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官道一路南下,终于在前面的一个路口,斜插进右侧的一条山路。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云萱知道从现在起,开始正式走上去往青峰山的路了,想来,接下来路况应该会越来越差吧
车厢内,锦绣被颠簸的脸色有点苍白,呈现出大病初愈的虚弱。云萱扶着她的肩,小心翼翼的为她抚着背顺口气。
锦绣稍稍平缓了自己的喘气,抓着云萱的手,感激的说:“主子,我没事。都是锦绣无能,不仅没能保主子周全,还让主子反过来为我担心害怕”
云萱笑着揉了揉锦绣的头,“傻丫头,你我之间还要说这些见外的做什么昨夜,你身上滚烫的吓人,我心疼都来不及呢”
锦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角有点晶莹,“鄱阳草那种毒真是难捱,昨夜那一会子我就如架在火堆上烤一般,五脏六腹全都着了火”
着火?云萱心下有些狐疑,为什么楚观云的特征不止不像着火,反倒像是跌进了冰窟呢?鄱阳草的毒性,难道在不同性别的人身上会有着不同的表现特征吗?问陆扬,云萱觉得陆扬应该不会坦诚到这个地步,毕竟他跟楚观云才是一伙的。问楚观云自己,云萱想了想,还是先观察了再说吧。
云萱咬了咬唇,轻轻撩开车窗帘子的一角,视线瞄向队伍前面纵马而行的楚观云,此时的楚观云,正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绵延起伏的黛青山峦,漆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身后的莫先生偶尔跟他攀谈几句才微微侧首,线条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泛出如玉的温润之光,煞是养眼。
云萱从楚观云的气色上瞧,横竖都看不出一丝端倪。
“二位,有什么吩咐吗?陆扬愿效犬马之劳”一张桃花脸出现在车窗外,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从马背上探身而下的陆扬。云萱被这突然出现的脸孔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陆扬一眼,忙地撂下帘子,继续静坐。
身侧的锦绣,却微微红了脸颊,忙地垂下眼去。
突然,马车的木制轱辘发出一声嘶哑的钝音,随即摇摇晃晃的停靠在路边。还没等到云萱和锦绣撩开帘子,外面便传来一声恶犬的吠叫
那恶犬还未叫到第三声,便听陆扬的笑声响起,“小畜生,学人拦路抢劫了,来,本公子赏你的”锦袖微扬,一只香喷喷的兔骨头扔了出去。
一阵低低的呜鸣传来,云萱撩开帘子,便见前面路的正中间盘踞着一只及人高的大狗,铜陵双目,突兀獠牙,壮硕身形,尖峰利爪。
品种有点不太纯,接近藏獒却又有异。
此刻,那趾高气扬的大狗见到陆扬扔过来的一根兔子骨头,立马欢快的甩着尾巴小跑过来一口叼住那根兔子骨头撒欢的跑回原地去,看来,享受美味也是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的。
马上的莫先生和楚观云对视了一眼,莫先生的眼中带着一股无奈的苦笑,楚观云则是若有所思。陆扬端坐在马上,看着那大狗的表演,乐的拍掌叫好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窜出一只野狗来了?”锦绣自言自语,云萱点点头,“就是,现在什么世道,连一只狗都敢拦路打劫了,看情况,仅凭一根兔子骨头,好像并不能满足它呢”
那狗原本正将爪子搭在那根骨头上,准备下口了,听到云萱和锦绣小声的嘀咕,硕大脑袋哄地抬起,凶光四射的视线在左右环顾,最后,将目标锁定在这边的车厢里。
楚观云正跟莫先生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一种本能的警惕涌上眉心,刷地抬头正好撞见那大狗纵身而起,朝车厢的方向跃去
“陆扬,快拦住它”楚观云一声惊呼,正要飞身而起,便见那大狗突然哀嚎一声,从半天空中径直跌落在地,砰一声闷响溅起无数灰尘
“哈哈哈,怎么样,这就叫兔骨头大狗有去无回”陆扬得意洋洋。
“你这人,真是的,小小教训一下便可,何苦要伤它性命?”莫先生不免嗔斥了两句,楚观云也是微微皱眉,“先生言之有理。”
正在大家准备继续上路的当下,一点白色亮光从前面飞扬的尘土中一闪而过,眨眼工夫,一只通体莹白的貂鼠张牙舞爪扑上前来。“啾啾,啾啾。”那貂鼠尖叫,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还道是被那大狗惊起的小动物呢。
貂鼠说时迟那时快,来到近前却如疾风闪电。滴溜溜的小眼珠里闪过夺目寒光,杀气滚滚。“小心”楚观云疾呼,手中剑光脱出,可是,那貂鼠却在速度上取了胜。径直穿过车帘撩起的一角扑向云萱,张口就要撕咬。
锦绣一掌击向那貂鼠,貂鼠身形敏捷一闪,那掌扑了个空,却将个好端端的车厢打了个不小的洞眼。
嗖
又是一声厉响传来,一条黄褐色长蛇也飞进车厢,云萱倒吸了口凉气,可是下一秒,才明白过来那蛇原来是救兵。
貂鼠很生气,弃下撕咬云萱和锦绣,转身跟那蛇斗在了一起,小小的车厢成了二物厮杀的战场,云萱和锦绣抱在一起将脸埋在胳膊弯里,但还是不停的有蛇尾和貂尾甩在身上和着那冰凉的触感发出的啪啪声。
就在长蛇擒了貂鼠正欲退出当下,车厢内的激战正在上演,而车厢外的天空中似乎涌过一阵阵气流碰撞的声响,间或还传来几声翅翅膀搅动空气的带来的呼呼风声,远远近近,呜呜咽咽,全是鸟的嘶鸣。
“哪来这么多鸟?真是奇怪”陆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焦急,随即便传来一阵阵出掌舞剑的声响,还有楚观云的急切叮嘱。
他道:“你们就在车厢里,不要出来”随即,云萱听见楚观云打了一声奇怪的哨音,随即,便多出许多晃动的人影,看来,情况有点紧急,否则,楚观云也不会招出自己的暗影护卫。
云萱和锦绣乖乖的待在车厢里,不时偷瞄一眼那激战的二物,又是激战了好多个回合,陆扬的那条蛇终于占了上风,一个甩尾回身,一口咬出貂鼠的喉咙,貂鼠当即不得动弹,只从喉咙那里传来两声低低的呜咽。
云萱和锦绣狼狈的将脸抬起,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蛇得意的叼着那貂鼠就要钻身而出,就在这时,头顶‘哄’一声闷响,清晰嘶哑的杂乱鸟鸣声传进耳畔。
诧异的抬头,便见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猛地压了上来,遮天蔽日,金色带尖钩的利嘴闪电般刺向那长蛇,可怜的战斗英雄,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只大雕吞进了腹中。
一双铁钩般的利爪径直探向躲在车厢一隅的云萱和锦绣,云萱脸色刷的发白,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回遇到,惊慌的看向一旁的锦绣,二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恐。锦绣咬咬牙,将云萱护在身后,双手合拳朝那已至近前的利爪一拳挥出,下一秒,换来的是锦绣“啊”一声吃痛的低呼。
“你怎么样了?”云萱急了,一把抱住锦绣,下一秒,便觉身形一晃,仿若坐上了那种升降机,一路的深深降降甩甩闹闹,云萱的身体一路下滑,等到缓过神来才惊觉,那大雕竟然钳了锦绣在铁爪下,而自己,竟然抱着锦绣的双脚连带着一起给抓到了半天空。
“主子,你千万抓紧了我”锦绣被那大雕拦腰钳着,面朝上背朝下,深深的利爪刺进了锦绣的身体,鲜血湿漉漉的在她腰身的衣裙上浸染了一大圈。
大雕离了天空好远,云萱隐约只见身下的大地上,那三个模糊的身影正被一群黑压压的飞行物给包围。想要呼救,狂风却直灌咽喉,直冲脑门。
大雕在半天空突飞直下,似乎下一秒便要扎进万丈深渊,云萱和锦绣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心脏从嗓子眼一路跳到脚后跟。可是下一秒,那大雕又一转巨翅,猛地腾上云天,这可苦了身下的二人。
这边正奋战的楚观云,抬头望了眼天空中的状况,脸色唰一下惨白如纸。“楚兄,用你的箫音来歼灭这些恶鸟”陆扬的声音从不远处那一团漆黑的包围圈中急急传出。
楚观云一边弃了手中长剑,一边从身旁一个暗影护卫的腰间取下一张弓箭,“没有那心思**用火箭解决”说话间,早已搭上五指火箭,眯眼斜发,嗖嗖嗖……便见天空中漫天火花,似是一片灿烂的火烧云。
风太大,连着将云萱和锦绣二人的发髻吹的是七零八乱,锦绣摸索着找不到一丁点物件来做暗器。急得忙地大喊,“掌柜的,你还有银针吗?”
“有你接好”云萱的银针收在贴身的荷包里面,可是,要取出那银针来,却是必须要腾出一只手的。云萱只能一手抓紧锦绣的腿,空出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银针,艰难的递给锦绣。
“主子不要怕,有了这些银针做暗器,我就能制服大雕”锦绣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可是,还未等她使出暗器,便见一道蓝光袭向她的手腕,砰一声脆响,锦绣手腕扭转,银针如雨般掉落在身下的火海之中。
“加害本姑娘的坐骑,要你好看”一声清脆的怒骂声从头顶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 楚灵儿
第一百零七章 楚灵儿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是刚才在继那道蓝光之后,分明有一个清冷的怒喝从旁边响起,并且,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钳制锦绣的大雕似乎得到了那个声音的召唤,一个腾起冲上了更远的高空,然后利爪一松,将手中的猎物从高空狠狠抛落……
“啊……”滚滚的风声掩盖了二人的尖叫,只看见自己的发梢在风中一根根竖起,宛如笔直的大树。风从嘴里灌进去,脸上的皮肉呈现一定程度的扭曲。强大的俯冲力作用下,腰间受了伤的锦绣无法施展自己的轻功,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己和云萱就这样重重的从高空坠落,一直坠落,似乎要坠到地心的深处去。
就在二人快要临近地面的刹那,忽然一白一紫两道身影迅雷般纵地而起,敏捷飞扑上来,稳稳接住坠落的二人……
却是楚观云和陆扬,云萱惊险的喘着粗气,简直不敢置信楚观云能在这样的俯冲力下将自己接住,看着楚观云皱紧的眉眼和那咯嘣一声脆响,云萱随即想到那承载在他臂弯上的冲击力,会不会让他骨折?
“啊”不远处的草地上,抱团滚落一起的二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吃痛的呻吟,是陆扬和锦绣。
“哎呀,我的胳膊,脱臼了……”陆扬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莫先生急忙赶了过去,帮着将二人搀扶起来。锦绣虽然也是面色有些虚弱,头发上沾惹了几根草屑,可是脸颊却泛起了两片红霞。
“锦绣姑娘,你没事吧?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该死的老雕,回头看我怎么治它”陆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却也毫不含糊的撕下锦袍上的一角,小心翼翼的给锦绣包扎。
锦绣将脸微微别了过去,眼皮微垂,任由陆扬为自己包扎,唇角抿得紧紧的,不发一言。
“你的骨头,还好吧?”云萱发现自己一直被楚观云抱在怀中,有些难为情,正要下来,却发现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将自己固定得没有一丝缝隙,动了动,才发现原来还有些僵硬。
“你的手臂,没事吧?”云萱再次轻声问。
楚观云这才意会过来自己的失态,略有歉意的微微一笑,皱紧眉头刚想将云萱从怀中放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动不了。
尴尬的朝怀里屏息等候的云萱报以尴尬一笑,楚观云再次眉眼一紧,只听得咯嘣一声脆响,固若金汤的臂弯顿时轰然而撤,而云萱也终于赶在陆扬将注意力投过来之前从楚观云的怀中出了来。
“来,让我瞧瞧你的胳膊。”云萱下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楚观云的胳膊,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执意撸高了他的衣袖,露出他泛青淤肿的手臂……
“啧啧,好一副郎情妾意图啊,我真是彻底大开眼界了。哼,莫叔叔,你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和碍眼的嘛?”先前那道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却清楚的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众人讶异的抬头,便见头顶的蓝天上,先前那只大雕正低空翱翔,背上斜坐着一个浑身紫衫,袖口处绣着黑色金线的姑娘,面巾也是紫色的,手中把玩着一根碧玉笛子。
“你怎么来了?”楚观云略有惊讶的望着那骑在大雕上的姑娘,脸色突然冷了几分,“你给我下来说,这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那姑娘并没依言降落,而是依旧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不定,咯咯轻笑出声,声音比银铃还要清脆上几分。“我做的事情可多了,不知云哥哥你问的是哪一件呀?”姑娘倒是很干脆的承认了下来,话语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纵和霸道。
楚观云皱了皱眉眼,看着那紫衫姑娘,冷冷问道:“这一路的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吧?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现在就下来,给这两位客人磕头道歉,听凭她们的处置”
哥哥?云萱惊讶,抬头看那紫衫姑娘,却已是柳眉竖起。
扬着手中的碧玉笛子,看起来跟楚观云的碧玉箫管倒是一对,那姑娘忿然驳斥道:“凭什么你是哥哥我就得听你的?我偏不给那两个丑八怪道歉,你又敢拿我怎样?”
丑八怪?
云萱愕然,这还是第一回听见这样的恭维。
楚观云已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唰一下铁青一片,手臂一扬,双掌一推,径直朝那大雕和大雕上的姑娘不由分说就击出几个连环掌。
掌风犀利,每一掌都没有留情。
“公子不要”莫先生疾呼,却已差了半秒,只得担忧的看着半空中那个紫衫姑娘如何惊险避过那几掌。
“好哇,你竟然为了两个外人打我,接招”摇摇晃晃的大雕上,那紫衫姑娘气息不匀的破口惊骂,随即一挥手中玉笛,便见一排寒光迸裂,无数闪烁星光射向这边的楚观云。
楚观云一甩长袍,掀起一股劲风,又踢起脚边一根树枝,护在胸前,刷刷刷舞得星光乱窜。待到最后,那根树枝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一根狼牙棒,上面歪歪斜斜竟插满了细密如雨的银针。
楚观云扫了一眼那些银针,气得七窍生烟,“你个臭丫头,竟然用冰魄银针来对付我给我下来!”
大雕上的姑娘一脸得意的拍着掌,鼻子里哼哼着,“谁让你先出手的,活该”
“公子,小姐,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吧”莫先生见到这二人大眼瞪小眼,站出来打圆场。跟楚观云道:“小姐也是贪玩不懂事,心底却不坏,公子,你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家发这样的大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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