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姐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仔细想了想,“好,那就赌一把”说罢,师姐弟二人再次如魅影般朝着左边的竹林疾奔而去。
终于,他们在竹林里,远远便看见一个满头银丝的男人端坐在地,正盘膝打坐。听到脚步声,那白发人缓缓睁开双眼,朝着来人的方向望去,虽然容颜还是没有回复年轻,但浑浊的双眼里那股浑然天成的温和和睿智之光,却是谁都模仿不来的。
“楚兄?”
“筠太子?”
陆扬和二师姐几乎异口同声,二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果真是楚观云,看来,那个司空飒真的没有撒谎。
三人在竹林里顺利会面,被问及如何脱险和一路的遭遇,楚观云只是寥寥几句话,并未详说,但跟司空飒却是口径一致,除了当时破庙内的三人,楚观云不打算让第四个人知道玥国和炀国之间的约定。
“筠太子,我们务必在天亮前带您离开这里,去跟大师姐和小师妹她们会合。”白衣女子急道。
楚观云看着白衣女子,话语中透着感激,“裴姑娘,让你大老远跑一趟,我心有愧疚。”
裴卿环微微一笑,“东海三樱永远为北唐家族效犬马之劳,筠太子何必言谢,这些都是卿环该做的。”
陆扬将楚观云从竹林的地上扶起,帮他拍着身上沾满的竹叶,催促道:“楚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们计较这些,再说可就生分了啊走,赶紧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楚观云看着一左一右架住他的两个人惊问,“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东海”
“放心吧,是送你去大师姐那里,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大师姐医术最高,才能想到让你返老还童的办法”陆扬道。
楚观云轻松了口气,这就好,他正有如此想法,以前没有求生求好的**,那是因为对人生和一切了无希望,而现在不同了,他的目标重新找回,当然想要快点治好自己体内的毒。
云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梦里面,全是楚观云的身影,浑身鲜血,衣衫不整,云萱睡梦中额头冷汗淋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一下下,粗糙的掌心带着温柔的触摸,让云萱觉得很舒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就这样,'。 '云萱睡梦里迷迷糊糊的拉住那只带给她舒心的大手,抱在怀中,终于沉沉的睡去。
当刺眼的阳光被格子窗孔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投射进屋内,当外面树梢上黄莺朝着欢快的歌儿从这棵枝干跳到那棵枝干,云萱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当所有的光线宣告着白天的到来,云萱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僵硬而又熟悉的背影。那坐在自己床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人,不正是司空飒么,怎么他的一条手臂却被自己抱在怀中?
云萱尴尬的松开他的手臂,讪笑着拥被坐起,心下思索着原来梦中那个带给自己舒心感觉的大手难道是司空飒?又想到他不知这样坐了多久,是不是将她的睡相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知不觉,云萱的脸颊微微红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鼾声震天,睡梦里呓语连连,然后跟只老鼠一样的磨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司空飒坏笑着甩着自己酸麻到没有知觉的手臂,还不忘打趣。
云萱惊讶的睁大双眼,“还有其他的吗?”
司空飒果真挑眉认真的想了想,“哦,对了,还流了我满胳膊的口水,你看你看,这些都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碎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心碎了——
云萱看到司空飒黑锦的袖子上,确实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水痕,尴尬之下不好意思的将脸最大限度的俯到被子里,司空飒瞧见云萱这样窘迫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我以前见过一种鸟,遇见事情喜欢撅着个臀,将头使劲的扎进面前的沙土堆里,以为这样就可以百不管百不问,你跟那种鸟很类似。”
云萱当即就想到鸵鸟二字,忍不住笑出声来,双肩抖个没停,没想过原来司空飒也会说笑话啊不过,却因为司空飒的一句调笑,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云萱抬起脸来,瞟了眼司空飒身后,“你带给我的好消息呢?”
被问及正事,司空飒也止住调笑,转而正色起来。“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
看着司空飒陡然间转为严肃的脸,云萱也跟着紧张起来,咬了咬唇,有些不安,稍稍斟酌了一下,“先说好的那个吧”
“我已经救出了楚观云,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用再为他担心。”司空飒脱口而出。
云萱悬着的一颗心砰砰乱跳,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真是个好消息。云萱想放松的笑笑,可是笑容到了唇边却僵在那里,因为她看见司空飒的脸色似乎一下子变得很不好。云萱这才从惊喜中突然记起还有一个她想象不到的坏消息在那里等着被听。
“还有一个,是什么?”云萱忐忑的问,心下一片空白,既然楚观云都被安全救了出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对她而言是坏的呢?
云萱警惕的盯着司空飒的唇,生怕错过了每一个字眼。
司空飒皱了皱眉,明显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铮铮的开了口,道:“我将他救出来,按照他的意思送到了慕容芊虹和陆扬他们手中,因为楚观云受了很深的毒,他们要带他回东海去疗伤。”
云萱微微错愕,“东海那边奇人异士居多,他回去是好事啊”
司空飒顿了顿,大手轻轻搭在云萱的肩头,虽然戴着面具,可是,他眼中的怜悯和同情却是让云萱小有震惊。司空飒顿了顿,继续道:“楚观云临走时,有话让我捎带给你。”
“什么话?”云萱急问,心再次跳到嗓子眼处。
“他说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对不住你,因为他,你受过许多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伤害,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和感激,说以后不会再回玥国,要你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
“停”云萱打断司空飒的话,眼波微转,手指紧抓住身下的被褥,想哭,又想笑,抬头看着司空飒,云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镇定,“他真的这么说?好端端的,他回他的东海,我做我的大夫。,井水不犯河水,要他来这些没有边际的话?不,我不信”
司空飒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还真的只有他清楚你的性格,他知道你绝对不会相信,所以将这个托付给我,让我转交给你,毕竟相识一场,就算是留作念想吧”司空飒从身后取下那根碧玉箫管,放到云萱面前。
云萱木然的转过脸来,视线落在那根熟悉的碧玉箫管上,夏日的翡翠河,碧波荡漾,伫立船头的白衣男子,一曲清新的箫音缠绕着那蓝天白云,飘飘袅袅,或许,就在那梦幻般的刹那,云萱的心魂便被那箫音所吸引,从此不再属于自己。
云萱颤抖着手指接过那根碧玉箫管,眼中升起一片雾气,云萱倔强的别过脸去,不想让司空飒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有些事情,只有发生过的人才清楚伤害有多深,有些脆弱,是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不可轻触的禁区,亦如那个叫做楚观云的男人,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比玄铁还要坚硬的心,一旦爱上,便会被他伤到伤痕累累。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的”司空飒突然说了句语重心长的话。
云萱微怔,吸了吸有点泛酸的鼻子,挤出一个倔强的笑容,“荒谬,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哭”
司空飒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云萱,“忘了他吧,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再这样纠缠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这么做,虽然有些伤人,但从长计议,对你们都好。”
云萱笑了,“我求你去救他,是因为我心中在意他,不想他死。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救回他后,要跟他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自私胆怯却还要求别人豁达洒脱”
司空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唇角扬起一抹坏笑,“既然你都想得这样豁达了,那还抱着个碧玉箫管伤神做什么?”
云萱蹙眉扭过脸去,视线投向窗外,此时正处春季,屋外春意正闹。云萱望着窗外那一抹绿色,心下暗自唏嘘,有些感情,就像不小心破土而出的种子,你可以选择理会,用心血去浇灌,期待它长大开花结出漂亮的果实。
但是,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让它在那个角落就那么静静呆着,不要理会,不要扼杀,总有一天,当你回过神来,你会发现,原来它早已在时间的摧磨中不知不觉的枯萎,死去,很久以后,当你回忆起来,你甚至会怀疑你的生命里那粒爱情的种子是否只是一个存在的错觉?
云萱望着窗外微微笑了笑,没错,她对楚观云的感情就是那颗不该注定被抛弃的种子,楚观云无心无意,云萱也不能苦了自己。
“既然人都救出来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还有,我会记着我欠你一个愿望,随时想好了随时来京都找我。”云萱梳洗完毕,将那根玉箫塞进包裹里,挎在肩上,打开门,看到守在门外的司空飒,笑吟吟道。
司空飒微愣,又看了她这副打扮,“你要回京都了?可是锦绣还没找到。”
云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出来这么长时日,汶城医馆里的事情还撂在那里呢,是有想回去的打算,只是心里记挂着锦绣,不知道她现在凶吉如何。”
“干嘛不再多等两天?我问过了楚观云和陆扬他们,当时山庄激战的时候,锦绣并不在场。兴许,她只是在这里迷了路,兴许过两天就找到潇水镇来了也说不定”
云萱惊讶的抬头,“她武功这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吗?”
司空飒笑了笑,有点自鸣得意,眼睛望着头顶,“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就在二人说话的当下,悦来客栈的楼下却传来一个妇人的哭泣声,跟着整个楼下的大堂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去看看”司空飒说罢,拉起云萱的手,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才刚刚走下楼梯,便见到一个老妇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个老妇人连哭带说,满脸焦急。
众人围着那老妇人指指点点,老妇人在悦来客栈的大堂内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逢着小二装扮的人就匆忙追上前去拉着别人的衣袖,口里急急说着云萱听不懂的方言。
那些小二见着那个老妇人都避之不及,不一会,悦来客栈的掌柜便出来了,相对于那天晚上在西陵骁副将面前的那股谦卑谄媚,此时,面对着这个穿着补丁的老妇人,悦来客栈的掌柜可谓是趾高气扬。
老妇人见到掌柜的出来,推开身边围观的人,冲到掌柜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可是,看她那神态,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在哀求掌柜的。
掌柜的刚吃完早餐,正拿了根牙线剔牙,斜着一只眼睛看着那老妇人,一脸的鄙夷。还不等老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完,掌柜的呼呼喝喝间便指使了几个小二架起那老妇人将她扔出门口。掌柜的冷哼了几声,又叮嘱了小二们几句,这才腆着个啤酒肚回后院继续睡回笼觉去了。
老妇人被扔在门口的大街上,噗通一声,摔得很狼狈,可是还是哭着喊着想往客栈里冲,被几个膀阔腰圆的小二拦在门口。
“出了什么事?”云萱和司空飒找了间桌子坐下,她有些纳闷,便问司空飒。
司空飒皱着眉,找了过来添茶水的小二问了几句,那小二起初犹豫着不愿回答,后来云萱悄悄塞了几个子儿给他,他这才假装倒茶压低嗓音跟云萱和司空飒道:“那个大婶是来鸣的娘亲,来这里为来鸣讨要工钱的,来鸣昨儿夜不知做错了什么事被掌柜的开除了,一连几个月的工钱都被倒扣了。她娘刚在跟别人哭诉说来鸣他媳妇这几日就要生了,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盖,哎,看这事闹的”
“来鸣也是这里的小二吗?到底犯了什么大事?不给工钱就罢了,反倒还倒扣了那么多?不像话”司空飒问,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抚着上面漂浮的几片嫩叶。
小二点头,“谁也不知道来鸣犯了什么事,昨儿一天都好好的,哦,对了,他昨儿夜是他守夜,指不定是夜间犯的,这事只有掌柜的清楚,我们下人都不敢乱说。”
云萱一口茶含在口中,她想起了昨儿夜那个为他们留门的面相温和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二,莫非就是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画卷中的美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画卷中的美人——
云萱将影像里那个笑容满面态度和善的小二模样跟面前这个倒水的小二做了求证,那个为云萱留门,颇受云萱赞赏的小二真是来鸣。
云萱突然觉得来鸣的突然被辞退,或多或少,跟她是有些关系的。云萱想了想,一顿早餐吃的心不在焉。司空飒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草草吃完,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来鸣家看看情况吧”
云萱欣然点头,“我正有此意。”二人商议完毕,走到门口,来鸣的娘亲还在门口哭哭啼啼,声音已经哭到嘶哑,即使这样,悦来客栈的掌柜还是置之不理。
云萱上前和来鸣的娘攀谈了几句话,起初来鸣娘对这个朝着京城口音的青衣男子很警惕,后来因为云萱说自己是来鸣的朋友,还给了一块帕子为老妇人擦去脸上的灰,来鸣娘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二人比划着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来鸣娘抹着眼泪在前面带路,引着云萱和司空飒在潇水镇一条幽深陈旧的小巷子里七歪八拐。因为这里地处南方,气候湿润,云萱踩在脚下的青石板砌成的小径,凹凸不平,路的两侧是斑驳长满青苔的墙壁,小巷子绵延着继续朝里伸去,云萱有一种置身江南烟雨小巷的感觉。
来鸣娘在一户小院前停下脚步,云萱一抬头就看见一枝红杏从墙的那面伸出来,来鸣娘回头对云萱和司空飒二人笑笑,转身推开面前虚掩着的那扇院门。
云萱和司空飒都觉得很惊讶,来鸣是悦来客栈的伙计,照理说不过是挣些苦钱养家糊口。来鸣娘更是一身的破旧衣服,补丁叠补丁,可是,他们这个家,还有家里的摆设和器具,怎么看,怎么都有一股子品味和讲究,不像是为了几个月工钱就哭得寻死觅活的穷人家。
“来鸣,家里来客人了,别净腻在你媳妇跟前,一个大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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