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亵衣亵裤都被凌乱的扔在火堆旁,身上盖着厚厚的干草。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石洞里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石洞里的女人
睡在一堆干草里的楚观云,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如豆,浑身冰冷彻骨,手心脚心却是如火一眼的灼烧,喉间青烟直冒。
一个同样白色衣裙的女子,跪在他的面前,如瀑的青丝黑鸦鸦披泄在身后,手中正拿着一个沾湿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轻拭着楚观云额头鬓角的冷冷。
女子生的清丽端庄,有着出水芙蓉一样的温婉,眉眼间凝着一缕淡淡的清愁,紧抿着粉唇,白皙的脸上带三两点泪花,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凄美。
楚观云眼皮微动,却一直不能从昏睡中睁眼,干裂的唇角蠕动着,溢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话,声音因为冰冷河水的浸泡,已经嘶哑。
白衣女子将耳朵贴到了他的唇边,蹙眉听了好一会,才终于听清原来他是要河水。
“水,给我水”干草下的一只手开始漫无目的的抓扯着身边的一切,胳膊上的冻疮一个接着一个,手指不再如以前那样修长,入眼都是浮肿一片。
白衣女子的身后就摆着水壶,可是她却没有依照楚观云的想法给他水,而是起身走到石壁一侧的一个栅木架子上取下一个密封严实的罐子,又从那火堆上摘下那把烧得正红的匕首,重新回到楚观云的身旁。
“水,给我水”楚观云还在恍惚中呢喃,白衣女子却塞了一粒奇怪的药丸到他的口中,眨眼间,楚观云那只手便耷拉了下来,眼皮一沉,再次陷入深度的昏睡之中,寂静无声。
白衣女子颤抖着手指轻轻刮过他熟睡的眉眼,最后捉住他的一只手腕,横起手中的匕首,眉眼一紧,在他手腕的动脉上划出一道小指长的口子,一股搀着黑色的血瞬间迸出,女子麻利将他的手塞进那个大罐子,空着的另一只手在胸前划了一道奇怪的气旋,最后一掌拂在楚观云的胸口处,冒出丝丝白气……
在山巅的院落里歇息了一天,李伯他们招待的也算尽了心力,踏雪似乎还没有临盆的征兆,莫先生和楚观云他们也一天没有踪影。
又不敢随意去山间走动,云萱待在自己的厢房中,煞是无聊。司空飒习惯了闲云野鹤,参观完后面的野生大园子,云萱也去司空飒的厢房中找过他两次,都不见踪影。
晚膳是李伯送进厢房里来的,简单的两菜一汤,全素。云萱和锦绣对面而食,二人都没有说话。
正用着饭,门被推开,陆扬兴冲冲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圆滚滚的泥土球,那泥土烧得有些发黑,面上出现了许多裂缝。
人还没进屋,就先吩咐上了,“赶紧将桌子挪个地,有好东西给你们”
“这是什么?”云萱看着陆扬将那似乎还有些烫手的泥土球放在桌上,然后找来一个小锤子,将那泥土球敲开。
里面露出一个胀鼓鼓的物体,外面用树叶包裹着,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闻之,忍不住垂涎欲滴。陆扬将那树叶一层层剥开,随着他手中动作的渐进,那股特殊的肉香味更加浓郁的飘溢在厢房的每一个角落,到最后,一只浑身金黄的野鸡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
“叫花鸡?”云萱惊喜,扭头看了眼锦绣,“刚还说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会子陆公子就带了美食来,真是有口福了。”
锦绣抿唇轻笑着点头,显然也很高兴。
陆扬正忙着手中的活计,听云萱这样说,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抽出一把小匕首,走到锦绣面前,不由分说将那匕首塞进锦绣的手中,云萱略有吃惊,“你这是做什么?”锦绣也是微有诧异,不过却握着那把匕首没有放。
陆扬勾唇,笑的有点张狂得意,努了努那边桌上鼓鼓涨涨的叫花鸡,“我要你亲自去验货,那里面可大有文章呢”
锦绣微诧,看了眼云萱,见云萱也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笑,眉眼间透着鼓励,锦绣转过头来抬眼看了眼面前微笑着俯视自己的陆扬,咬了咬唇,径直走向那桌边。
执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将那叫花鸡的肚膛剖开,一阵更加鲜美香嫩的气味迎面扑来,那野鸡的肚子里,竟然还藏有几只经过处理的小鸡崽……
陆扬将一个红色的小饼子放到那鸡头的前面,拍着手掌兴奋道:“这道百凤朝阳,可是我们老家有名的佳肴,寓意深刻,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锦绣握着手中的匕首僵愕的站在那桌边,纹丝不动,陆扬得意的眨了眨眼,绕到锦绣的身旁,俏皮的敲了敲锦绣的肩膀,继续乐道:“这些野鸡都是将窝搭在万丈的悬崖下,为了这道菜的原料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你不是跟我打赌说我轻功不如你吗?这会亲见了我的厉害吧?嘿嘿,是不是被震惊住了?崇拜吧,我最不介意就是被人崇拜了……”
锦绣微垂着眼帘,盯着面前那内容丰富的佳肴,一张脸冷若冰霜,眼眸中升腾起一股血一样的恨意。陆扬的笑语还在耳畔继续,锦绣深吸了一口气,‘铛’一声脆响,将那匕首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杯盘跳离了桌面,最后又落下,发出铮铮的声响。
“我发誓以后再跟人随意打赌,就不得好死”锦绣咬牙冷冷的抛下了这句话,转身一把推开笑容依旧灿烂正等着她说出崇拜话语的陆扬,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奔去。陆扬毫无防范锦绣会这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椅子背,一脸怔愣的站在那里,不明就以的看着锦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笑容瞬间僵化在陆扬的脸上。
“她这是怎么了?”陆扬眨巴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面一片迷惘,转而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云萱。
云萱无奈的耸了耸肩,走到那桌边,看了眼那母鸡和它的鸡崽子,轻叹了口气。“为了一两句玩笑话,祸及这么多无辜的小生命,值得吗?”
陆扬眉眼微皱,瞟了眼那些小鸡仔,有些憋屈的摸了摸后脑勺,“我虽那么说,谁还真跟她计高下了,还不是看上回楚兄烤了几只兔子让你们刮目相看了一回,我这不也想捣鼓点名堂来甩甩神气么”越说到后面,他的语调越低,到最后,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了。
云萱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有点浪荡的花花公子,几时变得这样的笨拙了?想要在锦绣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魅力,却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没有落个好不说,还让锦绣生出了厌恶。
云萱本来也没那兴趣去理睬陆扬的失落,但看到他盯着那只母鸡,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再想到外面那个生气而逃得锦绣,云萱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有点小意思的二人做点疏通的事情。
“锦绣那丫头虽说是我的丫鬟,但是却情同姐妹。她有什么心事我是一看便知的,我就实话相告,今晚陆公子的这道菜,许是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否则,她那样脾气沉稳的人,是不会这样的。”
陆扬诧然的看着云萱,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讶,随即便是懊悔,眼波微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大呼:“哎呀,我可真是笨那个,云大夫,谢谢你提醒了,我这就去跟她解释,希望她能原谅我这次”还没说完,陆扬拔腿就往外跑,走到门口,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只听陆扬连跌的说着“失礼”脚步急急远去。
一个黑色身影随即闪进云萱的房间,“嗯,好香”司空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萱回头,便见他正龙行虎步的朝着桌上的叫花鸡而来……
石洞内,火势烧得更旺了,噼里啪啦响成一气,整个石洞内的温度也跟着缓缓攀升,火光将石洞映照的如同白昼。
刚刚为楚观云将体内的染了寒毒的血尽数抽出,再仔细过滤了一遭,这会白衣女子正满脸疲惫的蹲在那火堆边,伺候着一只小炉子,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小罐子,里面烧得叽里咕噜,淡淡的药草气味充斥着整个石洞。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白衣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质疑,传进这边干草上披着外袍的楚观云的耳中。
此时的楚观云已经醒来,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可是身体的温度也稍稍恢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既疲惫又虚弱。狭长的凤眼盯着那白衣女子瘦削的背影,楚观云抿了抿唇,哑声开口道:“怎样?”他的话言简意赅,表情冷淡从容,并不因那个白衣女子拯救了自己,而添上丝毫的感激之色。
白衣女子微微侧首,黛眉微蹙,语气中噙着淡淡的怒意:“我为你驱逐寒毒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体里竟然还残存着其他的毒素,那种毒素的危害跟我们东海的罂粟花有些相似,是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
楚观云静静的听着白衣女子陈述着她的发现,线条完美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安静的听完女子的话语,楚观云从唇角咬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交心
白衣女子的背影微僵,转身站起,如雪的袍裾在石壁的地板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拧起的黛眉下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愠色和惊诧看着楚观云,“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沾惹上那种药?你别告诉我,你是被人暗害的,我绝对不信,因为你对罂粟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
楚观云盯着那女子突然淡然一笑,那笑容,却让白衣女子看出了他的辛酸和无奈。
“芊虹,谢谢你救了我,至于我体内那种毒,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因为我不想让你跟着劳心。”
“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名叫芊虹的白衣女子语气跟着有点激动,“你这是在委婉的让我不要干涉你的事情吗?”
楚观云微摇了摇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想让你总是为了我,殚精竭虑,我会内疚。还有……”楚观云微顿,眉眼微皱,语气瞬间变得低落:“以后,还是叫我楚观云”
芊虹定定的看着楚观云,眼中写满了读不懂的困惑,喃喃自语,“如何称呼不重要,不管你是北唐筠,还是楚观云,在我心中都一样。我始终都谨记我慕容芊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现在你出了这样的事情,中了这样的毒,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楚观云似乎对芊虹挑明的这层关系有点不悦,不过却没有出言破解,这让芊虹悬着的心有点小小的侥幸。不过,尽管还不能站起身,但他却端正了坐姿,一种淡淡的冷漠和疏离从他尚未痊愈的身上散出,传递到芊虹的心中,让她觉得彻骨的凉。
她怔怔的看着楚观云,看着这个像云一样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芊虹眉眼间不觉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幽怨。
楚观云干咳了声,没有在芊虹的话题上深究,这让芊虹心中有点让你环眼扫视了一圈石洞内的摆饰,最后落在芊虹的身上,语气带着怜惜和歉疚,“这地方环境这么险恶,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将军小姐,真是委屈了。这一回,就听我一次,回到东海你爹娘身边去吧”
“不”芊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楚观云的要求,“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到龙吟,一定要将它亲手交到你的手上,我才会回东海,才有资格成为你的妻。”
“可是这个绝壁上,有成千上万的石洞,你怎么找?况且,龙吟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是不是真的存在,谁都说不定,你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三年的时光,不要再执拗,慕容将军很是惦记着你。”
“不管是不是传说,我都要找完这崖壁上所有的石洞,你有你的重任,我也有我的坚持,谁都不要改变谁。你既然来了我这里,索性就在这里住两日,我前两日得了几味稀罕药草,或许不能将你体内的寒毒驱除干净,但还是可以遏制一些若要彻底清除寒毒,还是少了一味中药的药草……”芊虹道,转身去伺候火上那几近沸腾的药汤。
楚观云抚了抚胸口,歉疚的看着芊虹忙碌的背影,唇角动了动,“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观云何德何能?”
芊虹微咬下唇,继续着手中的忙碌,眼中却是涌上淡淡的清愁……
银盘的皎月挂在头当顶,一块光滑的大石上,锦绣抱膝而坐,望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山峦,眉眼紧皱,心下的浪涛正如这视野内的山中夜景,迷蒙而沉重。
记忆总是披着一层忧伤的色彩,掩耳盗铃的藏匿在心内的某一个黑暗的角落,犹如躲在屋角暗影里的蟑螂和老鼠,一直在啃噬着自己的心灵。直到某一天,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无意将那一片黑暗照亮,才会发现,原来痛苦并没有因为你的刻意遗忘而淡去,经历了时间沉淀后的痛苦,最是能撕裂人心灵的利刃。
锦绣望着四下的山野夜景,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十二岁被楼主带回定风楼,此后六年一直生活在山里,可是今夜坐在这青峰山颠,锦绣突然破例的想念起自己早已阴阳相隔的爹娘来,一切的缘由,全因晚间陆扬的那道百凤朝阳……
“谁?”锦绣一个警惕,从石上翻身而起,身旁的几颗小石子早已在她的手中化为凶厉暗器飞向那不远处树后一闪而过的身影。
陆扬微微侧身,避开暗器,“是我……”话还没有落音,陆扬身形一转,躲到一侧,再次避开锦绣的拳腿,急道:“锦绣,你看清楚了,是我,我是陆扬啊”
锦绣佯装没有听见,气势咄咄逼人,陆扬没有还击,只是四下躲避自卫,迭口道歉,为晚上的事情辩解。锦绣只听不还口,手中功夫丝毫不马虎,一脚揣在陆扬的小腹,将他提出好远。
陆扬哎唷一声闷哼,痛的龇牙咧嘴,爬起身来,锦绣的招数再次逼到眼前,“接招”清冷无一丝温度,陆扬心内一乐,好歹终于开口了。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伤到胳膊腿了可怨不得我”
“少浑说,看招”锦绣一声冷叱,纵身而起,一记鸳鸯腿踢向陆扬。
“动真格的?好,有个性,本公子今天豁出去了,来吧”陆扬大呼,移形换影,二人一来二往当真过起招来,闪动的身影被皎洁的月光投射在地,像是两个交错又分开再纠缠的剪影……
“小时候心里憋得慌,又不想跟人说,我最喜欢用击打木桩的方法来让自己得到发泄,将那木桩幻想成自己的敌人,狠狠的揍他,一直揍到自己爽了为止。要不然,自己真的会疯掉怎么样,刚刚打得那么酣畅淋漓,这会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心里通畅了许多?”
陆扬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