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歪着脑袋睡着了,脸上稀稀疏疏的伤口也经过了慕容芊虹仔细的处理,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即使在睡梦中,这个刁蛮的姑娘竟也是柳眉紧锁,眼下的泪痕尚未干透。
“西陵骁下手真是狠绝,这暗器如果再偏一丁点,你的经脉就真的要被刺穿了,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怕得就是这些个。想不到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比江湖中的邪派还要阴险”慕容芊虹一边撒药粉,一边还是忍不住轻声唾骂,想到楚观云现在还落在西陵骁的手中,慕容芊虹就没办法让自己贤淑大度,忍不住谴责了几句。一面是自己借以抒发心中的积郁,二来,却是为了帮着陆扬顺口气。
此时陆扬却是忍着剧烈的疼痛,眉眼皱起,嘴唇咬得死死的,眼神愤怒的盯着地上,像是看见了仇家西陵骁那般。慕容芊虹担忧的看了眼陆扬的模样,心下知道他这是在为那把流落在西陵骁手中的七彩翎毛骨扇愤恨,也不禁轻叹了口气,起身去伺候那些架在火堆山的药罐子了。
“师姐,有没有猛一些的药剂治我这伤?”陆扬突然从唇间咬出一句话。
慕容芊虹正仔细拨弄着那些药罐子,闻言惊讶转过脸来,“炼药和炼毒不一样,欲速则不达,你还是安心养伤,旁的心思别太重。”
陆扬脸色暗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兄去送死你知道吗,最后一战,他是服毒激发了最后的潜能,现在的他,跟废人无异我不救他,他就只有死”
慕容芊虹眼中滚动着震惊,心里悲叹,怎么也想不到驭兽山庄和楚观云会落到这步田地
慕容芊虹为难的看了眼这都挂着伤的二人,眉眼间涌过一朵愁云。这两人现在都负伤在身,尤其是陆扬,连行动都不便,没有几日的调养是万万不行的。此时若贸然去救人,不止救不出来,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师弟,我们现在不宜轻举妄动,安心的养好伤,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议。这,也是筠的意思。”
“是师姐绝情呢,还是贪生怕死?”陆扬梗着脖子盯着慕容芊虹,脸膛涨的通红,慕容芊虹此时脸上努力伪装出来的平静,让陆扬看着特别的窝火,依他的脾气,恨不得冲出去跟那西陵骁来个同归于尽才是最好
慕容芊虹不由皱眉,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有我在,伤好之前你哪都别想去”说罢,背过身去,继续自己的忙碌。
云袖在药罐子山翩飞,背影很坚强,可是眼眶却湿了。想起此时楚观云正被五花大绑着锁在囚车里朝着京都的方向驶去,慕容芊虹的心里就不得安宁。先前在陆扬和楚灵儿昏睡之际,慕容芊虹搓着手在石洞里来回的走来走去,苦思冥想着拯救的法子,所有的构思汇聚到最后,无非就是拦路截囚四字
慕容芊虹虽然不是冲动的人,但为了楚观云,离经叛道的事情她都做过,更何况截囚?只是楚观云临走前的耳语中有特别叮嘱,要慕容芊虹务必将陆扬和楚灵儿安全送回东海。
慕容芊虹很为难,西陵骁是难缠的高手,而陆扬和楚灵儿眼下这状况,失了她也等于鸟儿折了翅膀,别说回东海,指不定会饿死在这洞中。
慕容芊虹权衡了一番,从此地出发到京都,依照西陵骁他们的速度,最少得十天。慕容芊虹走到石壁一角的一个落满灰尘的有孔旧木箱子前,打开那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鸽子,喂的饱饱的之后又写了张纸条绑在那鸽子的爪子下,然后走到石洞外面,亲手将那鸽子放飞……
放完了信鸽,陆扬也醒了,便有了刚才争吵的一幕。慕容芊虹一手挽着袖子,一手将那药罐子从火上取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里面浓苦的药汤滤进一旁的小碗里,大颗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掉落,叮咚,叮咚……
微小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石洞里格外的清晰,“师弟,该喝药了”慕容芊虹没有跟他计较,却是目光温润的照料着他喝药。此时,楚灵儿也已经醒了,正抱膝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俩。
陆扬愣愣的接过慕容芊虹手中的药碗,又看到她红着的眼眶,鼻子微酸,也意识到自己先前怒火头上的话,真是太不择言了。
这个小小的石洞,是师姐这几年栖身的居所,一个大家族的千金就这样漂泊,她对楚观云的用情至深,还需质疑吗?陆扬仰头一口喝下那些苦药,为自己先前的话感到愧疚。
慕容芊虹看见陆扬乖乖的喝了药,也就将自己的打算跟陆扬和楚灵儿二人说了。二人一听,也觉得只能这样。
略有尴尬的微微一笑,将那药碗送回慕容芊虹的手中,“师姐和楚兄的一片苦心,陆扬明白。我这就命我的人暗中跟随押解的车队,随时掌握楚兄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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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太阳快要偏西还没有赶往青峰山前的那个小镇,西陵骁骑在马上,转头望了望身后渐渐黑压压的青峰山脉,有些烦躁,一颗心还是悬着的。只要没有离开青峰山的地界,他这心就是不能安宁。
西陵骁御马到路边,看着兵士们从自己面前整齐的经过,然后,他就看见了那辆押着楚观云的囚车正咯吱而来。
看着囚车中那个绑的严严实实的楚观云,西陵骁眯眼笑了,志得意满,手提缰绳,御马来到楚观云囚车的一旁,冷笑着问楚观云:“踏云公子,这待遇还不错吧?哈哈哈,本王亲自押解你回京,你就不要存旁的心思。本王早已在一路设下埋伏,若是有那些不要命的同党来营救,本王不介意一网打尽”
楚观云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睛缝,鄙夷的瞟了眼囚车外高头大马上神采飞扬的西陵骁,冷然一笑,“小人得志便猖狂,睿王爷,楚某奉劝你一句话,骄兵必败”
西陵骁眉眼皱起,脸上腾起一股怒火,想了想,再次熄了,讥讽楚观云:“真是嘴硬的很,本王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不屑与你计较”
楚观云冷哼,“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那个昏迷的人,我是一定要亲眼所见才会跟你去见皇上,否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我了断,到时候皇上从我这里得不到一丝半点有用的东西,睿王爷也就白跑了一趟。”
西陵骁微怔,如此一来,自己不仅白跑一趟,说不定还会被父皇降罪想了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心虚,反正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出来敷衍一下好了,发广告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放心好了,邪帝宫送来的那个人,本王是一定会让你亲眼所见的,你最好给我安分老实点,否则,对大家都不利”
楚观云冷笑着摇头,闭眼不再理会西陵骁。
那只寄予了慕容芊虹希翼的信鸽,扑腾着翅膀从青峰山脉间轻盈掠过,不是朝着东海,而是一路北上,朝着京都的方向振翅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玉儿
“不吃东西总是不行的”司空飒不知从哪里弄来些干粮,放在云萱的面前,然后坐在她的对面,视线在她憔悴的脸上扫来扫去。
云萱抿着唇,呆呆的坐在那案台边,自从知道了楚观云正被西陵骁擒住押送回京,她就这样沉默下去了,眼神瞬间失去了那种灵动的神韵,一坐就是大半天,不言不语。司空飒跟她说话,也就是嗯嗯几句。
云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情绪也会被另外一个人所主宰,喜怒哀乐全都不能由自己来调配,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可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
心里一直矛盾又纠结,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煎熬痛苦
“别这样,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或许还有转机”司空飒又安慰云萱,伸手拿了一块饼在云萱的鼻子前晃了晃,惹她。
知道司空飒的出自一番好心,可是,无奈云萱真的没有心情去领会。只是木然的将脸别到一边,视线空洞茫然,瞧不出到底在看哪里,只是自我埋怨的说道,“但凡我有一星半点的能力,也要去救他,只可惜,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用途的大夫,哼……”
司空飒有些烦躁,将那块饼扔回案台,起身在帐篷里焦躁踱来踱去。云萱也有些懊悔,视线追着他的焦躁的背影看,心里只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成了祥林嫂,拿着让人絮叨的话去折磨司空飒的耳朵。
看到司空飒转身,云萱连忙将眼神收回来,端坐在那里,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于是就搁在自己的腿上,垂着眼,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中指不放。
司空飒再次坐在云萱的面前,伸手扳过云萱的肩,看着她,认真道:“好吧,算我怕了你,我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云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迷糊的看着司空飒,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是说……”
司空飒郑重的点了点头,视线瞟了眼案台上的饼,“不过,这事不能太急,因为西陵骁也不是那样好打发的主,容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争取在天黑前赶回来”
没想到司空飒真的肯帮这个忙,云萱惊喜夹带着感激的看着司空飒,“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司空飒微微一笑,“你一个人呆在帐篷里,哪都不要去,之前跟十二行者打斗的时候将定风楼的信号飚给弄丢了,这会子联系不上锦绣,要委屈你了。”
云萱心下感激,难为他这样惦记,云萱只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了,这一回,力劝他去救楚观云,云萱是真的有私心的。相信司空飒也能瞧出来。
也许,每一个女人,在遭遇爱情的时候,都会这样盲目且不择手段,就连伤害了身边的人,也假装不知道吧?云萱就是觉得自己很亏欠司空飒,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出现,然后为她解围。以后寻着机会,她还是要报答他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报答。
司空飒走了,云萱在西陵骁留下的行军帐篷中,度过了一个无比孤独又恐惧的夜。
孤独,是出自自己的心,而恐惧,却是因为司空飒今夜不在,说好了赶在天黑前回来,可是,自从他掀开帘子走出营帐的那一刻,便再没有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夜色的渐深,云萱心里的忐忑就越多,明明说好先打探情况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拖住了司空飒的脚,还是,司空飒也遇到了他难以摆脱的危险?
云萱抱膝卷缩在帐篷的一角,视线紧紧盯着帐帘的方向,手旁是那些散落的箭,她唯一防身的工具。
寂静的夜,营帐外不时传来野兽远远近近的嚎叫,云萱不敢制造出任何一丝响动,更不敢点燃那些蜡烛,躲在角落里猜测着一万种司空飒没有回来的理由,到最后,云萱心里只剩下担忧和自责了。肯定是遇到了烦,否则,司空飒是不可能将她一个人扔弃在这里的。
司空飒,司空飒,你一定要逢凶化吉,一定要
云萱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着,为司空飒,也为楚观云。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乎乎的帐篷伸手不见五指,云萱坐在那里脑子里翻腾着的事情没有一刻停歇,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希望能早些听见司空飒那雄健有力的脚步声。
不知在这样的黑暗中呆坐了多久,也没有心思去动那些干粮,心里的弦绷得极紧,没来由的发慌。
一阵风过,云萱隐约听见衣袍鼓动的声响,随即,便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自己栖身的帐篷而来。云萱心脏揪到了嗓子眼,惊喜中又有些警惕,万一,那撩帘的人不是司空飒,该当如何?
犹豫的瞬间,伸手早已抓起地上的厉箭,拽在颤抖的手中,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帐帘的方向。
外面那阵急促的脚步声真的在帐帘外停下,然后,有人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云萱一怔,随即大喜。
司空飒撩帘旋风般进来,脚还没站稳,就没这眼前的漆黑埋没。问:“怎不点火?又不是没有蜡烛”说话间,手指一弹,那案台上的蜡烛刷地被点燃,整个帐篷这才有了微弱的光线。
云萱来不及被他这百发百中的‘弹指神功’所惊叹,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司空飒那张熟悉到骨子里去的面具,还有面具后那双极具安全感的眼。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云萱声音因为惊喜和激动,而有些哽咽,刚要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腿早已酸麻到失去知觉。
司空飒含笑着冲过来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那张椅子上,伸手揉了揉云萱的头,唇角弯起温暖的弧度,“我本领那么高强,怎么会有事呢?真是傻丫头”
司空飒抬手揉着云萱头发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钻进云萱的鼻子里,云萱不自觉的嗅了嗅,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一把抓住司空飒的手,发现他手套上被撕开了一条缝,云萱心里咯噔一下,司空飒来不及反应云萱早已毫不犹豫摘下了他左手上的那只黑皮手套,手心里,一条深深的伤口,皮肉外翻,云萱观察着那条伤口,估测着应该是先前出去的时候留下的。
“怎么弄成这样?”云萱问,能伤司空飒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你跟睿王过了招?”
司空飒笑着摇了摇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算什么”说着就要抽回手,被云萱紧紧按住不放。
“你这样不做处理,伤口会发炎溃烂,后果很严重。你看看,这条口子一直延伸到了这儿,再深一点,伤到了经脉,你这手就废了。”
司空飒被云萱说的一愣一愣,咕哝着:“有那么严重吗?”
云萱没理他,自顾着取出腰间的那只荷包,从里面倒出一瓶药粉,嗖嗖的洒在司空飒的伤口上。
他的手猛地抖了抖,云萱握得更紧,麻利的扯下自己裙裾上的一条布帛,缠住他的伤口。当云萱做完这些抬头看他时,见他整张脸都紫了,憋屈的憋出一句话,“还说救我,摆明就是伤口上撒盐,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动了”
云萱微微谦笑,“忘了跟你说了,刚才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是在给你消炎,记住,你这种伤三天内不得喝酒,感染复发了我可不负责”
司空飒撇撇唇,抽回手,跟云萱说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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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舞情前脚才刚刚踏上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便听见面前的屋子里传来杯盏扫地的声响,伴随着女子的冷嘲热讽,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