人替我往家里打电话。
第 24 章
丰子恺的漫画里有好多胖胖的小孩子,有两幅是我最喜欢看的,一个叫《菊花会不会结馒头》,画的是两个小孩子站在一大排菊花前,他们对面坐着一个戴草帽的老花匠,那些菊花开得好鲜艳,小孩子们好奇的问老花匠,“菊花会不会结馒头?”我一面看一面咯咯的笑,如果有人路过,保证会以为我是个疯子。
我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王瑶女士告诉我们小孩子是从苹果树上摘下来的,有一段时间我天天梦想着能找到一棵结小孩子的苹果树,我想摘一个最漂亮的小孩子送给罗妈。
还有一个漫画叫《瞻瞻的车》,一个额前留着大桃子发型的小男孩儿,用两个大蒲扇当车轮,好象自己是骑着自行车一样威风。
有一个会画漫画的爸爸多有意思啊,我好羡慕丰子恺的小孩儿,有一天他们都长大了,仍然可以在爸爸的漫画里做小孩儿。
我反复的看这两幅最喜欢的漫画,看完以后,把漫画书放回书包里。
苏寅农带我来的这个地方真安静,路上很少有车经过,小公园里只有两三个人悠闲的坐在长椅上,他一定是故意带我来的,他本来就想把我扔在某一个没人的地方。
不过不要紧,就算鲁滨逊还会有星期五陪着他,我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担心。我抬头望望天空,离天黑还早着呢,再玩一会儿也不要紧的。
不过我的脚什么时候才会好呢,我低头看看自己的馒头脚,如果丰子恺看到我的脚保证会画出一幅有意思的漫画。
一只黑色的小蚂蚁慢慢的爬上了我的脚,“咦,小怪物,敢爬到我的脚上。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捡起一片比手掌还要大的树叶,把小蚂蚁挪到树叶上面,“看你能不能跳出我的手心,哈,哈,哈。”我用狞笑来吓唬蚂蚁。
小蚂蚁惊慌失措的在树叶上爬来爬去,“现在,给你一个甜枣吃。”我小心的咬下一小块牛奶糖放在树叶上。
小蚂蚁爬到糖山上,转了一圈儿以后,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哦,去找你的蚂蚁兵吗?来,我来帮你吹集合的号角。”
我把树叶放在地上,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花坛上,不一会儿糖山就引来了一群蚂蚁兵,它们围着小糖块转来转去,可惜看不清它们有没有吃糖。蚂蚁兵们迈着小碎步爬来爬去,“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家。放心,我不会半路丢下你们的。”我大方的对蚂蚁们许下了诺言,蚂蚁兵觉得我是一个疯子,没人答理我。
“喂,我听说你们都是大力士,要不然自己把糖搬走啊。”
“没人理我,那我捉一个人质来回答我的问题好了。”我用小木棍粘住一只小蚂蚁,“说,你们到底住在哪里,有没有人象我这样倒霉打球还会崴脚?”
“蚂蚁啊,你告诉她谁会象她那么笨,除了会冤枉好人不会做别的事?”
“嗯?”我看着小木棍上的蚂蚁,“是你在说话吗?”
“蚂蚁,你问问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掉到蚂蚁窝去了?”
我循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不用回头,我也能听出是谁的声音。“蚂蚁,告诉你一件事,我最讨厌的一个人叫苏寅农,他是一个小气鬼,除了会生气不会做别的事。”
“蚂蚁,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有个叫宁羽西的人,每次别人好心帮她,她都不肯领情,这种人真是不识好歹。如果不教训她一下,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蚂蚁,你告诉他好马不吃回头草。”
“蚂蚁,你告诉她我是回来斩草除根的。”
“妈的,蚂蚁,我只喜欢和你们玩儿,你们替我说一声,凡是叫苏寅农的人都给我走远点儿。”
“蚂蚁,如果我手里有巧克力雪糕,有没有人想吃。”
“蚂蚁,别以为用一支巧克力雪糕就可以收买我。”
“蚂蚁,两支怎么样?”
“蚂蚁,两支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不过得吃完才知道。”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苏寅农手里的雪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马上把两支巧克力雪糕递到我面前,我看着他,表情严肃的声明,“吃雪糕只能代表吃雪糕,和别的事没有关系,不然就不吃。”突然做出把我赶下自行车这种事,不能这么简单就完了。
“宁羽姝真可爱,长得还那么好看。”苏寅农看着我莫明其妙的冒出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碰巧正是我喜欢听的,“那当然了,羽姝是我们家的小天使,她什么都好。”我得意的附合道,并且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赞美羽姝的时候能用一些更美好的词汇。
他呆呆的看了我几秒钟,好象没听明白我说什么,我咬下一块巧克力,“没听明白吗?羽姝当然可爱了,她性格那么好,人长得也美。”
“可是,你们俩长得一样。”他提醒我。
“哦,长得一样又怎么样,妈妈说我是搭配宁林森和宁羽姝的坏孩子。”我不以为然的说。
“不过,做坏孩子比较有意思。”我不知羞的对他解释。
“呵呵。”他好象听到了让人尴尬的新闻似的,讪讪的笑了。
“没关系,我也没差得太离谱啊,有些我会做的事,羽姝他们也不会做。”
“比如?”他感兴趣的让我举例。
“好多啊,爬树,吊单杠,说谎,画漫画,还有编故事。”最后一项,我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不知道怎么搞的,顺嘴就说出来了。
“最后两项还算得上优点。”他沉吟了一会儿做出结论。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呢。
“我根本没走,只是骑车转了一圈儿。”
“那干嘛让我下车?”我不相信。
“我想看看,如果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会怎么办。就象你对待蚂蚁那样,做一个试验。”
“哧,真无聊。”
“和蚂蚁也能玩那么长时间的人就不无聊吗?”
“蚂蚁要比你好玩多了,我再问你,是谁扎了我的车胎?”
“是我,你相信吗?”
“果然是你,可恶的大坏蛋。”我把剩下的一支雪糕叼在嘴上,双手握拳拼命捶他。咚咚咚,好象在敲战鼓。
“好了,好了,我骗你呢。”苏寅农握住我的手腕不让我打他。
“敢不承认,我要打死你,害我崴脚,又害我没有车坐。”我跳着脚挣扎。
“呵,你真可爱。”苏寅农把前额抵在我的额头上,“每次被你气得半死,却又不忍心丢下你不管。”
我一下子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想抬起头看看他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他却死死的压住我,不让我抬头。
这种亲密怪异的姿势,让我的耳朵突然热起来,第一次有人夸我可爱,我的嘴里却咬着一支巧克力雪糕,也许应该让雪糕掉在地上,我心想,可是我舍不得放弃巧克力。并且如果我那样做的话,看起来就象是丢了肉的乌鸦,我只好沮丧的大叫,“你干嘛啊,苏寅农。你弄得我很难受。”嘴里的雪糕让我的声音含混不清,听起来更象是乌鸦了。
头顶上传来他吃吃的笑声,“啊,你放开我。”我象是被压在泥土下的种子一样,拼命的拱来拱去。
等到他终于解除了对我的压迫时,我抬起头,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没料到,触目所及,我惊讶的发现他的双眼好象是晚春时节的深湖,荡漾着蓝色的暖暖的涟漪,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蚂蚁,被困在了湖水中。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我只能困惑的对他眨着眼睛,不知道怎么样解除魔咒。
他忽然轻轻的笑了,把巧克力雪糕从我的嘴上拿下来,“两支能收买你吗?”
我对着他摇头,依然沉浸在一种陌生的情绪中。
“好了,别傻乎乎的看着我。我刚刚对你念了一段台词,就把你蒙成这样子了。真是一个好骗的小笨蛋。”
我的脸变红了吧,“你比我大很多吗?”我尽量让自己站得直一点,奈何受伤的左脚不肯配合,气得我想咬自己的舌头。
“没有,但是比你知道的多。别怪我刚刚丢下了你,因为我确实没有扎你的车胎,另有其人做了这件事,你整天跳来跳去,招惹过很多人吧?”
“我不知道。做过的事很快就忘掉了。”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雪糕,他闪躲了一下,让我扑了空,我不高兴的叫着,“给我。”
“巧克力就这么好吃吗?”他说完,张嘴就咬下了一块雪糕,我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把雪糕从他嘴里抠出来。
他把没有头的雪糕递给我,“我不认识那个人,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是谁做的。”
“你去重买一支,我不要你吃过的。”我不接雪糕。
”我没钱了。”他仍然保持着递给我雪糕的姿势。
我无奈的接过雪糕,把他咬过的地方用手掰下来,“吃了它。”
他伸手接过去,放在了嘴里。
真够可恶,说是两支雪糕,最后变成了一支半,我想起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叹气,“有男生也有女生,一个人拔了气门芯,另一人也想拔,不过他想动手的时候,发现没必要了。”
“拔气门芯,你说的是拔气门芯,没有扎车胎?”
“没有扎车胎。”
“宁林森这个大笨蛋。你有打气筒吗?”
“学校传达室有一个,我们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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