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晚上问安齐,安齐也疑惑,说:“国子监倒是也有崔家的公子,可我跟他们不算很熟悉,也没提过妹妹的事情。”
安然想了想,忽然道:“哥哥都跟谁提过我?”会不会此人看出哥哥的意思,心里却不愿意,于是干脆将她推出去,介绍给了崔家。反正在外人看来,她要是嫁到崔家,也是高攀了那个鳏夫。
顾宛娘也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儿子没有帮女儿张罗此事。
“就锦文兄一个。”安齐赶紧道,“锦文兄洁身自好,面冷心热,在我看来,无论人品才华都是极好的。他虽是庶出,但因为幼年丧父,是跟在祖父身边长大的,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跟嫡子差不多。”
安然不禁扶额叹道:“哥哥,我知道这位王公子好,可是,你妹妹只是个寒门小户的姑娘,像王家那样的高门大阀,我们怎么高攀得起?”
安齐正色道:“妹妹才华横溢,如何就配不上名门公子了?在我看来,也只有王锦文那样人品才华相貌出身样样都好的才配得上我的妹妹!”
安然无语。以前听说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儿女都是最好的,难道在哥哥眼里,自己的妹妹也是最好的吗?
安然想着,算了,反正她和那些名门公子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在她的生命中,像王锦文崔义那样的,也就是个打酱油的罢了。
安然并没有将崔义求娶的事放在心上,她想着,等半个月到了,娘亲直接拒绝就是了。
眼看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安然想着自己自从来了长安,还没怎么出去过呢,也不知道要过年了,街上热闹不热闹。
禀过娘亲,安然就带着玉兰坐着马车出去了。
要过年了,街上人很多,因为离西市更近些,安然便直接去了西市的金银玉器行。她对设计首饰其实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尽管自己其实不怎么喜欢戴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可看着却让人赏心悦目。为此,她在自己的美人图里也过了一把设计的瘾。
不想今天来到金银玉器行,居然就看到了自己美人图上设计的首饰。安然很高兴,想着要不要找一家店铺合作,便一家一家挨着看过去,倒也见识了不少精巧的设计,对她也很有启发。可是,她看了很多,却一样都没有买。
安然自己没注意,玉兰却偷偷拉拉她的衣袖道:“姑娘,你只看不买,还总挑人家毛病,我看人家好像都不高兴了。”
安然不以为意道:“他们开门做生意,自然就是要给客人看的。至于我只看不买,那只能说他们设计的首饰还不够好,不能让我动心。生意要是做不成,也只能在自己身上找不足,怎么能在客人身上找毛病呢?”
“恐怕不是吧?有些女人就是这样,自己没有银子,根本就买不起贵重的首饰,却偏偏一家一家的看过去,还专挑人家最贵的看,劳烦人家掌柜伙计跑腿解说了半天,最后却给了一个不够好的评价。要我说啊,这样的人掌柜的就不该放进来!”
一个声音忽然从安然身后响起,红果果的指责啊!
安然回头一看,却是位年轻少妇,容貌清丽,带着几分清高孤傲,头上簪着一朵碗口大的金丝芍药,对称地插着四支如意金簪,披着一件暗红色软毛织锦披风。从这打扮看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安然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她身边那丫头倒是有几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安然反观自己,打扮得的确有些朴素了。头上只有一只白玉簪,耳朵上戴了一对粉色的小珍珠坠子,连镯子都没戴,难怪人家认为自己买不起。可是,这女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一点?难道这店是她家的?
安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懒得理她。这条街上全是金银铺子,离了这家,还有那么多家呢!
安然带着玉兰就要走,那少妇却叫住她们道:“怎么?被人拆穿了,这就要走了?”
这不依不饶的,让安然也忍不住生出几分脾气来。她回头道:“这位太太,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不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这家店铺可是你家的?如果是你家的,我只能说有你这样的老板,这店的生意就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你家的,太太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吧?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与这位太太何干?”
那少妇冷笑道:“果然是伶牙俐齿!这家店的确不是我的,可我就是见不得有些人自以为是招摇撞骗!买不起就别到这儿来丢人现眼啊,就你这样光看不买还理直气壮批评人家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安然不由笑了笑道:“一听太太这话就知道不是个会做生意的。这开门做生意的,若都像太太你这样以貌取人,只怕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错,我今天是什么都没有买,可能是我不喜欢,也可能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但你怎么就知道我明天、后天不会来买?或许我只是在货比三家呢?”
“就你?哼!”那少妇冷哼一声,嘲讽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却是知道的。你不就是那个在拜堂当日被夫家休弃命中克夫的赵家弃妇吗?怎么,在泸州嫁不出去,到了京城就假装姑娘招摇撞骗来了?”
这时,店里的人听到稀罕都围过来看热闹来了。居然还有人嫁了人假装姑娘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安然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身边的丫头,总算想起来了。那丫头是贺家的人!
安然忽然笑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背信弃义的贺家出来的人啊!怎么?就是你捡了本姑娘不要的臭男人?你是贺家的二少奶奶?听说当初贺家二公子为了个青楼名妓要跟我退婚,原来就是你?怎么,我拜堂当天写了退婚书休了他,倒是成全你了?可是二少奶奶你怎么不感激我,反而恶语相向?啊,我想起来了,贺家到底还是江阳望族,二公子的父亲官居四品,你这出身青楼的如何能给二公子做妻呢?莫不是个妾室吧?这就难怪了,青楼出身的嘛,又是个贱妾,哪里懂得什么叫感恩……”
周围众人原本听到安然是弃妇假装姑娘,便觉得有趣,如今又听说那少妇居然出身青楼,不由更是惊奇,一个个看着那少妇的目光就有些不大好了。男人自然带着猥琐的目光,女人的则是轻视鄙夷。
“你,你说谁是青楼名妓?”那少妇见安然几句话就扭转乾坤,反而泼了自己一身脏水,不由面色狰狞地瞪着安然,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
安然满脸震惊道:“难道你不是二公子的贱妾?”
那女子愤恨地瞪着安然,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没有底气说她是妻而不是妾。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贺之砚新纳的妾室。
原来,安然和贺之砚退婚以后,贺之砚后悔不迭,情绪一直很低落。吴氏为了让儿子开心,就找了人去姜家提亲,只不过不是娶妻,而是纳妾。
那姜姑娘早说了自己不做妾的,可看着贺家的富贵权势贺之砚的才貌以及对自己的情义,便答应下来。谁知道进门后才知道贺之砚居然后悔休了那个村姑,整日里惦念着,对她也不冷不热的。
她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贺之砚的心拢了一点回来,而后贺之砚就提出要到京城来读书,家里夫人老夫人太老夫人都觉得相公懂事了,便让她跟着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如今国子监放假,她好不容易求了贺之砚陪她一起来,谁知道他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姜姨娘心里正一肚子气呢,听到身边的侍女说那边那个只看不买的丫头就是她们家公子以前的未婚妻,让公子一直惦念的人,她就忍不住出口了。
如今,安然几句话就将她踩到泥里,更是将姜姨娘刺激得不行,张口就叫道:“我,我是江阳第一才女姜红缨!我与二公子情投意合……”
“扑哧!”安然突然笑出声来,又赶紧捂住嘴道,“不好意思,你继续,继续说。我只是一时忍不住,呵呵,原来第一才女的名头是自己封的呀!你出身青楼,与谁都能情投意合的,我们理解的。你继续说,说吧,我们都等着听呢!”
说?她还能说什么?姜红缨怒视着安然,无论如何想不到那赵家丫头嘴皮子如此厉害,自己居然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你少血口喷人!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我爹爹有秀才的功名……”
“真的呀?”安然满脸惊讶的样子,瞪大一双清纯无比的眼睛道,“原来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也会与男子私会,还情投意合,啧啧……”
安然摇着头,但未尽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
姜红缨都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这个女人都能败坏她的名誉?不能再说了,多说多错!姜红缨立即转移方针道:“掌柜的,麻烦你取文房四宝来,我写一副字给大家看看!我江阳第一才女的名头是江阳的才子们给的,可不是我自封的。”
安然不禁也来了兴趣,居然带头拍手道:“好啊,让我们见识一下江阳第一才女的风采吧!”
掌柜的看着两个女子相争,倒是引来不少人,给他增添了不少人气,倒也欢喜,赶紧让小二准备了文房四宝送上来。
姜红缨走到案桌前跪坐下来,提笔就写了一首诗。当然,不是她自己作的,她也作不出来。她写的是汉代李延年的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写完以后,姜红缨自信地起身退开,让人观看。
安然也好奇地走过去扫了一眼,不由点点头道:“还行。只是姜姨娘这样自诩绝世佳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原来所谓的倾国佳人就是姜姨娘这样的?唉,还真是让人有些失望呢!”
围观众人见了姜红缨的字,也不禁点头赞许。看来,人家这第一才女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但随后听了安然的话,想着这首诗的含义,大家又不觉将姜红缨看轻了几分。
姜红缨见大家都露出赞许的神情,暗自松了口气,正想着如何扳回一局,最好让这个死丫头出个丑,就听到安然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让她又恼又怒,当即挑衅道:“听闻赵姑娘父兄都是举人,想来也是读书识字的了?不如也写几个字给大家瞧瞧?”
安然又笑了,跟她比写字?难道贺之砚没告诉这女人,她的字写得还不差吗?
“诸位想看吗?”安然抬头问道。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
“姑娘也写几个字瞧瞧。”
“我看姑娘你目光灵动,口齿伶俐,定然也是读书识字的。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安然点点头,勉为其难道:“既然大家都想看,我就写几个字给大家看看吧!”
说着,安然就着磨好的墨和姜红缨用过的毛笔,只换了一张纸,提笔写了两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安然这次用的是行楷,依然用的从右到左竖向书写,两句诗一气呵成,使得字与字之间异常的流畅自然,真真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而这诗句却又是大家从未见过的,细细念来,不觉深具佛理,一时间都安静下来,竟是越回味,越觉出这两句诗的妙处来。
姜红缨挤过去一看,立即变得面色苍白,头冒冷汗。虽然她向来自傲,却也不得不承认,不说这两句诗的意境比她的好上千万倍,单单就那笔字她就望尘莫及。
直到这时,众人才醒悟过来,纷纷赞道:“好!好诗!好字!”
“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好字来!”
“我看姑娘这字似乎从未见过,不知学的哪位大家?”
“这两句诗真好,真是越品越觉得妙!”
“是啊,是啊,诗好,字也好!这位姑娘大才,却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我看姑娘就凭着这诗书两样,就当得长安第一才女的名头了。”
“嗯,不错,不错,我看就是那八大世家的姑娘,也未必能有姑娘这份大才。”
安然谦虚地笑道:“诸位过誉了。小女子主要还是学的王右军的兰亭序,后来又参照了魏碑的结构笔画,只是学得多,反倒有些四不像。那什么才女的名头,请大家千万别再提起,小女子也不过是会写几个字而已,可当不得这长安第一才女。要知道长安名门贵胄极多,不知道多少闺阁千金才华横溢,只不过她们都不喜名利抛头露面,从而不为人知。”
众人听了安然的话,不禁暗赞她为人谦逊,淡泊名利。与那自称江阳第一才女的姜姨娘相比,自然高下立判。
这时,外面路过的人见这家店里这么多人围观,自然也好奇。一时间又挤进来好多人,还相互打探到底有什么事。
“赵家妹妹!”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却让安然皱起了眉头。也是,既然姜红缨在这儿,他应该离得不远。
看到贺之砚,安然就像看到苍蝇一样,只让她感到恶心。
贺之砚是陪着姜红缨出来买首饰的,可姜红缨看了一家又一家,他就不耐烦了,说好了在后面茶市等。可他等了姜红缨好一阵都不见人来,便过来寻人了,没想到看到这家店里人多,挤进来一看,竟然看到了安然。
“赵家妹妹,你什么时候也来了长安?”贺之砚满脸惊喜地看着安然,一点没注意道站在一边的小妾和丫头。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安然的字,不由扑了过去,两眼放光道:“我终于又看到妹妹的字了!原来妹妹的行楷也写得这样好!啊,这首诗是妹妹作的?果然是诗才出众,爹爹说我聪慧不及妹妹五分,果然没有说错。只可惜我当时心高气傲,不信爹爹的话,现在悔之莫及……”
安然取回自己的字,指了指姜红缨道:“二公子,你的女人在那儿呢!”
众人一听,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贺之砚。原来,这位就是故事里的男主角?
可是,他怎么对自己休弃的赵姑娘如此热情,反而对与他“情投意合”的江阳第一才女视而不见呢?难道赵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是她休了这位二公子?
贺之砚顺着安然的手指看到了姜红缨和她的丫头,愣了一下,问道:“你也在这里?”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不对,怎么那桌案上还有一副字?好像就是姜红缨的?
这时,旁边的人有那喜欢看热闹的便将刚才的事情说给贺之砚听。
贺之砚听说姜红缨辱骂为难安然,立即骂道:“谁跟你说赵家妹妹拜堂当她被休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拜堂,是赵家妹妹写的退婚书要与我退婚的!你居然还跟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