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哥哥也说好,安然也就没话说了。两人手牵手出了关雎院,穿过花园,绕过假山,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过一片种满了菊花的花圃,再穿过一道影壁,就到了直接通往外书房的侧门。
从侧门出去,就是王府的外花园,占地约五六亩的样子,他们直接从中间的青石小路过去,就到了外书房所在的墨香阁。
一路上,侍卫们对着王爷王妃恭敬地行礼请安,都能感受到王爷王妃两人之间那种脉脉含情的幸福甜蜜,私下里也不禁为自家王爷高兴。
墨香阁的主殿有两层,飞檐上伏着瑞兽,房檐下外檐斗拱雕花精美,刷着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非常气派。
安然指着那飞檐道:“哥哥,我们以后在那下面挂一个风铃吧!”她记得自己前世在哪儿的飞檐上见过的。
杨彦含笑点头,吩咐跟着的二管家易达:“王妃的吩咐记住了?让人做几个风铃挂上去。”
易达应下,杨彦带着安然从木楼梯上去二楼他处理事务的大书房。
得到消息的平王几大心腹已经迎了出来,恭敬地站在大门两边行礼参拜道:“属下见过王爷、王妃!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杨彦高兴地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不用如此客气,以后见王妃如见本王就是了。”而后带着安然走进去。
“是!谢王爷,谢王妃!”
几个人陆续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没有正式拜见过,但几人心里已经对这位王妃崇敬已久。
云梦真人,顾家三少啊!居然就是他们的王妃。
安齐就不说了,自己妹妹,那是熟悉得很,心中也一直以她为傲。
王锦文也是见过安然的,也最早知道她云梦真人和顾家三少的身份,虽然此刻见了心里难免还有些黯然,但更多的却是敬佩。
凌云和独孤凯也见过安然,知道她性子很和气,但今天才算正式拜见,也是很慎重的。
只有宇文耀和元逸韬对安然最是敬佩,却是第一次见,难免激动。
杨彦拉着安然在自己宽大的主位上一起坐下来,这才吩咐道:“以后在书房里为王妃准备一张桌案,她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是,奴才等会儿就下去安排!”二管家易达躬身领命。
宇文耀和元逸韬诧异地看了王妃一眼,不由又是怀疑又是期待又是激动地问:“王妃要来外书房办公吗?”
杨彦颔首道:“是。”又解释道,“本王的王妃与其他府里的女眷不一样。王妃才学不凡,如果一直束缚在后宅里,实在是埋没了她的才华。诸位也不必担心,本王既然把话说到这里,自然是对王妃、对诸位都是信任的。以后本王若是不在王府,王妃也可以来这里。诸位只需记住一点,尊敬王妃如同尊敬本王一样!”
几人一听,立即躬身行礼道:“是!属下记住了。”
杨彦点点头,又说:“本王与王妃的感情非同一般,关于本王的任何事情,若王妃问起,你们都不必隐瞒。她在这里不仅仅是王妃,也是你们的同僚,本王不在的时候,她可以代替本王做主任何事情!”
“是,属下记住了。”
几人再次行礼,然而心里却是无比震撼的。虽然他们早有预料这位王妃非同一般,却怎么也想不到王爷竟然给她如此大的权利。不过也是,像王妃这样有大智慧大才华的女子,若身为男子,自然也做得王爷的幕僚,说不得就是他们之首;如今虽为女子,同样让他们景仰。她能嫁给王爷,不埋没了这一身才华,也是好事。
接着,杨彦才给安然正式介绍自己这几位心腹。
“这是独孤凯,你认识的。他很早就跟着我了,我们一同习武,一起长大。后来他又陪我去雁门关戍守八年,我们两人连同现在的镇国将军钱敏之被称为‘雁门关三杰’。他现在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兼任王府长吏一职。”
“独孤将军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安然点点头,独孤凯的事情哥哥说过很多。
独孤凯忙道不敢当,又说:“当初是王爷让属下去救王妃的,这英雄救美的人,是王爷才对。”
杨彦又接着介绍凌云道:“凌云你也认识,他曾经护着你去王家,又在王家保护你那么久。说起来,凌云其实跟你一个姓,说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他主要负责暗卫的训练安排和情报收集,这些年来一直往返于京城和雁门关,同样劳苦功高,现在任王府的录事参军一职。另外,凌云还是江湖上有名的游侠,借着这个身份为我招募了不少江湖好手。”
安然听到凌云本姓赵,却没有用这个姓,便知道他身上肯定有故事。但还没等她猜测出来,又听说凌云在江湖上是个有名的侠客,立即便来了兴趣道:“以后有空给我讲讲江湖上的事。”
凌云躬身应下。
杨彦指着宇文耀道:“宇文,名耀,字星玄,出自宇文家族。星玄是本王的伴读,八年前与我一同去雁门关,帮着我出谋划策,处理政务公文,是不可多得的良相之才,现在暂居王府主簿一职。”
“见过宇文先生!”
“王爷谬赞,王妃客气了,星玄愧不敢当。”
安然笑道:“宇文先生家学渊源,才华出众,王爷经常提起,先生没有什么当不起的。”
安然读过大隋历史,知道宇文耀就是宇文化及的后代子孙。因为那位窦氏无忌公子的穿越,大隋没有二世而亡。宇文化及虽然在隋武帝后期遭到猜忌,但急流勇退,护着整个宇文家族渡过了那段危险期。现在的宇文家族,是八大世家之外最有实力的家族。
接着,杨彦又指着元逸韬介绍道:“我们都喜欢泽远,他出自元氏一族,名逸韬,字泽远,也是王府主簿。他掌管着王府的秘密产业,是我们的钱袋子,有点石成金之术,能将一千两银子很快变成五千两、一万两。这些年来多亏了他,不然王府开支真成问题,连王府翻修都差钱。”
元逸韬立即对着安然躬身行礼道:“与王妃比起来,属下这个点石成金之术可就不够看了。王妃出的‘大隋之音’的点子,才是最最赚钱的。王妃,您以后还有什么好点子,可一定要告诉属下。”
原本大家都以为大隋之音的点子是安齐出的,后来安然的身份曝光,他们才发现这个最赚钱又最赚人心的点子原来是云梦真人也就是现在的王妃出的。也是为此,他们对安然这位王妃敬佩不已。
安然笑道:“元先生放心,我也对赚钱最感兴趣,以后有了什么想法一定找先生商议。”
安然知道,元逸韬出身的元氏一族是北方的几个强大的家族之一,乃是北魏皇族之后,汉化的鲜卑血统,身份同样尊贵。而且,最难得的是,元逸韬是元氏一族族长之子,相比其他几个不是被放弃就是庶出血脉,他在家族里还算得宠,能为杨彦争取到一定的支持。
最后,杨彦指着王锦文道:“锦文你熟悉,我就不多说了。他一直在国子监帮着我挖掘人才,拉拢寒门仕子,实在功不可没。”
安然点点头,对着王锦文叫了一声“七哥”,又问:“我以后还这么叫你可好?”
王锦文躬身行礼道:“这是属下的荣幸。”
剩下赵安齐自然不用介绍。认完了人,杨彦正要说以后王妃就是大隋之音的总编辑了,就见元逸韬又站了出来,满脸兴奋道:“王爷,属下想求王妃一幅字作为传家之宝。”
杨彦侧头看着安然,笑道:“王妃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啊,泽远你打算给多少润笔费?”
元逸韬立即叫道:“还要润笔费?王爷您真是太抠门了。”
安然听着他们的话,不由用手绢捂着嘴笑了出来。这些人跟了哥哥太久,也学了一些前世的词汇,听着可真是亲切。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说笑的。不就是写几个字嘛,这个简单,准备笔墨吧!”
安然一松口,宇文耀立即凑上来道:“王妃也给属下写一幅吧!属下也当传家宝留着。以王妃的名气,几百年后这字得多值钱啊!”
独孤凯和凌云对视一眼,也跟着围过来道:“不行,不行,王妃得一人写一幅才公平。”
王锦文也点头称是。
杨彦手一挥,帮着应承下来:“行,每人一幅。本王也要一幅!”
书房里,笔墨自然是随时都备着的。
安然选了一支中号的紫毫笔,就在杨彦的书案上悬腕挥笔一撮而就。
她写给元逸韬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圆润饱满,一气呵成,果然好字!”元逸韬捧着,笑得乐不可支。
元逸韬捧着字退到一边,宇文耀立即又凑了过去。安然提笔写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送给了他。
对仗工整,意义深刻。宇文耀念了一遍,越发觉得好,也高高兴兴退了下来。
独孤凯当仁不让地将凌云和王锦文拉到一边,自己上前去。安然给他写了一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独孤凯虽然是武将,但并不表示他不通文墨。看到这幅字,字好,意境更好,当即欢欢喜喜地捧着字退下来,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找王妃再写几幅留着。宇文说得不错,留给子孙后代,这个肯定值钱啊!
王锦文谦让,凌云上前,眼里不觉也有了些期待。王妃会给他写一幅什么字呢?
安然略想了想,提笔写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送给他。
凌云接过来看了一遍,慎重地道谢:“多谢王妃赐字!”
旁边宇文耀和元逸韬也凑过去看,点评道:“王妃的字,都深具佛理啊!”
最后王锦文上前,安然想了想,写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送给他。
王锦文想了想,含笑点头道谢。这是劝他珍惜光阴呢。
所有人都有了,就剩下杨彦了。
杨彦调笑道:“王妃要写一幅什么字送给本王?”
安然想了想,写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杨彦站在她身后,等她写完,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情意绵绵。
赵安齐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
杨彦回过神来,接过安然手中的笔,也写了一副字送给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安然得到心腹下属的承认和敬仰,杨彦很高兴。
两人在书房盘桓了一下午,杨彦处理工部传来的文书,安然写字画画,审阅下一期大隋之音的稿件及安排设计排版,还要写飘渺之旅的连载,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关雎院。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安然忽然想起他上午会护国公处理独孤侧妃的事情,问道:“独孤侧妃,你们到底怎么处理的?”
杨彦看了看握在自己手中的她的小手,神色淡然道:“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哥哥都处理好了。”
安然轻轻哼了一声道:“是谁先前在书房还说什么事情都不瞒我的?”
杨彦迟疑了一下,那些黑暗的污秽的他虽然不愿意她知道,可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以后会不会因此吃亏上当?
他想了想道:“我当着护国公的面打了她二十板子,护国公以为没事,还不让我请御医。但其实……我打断了她的腿。以后,就让她占着侧妃的名分,将她幽禁在王府就是。要是王府里就你一个,只怕父皇不高兴,要是他又强制地给我塞几个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昨天在慈宁宫,安然还愤恨地想着一定要将独孤湘云处理了,再不给她使坏的机会。但过了一夜,一直处在甜蜜幸福中的她再次想起独孤湘云那张青春娇媚的脸,想起独孤湘云也是哥哥名义上的妻妾,又不由有些心软。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哥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其实说起来,她也是无辜的。我原本想着,过几年找个机会,让她假死脱身,另外嫁人的。”
杨彦停下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自她进门,我一直待她很冷淡,就是不希望给她任何幻想,让她早点死心接受我的安排。可惜,她不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手段,将我的忍耐宽宏当作软弱可欺。这一次,我不想也不能再放任她了。”
安然看着哥哥认真的眼神,不由好奇道:“难道她还做了什么事情?”
杨彦唇角轻扬,笑容中带着几分嘲弄道:“她想做的事情,实在恶心,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不过我早有防备,她没有成功而已。”
杨彦这样半遮半掩的,安然兴趣更浓厚了,忙摇晃着他的胳膊道:“她到底还做了什么了?哥哥你说呀!”
杨彦无奈,挥手让沈怡带着人退远一些,这才俯身在安然耳边说了几句话。
安然不禁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哥哥从边关带回来的人,独孤侧妃也能收买调动,暗中给哥哥下药。要不是哥哥发现及时,那种药用多了,就会迷失神智。好在哥哥狠下心来将那些护卫全部换了,重新选了他的私兵过来,不然只怕她当了王妃也不能完全掌控王府,说不定还会在独孤侧妃手里吃亏。
而独孤侧妃原本设计要做的那件事,真的是恶心得让人难以启齿,不知道独孤侧妃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是怎么想出来的。她居然想出了收集哥哥的晶液人工受孕的法子,因为她进不了关雎院,便将别的女人送上哥哥的床……
啊呀,真的是很恶心啊!
杨彦知道她也嫌恶心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安然,现在哥哥所处的情况与从前完全不同。这是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崇尚的是弱肉强食。当初为了拥有自己的势力好寻你,哥哥不得不冒头站出来,到如今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不争就是死,可是争储的道路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所以,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大意。”
安然点头。前世皇子争储的电视和小说她没少看,知道其中的惊险和激烈。
“独孤湘云虽然有些无辜,可她是独孤家族的棋子,她跟独孤凯这颗弃子不一样。若是不限制她的自由,她还会想办法给我们找麻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带给我们致命的一击。就比如昨日的事情,她本来只想让太后逼着我宠幸她,给她一个孩子,却被独孤家利用,这才将事情闹这么大。若是换一个人,不像我们这样坚定坚持,她已经得逞了。而且……”
杨彦停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开了年就二十七了,这个时代,三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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