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是愿意让楚某一睹芳容了?”楚观云下意识伸手覆上云萱的手,他的面上掠过一丝欣喜,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察觉不出的激动。
云萱微怔,她似乎没有答应他什么吧?
一脸歉笑的将手从他的大掌间抽出,只笑着转移话题道:“楚公子手有微凉,这暖炉你拿去用好了。”
楚观云欣喜的眼瞬间罩上了一层失望的阴影,讪笑着将手收了回去,微微垂首,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再抬脸时,一切的异常起伏情绪皆在他的脸上烟消云散,始终挂着那副招牌式温和的清风醉人之笑。
二人又这样有一搭没一撘的闲聊着,直到马车选在路旁的一处缓地停了下来,二人方才从车厢内钻出。
云萱此时方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一片冰河解冻的山脚空地,前面是连绵起伏的岱青山峦,地面间或还有尚未完全融化尽的积雪,楚观云站在她的身畔,抬手指着那前面火一般绚烂的梅林,欣欣然一脸陶醉,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只道:“我站在这里,便能嗅出那空气中暗涌的梅香!”
云萱含笑点了点头,眼眸轻闭,照着楚观云那般细细的嗅了回这袖底,耳畔,指间溜过的清风,果真有盈盈暗香丝丝沁入心田,让人头脑为之清醒,瞬间空灵洞明。
因为今日天气和暖,来岷山下赏梅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游人赏客,大大的软轿马车,将个平素宁静的山脚,突显得格外的喧闹拥赌。
“越往山上去,梅花开得更好,只是山路略有陡峭罢了。云,既来了此处,不妨随我去那山上的岷山寺中祭拜一番,如何?”楚观云一面带着云萱在梅林中穿行一面转首征询,目光中却流露出能让云萱轻易捕捉的期盼之情。
礼佛,她还是乐意的,只是这爬山,便有些难为了她,不如,纯当是一次户外健身好了。云萱当即点了点头,“一切尽听楚公子安排。”
楚观云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起云萱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那山上奔了去。云萱远离的京都汶城的喧闹,远离了商海中的谨慎浮沉,这会在这偏远的山间,她准许自己的松缓情绪。
如果,云萱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如同一只毫不留情的大手,粗暴的揭开她努力想要弥合的伤口,让她遇上那个给她伤害的男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爬这岷山的!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后话罢了!
第四十三章 岷山寺
岷山上,有一座清幽的百年古刹,名唤岷山寺,因为藏匿在陡峭的山腰间,是以,来这里礼佛的善男信女却不是很多。
楚观云打发了车夫在山脚处等候,携了云萱同上岷山寺。
二人好不容易才沿着那陡峭的山路一直攀爬上半山腰,云萱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面色涨红,楚观云却依旧面不改色。
站在那山腰的高石上,云萱俯瞰着山脚下那一簇簇绚烂的梅花,以及梅花丛中穿梭的男男女女,心内滋生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在自己的眼中,众人皆是那般的渺低微,只因自己站在高处,才有这般俯视别人的权利。
云萱不禁联想到了医云堂和自己如今在京都的处境,在那些强权敌手的眼中,不也正如鼠蚁般渺低微么?
'5'权利,又是权利,云萱眉头皱起,心下只盘算着定要将医云堂的位置抬高,只有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她和她的医云堂才能在这复杂的异世顺畅的走下去!
'1'“在发什么呆呢?都瞧见寺庙大门了,一鼓作气好么?”正俯视着山脚发呆的瞬间,肩膀被人轻拍了下,却是楚观云转到了她的身前,正笑看着她。
'7'云萱点了点头,随着楚观云径直朝着那岷山寺走了去。
'z'楚观云带着云萱才刚刚踏上那白石砌成的阶梯,仰望着仿若悬于头顶的金山寺。那紧闭的寺门突然‘嘎!’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双手合十的清秀和尚。
'小'那和尚好奇的视线朝着石阶下的二人看了来,不禁面露欣喜,“阿弥陀佛,方丈掐算真真精妙,说是楚施主今日必来,早便吩咐了法青在此恭候。二位,里面请!”
'说'云萱惊讶转首看着一脸淡定的楚观云,“你跟这里的方丈熟识?”
'网'楚观云一面拉了云萱的手阔步迈上石阶,一边转头对她道:“岷山寺的方丈空闻大师跟家父是挚交,楚某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此拜望一番!”
云萱点了点头,直到此时方才想起,自己虽跟楚观云算得上相识,然,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他到底来自何处,她竟是全然不知,楚观云就像是一个谜,弥漫在云萱的身边!
看着楚观云轻车熟路的穿廊过院,寺庙内古树参天,藤蔓蔓延,各种忍冬的奇花异草布于廊下。各大宝殿红烛滚滚,香烟缭绕,木鱼清脆的声响混在僧侣们朗朗的诵经声中,将眼见耳闻之物,无不染上一层朦胧的秘之感!
云萱一路看过,将景致尽收眼帘,楚观云则是目不斜视,带着她径直绕到寺庙后面的一片静谧之处,那里,一排禅房隐匿在的葱翠的青松之中。尚未融化的雪块压弯了枝条,不时‘嗖!’一声脆响,雪花洒了一地。
空闻大师鹤发童颜,眼中闪烁着智者之光,早已迎到了一间禅房门前……
云萱挨着楚观云的身侧而坐,视线早已将空闻大师禅房内的简单摆饰看了无数回,面前茶盏里的梅花茶,也续了好几回,楚观云却一直沉浸在跟空闻大师参禅论道中,没有离去的半点意思!
云萱耐下心想要从二人的对话中悟出一些做人处事的智慧,奈何,她硬是对那些绕口令般深奥纠结的禅语了无兴趣,听了半晌,反倒头脑发晕。又惦记着参观外殿的景致和廊下的奇花异草,心早已飘的远了,可贸然起身离开却又有失礼仪,只得静默的坐在那里,手指十指来回的绞着。
“你不是说要去外殿上柱香么?不如先去了那,我离开时去那找你便可!不过,这深山古刹的,你一个人心迷了路。”楚观云似是看出了云萱的心不在焉,趁着空闻大师起身取那本经文的空挡,转首对云萱轻声叮嘱道。
云萱感激的点了点头,跟空闻大师辞别过,便欣欣然朝着前面的大殿奔了去。
直至云萱的匆促细碎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的长廊,楚观云方才转过身来,却见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经文的空闻大师,正一脸深沉的盯着自己,斑白的眉毛微微皱起。
楚观云挑了挑眉,“大师何故这般看我?”
空闻皱眉摇了摇头,面有难色,“老衲知道方才你是有意支开那位云施主,这般做,是否有何难言之隐?”
楚观云微怔,轩眉轻拧,背手重新坐回,犹豫了片刻,方才启口道:“不满大师,楚某这回前来,的确还有一事困惑于心,是以特来请教大师为我解惑!”
空闻微微点头,“能让楚施主困惑之事,老衲也实感好奇!不妨讲来,你我再议!”
楚观云深吸了口气,道:“如若遇到了想要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空闻闻言,面露震惊,皱起的白眉下一双眼睛微眯,诧然盯着楚观云的深邃黑亮的眼眸,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影子。
沉吟良久,空闻大师突地伸出一只手掌,在楚观云的面前轻轻摆动,问道:“你可曾听见掌声否?”
楚观云摇了摇头,“孤掌难鸣,当然是否!”
空闻笑着点头,“同样道理,世间情爱仅凭一个想字,是修不成正果结不了连理。楚施主在想爱之前,还需扪心自问,自己能不能去爱?孰知世间万物伦理寻常,皆有阴阳调和一说,若是悖了这常理,皆行不妥!本来这些皆是楚施主自己权衡之事,老衲不便多言,但只因老衲跟令尊乃挚交,不得不直面相劝,男风这等癖好,还是莫要沾惹为妙!”
“阴阳调和?男风?”楚观云喃喃自语,看到空闻看着自己时那一脸震惊后的痛色,又想起方才自己送云离去因担忧她迷失了路,不免扶着那门框驻足目送了好一会!
楚观云突然意会到了什么,面有尴尬,忙地起身道:“大师之言楚某铭记在心,只是,大师当真误会了楚某,楚某身正清白,从不喜那些子歪道癖好!”
空闻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经书翻到其中一页,递到楚观云的面前,只道:“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楚观云一脸惊愕的接过那厚厚的经书,视线扫到那泛黄的纸张上,一行话跃然眼帘: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楚观云的脸,瞬间黯沉了许多,空闻淡笑着,提醒道:“我要你看的是后面那句话!”
楚观云收起失落的心,再看去,只见那佛语后面却有一行楷体字,一看便是出自空闻大师之手,之手年代有些久远,字体略有模糊,楚观云眯了眼细瞧,还是终于将那一排字看个清楚。却是写道: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逝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逝
云萱仿若离了笼的鸟,正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径朝着前面那些殿堂一路走着观了去。
大雄宝殿内,聚满了做早课的僧侣们。妍冰儿便绕到了附近的一处清净的偏殿,从那偏殿的后门一头钻了进去。
进门便看见高高的佛台上一尊金光闪闪笑弥勒正腆着大肚子,手中挽着一串佛珠,笑容满面的盯着云萱。
云萱在那弥勒佛前跪下拜了几拜,又跟那两侧的四大天王跟前磕了头,方才起身绕过那笑弥勒朝偏殿的前门处走了去。
绕到前面方才发现左侧还开着一道侧门,侧门上方刻着送子殿三个金字。里面隐约有女子的轻声呢喃传出,接着便是摇动经筒的声音。
云萱只觉那里面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不禁好奇将眼投向了那点满烛火的送子殿。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跪在送子娘娘的佛像前,虔诚的祈愿。高高挽起的云髻上,缀满了流金抹玉的钗饰。只听那女子梦呓般祈求道:“……送子娘娘在上,今瑞王府云氏虔诚祈求娘娘赐予一子……”一旁候着的丫鬟,手指在经筒里轻轻搅洗。
女子说完了一番祈词,拿起手中的一对榆木肘子朝面前的地上轻轻一掷,那榆木肘子一个朝外一个朝内。“主子,便是这支签了。”那丫鬟递过一支签交给那女子,女子接过垂眸看了会。
女子的身后,站着一排的丫鬟婆子,云萱一眼扫过那些丫鬟婆子,心下不禁微震那些丫鬟婆子,不都是昔日瑞王府依云苑伺候她的么?
那个女子祈愿完毕,终于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朝着门口处优雅的走了来。云萱终于清楚的看见那女子的眉眼,五官,和自己竟然如出一辙只是,她喜欢盛装浓抹,而云萱自己,却是以素雅为喜好的,这倒是一个的区别。
云萱说不出是何等的滋味心中的惊诧宛如滔天巨*,忙地闪身躲到那弥勒佛后面,看着那个和自己就连声音都出奇相似的女子缓缓步出偏殿,云萱方才从佛像后转出身来,眉眼皱得舒展不开,心下却在琢磨着,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假扮她,留在西陵骁的身侧,取悦于他,又是为何目的?云萱想到西陵骁眼中那鄙夷的冷笑,心下不禁对那求子的假妃恨意顿生借着云萱的身份这般糟蹋云萱的尊严,云萱真恨不得冲上前去撕开那假妃的面具,还自己一个清白
就在云萱耐不住冲动的当下,心下却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横竖那假妃都已顶替了云萱这般久,云萱也不急于这眼前一时半刻
云萱耐不住对那假妃的好奇,悄悄尾随着跟出了偏殿。
云萱早就盼着能寻个机会跟那假扮自己的女人会一会了,只可惜瑞王府门槛之高,不是她这一介医者能遂愿而进的,如今在这深山古刹竟意外邂逅了来此祈愿求子的假妃,云萱岂能错过这样的绝好机会?当下便将楚观云的叮嘱抛诸脑后,只委托了一个打扫院落的和尚传个话给楚观云,自己则尾随着那假妃一众步出了寺庙大门。
那假妃一众自出寺庙,便有一顶轿落在了岷山寺的门前,假妃上了轿,落下了轿帘,那些丫鬟婆子们则招呼着轿夫起身,众人尾随在轿子的两侧,沿着那颠簸不平的山路缓缓朝着山下走了去。
因为是女眷的缘故,假妃一行走得不是很急,至此,凭云萱的脚力也能不紧不慢的尾随在后,因为她听见了其中两个丫鬟的对话,说是瑞王爷在山下等候。
云萱很好奇,她极想亲眼目睹顺便证实一番如今这西陵骁对待瑞王妃的态度到底如何?
山路崎岖,假妃一众走得很慢,约莫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山路两侧的参天大树里突然冲出几个人影,皆是黑衣蒙面,手中拿着的武器极是普通,似乎大街上随便一个铁匠铺子都有出售。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其中一个手中拿了把锈迹斑斑斧头的黑衣人站在路的正中间,朗声说道。
那些护在假妃轿子两侧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四个轿夫则是一脸的冷沉,似乎并未将这几个黑衣人放在眼中。
“哪里来的毛贼,瑞王府的轿子也敢拦截?还不速速让开,惊了我们王妃的驾,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大丫鬟上前两步,指着那些拦在路中间的黑衣人大声训斥。
那个大丫鬟云萱认识,是她从前二等丫鬟里的一个,名唤喜春的,以为内太过逢迎谄媚,一直被云萱故意冷着,这会却被假妃提拔了。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一把推开那扛着斧头的黑衣人,大脚踹翻了一块大石,朝着这边没有丝毫慌乱的假妃一众大喝一声:“劫财,劫色”
话音未落,那为首黑衣人手中长长的剔骨刀寒光一闪,一道鲜血溅起老高,听不见一声闷哼,喜春便已身首异处。
躲在一棵大树后的云萱直到此时方才从震惊中回过来,还道是一群不成气候的毛贼,原来,竟是真正的恶贼
前面的人群已经乱成一团,“保护王妃”其中一个轿夫喊道,随即拔出藏在靴子里的武器,迎上了那几个黑衣人
惊慌失措的丫鬟婆子们吓成一气,那假妃早已苍白着脸从轿内滚出,被丫鬟们拉起,跌跌撞撞着躲到一侧的大树丛中。
两方真正交战,云萱才惊现,那瑞王府的四个轿夫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先前那般镇定自诺。而那几个黑衣人,也大大出乎云萱的预料,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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