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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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医女-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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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欢颜问:“聆花,娘亲去厨房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杰”

小聆花道:“快回来了吧?你冷吗?”

她伸开瘦瘦的小手腕,将小欢颜抱住。

小欢颜觉得舒服些,叹道:“不冷,就是饿了。”

小聆花便探手入怀,取出半张大饼,说道:“早上的饼,我留了半张没吃呢。”

小欢颜眼巴巴地看着饼,咽了口口水,说道:“那你一定更饿。你吃吧,我忽然不怎么饿了。”

小聆花便笑了笑,张开嘴大大地咬了一口。

小欢颜垂下眼不去看,眼泪却快要掉下来了。

这时,被咬掉一口的大饼送到她跟前,随即是小聆花大大的笑脸,“看,我先吃过了,不饿了,剩下的给你吃。”

小欢颜看着大饼,到底抵不住诱惑,接过来张嘴便咬一口,想想又觉得难为情,又递回给小聆花,“喏,我也饱了!”

小聆花犹豫片刻,凑到她手上也去咬一口,又推回给她,“好,轮到你吃了……”

纯真而清澈的笑声里,你一口,我一口……

那冬天,忽然便觉不出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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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回忆着,涩涩笑了声,却差点落下泪来。

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呢?”

许知言道:“对,我也想问,为什么需要你去设法挽回这件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叹道:“我不过是瞎了,又没有死去,你凭什么认为,这事得你出面挽回?”

欢颜道:“我不出面,难道让你为难?皇上虽然疼你,可他登基后威严日甚,若是因我冒犯他,只怕他不肯饶你。”

“你怎知我会为难?”许知言揉着她散乱却柔软的发髻,许久才轻轻一笑,“即便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该是我尽力把你安顿妥贴,怎么着也用不着你只身犯险为我出头吧?”

欢颜道:“我原是有备而去,也没认为萧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如今,我才晓得人心险恶,出了这万卷楼,实在没多少人可以相信。不过……我不后悔。”

她抬眼,看着眼前男子温柔的面庞,“若你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若你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许知言重复着她的话,忽俯身将唇贴到她耳边,轻声道:“若你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欢颜一愕,才意识到他是向她诉说着同样一句话。

若你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目光无法交接互视,并不妨碍他们心意相连,情意相通。

这时,宝珠上前禀道:“殿下,赵太医来了!”

“请他进来。”

许知言示意宝珠扶他在稍远的圈椅上坐了,慢慢地喝着茶。宝珠上前放下帷幔,只将欢颜手腕引出,于腕间覆了丝帕,才唤太医进来。

这太医名唤赵十年,以往进出太子府为许知言诊过许多次脉,彼此已是相熟。此刻赵十年上前,恭恭敬敬向许知言行礼。

许知言道:“我这侍儿被人当胸刺了一刀,看着不大好,你快救人要紧。”

赵十年连声应了,匆忙走到床边细细脉脉。

片刻后,他原来紧张的神色便松驰下来。他站起身来,向许知言禀道:“禀殿下,这姑娘虽受了外伤,但并未伤筋动骨,又已包扎止血,只需用心调养几日……”

许知言忽打断了他,“听说太医院院判一职目前空缺,论资历论本领,本该是赵太医无疑。不过,听说钱太医和楚相有些亲戚。”

赵十年额上滴落汗水,眼睛里却已闪过希冀。

他出身御医世家,父母都是医道高手,婚后十年才生下这个独子,自是对他寄予厚望。这次院判之职空缺,他本可十拿九稳。但赵太医有楚相支持,隐有后来居上之兆,他正为此烦恼不已。

他窥着许知言神情,低声道:“微臣想起来了,这姑娘有不足之症,外伤虽无大碍,但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并发疾病。”

许知言道:“她刚从萧府回来,便已气息奄奄,怎可能是并发疾病引起?赵太医,你确定不需要再诊一诊脉吗?”

赵十年忙道:“是,容臣再诊一诊。”

他急过去再切脉时,许知言道:“听说赵太医的二公子弃医从武,如今编入御林军,但始终得不到提拔?”

“是。或许是犬儿太过愚劣。”

许知言微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赵太医不必太过苛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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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最关心事,恨落梅风急(六)

赵十年何等机灵,忙道:“如能得二殿下青眼,便是他和我们全家的福分!”。

许知言点头,转了话头问道:“我这侍儿的伤情怎样?”

赵十年禀道:“这姑娘伤得不轻,应被利器伤了肺腑,方才咳中带血,呼吸不宁,睡不安枕;伤处用的药虽极好,但只对外伤有效,如今内腑还在出血,所以情形不大好。”

他暗揣着许知言的心意,陪笑道:“如今我只能先开了方子治着,能不能好转,便只能看天意了!”

许知言道:“不错,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便是救不下来,也怨不得赵太医。”

赵十年垂手道:“二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尽力……为二殿下分忧。

许知言笑道:“好。记得,我这侍儿名唤欢颜,回太医院记档时,一定要把病情写清记明。廓”

太医院遣出太医,回院后病由药方都必须如实记录存档,以便查证。

赵太医心领神会,恭谨道:“欢颜姑娘重伤垂危之事,微臣必定如实记载!”

许知言点头,这才摆手让他离去。

欢颜早已耐不住,等赵十年一出门,便诧异急忙撩开帐幔,问道:“知言,你干嘛让他传出我重伤的消息?”

许知言淡淡一笑,“圣旨不可违。可圣旨也不能让我交出一个死去的丫鬟给公主陪嫁吧?”

欢颜又是惊骇,又是欢喜,差点又落下泪来,“你……你要我趁机假死,以此避开去蜀国?可认识我的人也不少,只怕……没那么容易吧?若给查出,岂不是欺君大罪?何况若我‘死’了,便没法再在这里陪着你了!杰”

“不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正好离开吴都,一起结伴游赏山水烟霞,岂不快活?”许知言沉吟,“欺君大罪的确不轻,所以此事需得周详计议。你先‘病’上几日,我也好慢慢谋划。”

欢颜问:“你是不是早有这样打算了?”

许知言摇头,“接了圣旨便在想着主意,总觉得诈死之计太过牵强,难以掩人耳目,本打算另想他策的。谁知出了这事,又何妨顺手推舟?”

欢颜原先给揪着悬着的感觉不知不觉间放了下来,连伤口疼痛也不觉了。

她吸着鼻子笑道:“我便知你虽接了旨,但绝对舍不得把我送西蜀去。”

许知言道:“你既知我,还走那样一步烂棋?”

欢颜沉默片刻,说道:“想着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想着你可能受我牵累,我死的心都有。便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能害了你。”

许知言道:“你害了自己,便是害了我。”

欢颜看着许知言沉静的面庞,有片刻说不出话来。

但她想,她也没必要说什么。

她想说的他都知道,就如他想说的她也都知道。

安然地守着彼此,便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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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欢颜微有发烧。

赵十年一早过来诊脉,开出的方子竟是提神吊命的。

欢颜也不在意,叫人把方子好生收了,自己另开了药来调理,却是宁神静气、固本培元的。

伤势加上发烧,上午仍是倦乏,欢颜只得卧床休息,却把沉修的两个药僮叫来,吩咐把许知言所用的药材拿到二楼准备好,午正时她将起床为许知言最后一次敷药。

她的医术高明,手法灵巧,深得沉修欣赏,除了最初两次是沉修亲自动手,后来基本都是欢颜操作,药僮从旁辅助。正因欢颜通晓医理,人又聪慧细致,再不可能有所讹误,何况许知言恢复良好,双目复明已成定局,沉修才敢放心丢开许知言前去会友。

许知言心中有事,抱着琼响弹奏片刻,却觉声音零乱,只恐欢颜听了,好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又起波澜,真会加重伤病,便丢开琼响,只守在床边陪伴她。

眼见午时将至,欢颜恹恹的,却道:“知言,我没事。你忙你的事去吧?”

许知言微笑,伸出手来抚向她面庞,很准确地停留在她唇边,轻轻蹭了蹭,柔声道:“你便是我的事。”

亲昵,暧昧,丝丝的触觉发蚕茧般层层给缚上来,细密而温暖。

欢颜蓦地红了脸,张口结舌地望着这如玉男子,半晌说不出话。

许知言猜着她目前的神情,唇边笑意更浓。

这时,只听楼梯咯吱声响,却是宝珠匆匆上来禀道:“殿下,蜀国萧公子求见。”

两人都是一怔。

许知言皱眉,“欢颜,昨天你仿佛对人用了毒?应该不是致命的毒吧?”

他深知欢颜性情,对于解毒的兴趣远过于用毒,若非不得已,绝不会用毒,更不会伤及人命。

欢颜想着萧寻为得到她那样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拆散鸳鸯,毁她声名,早已眉尖蹙起,恨恨道:“如果有机会对萧寻下毒,我倒是想用几样致命的毒。可惜不过是些侍仆,我要他们小命做什么?不过吓吓他们,发作时看着来势凶猛,但并不致命,便是不唤大夫过来治,病个十天八天也就好了。”

她想了想,又道:“夏轻凰中的不是毒,是蛊。沉修法师闲着时送了我几只蛊,专对付她这样仗着学过点武功欺凌弱小的所谓高手。她中蛊后不用内力则罢,一旦用了内力,立刻会唤醒毒蛊在血液中乱窜,两个时辰内都会浑身酸疼不适……若不给她解蛊,她暂时是用不了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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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正发时谁中的,空山落日几惊心(一)

许知言听她这话,便知夏轻凰不过武功受限而已,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虽不认为萧寻会是逼迫欢颜入蜀的元凶,但欢颜被他的心腹所伤却是事实。想着昨夜若是晚了一步,也许他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心中着实恼恨。

因此,他向宝珠道:“告诉萧公子,本王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有事改日再说吧!廓”

宝珠应了,但去了一刻便又急急返回。

她道:“殿下,萧公子说他想见欢颜姑娘。”

许知言一怔,更是气恼,说道:“你没说欢颜姑娘受伤,不能见客吗?”

宝珠道:“说过了,可他好像非常着急,抱着夏姑娘直冲进来。因聆花公主陪着,下面的人不敢拦,已经冲到院子里了!”

话音未落,院中已是喧闹一片,刀剑相击声、怒斥叫骂声和阿黄上纵下跳的吼叫声交织,听着竟是动上了手。

许知言微愕杰。

万卷楼从来就是府中重地,他又天生的孤洁喜静,这院里除了阿黄和小白两畜生不受控制,连大声些的说笑都没有,更别说这样的打斗怒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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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无法善了,许知言只得出了卧室,还未及下楼查看,只听巨大的“砰”的一声,缠枝宝相花纹的窗扇蓦地被人破开,有人和着满地的碎木冲了进来。

许知言大怒,默然立于当地,却连眉目都冷了,冰玉般的面庞似笼了一层冰霜。

这天底下敢硬闯万卷楼的人实在不多,萧寻也算是第一人了。

不对,是两个人。

他的手腕上还抱着一人,却是昏迷不醒的夏轻凰。

他上前一步,焦急唤道:“二哥!”

许知言看不到夏轻凰,只听萧寻步履匆促而至,便冷冷道:“出去!”

萧寻见他神色不好,恳切道:“二哥,昨日轻凰得罪欢颜,是她的错,我在此代她赔罪,求二哥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先让欢颜为她解毒吧!”

宝珠扶着许知言,低声告诉他:“殿下,他把夏姑娘带上来了。夏姑娘……好像昏过去了,脸色不大好。”

许知言淡淡道:“她便是死了,又与我锦王府何干?即使不死,擅闯锦王府也是死罪。萧公子是贵人,本王无权处置,但也请萧公子自重,别把锦王府当作萧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寻只觉怀中夏轻凰气息更加微弱,更是焦灼,垂了头低声下气道:“二哥,萧寻自知失礼,罪该万死,愿听任二哥处罚。可轻凰与我情同手足,她的义父易无欢于我更有救命之恩,我万万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我跟前,还求二哥饶她一命!”

许知言已坐到棋枰边,摸索着棋子说道:“承她所赐,欢颜也重伤在身,自救都做不到,又怎么救人?”

萧寻道:“毒是欢颜所下,只须……只须她有片刻清醒,拿出解药便行。”

许知言皱眉道:“她伤得很重,目前还在昏睡。萧公子想要解药,吩咐一声便可,有这样小题大作,跑锦王府来耍你驸马爷的威风吗?”

萧寻苦笑,“在二哥心里,萧寻就是这样的轻浮浅薄之人吗?从昨晚到现在,我先后找来八位名医为轻凰解毒,但她的情形愈来愈糟。如今群医束手,只能用金针暂时护着她心脉,保她暂时无恙……可只能护住一时半刻,若无解药,她活不过午时。”

许知言一怔,立刻道:“她中的并不是欢颜下的毒。”

“什么?”

“欢颜说过,贵府仆役所中之毒并不致命。而夏姑娘中的是蛊毒,只会限制夏姑娘施展内力,更不会危及夏姑娘性命。”

萧寻惊疑,眯起眼看向许知言。

许知言缓缓道:“欢颜也曾把萧公子当作朋友,听说萧公子也曾很信任欢颜。你认为欢颜会撒谎吗?”

“她不会。”

因夏轻凰在昨日欢颜离开后便晕了过去,下半夜情况恶化,萧寻并未深想,猜淹欢颜应该是恨极夏轻凰才会一怒出手。可这一刻,萧寻几乎没有迟疑,脱口便说出这三个字。

他信欢颜,哪怕如今这只小白狐对她已恨入骨髓。

许知言在棋枰上放着棋子。

一粒一粒,乌黑通透的玉石把他的手映得指骨分明,白皙里透着浅浅的青。

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那你还不走?欢颜重伤,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难道你还指望她牺牲自己去救害她性命的仇人?”

萧寻垂头看着怀里的夏轻凰,只觉她气息越来越低微,竟是从未有过的孱弱,一时没有动弹。

他们说话之际,楼下仍在喧闹打斗,伴着女子隐隐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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