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和二哥在一起吗?”
“聆花,你想得太简单了……”
萧寻浅笑,看她的眼神宛然就是把她当作了不出深闺不解世事的单纯少女。
“她闯了那么大的祸,皇上已厌憎之极,哪里还会容她留在二哥这里?便是二哥有心想留,他重病失明,自顾不暇,又怎么顾得了她?哎,你说你们同一个人奶大的,又是一起长大的,这性情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她有你一半的温顺良善,都不至落到今天的地步,当然……也不会对我绝情寡义。”
他轻言软语,微微的鼻息直扑到聆花耳际,让她不由地面红耳赤,双颊已是和海棠一般的娇红含羞。
她知晓萧寻对欢颜似有若无的暧昧情思,听得萧寻话中懊恨怅恼,却觉欢喜,垂首道:“公子不必难过,我午后便去给父皇和母亲请安,看能不能求他们饶过欢颜,让她随我们入蜀吧!”
萧寻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待我解了毒,这救命之恩,得算上娘子一份,萧寻必定铭记终身,好好报答!”
他说完,却是端端正正向聆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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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样描写,萧寻是不是显得太过无耻了?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五)
聆花听得他口口声声唤起娘子,羞涩之中立时钻出得意和欢喜来,只觉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连向来温柔有度的言行也维持不住,急急向一边闪避着,悄声道:“谁要你报答,本来……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话却说得越发暧昧了。
萧寻倚着海棠,笑得愈发温存茕。
她终于耐不住,掩着脸道:“我……我回去看二哥!”
萧寻道:“好,我们一起过去。”
他上前,握住了聆花的手。
聆花羞喜交加,想着这便是她共度一生并能带给她一世尊荣的如意郎君,禁不住地反手将他握紧。
她忽然便对未来的幸福有了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切实感。
正因那切实感,让她对于可能的绊脚石越发恐慌和厌恶佃。
她沉吟着向萧寻说道:“还有一事,我想……欢颜的未来,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好了!如果皇上答应让她跟我们走,待她为你解了毒,便去留随她吧!”
萧寻不解其意。
或者,只是容不下欢颜在一边争宠?
好在他的目的只是尽快阻止欢颜已迫在眉睫的杀身之祸,并不愿深思欢颜的去留,只答道:“好。她美貌灵巧,又有一身高明医术,想来到哪里都不会受苦。”
聆花便松了口气。
欢颜对许知言用情已深,如果能逃出生天,绝对不甘跟去蜀国当个小小侍婢。
只要她离开许知言或萧寻的保护,楚瑜想对付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关于萧寻中毒之事,她还是有些疑心。
但她的终身所系,她实在赌不起。
或许,她可以先过去打听一下,刚才欢颜离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曾经把萧寻唤过去悄悄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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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即将远嫁的宁远公主聆花入宫,求景和帝许安仁按原来的旨意让欢颜随嫁入蜀。
出乎意料的是,许安仁竟拒绝了。
她越是哀哀戚戚,越是万般念叨乳母待她种种恩义,许安仁越是不同意。
他最后说的话,终于让聆花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他叹道:“聆花,重情重义是好事,可你未来去的那个地方,岂容你这样心慈手软?那个侍婢太不安分,你又这样懦弱,真担心你日后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所谓物极必反,她太柔弱太心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终于连许安仁也开始不安。
到底是无私帮过他的夏一恒的女儿,到底唤了他那么多年的父亲,放个祸水到蜀国去还是小事,可看聆花的软弱,也许真会被萧寻身边那个女侍卫不幸言中,堂堂大国公主一样被人欺负得抬不起头来,他又岂能雪上加霜,再送个模样狐媚心机过人的欢颜去害她?
见聆花还在哭泣哀求,看着十分烦恼,许安仁又温言安抚:“既然你念着乳母之情,朕看在你份上,必定好好待她。待她在宫中学些规矩,朕便挑个好人家把她嫁人,也算是成全了你一片孝心,如何?”
聆花向来留心欢颜的事,帝后身边的得脸宫女又多是当日的太子府里带过去的,大多受过她笼络。欢颜夜间将被处死的事,她甚至知道得比萧寻还早。此刻明知许安仁只是在敷衍她,也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磕头谢恩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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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萧寻似乎闲极无聊,跑去和楚瑜对弈,并订下赌注,输者将在日落之前为赢者完成一件事。
看着很平常的赌注,可发生在当今左丞相和蜀国皇子之间,显然太不寻常。
楚瑜心有疑虑,也在猜测着他是不是为欢颜而来;而萧寻下着棋,却不提欢颜,只在不经意间谈笑,提及楚瑜出身名医世家,并提及楚瑜父兄医术,提及初入官场的艰辛,顺道还提及“无意”听说夏一恒为将时曾暗中对他多有照拂……
大凡在官场多混几年,多少都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可那等气概大抵只是流于表面,毕竟,关心则乱才是人之常情。
萧寻看着楚瑜从容应答,看似心无旁骛地下着棋,可本来很不错的棋艺却几次出了昏招,渐呈全线溃败之象,心中更是疑团重重。
片刻后,楚瑜的亲信急急奔入,附耳向楚瑜说了片刻,楚瑜眸光幽幽闪动,忽将那溃不成军的棋局一推,暧昧而笑道:“原来如此!萧公子,咱们不用再下了吧?救人一命成人之美的事,本相也乐意相助。”
萧寻试探问道:“哦,楚相又听到了什么秘事?”
楚瑜笑道:“哪是什么秘事?宫里此时大约已传开了,宁远公主念旧,还想让欢颜姑娘陪嫁入蜀,可皇上恼欢颜疏忽大意侍主不力,或许还疑心她是不是有心谋害二殿下,坚决不同意。说是遣在哪座冷宫里学习礼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盛怒,只怕不会轻易饶过她。”
他拍拍萧寻的肩,继续道:“不管别的事怎样,我与蜀主、少主的交谊都不会变,吴蜀万年永好也不会变。”
他说得高深,萧寻也只能高深地听着。
这世事如棋,每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局。
既然暂时无力了解更多,他也不会苛求自己去破解迷局,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也是最本分的。
何况,识人多处是非多,知事少时烦恼少。
但谁都没想到,楚瑜的求情同样被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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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坚如百炼金,郎应知妾心(一)
尤其,当他说明是萧寻感念欢颜救命之恩,想将她带走时,许安仁更是拒绝得不留余地,并斥责楚瑜身为一国之相,不关注朝堂大事,反纠结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负君心云云……。
至傍晚萧寻求见时,许安仁越性不见,只让人传话,新婚在即,请驸马养精蓄锐,少问外事,安心做他的新郎倌。
萧寻知他存心要处死欢颜,断了他的念头,更断了许知言的念头,心中嗟叹不已,只得再烦托太监再去禀报,求见欢颜最后一面,以不负当年相救之情。
他在武英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下恭敬立了许久,腿都开始酸麻,才听里面传出两个字茕。
“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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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欢颜的生活不仅混乱,而且怪异。
仿佛被关在潮湿肮脏的鬼屋或囚室只是在做梦,一觉醒来时,她依然偎依在许知言身旁,看看书,调调药,听听琴,晒晒太阳……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而安然地流淌,指间滑过的时光温暖而惬意。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拥有并习惯了这种温暖惬意,以致她怀着少女对未来和外面世界的憧憬,接受了三皇子许知澜的感情后,依然会照常回到许知言身旁,把她最多的时间留在万卷楼呐。
她开始以为是万卷楼的书卷吸引着她,但很久后才发现,原来她舍不下的只是万卷楼的那人。
恋人的背叛曾让她一度伤心欲绝,却让她更把人心看得越发清晰,--她的内心,以及他们的内心。
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危难当头的不离不弃,是富贵在前的沉静相守。
终于,当万卷楼的那人抛开他淡漠凉薄的面具,向她敞开心胸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奔向他。
可他们的幸福,来得仓促,去得更仓促。
仓促得醒的时候像在做梦,做梦的时候却像是醒着。
每次一闭眼,她都像立刻身处在不知哪里的黑暗洞窟中,听着许知言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看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向前走,不知多少次摔倒,然后爬起……
她一次次答应着他,呼唤他的名字,他却听不到。
她眼睁睁看他从她跟前走过,然后越走越远,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知言,知言!”
一直像被勒紧的脖颈仿佛忽然间一松,她大口喘气,尖叫着睁开眼睛。
睁眼瞬间看到的东西,让她在浑沌恐怖中再度惊呼出声。
一个白乎乎的怪物正和她近在咫尺,粗糙的皮毛扎到了她的脸。
给她的惊叫吓到,那怪物猛地向后一跳,也哑哑地嘶嚎起来。
欢颜又有了正在做噩梦的感觉,而且是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想,她是不是真遇到鬼了。可她向后退时,并没有漏月馆里那些杂乱的家俱陈设。
她头上有什么发出微微的光线,照出四面高低不平的灰蓝砖墙,终于让她想起,她已身在大理寺的监狱之中。
向发际一摸,她拔下了那根赤金扁簪。
这簪是沉修法师到漏月馆探望她时送给她的,簪头嵌的珠子是颗夜明宝珠,白天看着黯淡寻常,夜间却能如一轮小小的明月般散发出莹莹柔光。
沉修给了她一卷羊皮纸,说记录着南疆若干巫咒术法,供她被困时研读;又怕鬼屋黑暗,因此送了她这根簪子,可勉强当作一支小烛使用。
自许知言出事,欢颜终日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得连侍女给她穿上那等明艳的衣裳都没有太留心,——又或者,她目光扫过时也曾起过一丝疑心,可许知言因她的疏忽而危在旦夕,她自己也是愧悔之极,恨不能以身相代,一死谢罪,也好让许知言黄泉路上不孤单,便也顾不得其他了。
这样的心境下,她自是无心研读什么术法,不过弄明白自己怎么不被“鬼”害死,也便丢在一旁了。
可“鬼屋”里没有鬼,难道大理寺的监狱里却出了鬼?
她持着那根珠簪向那怪物照去,小心地打量着,便见到那堆雪白的皮毛中隐隐有对眼睛,也正惊恐地打量着她。
呆滞畏缩的眼神,忽然间让她恍然大悟。
她竟忘了,这囚室里还关着另一个妇人。
那妇人在她进来时并没有起身,蜷着身体面墙卧着,她只看到了她满头的白发,却不晓得她的脸,竟会这样黑。--黑得快和这囚室里的黑暗溶作一处,辨不出五官来。
确定并不是什么怪物,她也便松了口气,柔声向那妇人道:“别怕,我和你一样,是被关进来的囚犯。”
也许还是死囚犯,罪有应得的死囚犯。
可她一出声时,那妇人更像受了惊吓,嘶声惨叫着,抱着头往墙角躲,甚至拿墙撞着头,恨不得躲到墙里去。
惨叫声里,她终于发出了几个不连贯的音节:“太……太子妃……别……别找我……”
太子妃?
如今未册太子,根本没有太子妃。
再往前数,章皇后曾是太子妃,还有……许知言的母亲庄懿皇后是许安仁的原配太子妃……
欢颜心中一动,上前扶住她的肩,说道:“姑姑,你看清楚,我不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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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坚如百炼金,郎应知妾心(二)
那妇人还是惊恐,眸子在她身上乱转,但终于安静了些。。
欢颜看这妇人衣衫朽烂,已经不知关了多久,而脸上的黑似乎也不是本色……
她抬袖为她擦了擦,便见……大块的污垢剥落下来,露出久不见阳光形成的惨白肤色。
萧寻在亥正以后才领人提了食盒赶到大理寺。
女牢在大理寺监狱的最深处,需穿过长长的昏暗甬道。
扑鼻都是霉湿里透着腐肉味的异臭。
已看不清砖墙的颜色,铁栅栏裹缠着厚厚的污垢,分不清是血渍还是铁锈。
注意到有衣饰华美的贵公子进来,有人扑到铁栅栏前嘶声喊冤,有人看着他肆无忌惮地捶地大骂,也有人麻木地坐在角落里掐着身上的虱子茕。
后面的女牢人少些,也便安静了些,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站在铁栅后死死地盯着萧寻看。萧寻给盯得不自在,转头望向她时,她忽然龇嘴笑出一口黄牙,猛地伸手撕开身上的褴褛衣衫,露出一对高耸的***。
萧寻大汗。
领他们前行的牢头住了脚,提鞭向那女人一顿猛抽,骂道:“你以为还是王爷的爱妾,谁都愿意看你这副搔首弄姿的蠢相?”
妇人直挺挺让他打着,居然不躲闪,也不喊疼,嘴唇一开一合,隐隐在说着些什么。
迈步再往前走时,他才听清那妇人在说道:“原来我还活着啊,还活着啊……”
想来是哪位失了势的亲王爱妾,从天上落到地下,竟用这种方式找存在感了呐。
萧寻想着原来那只有点倔、有点笨、有点清高、有点促狭的小白狐,如今就在这样的地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本就揪着的心更是揪得发酸发疼。
牢头已住了脚步,停在一间用砖墙和别处隔绝开的牢房前,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萧公子,你知道的,这位姑娘是皇上秘旨让处置的,因此也不敢放别处,就关在这里了……里面还有一个关了一二十年的疯妇人……咳,闹得有点凶。”
萧寻一呆,强笑道:“没事,我只要和欢颜姑娘静静说会儿话就行。如果她闹得厉害,烦请把她在别处锁上半个时辰。”
牢头便摸索着开了锁,小心地把门慢慢推开一条缝,像是怕里面的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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