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莉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阵敲门声,青萍急得像什么似地跑进来。
“总经理,我看到那天那个李先生了。”
“哪个李先生?”郝真真和彤莉莉异口同声的问。
“就是总裁搭机回来那天,总经理要你去接机,结果那天早上吴经理打电话给我说有个客户有事情找她,她要你帮忙解决……”
青萍喘吁吁的说了一长串,郝真真这才意会过来。
“他老先生又有什么问题了?”郝真真笑问着。
她工作一忙,竟忘了雷曜先前都还自称不是李先生的先生,这个李先生,算起来还是搭起她和雷曜之间情感的无形桥呢!
“不是他有问题,是吴经理有问题。”青萍一双眼瞪大,一副发现大秘密的表情。
“我刚刚听到吴经理称呼他六叔公,吴经理把他拉到外头和他解释现在没有空房,他气腾腾地骂着吴经理,说他前阵子七早八早就到公司去帮她一个忙,现在他想来住一晚,吴经理却不帮他……”
“喔,原来吴经理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彤莉莉食指抵着下颚,思索半晌,一脸正色的下了结论。
“不是这样的,莉莉。”青萍拍着额头。“总经理,我猜那天早上,吴经理一定是故意叫那个六叔公来缠住你,不让你去接机。”
“真的是这样?我就说那个吴经理真是坏心,那个说你靠关系才当上总经理的人,就是她!”
彤莉莉气得咬牙切齿。“真真我看你干脆把她开除算了!”
“何必这么生气呢?过去的事就算了。”郝真真无所谓的耸耸肩。“小奸小恶,伤不了我。”
“但也不能放纵她一直这样。”
“这阵子大家都忙,改天有机会,我会和她说的。”
见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套上一副想上战场杀敌的正气凛然,郝真真试着缓和她们激昂的情绪,开玩笑的道:
“吴经理的个性,我比你们还清楚,说不定我去质问她,她反而会嘴硬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叫她的六叔公来,我也不会遇到总裁、也不会好运的当上总经理……到最后她有可能还向我讨人情咧!”
对吴沛淳的宽容,其实还是看在以前上司的份上。前几天总经理来用餐时,还特地拜托她,给他的外甥女多多磨练。
反正吴沛淳施展的小奸小恶,也没真的伤害到她,就当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一些点缀吧!
郝真真还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让两人心头的愤慨,在笑声中暂时化解。
这时,适巧内线电话响起——
“总经理,雷管家来了。”
“好,我知道,我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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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餐厅,郝真真就看见平常对服务生颐指气使的吴沛淳,必恭必敬的跟在雷朋身边,坐在位子上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女孩。
“雷管家,你好。”
“郝总经理。很抱歉,我没有事先通知你就来了。”雷朋心想,只是陪贝卡小姐来吃个中餐,没必要劳师动众的,所以并未先做通知。“这位是贝卡小姐,总裁的妹妹。”
妹妹!?雷曜没告诉过她,他有个妹妹,而且两人的外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郝真真颇为诧异,但仍是微笑的和她打招呼。
“贝卡小姐,你好,我是时尚旅馆的总经理。”
“为什么上菜的速度这么慢!”雷贝卡抱怨着。“雷叔,出门前,我不是叫你先安排的吗?”
她一来,旅馆的人没有摆出大排场欢迎她,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连菜都没先帮她准备好。
“贝卡小姐,我们只是来吃一顿饭,何必先安排?再说,我们又不赶时间。”
“可……可是也不能让我等这么久啊!”
雷贝卡怒瞪着站在她身边的郝真真。“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做的,快叫服务生来帮我上菜啊!”
“贝卡小姐,请你等一等,我会请法籍大厨特地为你做一道好吃的料理。”
“你还要我等多久?我现在肚子已经很饿了!”
见雷贝卡气煞煞地,吴沛淳立刻招来正要送菜的服务生。“把牛排放这儿。”
“可是……这是前面那桌客人的主菜。”
“我叫你怎么做你就照做!”吴沛淳端出狐假虎威的标准模式。“这位贝卡小姐可是雷曜总裁的妹妹。”
“呃,这……”不知该怎么做的服务生,求助的看着郝真真。“总经理……”
前桌的客人早听到嚷声,回头直望着属于他们的主菜,两双眼睛透露着,对主菜鳀鱼沙朗牛排菜落何处的关心。
“把主菜送过去给客人。”
郝真真帮不知所措的服务生指引方向,并且跟着走过去,微笑的和客人道:
“这道主菜是我们旅馆特地从法国聘请来台的法籍大厨师,他的拿手菜之一,我们家小姐早久仰法籍大厨师的厨艺,一闻到香味就忍不住馋涎欲滴,想马上大吃一顿——我家小姐真是可爱,对吧?”
难得总经理这么客气的亲自来解释,客人当下对方才的些许小事,不再挂怀。
“你们请慢用。”
获得客人的体谅,郝真真踅回,方才她和客人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雷贝卡在雷朋的一个摇头之下,忍住了心口的一股怒气。
“你帮我安排一间房间,我要在房间里吃中餐。”雷贝卡颐指气使。
“贝卡小姐,很抱歉,我们的客房全住满,现在没有空房。”郝真真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的办公室用餐。”
“你是故意和我……”
千金小姐的怒气再度要冲出之际,雷朋适时地按住她的肩头。
“贝卡小姐,总经理的办公室很宽敞、很漂亮,我想我们进去坐一坐也好。”
听了雷朋的“良心建议”,雷贝卡提着小包包,怒气冲冲、极度不愿的移驾总经理办公室。
第七章
晚上来旅馆用餐后,送走了大客户陈董,雷曜回头看着亲自送客的郝总经理,眉眼带笑。
“你可以下班了。”
“嗄!?”
“去换件衣服,我在门外等你。”
“喔。”
一个小时后,雷曜载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前头有一间小木屋。
微弱的路灯照耀下,她看到屋旁种了一些花,这里不像什么别墅之类的,倒像是山中简陋的小屋。
“这是谁的家?”一下车,她问。
“这是一对老夫妇的家。”雷曜走向小木屋,推门,门没锁,里头只是一问简陋的房间。
一张木板床,一个旧衣橱,两个枕头,一条棉被。
“这是……他们的度假屋?”站在他们身后的郝真真,纳闷的问。
“当然不是,这是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
郝真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文明世界里,还有人过着这么原始的生活。
屋前有个小火炉,看起来应该是炊煮食物的地方,可是,这地方哪来的食物?
眼一偏,她看到旁边种了一些菜,但土已干裂,菜也枯黄,只有一些生命力强韧的番薯,茎叶匍匐于地上,心形的叶片,尚显嫩绿。
雷曜拉着她走到两张木椅前坐下。
“这对老夫妇有一个儿子,他去过美国留学,是我的同学。”
“真的吗?那他人呢?”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个儿子住的地方。“不会又是个飞黄腾达的儿子,抛父弃母的事件吧?”她最是痛恨这种人。
雷曜摇摇头。“他还来不及飞黄腾达,就已经自杀死了。”
倒抽了一口气,郝真真惊讶的捣住嘴。“Sorry,我……我以为……”
看着她的表情,雷曜轻笑了声。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但过不了情关,知道他的女友在洛杉矶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想不开,就拿自己的性命,抗议已经无效的爱情。”
“好可怜喔!”听完之后,她的心揪成一团。“可是他的父母更可怜,他难道都没想到他的父母吗?”
“在那当时,我想他已经沮丧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雷曜轻叹了一声,“他在遗书中拜托我照顾他的父母,说他来世会报答我……”
郝真真轻皱眉头。“我不认同他这种作法和说法,但,死者为大,我不想再批评他。”
“我接他的父母到美国处理他的后事,并且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是他儿子生前托我买股票赚的钱……”
“事实上,那是你自己的钱,对吧?”她耸肩苦笑。“如果他有托你买股票,他也不会说来世会报答你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点点头,他笑,他喜欢这样的她。愤慨的情绪在她的脸上,增添活力朝气的美感。
“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两颊的红晕,被他黑眸里浓浓的情愫,给激了出来。
“因为,你很美,美得很自然。”
微弱的路灯照耀下,她浑身依旧散发着属于她的真光彩。伸手,把散落的一撮发丝拨到她耳后。
他体贴的举动,暖和她的心,微微一笑,她拉回正题——
“那他的父母呢?”
把她的手拉在他的大掌心中,低沉的声音,透着轻声叹息。
“他的父母回台湾后,就搬离原来的住处,我一直找不到他们。这次回台湾,我试着再找他们,三天前,医院给我通知,说两人目前都生病住院中。
我去到医院,老伯母已经病得不省人事,意识还清醒的老伯父告诉我,当年他儿子出国是靠奖学金的,穷得三餐不济,根本不可能有闲钱买股票,他很感激我那时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夫妻俩下半辈子不至于饿死街头……”
听至此,她难过的低头不语。
把她拉进怀中,他说:“老伯父希望把他们剩下的唯一财产——这幢小木屋,还给我。他说,他妻子这辈子跟着他生活过得够苦了,他不希望下辈子为了还太多的恩情,又再让他的妻子跟着他受苦。”
闻言,郝真真一阵鼻酸。
“为了不让老伯父心头上觉得有负担,我答应收回这间小木屋。”顿了下,他沉重的道:“昨天,医院给我通知,老伯母死了,老伯父不忍她一个人孤独的走,两人双手紧握着,一同归去。”
他的话才说完,她已经趴在他怀里,涕泪交流,哭湿了他的蓝衬衫。
等她哭声渐歇,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安抚她,起身到车上拿面纸让她擦眼泪。
“别哭了。”
偏过头去擦鼻涕和眼泪,郝真真难为情的垂着头。
从上国中后,她几乎没再哭过,连别人觉得感人的电影,看完后,她也是一滴泪都不掉,但今天……听完他说的故事,她却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小女生似地。
回头看着他,她赧颜一笑。“平常我不是这么爱哭的。”
“我知道。”
“这里……你打算怎么做?”
“我带你来,是想让你作主。”他扬唇一笑。“女生总是比较会理性和感性兼具。如果我来处理,说实话,我眼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商机’。”
他请地质专家来勘察过,这块山坡地水土保持做得很好,若是不过度开发,是可以住人的。看到了小木屋,他想多盖几间,但绝不过度开发,让这里成为游客可以安心度假的高级度假区。
的确,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他所谓的“商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默契,她只看他一眼,就猜得到他想做的事。也许是在工作上,他们的理念大致相同的缘故吧!
“如果让我来作决定,我希望一年之内,让它原封不动。”揉揉发红的鼻头,她淡笑着:“我想,这里是老夫妇下半辈子相守之地,一草一木,都会让他们留恋,即使他们归天,但我相信他们的魂魄,还是会守在这儿。”
点头,他赞成她理性和感性兼具的决定。
“而且,你的‘商机’也不能太过仓促决定,山坡地的开发,首先要先做好水土保持,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年,做好一个最完善的企画。”
笑容拉开,他凝视着她,他果然没看走眼,她的确是商场上光芒最闪亮的一颗钻石。
柳眉微挑,她迎视他灼热的目光。“我的决定,挡了你一年的财路,你可别扣我的薪水来弥补你的损失。”
“我当然不会扣你的薪水,因为你一年的薪水,还填补不了这一年度假屋的短缺收入。”
“意思就是你发给我的薪水太少,对不?”笑着站起身,她伸展着弯曲太久而有点发麻的长腿。“亲爱的雷曜总裁,回去记得帮我加薪,免得日后我要弥补财务短缺,还被人笑能力不足。”
他跟着起身,面对着她,黑眸写满深情,凝视她。
“对我,你不用拿你的薪水来补,只要你的情意足够,不但可以弥补财务短缺,还可以弥补我心灵的空虚。”
微弱的灯光在夜风下,吹的晃动,四周的景物摇曳不定影幢幢,但两颗交缠的心,紧紧相系,就算劲风来袭,也分不开——
低下头,在老夫妇相守的小木屋前,在她眼里流露情意绵绵之际,他以充满真诚爱意的唇,含吻住了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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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大半个月,雷曜好不容易抽空回家一趟,在书房内,雷朋却告诉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一些大财团知道赌场方面你已松手放给雷俊明,他们正虎视耽耽的想一口吞下赌场那块大饼。”
“赌场现在的营运状况如何?”雷曜绷着脸。
“有点糟,不过老爷不会真的放手不管,我想有老爷在,赌场不至于真的落入别的财团手中。”
雷曜讥笑着。“看来,我给他预估一年,还真是高估了他的实力。”
“少爷,那你的计画……”
“叫麦克盯紧点,如果状况真的很糟,让他马上行动,务必出到天价,杀退任何想鲸吞赌场的外来者,也顺便叼住雷俊明。”
雷曜的黑眸眯出一道锐利光芒,赌场是他辛苦经营出来的,他绝不会让那个扶不起的阿斗,毁了他的心血。
他让一个他信任的人去帮他守着赌场,出天价,只是想套住雷俊明,等麦克收手,最后,雷俊明就只有来求他收回赌场。
到那时候,他要雷俊明完完全全退出雷家,连姓氏都得改回原姓,绝不让他和雷家再有一丝的瓜葛。
“对了,贝卡呢?”他回来这么久,如果她在家,早就来缠他了,但到现在一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