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争夺却不曾停止,直到六百人只剩下三人时,这才罢手让我们留下。我们被誉为最优秀的杀手,然后学习杀手的系统化知识,最后开始出任务杀人。”
洛北辰不过是轻描淡写,但一万人最后只剩下三人,怎么想都是极为恐怖的。当中的那些血腥争斗自是不用多说的,慕清染只觉心口一抽。
若是当时洛北辰稍有不慎,现在他也不会站在这里。这个人……还要让人多心疼。
就算洛北辰不说,她也能猜到能够把皇帝的儿子送去那种要命的地方的人,除了那人,再不做他想了。他到底有多恨洛北辰,才做出这种事儿来。
同样都是他的孩子,其他皇子锦衣玉食,唯独他连活着都是奢望。
慕清染在这一刻,骤然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起了怨恨之意,她抬手握住了洛北辰略显冰凉的手指。
洛北辰低头看了眼,顿了顿,这才反握住。
他其实不曾说出的是,在洛家那个孩子为他死去时,他的精神就不稳定了起来。当初沧尘初现之时,便是他第一次杀人,那时两人记忆还是相通的,三分之二时候的杀人都是沧尘在做。
故而沧尘一直以为他是伪善懦弱,而随之沧尘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倒是让他越发的稳定了下来,最后隐隐已经超越了他。所以,后期在昆仑几乎都是沧尘的天下。
而今,他已经不能再知道沧尘在他昏迷时所做之事了。
所以可以说,若是没有沧尘,便没有今日的他了。
毕竟对于那个高贵的帝王而言,他不过是给他选择的机会,是生是死。而知道他活着时,那人倒是极为吃惊!因为那人倒是没想到,竟是真把他锻炼成了一把杀人利器。
“后来昆仑教把爪子伸向了沧月,故而引起了忌惮。我得了圣上的命令,纠结了当时不满教派的内部人和小*队甚至有东临的军队,打破了壁垒,让昆仑教死伤大半,元气大伤。但奈何还是让教主带着部分人员逃到了山顶神殿的密道里,而今,他们是来向我寻仇。”
洛北辰淡淡地道,“我差点灭了昆仑教,故而现在昆仑已对我杀了格杀令。现在昆仑已有人进了京都,路上有人阻拦我,看来就是想向你下手。而你弟弟替你受过了,这都是因我而牵连了你们。”
出乎他意料的是,昆仑是对慕清染下的是死手,没想到最后竟然改成了下毒。
慕清染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却再也不知该说如何了?虽然是冲着洛北辰来的,但她却是说不出责备的话语的。
最后,慕清染叹了口气,道:“你我以后就是夫妻了,两命共存,哪里说得上什么牵连不牵连。而今,我只盼着能够替清安解毒。”
洛北辰听着,心中不禁安心了不少,他有些局促地问道:“我自小就在杀人,直至我十五岁脱离昆仑,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你都不觉得我可怕么?”
他本就是作为杀人利器存在的,女子不都惧怕这种存在么?他那些可怕的名声因为被压制住,京都里的闺阁女子才会被他少将军的美名所吸引。
而今,他揭开了所有遮挡的黑布,把自己的一切孱弱都暴露在了她面前,唯恐她会因此也厌恶了他。
慕清染抬眸对上他漆黑如夜的眸子,握住他略略松开的冰冷手指,他似是极为惧怕她的拒绝,蓦地转开了视线,连手都收了回来,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就朝着骏马而去,“走了,我们回去。”
他跨的步子很大,害怕听到她嘴中的答案,做了这懦弱的逃兵。
或许沧尘说得有道理,他真是懦弱得可以。
可有时候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
慕清染一愣,忙爬起,追了过去。她知道,若是以洛北辰这傲娇的性子,此时若是不讲清楚,他指不定就自己钻牛角尖了。
“洛北辰。”
洛北辰只觉一道风撞上了他的背,重重的,腰腹间是一双莹白如玉的手,在他前面交叉。
他低头怔怔的望着那只双手,在阳光下透明得连青色的血管都一览无遗。
然后,他听到身后闷闷的,传来的婉转悦耳胜似黄鹂的声音。
“北辰,我怕的。”
洛北辰一瞬间只觉得胸口一窒,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又似被尖刀所刺,鲜血淋漓的疼痛。
又闷又疼。
口间似乎也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眼底寒意森森。
看吧,洛北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谁会喜欢一把杀人利器!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他从出生就是个错误,一个可悲的存在。
可是,若是连她都厌恶他——他垂下了眸子。
他身侧的手顿了顿,五指成爪。那他就掏出了她的心,如此她就只能是他的了,她也再不会惧怕他了。
有人说过,要留下一个女人,要是她不跟给你心,那你就留下她的人来。要是留不住人,那就杀了,她就永远在你身边了。
而偏偏洛北辰就是这般偏激的存在,他早便说过,若是连这抹阳光都是失去,那么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可是,我更心疼你。北辰,”慕清染贴近了他的背,心底那股心疼蔓延开来,犹如吸满了水的布,坠坠的发慌,“你不过是为了活着,又有什么错!没人能辩驳你的错,没人能否认你曾经的努力。”
她比之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心思狡诈,手段毒辣。可是若她不这么做,她恐怕早就被人杀了,何以能活到今日。
都不过是为了努力挣扎地活下来,没有人能看不起谁。
洛北辰正待转身给她一击,不让她说出更多伤他心的话来,成爪的手却蓦地一顿,瞳孔猛地一缩。
“所以,北辰,我虽然觉得杀很多人是恐怖的事,但若是连自己活着都是枉然,哪里还有多余的能力去同情别人。那种境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道理让你舍了你的性命成全别人。”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卑鄙也罢,我不是菩萨,做不来悲悯苍生。你能够安然活下来,我觉得,”慕清染眼角渗出晶莹的光芒,嘴角却微微扬起了笑,“我觉得,很开心。能够遇到你,我真的真的很高兴的……”
她慕清染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若是能以那些人的人命换来而今的洛北辰,她真的很开心。
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不过是不曾体验过那种濒临绝境的绝望心理罢了。
谁不想活下来,哪怕是牺牲再多,哪怕用尽全身的努力,也想努力活下来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能了解。
好比前世她哪怕是断经割舌了,她还是盼着能够活下来,一朝再起,灭了那一双践人。而不是寻死觅活,就此死去,成全了那对践人。
而那对践人似乎都知道了她的心思,竟然生生地断了她的性命。
所以,洛北辰那种想要存活下来,不想死去的心情,她再了解不过了。
能够遇到这个待她至诚之人,她也是觉得很开心。
“你——”洛北辰怔忪,待得她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蓦地把她抱入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牢牢地嵌入怀里。
慕清染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掐断了,整个人都落在了他的怀里。
“我很高兴。”良久,洛北辰在她耳边低低道,“谢谢。”最后两个字低得几乎不可闻。
谢谢你愿意接受这样一个陷入黑暗中腐烂了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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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毕!!诉衷肠神马的,两人都感情再度升温,更进一步了。
另外人格的本名就是沧尘,只是洛北尘厌恶自己的身份,故而只是把后面一个字改了。
可以说,昆仑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洛北辰精神奔溃出现了沧尘这个人格,然后沧尘的嗜杀残忍都是那时被感染的,那段日子大部分都是沧尘在代替洛北辰过,只是那时两人的记忆是互通的,两人都受到了彼此的影响。
☆、第一百零六章 下药
慕清染被送回睦州侯府时,那些去送嫁的人都回来了。
慕清染是回来用晚膳的,大家都是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只不过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让慕清染摸不着头脑。
慕清染自然不知道,之后洛少将军可能是断袖的流言就是因此而出的,而断袖的对象还是洛少将军嫡亲的小舅哥。
慕清方神秘地笑了笑,就自顾自地去拆今天拿的小荷包,一看里面的数目,顿时面色就不好了:“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这也叫红包,未免太吝啬了点吧,居然才二十文。”
慕清方是慕清柔嫡亲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又因为是最小的,平时最是得慕老太太和慕宁氏疼爱,所以说话向来也是大大咧咧的。相反,他的亲哥哥慕清玉倒是知道分寸。
而这次回来用晚膳,因为都是亲人,所以没分男女桌。这一桌坐的也都是姑娘和少爷们,一起用膳。
慕清方本来也是存了炫耀的心思的,让大家看看,他姐姐嫁入了皇家宗室中,让人羡慕羡慕。结果一看里面的铜板,当下面色难看不已!
还说是王府呢,这未免也太抠门了点,就给这么二十文。以往大房的大姑娘家人时,那边的姑爷可是给了半两碎银子的,足足的大面子啊!
慕清玉拆着看了眼,并不说话。
慕清方简直都不敢置信,忙看向其他人,“七哥哥,十一姐,你们的荷包呢?给我瞧瞧,莫不是包错了。”
慕清雪也看了眼,见里面果然是二十文,眼里有了幸灾乐祸,“真的耶,这还郡王府呢,这怎么拿得出手啊!”说着,把那荷包一拍,“这荷包我也不要,你们拿去耍吧!”她才不稀罕呢!
慕清柔这回真是丢大发了。
慕清染也不曾看,笑道:“不用了,十弟,这个你先拿着吧。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大好日子,莫要乱说,让人听见了不好。”心底却溢出了笑意。
这王府未免太过分太抠门了些,这给二十文的红包,顾名思义还是皇家之人,给的还是新娘子的嫡亲的姐妹兄弟们。
如此看来,只有两个情况。要么是明郡王府的人想给慕清柔一个下马威,要么就是明郡王府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别看这外面多光鲜亮丽,内里指不定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明郡王府虽然缺银钱,但因为有那沧非凡前任岳家的支持,所以倒并不缺钱,这也是明郡王会看中沧非凡其中之一的原因。
由此可见,是明郡王府显然不想给慕清柔足够的体面了,毕竟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再加上又没有强悍的背影,也亏得他愿意娶。
沧非凡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啊!
慕清染想到此,嘴角的笑微微淡了几分,但眼底的笑意却悠悠然地荡漾。
这一门亲事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幸福,只盼着慕清柔能收敛点,莫要再折腾,不然以后可有得受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的!
慕清染用了晚膳便要回去了,但总归是要请安辞别的,她才见过慕老太太就便她给留下来了。
慕清染抬眼看了眼一侧坐着的笑米米的韩老太爷就知道所为何事了,她现在很反感慕老太太,但该有的礼数她还是会做到,但在这之上的尊敬遵从,那就只能抱歉了。
韩老太爷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慕清安”,搓了搓手,道:“安哥儿长大了啊,上次都没看到你,如今一看,真是一表人才。听说你早已考了秀才,如今举人也只等放榜了,照我看定然是成的。人家年过三十可能还不一定考得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以后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舅姥爷谬赞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现今还不曾放榜,清安也只是个白身,也不知是否还有此等好运气。”慕清染淡淡地回道。
“姐姐啊,我看这安哥儿就是个好的,只是还不曾定亲。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男人都要先成家后立业,这马上就要是举人了,可不能耽搁了啊!”韩老太爷转过头去跟慕老太太说道,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慕老太太也点头,“这话有理。”只是有些犹疑,上次老二的态度摆在那了,她也不好让人强娶。听说这次侄女儿被送回去了,她心里也气闷。
加上韩老太爷说,只要安哥儿喜欢,那么老二也挡不住。她也觉得有理,这才有了这次的试探。
“说起来,安哥儿也是见过我家韵姐儿的吧,我家韵姐儿不是姥爷我夸,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这京都里都找不到几个出来的。”
韩老太爷相信,男人都爱以貌取人,他家姐儿长那么好,他就不信见过她的人会不喜欢。
“姑姑自然是天香国色,也不知以后有谁有如此福气能娶得姑姑这等美人。”慕清染语气平平地道。
反正不会是她家弟弟,那种心术不正的女人,还是莫要弄到家里来。
“安哥儿就有这福气,莫非安哥儿不喜欢韵姐儿?你也莫要如此拘谨,韵姐儿只比你大两岁,你唤她表姐就可,不用唤甚姑姑。”韩老太爷不想因为辈分而毁了这门亲事,语气亲切道。
慕清染眼眸微垂,淡淡道:“圣人有云,礼不可费。姑姑就是姑姑,是清安的长辈,怎可越了辈分唤表姐,舅姥爷莫要埋汰我了。而且,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安的婚事自然也是父母做主。”
竟是四两拔千斤地把韩老太爷的话给拨了回去,韩老太爷若是再逼迫就显得没了长辈的风度了,甚至是恬不知耻了。
但偏偏韩老太爷就是个不要脸的,当下便说道,“安哥儿这话说的,咱们男人娶妻虽说娶贤,但也要赏心悦目,得咱们喜欢的啊!毕竟这也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家韵姐儿说了,她很喜欢你,还说你们早已私底下山盟海誓——”
慕清染蓦地抬眼,眼眸锋利,厉声喝道:“舅老爷,虽说是家里,没有外人听见,但这种坏姑姑名声的事儿还是莫要随意说的为好。”
慕清染实在没想到,韩老太爷还使上了这后宅妇人的下作手段,毁了一个女子的闺誉,就为了让慕清安娶她,当真是恶心!
还好今日来的是她,而不是清安,不然指不定就让他给得逞了!
慕清染挺直了背脊,冷冷地看向韩老太爷,“再来,自准备考试科举,我便在父亲的监督之下学习,每日读书不倦。每日连吃饭都不得空,哪里还能见到姑姑?而且姑姑身为女眷自然是在后宅,而我在前院书房不曾出门,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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